第14章
大概晚上八點的時候，齊母把豆丁送回來了。許是還在氣頭上，齊母并未留下只言片語，只放下豆丁就離開了。
楚涵也沒有說些什麽，直接帶着豆丁去浴室洗了澡，然後陪着他在房間裏看了會電視。等他睡着以後，她自己一個人去了客廳。
她在等一個人回來，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回來。
玄關的那束花已經放置到了客廳的電視櫃上，楚涵坐在沙發上看着，明明不覺得刺眼，她卻總覺得自己眼睛澀澀的，像是有什麽溫熱的液體要滾落出來。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齊浩終于回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楚涵坐在沙發上。明明是自己的身體，但在黃色的燈光下，齊浩依舊覺得那個身影有些單薄。
他本就後悔了，現在看着楚涵這個樣子，他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關上門，他想了想道：“還沒睡啊。”
楚涵并沒有說話，一百多平的房子裏，并沒有因為齊浩的開口打破僵局。
“今天的事情，對不起。”齊浩說。他是在為今天說過的話道歉。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怎麽可能收的回？
可楚涵又不是在等齊浩的道歉。她坐在這裏，只是在等他回來。但他回來以後，要說什麽，要做什麽，她又不知道。
須臾，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向着房間走去。已經到了深夜，外面的夜風輕輕擊打着窗戶。楚涵的心裏好似有着有一條鴻溝，她知道這條鴻溝阻隔着她和齊浩之間的距離，但是她跨不過。
齊浩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跟在了她的身後。
回到房間以後，楚涵直接背對着齊浩上了床。齊浩站在門口，他其實是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的，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楚涵理他。以往他們每次吵架，他稍微哄上兩句，或者讓楚涵冷靜一會，兩人之間的隔閡自然就解除了。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和楚涵之間，似乎隔了千山萬水。
即使在他道了歉以後，那距離，也絲毫沒有減少。
無奈的嘆了口氣，齊浩轉身走進了浴室裏。等他出來時，楚涵仍然保持着背對着他的姿勢。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睛是睜着的還是閉着的，但齊浩可以肯定的是，楚涵并沒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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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房間裏除了豆丁傳來的呼吸聲以外，便只有無聲的壓抑了。
齊浩關了燈上了床，他于黑暗中靜靜地看着楚涵，手在半空舉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那一夜，齊浩失眠了。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天剛剛亮，他便被一陣腹痛感猛然驚醒。
從床上坐起身，他又驚覺□□忽然湧出了一陣濕熱感。這種感覺讓齊浩說不出的難受，他掀開被子便匆匆跑下了床去。
來到廁所，齊浩才發現原來是楚涵的‘親戚’來了。和楚涵結婚七年，他對楚涵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生理期這種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可今天不同，來的雖然是楚涵的身體，但要面對的卻是他。
這可讓齊浩犯了難。
他坐在馬桶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楚涵卻從外面拿着一件換洗的褲子走了進來。她這一夜睡得本就不大好，方才齊浩起身的動作又大，她一下子就被吵醒了。見他神色匆匆，又瞥見床單上那一抹深紅，她一下子就知道了是怎麽一回事。
她把手上幹淨的褲子遞給齊浩，又從洗手臺下的抽屜裏拿出一片衛生棉遞到齊浩的手中。楚涵：“把你身上褲子脫下來，把這個換上。”
齊浩呆呆的，一時間能想到的回應竟然只有一個“哦”字。
楚涵接過齊浩遞來的褲子，她剛想往回走去，卻又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齊浩問道：“你會用吧？”
這年頭，吃過豬肉的人不少，但見過豬跑的人卻不多了。齊浩和楚涵在一起這麽久，自然是見她用過手上這玩意的。可見過歸見過，他到底沒有真正使用過。一時間，他看着楚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楚涵：“把它拆開，然後墊在中間就可以了。”
聽楚涵這麽說，齊浩這才笨拙的動起了手來，等他收拾完畢走出衛生間時，楚涵已經換掉了被他弄髒的床單。
豆丁還在睡着覺，齊浩扶着床沿坐了下來，他的下腹很痛，這疼痛感是他過去從未體驗過的。
楚涵就在這時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拿着一杯姜汁紅糖水。她遞過說道：“把這個喝了，肚子會稍微舒服一點。”
齊浩接過，看了楚涵一眼，他才發現這杯姜汁紅糖水的溫度剛剛好。他微微揚起頭一口氣将它喝了下去，把杯子遞還給楚涵時，又聽她這樣說道：“我前兩天的時候，量都會比較多，你最後每隔兩個小時就換一次。還有，我辦公室的抽屜裏應該還有些吃剩的紅糖，你今天在公司要是覺得肚子痛，可以泡一杯來喝喝。”
齊浩聽着楚涵的話，只覺得自己的腹痛還在持續着。眼見楚涵又要轉身出去了，齊浩忽然站起身拉住了楚涵的手。
楚涵的腳步倏地停在了原地。
齊浩上前去抱住楚涵，他把頭深埋在本該是自己的胸膛之上說：“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話說的重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已經道過一次歉了，此刻又道歉，卻讓楚涵更加說不出話來。
豆丁在這時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軟軟的叫了聲：“媽媽。”
楚涵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推開齊浩，應了聲：“寶貝，你醒了啊。”
齊浩也在這時轉過了身去。
又是一個晴天，外面陽光剛剛好，所有的陰霾，也就在這時被慢慢吹散了開來。
齊浩記得，楚涵曾經跟他說過，女人這一生有兩個痛是男人永遠無法體會得到的。一個是生孩子的痛，一個，便是生理痛。
齊浩當時聽了不以為然，覺得生理痛這種東西怎麽可以和女性生孩子放在一起？事實證明他那時的想法果然就是錯誤的。現實在這一天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在齊浩以楚涵的身份感受生理痛的第一天，他覺得自己的小腹處像是有一把匕首在活活剮着他的肉似的。他痛的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
好不容易從廁所出來回到了辦公室裏，他立馬從抽屜拿出楚涵說的那半袋紅糖去了茶水間。
正泡着的時候，盛安忽然走了過來。
“楚涵姐。”盛安叫了一聲。
齊浩一邊将那半袋紅糖全都倒進杯子裏一邊問了句：“什麽事？”
盛安原本想說些什麽，卻見‘楚涵’她面色這麽蒼白，額頭上甚至還有微小的汗珠滲出來，便立馬問：“楚涵姐，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齊浩回答了句，便立馬拿起水壺往杯子裏倒起了熱水。方才那袋紅糖，雖然已被楚涵喝掉了大半，但剩下的那些，起碼可以泡三四次用。可齊浩卻将它統統倒進了杯子裏，他單純的以為，這紅糖水泡的越濃，興許就越有效果。也許他把這杯喝了以後，肚子就不會再痛了。
盛安雖年輕，但見齊浩這個樣子，又見他手裏的紅糖水，頓時明白了個大半。問：“楚涵姐，我那有兩塊巧克力，要給你拿過來嗎？”
“不用了。”齊浩搖了搖手拒絕道，他向來不愛吃甜食，這紅糖水，也實在是因為肚子痛的實在沒辦法。“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他用勺子細細攪拌了一下，随後又擡起頭來看着盛安問道。
盛安腼腆的笑了一下說道：“沒什麽。只是那天晚上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回去以後仔細考了一下。”
“很好啊。”齊浩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又問，“不過，你考慮出什麽來了？”
盛安：“我想了想，我其實，對戶外運動很感興趣。我讀書的時候，也經常參加一些戶外拓展訓練，我想再過兩年，也開一家專門做戶外運動的公司。”
齊浩：“戶外運動，這很好啊。現在這個社會，大家不是對着電腦就是手機，要不就是在辦公室裏久坐。适當參加一些戶外運動，對身體确實有很大的好處。”
盛安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我想繼續在這裏工作一段時間。一來，是為了多存一點将來的創業資金，二來。。。”他說着，目光便落在了齊浩的身上，“是想跟在楚涵姐身邊多學一點社會經驗。”
齊浩：“。。。。。。”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盛安在看自己時，總有幾分崇拜的感覺在裏頭。他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很好啊，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很為你高興。”
聽見他這樣肯定自己，盛安笑的更加高興了。他本就年輕充滿活力的臉上，在這時綻放着笑容道：“謝謝楚涵姐。”
齊浩也笑了笑。
盛安：“那我先去忙了。”
“好。”齊浩應了一聲，他随後便看着盛安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盛安走後，齊浩拿起了一直擱置在桌子上的水杯。他又用勺子攪拌了下，卻又忽然停下來輕聲道：“戶外運動？”
像是一道靈光一閃，他的腦海裏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像是一粒種子，在他的大腦表層播種了下去。但也僅僅只是片刻，他便又沒了思緒。低下頭，抿了一口手中的紅糖水，在齊浩險些就要吐出來的同時，他的眉頭瞬間緊皺了起來。他發誓，這杯甜的幾乎就要齁死他的紅糖水，絕對是他31年來的人生中，喝過的最難喝的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