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你猜的很對。”屈衷說道。
陳織愉好像被誇獎了,呵呵笑起來。
兩人站在公交車站等車,陳織愉又問了方義甲是住哪裏,是不是和屈衷一起住,因為他們總是坐同一趟車。
“沒有,我們只是同路,我住自己家裏。”屈衷說道。
陳織愉聞言,想了想不由說道:“真好,我也想家。”這兩天她的确想。
“所以你這兩天精神不濟就是因為想家了?”屈衷笑問道。
陳織愉呵呵笑,說道:“是吧。”話落,陳織愉的車來了,她上了車,貼在車窗上和屈衷揮手再見。
屈衷也笑着朝她揮手。
車子拐彎看不見屈衷之後,陳織愉不自覺嘆了口氣,是暗自慶幸今天又避開了越南同學。
不過,陳織愉一下車就石化,因為她在家門口車站看到了越南同學。
越南同學看到陳織愉很高興,上來就說他猜想她住在這邊。
陳織愉頓時崩潰了,覺得她怎麽那麽倒黴,而越南同學怎麽那麽幸運,随便猜猜就猜到了她住的地方,一路下來那麽多站啊。
陳織愉板着臉,飛快在前面走,越南同學緊追不舍,還問她是不是害羞,陳織愉氣得話講不出來。越南同學開始訴衷腸,說他喜歡她。
陳織愉終于爆發,說道:“I don't like you!”
“Why”越南同學問道。
陳織愉蒙圈,她詫異他怎麽問得出口why,這不明擺着的事,她怎麽可能喜歡他?
越南同學見陳織愉答不出來,就開始說他覺得她是喜歡他之類的話。
陳織愉要被氣哭了,她看到路邊蒼翠的大樹,那樹影投下來感覺昏昏沉沉的,陳織愉覺得仿佛要陰天下雨了,她真的很想家。
陳織愉轉身要跑,越南同學一把抓住了她的書包,陳織愉吓壞了,正要轉身推人,有個人先她一步打開了抓她書包的手。
“你幹嘛?!”一聲清斥,來人是蘇芊,秀眉倒豎,怒目相對。
“他是越南人,聽不懂中文。”陳織愉第一個反應,抱住蘇芊的手臂往後藏了藏說道。
蘇芊聞言更生氣了,她問陳織愉是不是被騷擾了,陳織愉點了點頭,蘇芊便趕人了。
越南同學說他是喜歡陳織愉,蘇芊氣得說人家不喜歡你,你還纏着人家,是騷擾,讓他走。
蘇芊夠兇夠有氣勢,沒兩句那越南同學就灰溜溜走了。
陳織愉松了口氣,卻也有點不安不忍,和蘇芊一起走回去的路上,她對蘇芊說了事情始末,她的感受擔憂。
蘇芊就對陳織愉說了她的看法,她說道:“你把人想太好了,我看他就是想占點便宜。看你年紀小膽子也不大,就想能騙一點是一點,這麽一把年紀了還這樣,簡直太不要臉了,你不用覺得對不起他,那太看得起他了。你以後看到他不要躲,狠狠瞪他一眼,你看他還敢不敢造次?”
“是這樣嗎?”陳織愉聞言,頓時覺得心裏舒服了,思想上沒了負擔。
“是啊,這種把戲太多了,他們越南人很多這樣,也就傻的才會和他們交往,怎麽可能談成?語言都不通,還什麽練習英語,真有心學什麽學不起來,非要談戀愛學?”蘇芊說道。
陳織愉被蘇芊醍醐灌頂,她忍不住一把又摟住蘇芊的手臂,感動說道:“蘇芊,謝謝你,我覺得你太好了。我太傻了,還在網上回複他,和他聊天。”
蘇芊哈哈笑,說道:“反正你記住我的話,不用歉意更不用怕他。”
“你這麽一說,我就好多了,也不覺得會怕他了。”陳織愉豁然開朗笑道,“就是覺得這種事情也是很匪夷所思的,我也倒黴,老碰到一些爛桃花。”
“他這種連爛桃花都算不上好嗎?太擡舉他了,簡直給自己添堵。”蘇芊翻白眼說道。
陳織愉笑出聲,她真是抑郁了兩天,在這一刻徹底放晴了。
兩人在人行道上走,要經過一個草坪,草坪中間開了一條小路,兩旁有樹,有兩棵樹上面懸着一直巨大的黑蜘蛛,趴在網上。陳織愉每一次經過那裏,都害怕蜘蛛會掉下來,要打一個傘,今天和蘇芊一起經過,蘇芊卻說了一句:“這蜘蛛把自己弄得跟花拱門洞似的,每天過這都跟要進禮堂結婚一樣緊張。”
陳織愉忽然不那麽害怕了,覺得是太有趣的,被蘇芊逗得哈哈大笑。從這一天開始,陳織愉就真是打從心裏喜歡蘇芊這個的人。
。
上課一個多月之後的一天,Michelle打算在班級裏組織一次活動,周末的時候組織同學去市中心的新加坡國家博物館參觀,不強制要求都要去,但希望大家踴躍參加。
于是,Michelle需要一個人組織,需要一個人統計人數。
因為班級分化厲害,從年紀到國籍都是松散沒有向心力的,所以沒人願意做這事,聽起來是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去的。但就像Michelle說的,既然來到這裏生活學習就要了解這個國家,博物館大家都至少要去一次,既然遲早要去就大家一起去,比較有意思,因此Michelle堅持組織這個活動。
後來這事,屈衷接了下來,不然Michelle站在臺上沒人應話又會尴尬。
課間,屈衷拿着花名冊挨個同學問過來。方義甲去,屈衷自己也去,陳織愉其實也想去,可不巧她周末早已經約好了蘇芊去買鞋,所以,陳織愉說她不去。
“你不去?你去過博物館了嗎?”屈衷問陳織愉。
“還沒有。”陳織愉說道,“我想去的,但我周末之前已經約好朋友了,不好失約。”
屈衷聞言沒再說什麽,只又說道:“新加坡國家博物館還是不錯的,能看到了解到不少東西,可以是一次文化之旅。”
陳織愉頻頻點頭。
屈衷笑了,說道:“我建議你還是去看一看。”
“好,下次去。”陳織愉笑說道。
屈衷拿着名冊往後走。方義甲回過頭來,對陳織愉說道:“屈衷說要練習英文,你剛才應該和他講英語的。”
陳織愉笑說道:“他遲早有機會講的,他一會問越南緬甸那些同學,不就得說英語啦?”
于是兩個人都轉過身坐那等屈衷說英語,自打屈衷nice之後,他們都對屈衷說英語充滿了期待。
恰時,正有一個緬甸的女孩走過來問屈衷周末是不是去博物館,屈衷頻頻點頭,女孩又問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去。
屈衷聞言開始一臉嚴肅,認真思索了番,對女孩解釋道:“No need.If you——”屈衷停頓了會,又If you 了一陣,說道:“If you 不想去,you can,you can tell me, tell me,告訴我——”
緬甸女孩一臉懵。
陳織愉和方義甲噗嗤笑出聲,屈衷聽到了,回頭也笑了,抓了抓他很短的頭發,對方義甲問道:“如果你不想去怎麽說?”
“If you 不想去啊。”方義甲促狹笑道。
屈衷還是笑,方義甲又笑了聲告訴他怎麽說,屈衷回頭複讀機了一邊,女孩聽懂了,說回去考慮下。
屈衷聞言想了會,可能也想對女孩說剛才對陳織愉說的那番話,可他說不出來,只能對女孩比手畫腳,認真說道:“Museum is very good,good!”豎起了大拇指。
陳織愉和方義甲又笑了,那女孩也笑了,方義甲吐槽了一句太丢面了。可陳織愉卻不這麽覺得,她其實覺得這樣的屈衷比會說英語卻不去幫忙的方義甲更酷,說不出為什麽,她不覺得這是丢臉,她還覺得有點可愛。
☆、摩天輪
周六,陳織愉和蘇芊一開始是去逛街的,後來蘇芊忽然說起了摩天輪,她說:“新加坡建了一個亞洲最大的摩天輪。”這是零七年十一月,北京朝陽公園的摩天輪還沒建成,飛行者數一數二。
陳織愉就說去看。畢竟摩天輪這種東西,很多女孩都有情結,和旋轉木馬一樣,轉啊轉,和命運一樣轉啊轉,充滿了夢幻和奇遇。
于是就這麽說着,兩個人就決定去看摩天輪了,坐地鐵綠號線,市政廳那一站下。信心滿滿。他們說摩天輪在市中心。
出了市政廳的地鐵站,沿路走下去可以看到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兩人邊走邊說,從出了地鐵口就看到了高聳的摩天輪,兩人堅信能走到。
于是這一天,兩個人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走了大半個新加坡,從市政廳走過大榴蓮,走到魚尾獅公園,摩天輪越來越近,卻怎麽也走不到。足足繞走了一站地鐵的路程。
魚尾獅公園就在新加坡河邊,河面開闊,在炎熱的下午,難得有幾許涼風吹來。
但陳織愉和蘇芊深深覺得,那涼風是錯覺,她們一定走路走傻了,這天熱的像要謀殺,她們來自雲南四季如春,真的要窒息了。蘇芊覺得她又要水土不服了。
“為什麽我們要走路過來?摩天輪為什麽看着近卻這麽遠?”陳織愉望着摩天輪感覺腿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
“哪個鬼跟我說離City Hall很近的?”蘇芊則咬牙切齒。
而更悲劇的是,眼見兩人終于要走到了,她們隔得遠遠就發現摩天輪,還沒有徹底完工,根本還沒開放。零七年十月份,摩天輪的最後一個座艙安裝完成了,但它還沒有對外開放。
兩個天真少女終于停住了追随摩天輪的腳步,互相望望,被自己的行為逗笑了,一場空,卻誰也不氣惱。
兩人走回了魚尾獅公園,在公園裏買了冰激淩吃。四方形的冰激淩,各種口味,用餅幹或者面包片一夾,握在手裏吃,冰激淩在手心慢慢從硬到軟,每一口都不太一樣,吃在嘴裏又脆又軟綿,兩個人吃的好幸福。
“我第一次做這麽愚蠢的事。”陳織愉哈哈笑說道。
“別說了,我也是,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蘇芊對自己直搖頭笑說道。
“不過我們也算來看過魚尾獅了。”陳織愉說道。
吃完冰激淩,兩個人也看完了魚尾獅,陳織愉發現蘇芊和她一樣,不愛湊熱鬧,什麽流連風景點,地标面前拍照的事情都不愛做,她們都覺得看在眼睛裏記在心裏就足夠。陳織愉後來知道她們當時這叫年輕的底氣,堅信自己不會忘。
傍晚,陳織愉和蘇芊吃完飯一起回了家,一個四樓一個二樓各自回家。
吳玥今天也回來了,陳織愉有點意外,因為她最近總在約會培養感情,回來這麽早還是第一次。
陳織愉正要問吳玥什麽情況,就見吳玥聽到她進門的響動,先回過頭笑和她說道:“你回來了,我有事和你說。”
“什麽事?”陳織愉擱下包,拖過椅子就坐到吳玥跟前問道。
“我和黃健交往了。”吳玥笑說道。
“真的嗎?”陳織愉驚喜問道。
“是的撒。”吳玥的眼睛彎彎。
“真好。”陳織愉說道。
“哎呦,好什麽,我還是會覺得他不好看。”吳玥這麽說,笑還是管自己笑。
“是有多難看?改天讓我看看。”陳織愉說道。
“也不是難看,就是很一般。”吳玥笑說道。
“對你好不就好了嗎?”陳織愉像刀切菜一樣簡單說道。
吳玥還是笑,最後她握着陳織愉的手腕搖了搖,說道:“你也快點找個男朋友呀。”
“我已經被交往過好幾次了,眼下還不知道被誰交往着。”陳織愉無力吐槽自己的經歷,翻了翻白眼笑道。
吳玥笑捏了她一把,看得出她還是覺得幸福高興的。
。
周一,陳織愉見到屈衷和方義甲第一件事就是問博物館好玩不好玩。
方義甲挑刺說道:“博物館哪裏是玩的。”
“那好看不好看?”陳織愉又問道。
“好看,值得去一次。”這次回答的是屈衷。
“真的嗎?”陳織愉确認道。
“我給你看些資料。”屈衷說着把他的書包放在腿上,拉開小包,抽出了一疊博物館的宣傳手冊遞給陳織愉,接着道,“我給你拿了些資料,你可以去了解。”
陳織愉一怔,她一直覺得這些手冊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不想屈衷把它們當寶貝。
“上面都是濃縮的精華,你可以讀一讀。”屈衷說道。
陳織愉應了聲,卻還是不知道該拿這些手冊怎麽辦。陳織愉是在多年以後,有一次偶然機會自己制作過一次宣傳手冊之後,她才了解到屈衷當時這麽看重一份宣傳手冊,完全是對他人工作的肯定和尊重。小小的手冊,精确到字數,卻要有無限的內容,每一個字句,的确都要很用心。
又過了兩周平淡無奇之後,林靈回來了,陳織愉在走廊上碰到她,沒認出她,因為她完全變了一個人,從發型到穿着打扮。
之前的林靈和陳織愉差不多,馬尾,短袖,牛仔褲,布鞋,學生的樣子。現在的林靈,長發飄飄,短裙熱褲,高跟鞋,十七歲的身軀裏硬塞進了二十七歲的思想,那天她還畫了一個大眼妝。
班級裏傳說林靈戀愛了,這次她是和她國內的男朋友一起來了新加坡,男朋友在另一所學校讀預科,兩個年輕人。
林靈變活潑了,每天笑嘻嘻,陳織愉仿佛能看到她小鹿似的心砰砰地亂跳。陳織愉覺得她這個樣子看上去很眼熟,讓陳織愉想起了她高中時期的一個女同學,名字叫文佳。
文佳這個女同學學習成績好,人長得清純漂亮,性格天真,男生女生都喜歡她,她總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和大家打成一片。
後來陳織愉他們班轉來了一個插班生,男生,名字叫周企均,白俊斯文,沉穩幽默,似乎和其他男生很不一樣。文佳就變得不一樣了。以前課間她會到教室後面和同學說笑,後來過去就是紅着臉笑,看別人玩鬧,一聲不吭。再後來陳織愉經常會看到文佳騎車繞遠路,那麽不湊巧地就和周企均同路,一路騎車卻又不和周企均說一句話,她還和他去一家小店吃飯,去同一間文具店買文具。
這些事為什麽陳織愉都知道,因為她和周企均原來是住在同一個小區的,一個在五棟,一個在八棟,同班之後才知道。她經常會碰到周企均,和他同路,而她以前從來沒有和文佳同路過,直到周企均出現。
有一次,陳織愉看到兩人終于講話了,站在馬路邊,文佳帶着笑意,臉頰紅撲撲的,就像樹上的紅蘋果。陳織愉當時覺得文佳好美,美在好勇敢。那一年是高三的秋天,他們對生活和未來的向往也入了秋,會成熟,也會入冬,誰也不敢貿然妄動,在學海裏逆水行舟。所以文佳在那時的舉動,看在陳織愉眼裏簡直是另一種存在,在學業中平添了瑰色,陳織愉是因此莫名欣賞喜歡文佳這個女孩的。
只可惜,陳織愉當時到後來和文佳或是周企均都算不上特別相熟的朋友,便對後來兩人畢業後怎麽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陳織愉猜想,周企均最終會接受文佳吧,或許那天兩人就是在做一個約定。在陳織愉的印象裏,周企均是個很有思想和規劃的人,陳織愉從他的眼神和神态裏就莫名能感覺到他的思想高度是和當時的他們不一樣的。而文佳能慧眼識英雄,他必然對她也會相惜的。陳織愉就是這麽想的。
陳織愉想完這一圈其實有點想偏了,她看着林靈其實想感觸的就是愛能改變一個人。
林靈回來之後,她把座位搬來了和陳織愉一起坐,原因是她在班級裏認識最多的好像就是陳織愉了。而且上一次作業,陳織愉還是算上了林靈的那一部分,她也得到了分數。
于是,由于林靈的到來,陳織愉很快成了耳聽八方的人,她不生産八卦,她成了八卦的搬運工,每一天回去都能有些什麽和吳玥或者蘇芊講。
零七年,新加坡政府不允許持私立學校學生簽證的學生打工,陳織愉覺得那是法律就應該遵守。可林靈來告訴她了另一種可能,林靈有天偷偷的,小聲地陳織愉說了一件事:“我們宿舍有個Carrie,每天晚上出去賣啤酒,一個月賺了六百新幣。”
“啊?她不怕被抓嗎?”陳織愉也小聲地驚訝,問道,“她很缺錢嗎?”
“有點,她每個月都要去烏節路買東西。”林靈說道。
烏節路,新加坡奢侈品聚集地,全世界十大女人街之一,陳織愉來新加坡這麽久還沒去觀光過,但她一聽就明白了,但也不明白了。
“沒錢就不要買奢侈品就是了。”陳織愉說道。
“但她朋友都背LV和Chanel。”林靈說道。
陳織愉對奢侈品不了解,她不曾擁有過,也不知道魅力所在,無法猜測那究竟是有多華美能讓女人不斷瘋狂。陳織愉同意一個說法也不贊成一個說法,人們說女人天生愛美麗,她同意;但她不認同過度使用這句話,從而驅使着女人去虛榮,那是侮辱了女人天生的溫柔和對美的感知。
有點茫然不解于別人有自己也得有的邏輯,陳織愉半晌憋出一句話道:“那她同學考試得A,她也得A嗎?”
“那怎麽一樣?”林靈驚訝道。
“怎麽不一樣?”陳織愉反問道。
林靈就不再理陳織愉,她覺得她不懂。
陳織愉回去,把這事偷偷地,輕輕地告訴了吳玥,吳玥一聽就說道:“Carrie啊,我認識,酒店管理專業課A班的,本來比我們高一屆,留了一級,我昨天剛聽說她在一個Food Centre做啤酒小姐。他們都在說她膽子太大了。”
“大家都知道了,她還敢繼續工作?”陳織愉說道。
“她很省的,聽說一天基本只吃一頓正餐,買條牛仔褲要一千多塊錢。”吳玥說道。
“人民幣?”陳織愉問道。
“哎呦,我肯定說的是新幣啊。”吳玥笑了,說道。
陳織愉瞪大了眼睛,問道:“為什麽?”
“虛榮嘛。”吳玥笑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幹嘛那麽折磨自己?”陳織愉說道。
“她覺得買到褲子就是最開心的事。”吳玥又彎起了月牙兒,說道。
陳織愉唉了聲。這事之後沒隔多久,陳織愉又一次聽說了Carrie的事。
也是林靈告訴她的,林靈和她說:“上次和你說的Carrie你還記得嗎?”
陳織愉聞言,心想壞了不是被抓了吧,便忙問道:“記得啊,她怎麽了?”
陳織愉急着想聽,林靈卻開始笑個不停,好一會不肯說,半天,她笑停,才說道:“你猜猜她怎麽了。”
陳織愉被吊起來的胃口瞬間下去了,她不由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能猜到還問你?”
“她回國去了。”林靈說道。
“被遣送回國了?!”陳織愉問道。
“不是,她是磕掉了門牙回國補牙去了,新加坡補牙太貴了。”林靈峰回路轉出其不意說道。
“為什麽啊?怎麽回事?怎麽磕掉門牙的?”陳織愉連連問道。
“她老不吃飯節食,省錢買包買衣服,然後昨天晚上她可能餓昏了,營養不良,昏倒在浴室裏,門牙磕在洗手臺上,斷了。臉也腫了,今天就準備回國了。”林靈說道,還在笑。
陳織愉聽了,也很想笑。這種事情真的太可笑,可好笑之餘,陳織愉還是覺得很茫然的,她又聽到了她無法理解的思維和追求。
這事,陳織愉想了一陣,然後又想起了那天和蘇芊看着摩天輪一路走過去的事情。都是件傻事。
屈衷最近課間都坐在教室裏看他自己的手提電腦,沒和方義甲出去買水或者抽煙,陳織愉和林靈在他身後唧唧喳喳的時候,他也聽到了,後來林靈出去,他的餘光裏陳織愉還坐着似乎沉浸在八卦之中,他就不由轉過頭去看了看陳織愉。
陳織愉恰好回神,對上屈衷的眼睛,她不由對他問道:“你買的最貴的褲子是多少錢?”沒由來的沒頭沒腦的信任。
屈衷笑了,說道:“不管多少錢,前提肯定是我自己能買的起的。”
陳織愉聞言,有種回歸正常思維的感覺,笑了笑沒做聲。
屈衷轉回了頭,繼續看他的電腦。隔了會,陳織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你在看什麽?”
“企劃案。”屈衷回頭說道。
陳織愉點了點頭,她其實全不懂,因此屈衷回答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話題了解更多。所以她是為什麽要問,陳織愉自己也不明白,反正剛才屈衷轉回頭的時候,她心裏就有點說不出的失落感,感覺只有和屈衷每多說一句話,心裏的茫然不解才會少一分,所以她才要多問一句。
☆、愛之形
陳織愉樓上房子裏,隔壁四人間的夢婉前兩周就搬走了,最近住進了一個新女孩,叫王婧,清水挂面的長發,戴一副眼鏡,體型很胖,人很活潑。
王婧很喜歡往陳織愉她們的兩人間跑,她說她比較喜歡住兩人間,本來和學校訂了兩人間,但沒房間了。
陳織愉聞言,對于王婧跑來就愛坐在她床上的行為理解為這是她對雙人間愛屋及烏,求而不得遺憾的彌補。
陳織愉其實挺想趕王婧走的,但每一個人都不是只有一面的,陳織愉覺得王婧愛坐她床的行為很讨厭,可王婧這個人的個性又是有點有趣的,直來直往。
所以每次王婧來,陳織愉都自己先趕緊坐在床上,然後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樣子請王婧坐到她的椅子上,書桌邊。
王婧很愛聊天,也愛吐槽她自己。有一次她坐在那裏問吳玥和陳織愉有沒有男朋友了。
吳玥反問她有沒有,王婧就開始滔滔不絕,往外倒豆子了。
王婧先問陳織愉道:“你覺得我胖不胖?”
陳織愉措手不及,她看着王婧不知道她這麽問什麽意思,她怕如實說傷人,畢竟誰不是每天照鏡子,她胖不胖不可能自己不知道。
“還行吧,我見過比你還胖的。”陳織愉這麽說道。
“我很胖啦,還有比我胖的?”王婧說道,伸了伸她肥胖的腿給陳織愉還有吳玥看。
王婧的兩條腿是很胖,好像緊緊粘在了一起分不開變成了一條冰棒棍。
“我太胖了。”王婧又說道,看了看陳織愉和吳玥兩人,接着道,“太羨慕你們兩個那麽瘦。”
“哎呦,我也不算瘦。”吳玥屬于微胖,身材圓潤可愛。
“和我比你很瘦啦。”王婧捏了捏她自己的手臂,說道,“我想減也減不下去。”
“你是屬于易胖體質?”陳織愉問道。
“不知道麽,我就沒瘦過。”王婧哈哈大笑。
“其實想瘦有很多辦法。”吳玥笑說道。
“我想瘦,我男朋友不讓我瘦。”王婧說道,說完她笑眯眯。
吳玥沒接這個話,笑了聲。
陳織愉沒過心,問道:“為什麽他不讓你減肥?如果你真想瘦,你就管自己減肥麽。”
“他說喜歡我胖啊。”王婧說道。
“噢,他覺得你胖好看,是嗎?”陳織愉應道。
“我也不好看。”王婧說道。
“你男朋友很喜歡你,肯定你瘦了他心疼。”陳織愉還繼續應道。
“當初的确是他追的我,他說他就喜歡胖的女孩,抱着舒服。”王婧說道。
陳織愉終于應不下去,噢了一聲,假裝理解了。
王婧看出了陳織愉不怎麽懂,笑了一句陳織愉肯定沒有男朋友的話,轉過頭對吳玥說道:“我男朋友說和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抱她跟抱石頭一樣被硌死了。”
吳玥笑了聲。陳織愉也笑了笑,但覺得王婧和她男朋友的關系很奇怪,而且她男朋友那麽說前女友,也不像有過愛情。
“我男朋友本來要和我一起來新加坡的,但他簽證沒下來,要等下一次。我來新加坡的那天,他抱着我哭。”王婧說道。
陳織愉聽的呆了呆,心想這得是多麽纏綿悱恻,多愁傷感的男生,聽着實在是,沒出息。同時,陳織愉注意到了王婧手臂上的點點雞皮疙瘩,她更難想象那留戀的場面。
“他很誇張地說什麽沒我活不下去,我說他別在我走了就去找女人就算不錯了。”王婧侃侃而談。
“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吳玥笑說道。
“真的,我男朋友長得還是很帥的,追他的女人很多,他自己也愛玩。”王婧說道,仿佛毫無心裏負擔。
陳織愉聽得徹底聊不下去接不下話了,總是那麽不經意,就被人刷新了三觀,她感覺自己像個沙漏忽然被人倒了過來看世界。
“你要不要看下我男朋友?”王婧問陳織愉,也掏出了手機。
“噢,那你,給我看一下吧。”陳織愉只能這麽說道。
王婧把照片按出來給陳織愉看,陳織愉湊過腦袋看到了手機屏幕上,一對男女相偎在一起,女的就是王婧,男的看上去比王婧瘦小些,長得倒算是眉清目秀,但沒有一絲陳織愉喜歡的氣質。具體什麽氣質陳織愉也不知道,就覺得照片裏的男孩少了點精神力。
“給我也看一下。”吳玥稍稍起身就也湊了過來,她看了下,對王婧說道,“你男朋友長得是挺帥的。”
“是吧?”王婧笑說道,“所以花,他有資本花。不過我都不管他,他倒每天給我打電話。”
“那你也是有本事。”吳玥笑說道。
“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比較黏我,我有時候都覺得他很煩,老是想做。”王婧說道。
吳玥笑着沒接話。陳織愉聽着已經完全弄不明白王婧想表達些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說的是做什麽?”王婧問陳織愉,有點促狹。
陳織愉還沒反應過來,吳玥先開口了,她有點哭笑不得打斷王婧說道:“哎呀,你這個人真的是,不要問她啦,她還不懂——”
“我看出來了,我看得出她沒有男朋友。”王婧笑出聲說道,“你肯定有。”語氣暧昧。
“哎呀你這個人真的是——”吳玥還是嬉怒不得,說了一句王婧,然後她就岔開了話題問王婧以後選什麽專業的事情。
王婧坐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終于舍得走了。待她一走,吳玥就啧聲無奈說道:“這個王婧真的是太——”太什麽,吳玥沒說出來。
陳織愉說道:“神神叨叨的。”
吳玥聞言笑了,問道:“哎,你知不知道她剛才想說什麽?”
“我聽着就是炫耀。”陳織愉說道。
“是炫耀,還炫耀些很奇怪的點,她在說她男朋友對她很有□□,太葷了。”吳玥好笑無奈說道。
“我隐約覺得她就不是在說什麽好事。”陳織愉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也真是全不懂。”吳玥眯眼笑,說道。
“我覺得她一點都不像在談戀愛。”陳織愉說道。
“都會走到那一步的嘛。”吳玥笑了聲說道。
“那也不會是那樣的吧。”陳織愉說道。
吳玥哈哈笑,說了一句:“談戀愛嘛就那樣,他們說的食色男女。”
“我以後怎麽也不會讓她坐我的床了。”陳織愉說道。
“你也太潔癖了。”吳玥笑說道。
陳織愉撇撇嘴,倒躺在自己床上,反正她就是覺得愛情可以用更好的辦法和方式去經營的,不會是王婧那樣。
陳織愉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書,她睡的比較早,每天十一點一到她就要睡覺,吳玥則習慣晚睡。最近有好幾次,陳織愉準備睡覺了,吳玥慢吞吞在換衣服,說黃健給她送了夜宵,她下去吃夜宵。有時候,黃健來得早,吳玥還會送一些上來給陳織愉吃。
于是,吃人家嘴軟,每一次吳玥在陳織愉面前不停數落黃健的時候,陳織愉都會說道:“我感覺黃健他對你很好啊,很體貼啊,早上有課,他都買了早餐來接你,在樓下等你。你和他打電話還老是态度很不好。”
“是吶,我對他就是脾氣很壞。”吳玥笑呵呵承認道,月牙彎彎,很軟和,很難想象她一秒對黃健翻臉的樣子。
陳織愉其實覺得吳玥有時候也是在無理取鬧的,就像有一次,吳玥早上有課,她六點就起床洗漱化妝,期間她給黃健打了很多個電話,就是問他到樓下接她沒有。
黃健說昨晚去給吳玥送夜宵回去很遲了,收拾好睡下,三四點鐘了,基本沒睡,所以早上起不來可能不過去接吳玥了。
陳織愉覺得這就是件小事,可一向溫柔的吳玥對此卻很生氣,說黃健言而無信就挂了電話。黃健便回撥了好幾個電話,第六個吳玥才接,她還是先描完眉很不耐煩地放下眉筆,接起電話問黃健幹嘛。
然後黃健就說他打車過來了,十五分鐘到樓下。吳玥就什麽都沒說應了聲,挂了電話。
陳織愉很驚訝,驚呆了,她回頭想說吳玥兩句來着的,可見吳玥難得板着個臉顯得很不高興,她就不去碰釘子閉上了嘴。
到了這一天下課回來,吳玥又是一臉微笑,還準備換了衣服說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