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探尋
王馬失蹤了。
沒有任何人察覺，在最原僅僅分神去和百田說話的十幾秒鐘內，毫無征兆地，突然消失了。
最原嘗試着在附近搜尋過卻無果，也試圖打王馬的手機，第一通卻被挂斷，然後便關機了。他知道，在這樣的特殊時期，即使是王馬也不會做這樣沒品的惡作劇。
雖然知道，那晚最原還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直至圓月逐漸下沉，困倦得耐不住睡着，王馬也沒有出現。多少次為了王馬熬夜了，他不知道，也懶得計較。
在之前的案件中，作為被害者的omega都是因為被犯人擄走而失蹤的，王馬卻在已經抓到犯人後失蹤，這無論如何都是讓人想不通的。
王馬的消失和這次的案件有沒有關聯……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原最想知道的。可是如果有關聯，犯人到底要如何在有兩名警察和自己在場的情況下擄走一個人，那個人還是王馬小吉？
這是不可能的吧。他們的對手并不是什麽非人類啊。
即使抓住了犯人，案件也并沒有徹底結束，失蹤的三名omega依然下落不明，最原甚至覺得王馬有可能跟那些失蹤的omega在一起……在等待對犯人的審訊結果期間，最原只能一邊幫助警方繼續探案尋找omega，一邊希冀着能找到失蹤的王馬。
又一天過去了，王馬依然沒有出現。
另一邊，失蹤者也沒有找到，在搜查過程中最原接到了百田的電話，得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犯人自殺了。
據說是在前往審訊的途中突然暴起，搶奪了押送他的警察的槍。
還什麽都沒有打聽到，線索卻突然在這裏中斷，這下子失蹤的人更加不知要去從何找起。
這兩天最原跟着搜查小組根據市內各種交通監控調查了出現在他們捉到犯人的現場附近出現的車輛，結局依舊是車是從某偏遠的車輛回收站開出來的，無法構成任何線索或證據。
王馬失蹤的原因不明，再加上抓到的犯人自殺的行為，這件案件是團夥作案的可能性更加大了。
一向淡定的最原不直覺地開始有些焦躁了。
一同探尋失蹤者的春川察覺到了這位臨時搭檔不安定的情緒，拍了拍他：“最原，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你應該是在擔心王馬吧……抱歉，如果那時候我能多勘察一會再來和你們會和的話大概就能看到王馬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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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川小姐，這并不是你的錯，不需要道歉的……”
“雖說我不覺得那家夥會出什麽事，但是如果你很在意的話，還是去有針對性地去找他比較好。”
“……有針對性？”
“我之前說過他是W市的人，如果他不是被綁架而是自行離開的，我認為他已經回去了的可能性比較大。”
王馬君……是自己走的？最原愣了愣，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到這一點，或許是他自己從心底裏就已經否定了這一可能性，經過春川提醒，最原才想起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他并不是被擄走的，而是自己離開的，也難怪沒有人注意到。
但他為什麽一句話都沒說，突然就走了？
最原無法理解這其中的緣由。
如果放在最初，王馬回去可能他還求之不得，現在情況不同，他怕王馬會有什麽危險，所以即使他不回來，也至少要确認他的安全才行。
“犯人已經死了，搜查這邊也沒有太過需要動腦的部分，你不需要在這裏陪我們浪費時間，去找王馬吧，百田那邊我會告訴他的。”
“……謝謝你，春川小姐。”最原從監控前站起身，點了點頭。
接下來……
如果要說要有針對性地去了解王馬的話，根據目前的情報只能從那個人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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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在人來人往的商場，心境大不相同，最原有些局部不安地抓着手裏的事物低着頭思考些什麽。
“啊啦，最原君，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是想好了要試女裝了嗎？還是說想試試cosplay？”
“啊，白銀小姐。”聽到面前傳來的聲音，最原慌忙站了起來，捧着那一團亂七八糟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有些窘迫地說，“抱歉，假發弄成了這樣子……要多少錢？我賠給你。”
“嘛啊，算了，其實那個是我以前用過的東西，無所謂的。”
“白銀小姐，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關于王馬君的事。”
“王馬君？”白銀的臉上升起一絲疑惑的表情，“說起來他今天沒有跟你在一起呢，出什麽事了嗎？”
“這個……嗯，我是瞞着他自己來找你的，我想知道……他過去的事。”
“啊……可是既然他沒有告訴你的話，我也不能擅自透露他的情報吧？”
“……這件事現在非常重要，拜托你了。”
最原低下頭深深鞠了一躬。
“你別這樣……唉……好吧，我告訴你就是了……雖說如此但是我也并不算跟王馬君很熟悉啊。”白銀無奈地嘆氣，用食指輕輕點着臉頰似乎在思考什麽，“啊，說起來，最原君是偵探的話，是不是跟警局的人很熟悉啊？”
“咦？啊……算是有認識的人在吧……為什麽突然問這個？”說很熟悉什麽的，他剛從那裏過來好吧。
“嗯……那你認識日向創嗎？”
咦，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他的名字？
“是，我認識，日向君怎麽了嗎？”
“啊啊，那就好辦了。”白銀突然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我已經脫離W市太久了，詳細的事情應該由那裏的人告訴你。關于王馬君的事，比起我的片面之言，我覺得最原君你應該親自去他所在的地方确認一下比較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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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來到W市前，最原一直以為這裏會是個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的都市，斷裂的公路，廢棄的大樓，到處都是扛着鐵棍的小混混……之類的。
然而真正腳踏實地踏入這片領域時，最原卻發現這裏其實是個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城市。
鬧嚷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嬉笑着的高中生，一切看起來都是極其日常的景象，完全沒有外面傳的或是春川形容的那麽可怕。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地域歧視吧。
最原有些放下心地這樣想着。
直到他看到遠處的空中飛起一臺貌似是自動販賣機的東西。
……突然覺得就算路上突然跑過一個無頭騎士也可以接受了呢。
最原平複了一下有些受到驚吓的心，拿着手機确認着日向發給他的地圖。
被白銀建議後，最原去找了日向，然後買了次日來W市的車票。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是受到了日向君的幫助，而日向居然還認識這方面的人……
跟着地圖來到了一棟看起來相當氣派的建築物前，最原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大門。
直至很久以後最原都會想，如果那時候沒有這樣下定決心，甚至因為畏懼而不去探索，沒有踏出這邁向真相的第一步，未來會有如何不同的發展呢？他只知道，無論他的決定是否正确，也絕不會為此後悔。
身周有不少體型比他大許多的壯漢以異樣的目光看着他，一進來便感受到不小的壓迫感，頂着壓力來到前臺說明了來意，還沒等坐在前臺的女子答複，最原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日向說的偵探，就是你啊。”
回頭看見一個平頭的小個子，在大廳中一屋子的大塊頭裏顯得格外突兀，有些熟悉的身高讓最原愣了一下。
“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九頭龍冬彥，最原，我們上去說話。”
九頭龍組是規模相當之大的黑道組織，即便在臭名昭著的W市也具有一定地位，而他們的老大——九頭龍冬彥，最原沒想到他居然只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
起初從白銀那裏得知他需要去找一名黑道頭領時，最原都不知該作何感想，且不說去接觸黑道這件事的危險性，為什麽要知道王馬的過去要去找黑道？難道真如春川所說，王馬是個絕不簡單的人？
不過見到本尊時最原卻覺得黑道頭領也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可怕啊……
“我已經聽日向說過你的事了，所以？你有什麽事情要找我？”
雖然身高不高，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威懾力，但他的言語中似乎透着一股威壓。九頭龍獨眼戴着黑色的眼罩，坐在辦公桌後像是要看穿他的想法似的用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最原。
雖然略有些緊張，最原還是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問道：“那麽我也不拐彎子了，雖然有些冒昧……我想問一下九頭龍前輩你知不知道……王馬小吉？”
“王馬小吉？那是誰？”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诶、诶？可是我聽說想打聽他的事的話應該來問你，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得到這樣的回答最原也有些忐忑，如果九頭龍真的不知道，那他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去大街上碰運氣？
“你是聽誰說的。”
“白銀紬，你知道嗎？”
“咦，那家夥……”九頭龍似乎想起什麽，挪動着沙發椅向前靠了靠，“或許我只是沒想起你說的那個名字，還有更具體的信息嗎？”
最原思考了一下才發覺，他對于王馬在W市或是他的過去方面的情報一無所知，即使知道王馬是在哪個大學也是沒有用的吧，如果是他想隐瞞的事，那那些浮于表面的真相一定只是個幌子。
想啊，快想啊。
即使只是可能性……
調動出所有曾經與王馬在一起時的記憶、觀察與聯想，一瞬間，最原的腦中似乎閃過了什麽，或許可稱之為線索的東西。
在他們第一次認識狛枝的那天，有什麽人跟蹤他們，作為偵探的最原敏銳地察覺了。而從王馬欲蓋彌彰的回答不難推測，他是認識那些人的。
那麽……那些人好像穿着相同的衣服……
“白色的衣服，黑白格子的圍巾……”
“啊，那不是DICE嗎。”九頭龍對最原恍惚中的喃喃自語一瞬間做出了反應。
“DICE？”
“嗯，是個沒什麽情報的神秘地下組織，總是做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事情啊。”
這個形容一下子讓最原有了親切感，這不就是王馬嗎。
“你可以說說你那個……王馬小吉的樣子嗎？說不定我真是見過的，DICE的任何情報都是隐蔽的，如果他真的是DICE的成員，只說名字的話我确實不清楚。”
“嗯……王馬君是頭發半長，發梢有紫色的挑染，紫色的眼睛，臉長得很可愛……”最原一邊想着王馬的樣貌一邊努力地形容着，“啊，對了，身高和你差不多高。”
“……我知道了。”九頭龍長呼出一口氣，“他叫王馬小吉……最原君你居然認識那樣的人啊。”
“诶、诶？怎麽了嗎？九頭龍前輩果真認識他？”
從九頭龍的言語裏，最原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不如我先告訴你DICE這個組織吧……”
了解了情況的九頭龍卻似乎不知該從哪裏開始說起，片刻思考後開口道：“這個組織不知是何時成立起來的，表面上掩蓋了所有成員的真實信息，在外流傳着很多版本的說法，看起來倒像是刻意用謊言去迷惑大衆一樣。”
“一邊故意隐瞞着情報，卻一邊又喜歡去做一些高調的違法犯罪的事，雖說大部分是偷盜，按他們予告狀上的說法大概屬于劫富濟貧吧。聽起來就像小孩子的游戲，幼稚死了。”
“有時候也會沒有目的地僅僅做一些惡作劇，對社會上其他人來說也就是一笑而過的事，但對于當事人來說可是極其羞恥。”
“有些盜竊案我想你在電視上也看到過吧？畢竟還鬧得挺大的，不過居然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情報，不得不說他們在隐蔽方面真的很有一手。”
這樣一說，最原似乎有些記憶了，他在電視上看到過那樣的新聞，但是因為報道說得一塌糊塗，連些像樣的線索都沒有，他也就沒有在意。不過聽九頭龍的說法，DICE在W市內似乎還是相當出名的邪惡地下組織。
“所以王馬他……”
“王馬小吉，就是DICE的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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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最原只是覺得，如果沒有任何線索的話，只能先去了解他，站在他的立場去思考他的行動。
但知道了真相時，最原卻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站在一個邪惡秘密組織首領的角度去猜測他會做什麽？開什麽玩笑。
如果能做到的話也就能弄清楚王馬一開始為什麽會到自己家裏來了吧。
“總……統？”
“聽DICE的成員是這樣稱呼他的。我有一次機會正面接觸過DICE，不過他們并沒有對我做什麽，大概是他們的目标只有那些無惡不作的人吧，DICE的信條似乎是不殺人和搞笑犯罪，實在是看不懂他們想做什麽。最原你說到的白色衣服和黑白格子的圍巾就是他們的統一服飾。”
“那最近DICE有什麽動向嗎？”
“嗯……DICE好像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任何活動了，據外面傳DICE的總統被追殺，被監禁，甚至說他死了的都有，不過你現在過來找我問他的事，想必也證明他前段時間也還在活動中吧？”
“嗯……這件事還請你保密。”
“我知道了。”
離開了九頭龍組的本部，最原站在W市的街上有些陷入迷茫。說是來尋找王馬的真相，在找到後卻并沒有離真相更進一步的感覺，反而有些無措，因為僅憑這一個仿佛謊言一般的真相浮出水面，更多的謎團被釣出了。
最原開始考慮是否需要在W市多停留些時間去考察所謂的DICE，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像是要打斷他的思考一般，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當看到打來電話的人的名字時，最原明顯地感覺到心跳停止了一瞬。
“喂？！王馬君？你在哪裏？”
“我在你心裏呀。”
“別鬧了，你去哪兒了？”最原的語氣無意識地焦急，顯得電話那頭的人更是悠哉。
“啧啧，我們的大偵探怎麽這麽着急，很擔心我嗎？啊，想想也是肯定的嘛，七個十多個未接來電耶，吓死我了。”
“到底是誰吓誰啊……”
“正好我也有問題想問你呢——小最原，轉個身吧？”
聽了這話最原愣了一下，機械地回過頭，站在不遠處将手機放在耳邊，正歪着頭笑得一臉燦爛的，不是王馬小吉又是誰。
張了張口想叫他的名字，卻感覺有股力量掐住了喉嚨發不出聲音。
很想馬上趕到他身邊，但腦中突然浮現出的「王馬小吉是邪惡地下組織DICE的總統」事實勒住了最原的腳步。
“呀，我還以為我們會有一個更令人激動的再會呢。所以，小最原為什麽會出現在W市呢？”
王馬也沒有靠近，距離最原五米的距離站着，似乎在試探着什麽。
“我……我是聽了白銀小姐的建議，來這裏找你的……”雖然并不是所有真相，但姑且也沒有說謊，最原盡量斟酌着詞句，試圖隐瞞他已經知道的事。不如說，在知道所有真相前，現在還不到可以憑借一個總統的身份就可以随意揣測他的地步。
“诶……是這樣啊。”好像得到了相對滿意的回答，王馬走到最原面前，大幅度地左搖右晃着掃描似的将他看了一遍，然後拉起他的手，“那你已經找到我啦，我們回去吧。”
“咦，咦？可是王馬君還沒告訴我你這幾天到底去哪裏了……”
“其實我啊，被綁架了。”
“哈啊？”那是最不可能的吧，最原可從沒見過哪個被綁架的人還能換一套幹淨衣服悠哉地拿着手機在街上逛的。
“小最原一定覺得不可能吧，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狼狽得很呢。”
“……那，王馬君是怎麽逃出來的呢？”
“色誘。”
“啊？”
“不要緊張，第一次會留給小最原的。”
“重點不是那個……也不對，色誘？”
“過程我不想說，結局大概是狠狠地戳了對方的眼睛并踹了下體的程度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呢嘻嘻，騙你的啦，其實我是突然想起有事要解決一下，沒有通知你就走了真是抱歉。”
王馬還是平時的那個王馬，最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即使他是什麽總統，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和自己相處的王馬才是他的真實吧。
“快點回去吧，失蹤的omega還沒找到，我們還要繼續努力啊。”
“知道了——真是的，小最原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狂嗎。”
“不……找到王馬君也同樣重要啊？”
“我只是附帶的？嘛，不過沒想到小最原居然都找到這裏來了，姑且還是誇獎你一下吧。”
“這三天算你曠工哦。”
“過分——”
有些事情，你知道，我知道，但我們都不說，這到底是能夠讓生活安然進行下去的溫柔，還是醞釀着陰謀的惡意呢？
開始交往的第十七天，最原找回了王馬。
距離真相的爆發，只剩三天。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