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誘餌
“那個……我說……王馬君。”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此刻最原終一覺得自己的處境非常尴尬。
兩個男人在女性衣物專櫃挑衣服這件事比最原想象中更加羞恥，總感覺身邊有其他女性在對他們指指點點，而王馬卻好像不以為然，東看西挑非常起勁，還不停拎着各式各樣的裙子地問自己适不适合這個類型，也不知是真的在乎自己的看法還是純屬拿自己開心。
“怎麽了，小最原覺得很寂寞？要不要你也來一套試試？”王馬随手從衣架上拿起一套水手服朝最原晃了晃。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最原抽了抽嘴角，扭過頭把視線偏向一旁，不料卻對上了白銀看着他同樣充滿了期待的眼神。
這世界怎麽了。
最原默默回過頭，選擇低下頭數地板縫。
“沒想到你們又來了，居然還是選女裝啊，是要給誰穿的？”白銀不出意外地湊了過來，無論是對這對搭檔還是對有人要穿女裝的事情都顯得興趣十足。
“……是……王馬君……”
“诶，他啊——”白銀看了看正在和店員胡扯些什麽的王馬，又将視線轉回最原身上，“最原君不試試看嗎，一定有适合你的哦。”
最原低着頭，感受到白銀熱烈的目光感覺全身的細胞都顫了一下：“不、不必了。”
“真是遺憾，雖然王馬君應該也能很好地駕馭這些衣服，不過比起蘿莉我更想看禦姐啊。”
說什麽呢這個人……
“小最原，這次左邊和右邊選哪個呢？”
第十次拿了衣服回來的王馬的聲音突然在前方響起，還在專注地盯着地板的最原頭也沒擡地随便指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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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
“嗚哇，沒想到小最原居然是這種口味。”
耳邊同時響起王馬和白銀的驚嘆聲，不好的預感讓最原擡起頭，看到了他剛才指着的衣服。
一套抹胸的皮衣搭配吊帶襪……
“誤、這是誤會！”最原忙不疊地解釋道。
“那要選右邊嗎？”
……露背的衣服也好不到哪裏去吧，穿這種衣服到底是打算做誘餌還是色誘啊。
“真的不來選選嗎？”王馬眯起眼，以一副不幫我挑我就把手上的兩套衣服穿給你看的架勢看着最原。
“……”這種事明明他自己來就可以了。最原無奈地想着，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快盯穿了的地板轉到琳琅滿目的衣架上。
雖說是女裝區，然而這裏的衣服卻不太像是一個正常的商場女裝區的樣子，很多衣服看起來更像是日常帶着cosplay風格的樣子。
“因為小白銀是個cosplayer嘛。”像是看出了最原的疑惑，王馬解釋道，“這些大概都是她的興趣。”
“就不能挑些正常的嗎……”最原的目光在五花八門的衣服裏逡巡了幾圈，最後落在一件白色的樸素吊帶裙上，“比如那個？”
“诶，為什麽是這件？”
“你問為什麽……嗯……總覺得王馬君很适合白色的衣服吧……”
居然只是這麽憑直覺的理由嗎。
王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最原，走過去拿起那條裙子，“好吧，既然是小最原選的話。”
這件應該挺正常的吧……
最原心想着，目送王馬進了更衣室，心情複雜地坐回不遠處的沙發上。
看到最原落單，白銀再次好奇地湊過來搭話：“王馬君他為什麽要穿女裝啊？你們要參加活動？”
因為關于做誘餌的計劃需要多加保密，最原只能支支吾吾地應着：“嗯……對。”
“看最原君你如此坦然的接受王馬君穿女裝這件事，你已經知道他的性別了吧？”
“嗯？我是知道他是omega了，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我跟王馬君是舊相識嘛。”白銀攤了攤手，“最原君你喜歡他嗎？”
“诶？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因為我看王馬君似乎是很中意你的樣子，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粘過誰……嘛，雖然我跟他也不算很熟啦，不過最原君你還真是撿到寶了。”
“什麽意思？”最原疑惑地皺起眉。
“居然問什麽意思……吶，最原君知道當今社會上ABO的比例嗎？”
“alpha15%，beta80%，omega5%……對吧。”這算是非常基礎的知識，這點最原還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這其中男女的比例嗎？”
“呃……不知道。”
“alpha中男女大約是2：1，beta中男女各50%，而omega中男性只有20%……也就是說男性omega只占總人口的1%”
“1%……”那還真是，稀有品種。
“而且像是王馬君這種總……總體能力都非常強的omega，說是萬裏挑一都不過分哦，就像是玩游戲抽到了超級稀有的UR了呢——抱歉，我這樣說你大概聽不懂，不過最原君撿到寶可是真的，雖然王馬是那樣性格的人。”白銀笑着補充道，“也要小心不要讓他被拐跑了。”
“……誰能拐得走他啊。”最原小聲吐槽了一句，随即被更衣間簾子拉開的聲音吸引了目光。
說不上多驚豔，卻意外地适合。
王馬穿着那條純白色的吊帶裙晃到了最原的面前，似乎是要展示地轉了一圈，旋轉的裙擺像花一樣綻放開來：“怎麽樣，合适嗎？這個長度也不會妨礙到動作，難道說小最原早就選好了？”
“……”從王馬出來開始就一直盯着他的最原卻在此時移開了雙眼。
裙子并不長，約到膝上十公分，因為是細吊帶抹胸型而遮的地方更是少，雖然并不是沒看過王馬的裸身但是這樣只遮住重要部分會顯得更色情啊……
王馬的皮膚本來就過白，身材纖細，骨架也比正常的男性小一些，頭發又半長，僅僅換上女生的衣服就有些看不出性別了，裸露出的肩膀鎖骨和腿讓最原的目光不知該往何處放。
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話會不會顯得很失禮呢。
“很适合你哦王馬君，看來最原君确實眼光不錯呢。”白銀眼神發亮地打量着王馬，突然建議道，“既然要扮就扮徹底些吧！王馬君戴假發嗎？”
“假發？那種東西好麻煩，會行動不便吧，我又不像你已經習慣了那種東西。”
“不會哦，既然王馬君怕行動不便的話可以給你推薦接發式的嘛。”
白銀像變魔術一樣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假發，非常熟練地就給王馬戴上了：“看吧，果然這樣更順眼一些，不如一會再給你化個妝吧。”
“……不不不還是算了。”王馬婉拒了白銀熱情的邀請，用手扯了扯突然變長的頭發，“這個我就收下了，謝啦，衣服就不換下來了，直接結賬吧。”
“多謝光臨～”
白銀指示店員為王馬剪下标牌并帶着最原去結賬，回過身若有所思地看着王馬，一邊碎碎念着衣服還能做改進之類的話。
“所以呢，你又跟小最原說了什麽多餘的話？”看着最原走遠，王馬突然問道。
“我什麽都沒說哦，只是在為你的戀情添磚加瓦而已～啊，說起來抱歉呢，差點暴露你的身份。”
“……請不要多管閑事。”王馬淡淡地說着，目光移向一旁，“我們之間的關系跟你想的不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什麽關系？其實是你自己在期待那種關系吧王馬君。”
“小白銀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很快就會結束，我也會回去W市，所以你不要再告訴他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你不用騙我，王馬君。我沒有誤會什麽，再說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
“……希望你別想什麽奇怪的事。”王馬瞥了她一眼，綻開笑容走向正在收銀臺結賬的最原。
“我們走吧小最原！嗯？那是什麽？”
王馬注意到，要買的衣服明明穿在身上，最原手中卻捧着另一件衣服模樣的東西。
聽到他的疑問，最原将手中的衣物抖開來，是一件與裙子同樣純白色的棉質披肩。
将披肩披在了王馬裸露着的肩膀上，最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晚上會冷，不要着涼了。”
“……噗。”沉默了三秒，王馬噗嗤地笑了起來，“我穿上裙子你還真把我當女朋友了啊。”
“……怎麽說王馬君現在也是我的戀人吧。”
“诶，真是會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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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的計劃實行點定在X市A區一條廢棄的巷子裏，前不久住在這裏的市民剛搬遷完畢，樓房正加入政府的拆遷整修計劃，卻還沒有封鎖，偶爾會有人經過，但是已經足以盡量避免普通市民被波及。
兩人到達這裏時百田和春川已經來到這裏開始提前做準備，雙方打照面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你是……王、王馬？！”百田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是女的嗎？”
“小百田你怕不是個傻子吧，警局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了？X市是不是要完了？”
“喂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怎麽說我也是名聲響徹宇宙的百田解鬥啊！”
最原沒有在意鬥嘴的兩人，而是自然地注意到春川身後背着的長袋子：“……那個，春川小姐，你背的是……”
“啊，這個，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了狙擊槍。”
“嗚哇，突然好有安全感。”王馬興奮地表示想摸摸真槍随即被春川的眼神殺了回來。
“不會影響其他市民吧？”
“沒問題，裝了消音器的。百田和另一名警察會在這條巷子旁邊的樓道裏監視并保護你們。”春川開始交代他們的部署，“我在盡頭的那棟樓的高層随時準備狙擊，那裏視野比較寬廣但還是有死角，最原你們盡量不要走的太偏僻，遇到危險的話就向巷口靠近。”
“好的，辛苦你們了。”
“辛苦的應該是你吧。”春川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穿着裙子又開始跟百田鬥嘴的王馬。
“總之，這個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百田高聲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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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變得昏暗，慢慢進入了夜晚時間。
離10點還有20分鐘，三名保護者事先三小時已經藏匿好。為了戲要演全套，最原和王馬先行來到距這裏約15分鐘路程的步行街晃了一圈才開始慢慢向目的地靠近。
因為夜晚和最近市內彌漫的緊張氣氛，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随着踏入巷子內，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兩人沿着昏暗的小巷子散着步，巷子裏的路燈已然有些年代感，燈光十分昏黃，僅僅能照亮道路。看似和平的背後暗藏着重重的警惕。
為了表現得更加像一對男女戀人，平時總喜歡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原前面的王馬此時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小女生一樣，緊緊地抓着最原的胳膊，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
許是過于緊張，最原的步伐顯得有些僵硬，然而這樣沉默着來回走了兩個來回也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王馬君，你真的認為我們這樣子就能引出犯人嗎。”最原開始小聲地向王馬搭話。
“如果小最原很在意這點的話，不如表現得跟我更親密些，說不定犯人被你的深情打動就會出現了呢～嗯！犯人不出現一定是因為你不夠喜歡我！”王馬笑眯眯地貼得更緊了些。
說實話，王馬靠得這麽近，他身上噴的omega信息素讓最原有些暈乎乎的。
當時百田交給王馬omega信息素的時候王馬顯得非常嫌棄的樣子，一邊噴在身上還不停警告最原不許對其他味道動心。
就算你這麽說，對信息素的反應也只是身體本能而已啊。最原無奈地想。
況且就算他說要表現得親密一些……最原也一時想不到應該怎麽做。
恍惚中最原開始回想王馬對他做過的事情，既然是他會做的，應該就顯得足夠親密吧。
這樣一回憶，最原卻突然發現，只要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一直都是自己在退讓容忍，然而只要他退一步，王馬就會邁進一步，像個久經賽場的棋手，步步緊逼，不留一絲空隙。
那麽，如果他沒有退讓。如果他也向前邁進一步的話。
王馬君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因為好奇，大腦一瞬間停止了接下去的思考，轉達成為行動的訊號。
“……王馬君。”
“怎麽了？最唔……！”
一瞬被推到了牆邊，顧不上有些疼痛的背部，王馬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彎下了身親吻自己，甚至把舌頭伸了進來反複舔食着自己舌頭的內側……因為不熟練而顯得有些粗魯的親吻讓王馬有些喘不過氣。
真是的，只是稍微撩撥了一下，怎麽會讓他變成了主動的一方了呢。
趁着片刻呼吸的空當，王馬小聲地提出了抗議：“喂喂，小最原啊……這個時候不需要假戲真做吧……”
聽到這話，最原似乎停頓了一下，但并沒有因此中斷這個親吻，只是動作變得輕柔，淺嘗辄止地停留在唇邊輕輕啃咬。
“……好吧，既然小最原這麽敬業那我也陪你玩玩吧。”
王馬眯起眼，似是對被奪去了主動權的報複，咬了一下最原的嘴唇。
最原慢慢将頭更低些，把下巴靠在王馬肩上咬住了他的耳垂，出乎意料地感覺到他輕微地顫了一下。
“嗯……這樣，夠親密嗎？”
“什麽嘛，原來你是為了這個……不夠。”王馬眯起眼睛，将手伸上來抱住了最原，“這種環境下小最原不想對我做些什麽嗎？”
“……做什麽？”殺人犯随時可能出現，還有人正看着他們，怎麽可能做的出什麽。
“我可沒有穿安全褲哦。”
“……喂。”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一瞬确确實實地出現了想掀裙子的沖動。
大概是因為都是男生所以覺得無所謂吧。最原如此安慰自己的良心。
“如果現在不做什麽的話，以後可不要後悔哦。”王馬的話似乎是帶着笑的，最原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快沒有機會了啊。”
“你是說一個月的期限嗎……”最原站起身凝視着他的眼眸，“可是你說的期限也只是在我不想繼續的前提下吧。”
“我可從沒覺得你會想繼續下去，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啊。”
“所以才更想要接近你，了解你啊。”
“了解我嗎……可是現在我都快不能了解我自己了啊。”好像有些無奈，王馬笑了笑。
“不了解自己？”
“……小最原，你知道要成為一個騙子首先要做什麽嗎？”
“嗯？什麽？”
“就是先要學會欺騙自己啊。”
“這個意思是……”最原有一瞬間的晃神，總覺得王馬是在暗示或是提醒自己什麽。
然而現實中，在危機情況下的走神總是致命的。
頭頂上的本就昏暗的燈光似乎被掩蓋了。
“當心！！”
砰——
大腦還沒回過神，最原只感覺自己飛了出去，而剛才自己正站着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向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後大腦才傳遞給他鈍痛的感覺——腹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王馬君！”
似乎是借着身高優勢，在将最原踢出去的同時王馬敏捷地迅速緊貼着牆矮下身，打着滾地避開了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的刺擊。
“快跑！”
王馬大喊一聲，向最原的方向沖了過來。
最原自然沒有繼續發呆的時間，起身就向巷子的盡頭跑去。
之前他們停留在小巷子的拐角裏，那裏是射擊的死角。
犯人出現了，他的第一目标定是身為alpha的自己。
只要到巷口——
電光火石之間不過四五秒的時間，最原奮力跑到巷口拐彎，然後随着一聲、兩聲沉悶的槍聲，追逐着他的那股魄力消失了，犯人一下子倒在地上，腿上滲出了泊泊血液。随即從犯人出現的一瞬間就沖出來的百田和另一名警察趕來迅速制服了這名嫌疑人。
“沒事吧？沒受傷吧王馬君？”沒等喘口氣，最原有些焦急地往回趕到王馬身邊按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呢嘻嘻，還有時間擔心我啊小最原，受傷的明明是你吧。”王馬輕松地笑着一把扯掉了已經變得髒亂的假發卷了起來，“哎哎，假發弄髒了，到時候得給小白銀賠錢了啊。”
“……這根本不是重點吧，剛才都生死攸關了啊。”想起剛發生的事最原都覺得一陣後怕，那嫌疑人似乎是從頭頂上二樓的窗口突然跳下來的，難怪百田他們都沒有發現有人接近他們，要不是王馬反應迅速，想來自己的頭頂已經多了個窟窿了吧。
“那種程度對我來說也是游刃有餘啦。”王馬撥了撥劉海，顯得很興奮的樣子，“走吧，我們去瞧瞧犯人！”
被拷起來躺在地上的嫌疑人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只露出一雙眼，幾乎能徹底融入夜色中。
百田一把扯下他的頭套，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模樣，卻并沒有兇神惡煞的樣子，平時走在街上看到這樣一張臉怕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會是連續殺了好多人的兇手吧。
所有人都為順利抓到了如此危險的犯人而高興，因而沒有人注意到，王馬在看到那張臉時有一瞬臉色變得慘白。
“有驚無險，真是非常成功的一戰啊終一！”
“嗯、嗯……多虧了春川小姐精準的槍法才能這麽順利抓到犯人。”
“哦哦，對，一會可要好好誇獎一下春卷！”
“百田警官，我先去附近勘察一下看看有沒有同夥，還有車輛之類的。”另一名警察報告完便離開了。
“啊，終一，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今天真是辛苦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後續的事情我會再通知你的。”百田死盯着犯人說着，一邊拿起電話請求支援順便帶應急醫護人員來為犯人止血。
想起先前自己和王馬做的事大概都被百田看到了，最原也有些不好意思，說是辛苦，但是自己似乎什麽都沒有做，反而被其他人救了……
“嗯，我知道了，那我們回家吧，王馬……君？”
轉過身卻面對着空無一人的街道，最原陷入了呆滞。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