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包養合約

方知易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別人包養的那一天。

所以當他一頭霧水的被請進總裁的辦公室的時候,對着那份看上去十分正規的“包養合約”下意識地發出了“啊”的疑惑單音節。

面前的是這家公司的老板,英俊多金,據傳無不良嗜好,無桃色緋聞,可謂是圈裏的一股清流——所以當初他才會挑了這個公司簽約。真是萬萬沒想到,居然一下就玩這麽大的。

他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白色襯衫一絲不茍的系到最上面一顆,就算是在自己的私人辦公空間,領帶依舊打得端端正正;金絲邊平光眼鏡後的眼尾略微上挑,平添了一絲豔色。不得不說,自家老總長得,很合他的口味。只是可惜……

盛長安看他不說話,道:“你可以先看一下合約內容。”

方知易掀開面前的文件,粗略掃過去。前面的沒什麽特殊的,跟其他人估計也沒什麽不同:

甲方在合約期間保證盡可能地給乙方提供資源以及經濟支持,每年可以保證至少有一部電視劇一番和三次電影二三番的機會,對于綜藝節目的參加給予最大程度的自由選擇權;

甲方在合約期間保證尊重乙方的私人需求和人身自由;

……總之是對于一個剛進公司不到一年的小新人算得上是豐厚的條件。

接着,他被最後一頁吸引住了目光。

上面寫着——甲乙雙方包養過程中不包括性行為,但要滿足甲方的心理需求,并做到完全的保密。

方知易眯了眯眼睛。

這總裁……別不是不行吧?心理需求?別不是什麽特殊癖好吧?

方知易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人。啧,沒看出來啊。

他頓了頓,問道:“這個心理需求……是不是什麽,其他的癖好之類的呢?”

面前的總裁似乎有些猶豫和為難的樣子,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唔……算是吧。”

“對不起啊盛總,”方知易拒絕,“我還是比較想靠自己發展。”

“你前段時間剛剛得罪了星果傳媒的趙總,”盛長安推了下眼鏡,“最近一年內都沒有任何的資源接洽。前段時間參演的網劇由于題材原因還被卡着,而據我提前得知,幾個試鏡也因為星果傳媒那邊都沒戲了,建議你不要想着自己會有運氣讓哪個導演看上你的演技,願意和資本對抗。”

方知易:“……”

盛長安似乎是突然想到什麽,臉色難看了些許:“心理需求……不是那個……相關。不包括虐待,保證一切人身安全。”

方知易幹笑兩聲。

盛長安将合約收回去:“你再考慮一下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邱向南笑得直拍大腿,“你也有今天!”

“笑夠了沒有?”方知易盯着眼前笑成羊癫瘋的發小,暗暗磨牙。

“你讓我多開心一會兒。”邱向南堪堪停下來,說:“要我說,你們盛總盯上你很正常啊。”

方知易皺眉看他。

“你看啊,”邱向南忍住笑,“你長得确實不錯,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新入公司一年不到的小新人,才就演了部網劇吧,還被壓着沒播。外面得罪了人,裏面又沒人撐腰,加上剛剛進娛樂圈……”邱向南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幹淨。”

方知易抓起酒瓶作勢要砸。

“哎哎哎!”邱向南一邊笑一邊躲,“那不然呢?你給你家裏人低個頭不就完了。要我說你這人也有意思,明明能靠着家裏玩兒票,偏要給自己安排一個清苦小白花的人設,這不是活該被人盯上嗎。”

方知易很不高興地坐下揉手腕:“我就想着萬一我将來紅了,肯定有人說我是靠家裏的關系才拿到那些資源,而且如果我靠家裏的關系,到時候不就全聽他們安排了嗎?”

“是是是,”邱向南憋笑附和,“那你看這不是您才出征就折戟沉沙還叫人盯上屁股了嗎。”

方知易:“……”

邱向南坐得近了些,一臉好奇:“你們那合約怎麽寫的?”

方知易頓了頓:“我也覺得很奇怪……上面說不包括性行為,但是需要我滿足他的心理需求。我當時其實就想到了是不是他有什麽特殊癖好,但是他說不是,并且還說保證一切人身安全。”

邱向南想了一會兒:“難不成他就是看上你這個人想先用合約套牢?”

方知易扭頭看了他一眼。

邱向南幹笑幾聲:“我這不是覺得如果在找不到線索的條件下剩下的那一個就算是再離譜也必定是正确答案嗎。”

“你福爾摩斯看多了?”方知易往他反方向挪了挪,“我都沒見過他幾回……說不定這總裁是從小缺愛想找個貼心人呢。”

邱向南幽幽的看着他:“您看看自己的樣子像個貼心人嗎?”

“我怎麽不像了?”方知易道:“我才出校門一年,身為一個家境貧寒的可憐大學生,偏偏就陽光又……”

“你快閉嘴。”邱向南啧了幾聲,“我不想吐在你這貧苦大學生的狹小公寓的破洞沙發上。”

“邱兒啊,你哥我看來是陷入了個死局了。”方知易癱在沙發上,“退就得回家,進就得簽約……你還有錢支持我的事業嗎?”

“沒有。”邱向南斬釘截鐵的開口,“誰叫你當初給你家裏咬得那麽死,我看你還是早點低頭回家正經,反正幾年後啥都搞不出來再回去更丢人。”

“我還是得好好準備那幾個試鏡。”方知易擡頭看向頭頂白花花的天花板:“說不定就有導演看了我的表演驚為天人然後決定和資本對抗了呢。”

邱向南探手要摸他的額頭,方知易一巴掌打開:“幹什麽你?”

“看看你發燒了沒。”邱向南坐回沙發上,“怎麽會說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話。”

“在找不到一線生機的情況下,”方知易幽幽道,“哪怕是最沒有可能的那一個也是我的出路。”

……

盛長安讓方知易離開後,又打開那份合約看了看。他在公司裏挑了很久,最後找到這麽一個最合适的對象——一個新入公司一年不到的小新人,才就演了部網劇,還被壓着沒播。外面得罪了人,裏面又沒人撐腰。加上長相實在是合适……盛長安嘆口氣,心裏暗暗地有些後悔了起來。

其實自己忍一忍,也是沒什麽的,不應該做這種事。

他把那份文件放到了抽屜的最下層,伸手撥打了一個電話。“沈醫生嗎?我想和您再見一面。”

盛家家教向來十分嚴格,而盛長安原本并不是自己的父母所喜歡的樣子。

他喜歡粉色,喜歡毛絨文具,喜歡繪畫,喜歡水晶配飾——這些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愛好。

他得喜歡看書,喜歡汽車模型,喜歡體育運動,喜歡父母允許并且要求他喜歡的東西——這麽多年他也都這麽過來了。哪怕是現在擺脫了父母的控制,他依舊表現得處處都是一個标準化的成功人士的樣子,襯衫西裝領帶,黑色煙灰深藍。住處也是一絲不差的标準裝修模式,幹淨整潔的大塊黑白灰配色,方塊形狀的吸頂燈映射着反光的漂亮地板——他曾經買了一堆毛絨絨的東西抱回家,最後全都堆到了儲藏室裏吃灰。

他依舊是喜歡它們的,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和它們相處。這種與自己意識的對抗所産生的痛苦很快便延續到了生理上,他開始失眠頭痛,并且有一些厭食。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心理上的問題,通過朋友認識了一位據說還不錯的心理醫生。

沈澤看到他推門進來,站起身為他拉開座椅。盛長安點頭道謝,坐了下來。

沈澤打開文件夾,溫和道:“那麽最近,您的情況怎麽樣呢?”

“還可以。”盛長安低頭望向桌子上的水杯,“最近儲藏室裏扔的東西更多了。”

他又沉默了一陣,再次開口道:“我所做的工作,您也是了解的。我前段時間思考了一陣,打算幹脆包養一個人來解決一下自己的心理問題。”

“然後呢?”

盛長安有些無措的搓搓手指:“您對于這個行為怎麽看待呢?”

“我其實不太建議将自己的心理狀态寄托在別人身上。”沈澤笑了笑,“但是我更希望你可以選擇自己最為舒适的生活狀态。如果說依靠自己暫時完不成改變的話,去找其他人援助又有何不可呢?但是這個人一定要小心選擇就是了。”

“我前幾天,挑中了一個公司的小藝人。”盛長安的耳朵有些發紅,“他的長相我覺得很合适,而且剛進公司沒多久就得罪了人,我覺得也比較好談,所以就找他談了這件事情,但是被拒絕了——他以為我說的心理需求是性相關的……那種。我告訴他不是,然後表示希望他好好考慮一下。但是在那之後,我就忍不住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陷入新一輪的痛苦循環。”

“這樣。”沈澤快速地記錄着些什麽,“那他之後是什麽反應呢?”

“他當時直接拒絕後就沒有再聯系我,我去查過他的工作表,大概是在準備新的試鏡。但是實際上因為他得罪人的原因,基本是不可能過的,說不定還要被人為難。”盛長安嘆了口氣,“我這幾天想起這個事情就覺得不舒服,一直在後悔自己冒犯其他人。我想不然就幹脆幫他把這個事情解決了,就算是補償,也讓我心裏好受一些。可是如果……”他把臉扭到一邊,閉了閉眼睛:“我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堪。”

沈澤的筆頓了頓,道:“你是在想,如果自己出手幫他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再想讓他同意簽合同更難是嗎?”

盛長安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是的。”

沈澤的筆在手指上轉了轉:“或者你試一下,當場解決呢?”

盛長安一愣:“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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