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去和黃健約會了。
陳織愉正坐在電腦面前看電影,聞言,問道:“你早上下去有和黃健吵架嗎?我覺得他對你真的挺好,立馬就趕來了。”
“這點是好的。”吳玥笑了笑說道,“唉,但你不知道他那個人就是很不自覺,很拖拉的。我不盯着他什麽事都能拖。連作業都在拖,我有時候看到他真是覺得很惱火,什麽事情都要先拖一下再去做。”
陳織愉聽完,意識到一對男女吵架可能不僅僅是因為眼前事。
吳玥傍晚出去,半夜回來,回來的時候陳織愉已經睡着了。
吳玥輕手輕腳,還是吵醒了陳織愉。陳織愉半睡半醒,感覺到吳玥打開了臺燈,收拾洗漱用品出去洗澡。
陳織愉感覺到亮光翻了個身,朝裏繼續睡。
陳織愉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再有意識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全暗了,她心想吳玥也已經睡了,她正要接着睡,聽到了房間裏有很輕的說話聲。
吳玥坐在床上打電話,很輕地在說話,所以聲音時有時無。
吳玥應該是在和黃健打電話,她又有點生氣和埋怨,她說道:“你這個人真的是很煩,我和你說了不要弄脖子上,你非要,現在都有印子,我明天怎麽去學校?”
說完這話,吳玥有一會沒說話,應該是電話那頭黃健在說什麽。
後來吳玥可能是聽不耐煩起來了,打斷說道:“別說了別說了,小愉已經睡覺了,一會吵醒她了。”
說完,吳玥隔了會又說了一句:“關你什麽事?”挂了電話。
陳織愉迷迷糊糊,對吳玥說的話也是懵懵懂懂,但她下意識有點不敢翻身,怕吳玥歉意吵醒了她。所以陳織愉面朝裏壓着右手睡,晨光微亮的時候,她又醒來,因為手麻了。學校提供的床太軟了,是彈簧床,陳織愉起初睡的腰酸背痛,現在習慣了,改麻手麻腳。
第二天是周末,陳織愉起的早會吵到睡到遲的吳玥,所以兩個人一起住,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的,互相打擾互相理解。
吳玥睡到中午起來,陳織愉出去買了飯,幫她也帶了一份。
兩人背對背坐在自己書桌邊吃飯的時候,吳玥回頭問陳織愉道:“你下午出去玩嗎?”
“看蘇芊吧,我們本來打算去附近的珍珠山走走,蘇芊說天氣有點悶,可能會不去就去趟超市吧。”陳織愉回頭笑說道。
“你最近和蘇芊好的嘞。”吳玥笑說道。
陳織愉哈哈笑。
“我還想說你如果下午沒事就和我們一起去玩呗,我們今天要去東海岸。”吳玥說道。
“不要不要。”陳織愉忙拒絕道,她不想當電燈泡。
“上次唱歌唱怕了是不是?我看你真的很不喜歡玩。”吳玥笑說道。
“也沒有,你和黃健去,我去怪不好意思啊。”陳織愉笑說道。
“不止我們啦。黃健昨天還問我,你是不是每天都待在宿舍不出門,說我和你一起住,都沒一起玩一樣。”吳玥笑說道。
“沒啊,我和蘇芊也都有出去。”陳織愉笑說道。
“是喽,你和蘇芊比較玩的來。”吳玥笑說道,“你們兩個差不多,要先是朋友才能一起玩,我們不是朋友也能玩,聚一起各玩各的,是不是朋友無所謂,就是愛玩。方式不一樣。”
陳織愉聞言覺得吳玥說的很對,這也是她喜歡五吳玥的地方,她和吳玥從性格和喜好上來說其實算很不一樣的兩類人,但她們就是相處的很好,願意互相理解和喜歡。
吳玥今天出門是披散着長發的,還穿着立領衫,陳織愉其實原本沒注意這事,但吳玥出門後,她坐在電腦前看了本言情小說,小說裏寫到了吻痕一事,陳織愉立馬就想到了昨晚吳玥的電話。
陳織愉臉騰然熱了一熱,有種撞破人□□的尴尬,然後她才想到了吳玥出門時的謹慎,好像對着鏡子照了又照,後來松了束起的長發,順垂在兩肩。陳織愉忽然意識到,其實好像每一個人都離性很近,那是愛情形成的固像之一,真的不僅僅只是在婚姻裏。
。
林靈經常遲到,今天她又遲到,聽力測驗到一半的時候闖了進來,坐下來之後,她探頭探腦想抄陳織愉的卷子。
陳織愉下意識遮住了卷子,林靈就說道:“就看一下嘛。”
“你為什麽老遲到?”陳織愉問道。
“早課起不來啊。”林靈說道。
陳織愉還是遮着卷子,她不太願意讓林靈看,她說道:“知道有測驗你該早點來。”
林靈被陳織愉說的不開心了,但她也沒繼續說,因為Michelle開始報下一題了。
測驗結束之後,屈衷起來幫忙收卷,林靈交卷後就很不高興地收拾了東西,站起身,走到後排去坐。
陳織愉感覺有點受傷,但也沒太在意,只是皺了皺眉頭,對林靈的做法感到不是很舒服。
“你不知道這次測驗的成績也會算在平時分裏嗎?你不給她看,太沒人情味了。預科重讀又是一筆學費啊。”方義甲轉過頭來,笑說道,有點幸災樂禍。
方義甲這話倒讓陳織愉有點面紅耳赤。
“開玩笑開玩笑。”方義甲又笑說道。
陳織愉憋了會,說道:“真的不想複讀就該早點來,別遲到啊。”
恰好,林靈落了一支筆回來拿,聽到了陳織愉對方義甲說的話,她也面紅耳赤覺得被陳織愉背後下了面子,是大動作地抓過桌面上的筆,瞪着陳織愉半晌,說道:“我也不稀罕看你的試卷,誰知道對不對?我複讀不複讀不勞你操心,你當你自己是誰?!自以為是!”
陳織愉被說的莫名其妙,委屈生氣,于是硬是回不出話來,林靈走了,她憤憤合上了自己的書,還說不出一句來。
方義甲這個罪魁禍首目睹全過程,見陳織愉沒有對他興師問罪,小心翼翼轉回了頭。
屈衷給Michelle交完試卷回來,看到林靈不在,陳織愉沉着臉多少就猜出了什麽事情,他什麽都沒說,管自己坐了回去。
隔了會。屈衷才轉過頭叫了聲陳織愉,陳織愉應了聲,擡起頭只見屈衷笑着,他問道:“你過年回家的機票買了嗎?”
陳織愉一愣,問道:“哎,現在就可以買了嗎?還有兩個月。”
“是啊,可以買了,學簽證去旅行社買,還能便宜很多,比網上訂票便宜。”屈衷說道。
方義甲這時回過頭來,笑說屈衷道:“你還需要自己買票,弄得很懂一樣?”屈衷笑了笑。
“真的嗎?感覺昨天還在家裏研究飛新加坡的機票,沒想到來這都快兩個月了,要過年回家了。”陳織愉想到這件事開心起來,說道。
“買票你可以去牛車水看看,那裏旅行社多。”方義甲說道。
“你們買了嗎?”陳織愉問道。
“我今年在新加坡過年。”屈衷說道。
“Felix呢?”陳織愉問方義甲。
“我肯定回家啊,誰像Alan一樣,四海能為家。”方義甲說道。
陳織愉笑了笑,她把和林靈的恩怨暫時丢了開。
不過陳織愉那天下課回到家,和蘇芊去吃飯還是免不了把林靈說了一頓,她說林靈既然想要遲到就別怕挂科,怕挂科就別遲到,很簡單的道理,連這點骨氣都沒有,還遲到什麽。
“這就是沒有自制力的無奈。”蘇芊笑說道。
“弄得莫名其妙我也有錯一樣,真是很郁悶。我以前會考,大家都作弊,我不會我也不作弊,這是我要的真實的成績,也不用和別人比,每個人都有對自己負責任的方式,自己不對自己負責任還要怪別人,我真是理解不了。”陳織愉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委屈。
“都你這樣天下太平了。”蘇芊笑出聲說道。
“她過分的是還說什麽,她說我的試卷不一定對。”陳織愉哭笑不得氣說道。
蘇芊徹底笑出聲了,說道:“那你就該寫幾個錯的給她抄。”
陳織愉又抱怨了幾句,然後兩人興奮說起了回家買機票的事,約好這個周末就去問問機票的價格。歸心似箭。
☆、打碗花
二十歲未到的陳織愉是相信沒有吵不完的架,所以對于隔了兩天又坐回她同桌的林靈也沒有什麽不滿了。
林靈仿佛一天一個樣,有一天她忽然掏出了一包女士煙。
陳織愉問了一句她是不是抽煙。
林靈說是啊。
陳織愉就沒有再開口,她覺得多說,林靈回頭又要說她不是。
新加坡的煙,都長得很醜,每一個包裝上都是惡心吓人的畫面,抽煙的危害很直觀地展現給人們看,發黑的肺,癌症後的慘狀等等。
學校專門有吸煙的角落,在食堂後面,陳織愉路過的時候,看到過許多女生在抽煙。陳織愉發現在新加坡抽煙的女性很多,她在路上也經常會看到,歲數很大的婆婆也抽煙,從超市出來拉着拖車,夾起了煙。
今天陳織愉和林靈一起下樓,林靈去抽煙,她去買飲料,看到屈衷和方義甲也去了抽煙區,于是,陳織愉就在食堂裏坐了會,她心想回去教室也沒人說話。
吸煙區裏,屈衷點了支煙,找了個位置正坐下,看到了陳織愉,隔遠他朝她微笑揮了揮手算打招呼。陳織愉笑了。
屈衷抽煙很慢條斯理,看上去也不怎麽愛說話,他修長的手指夾着煙,任誰路過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擡了擡眼,動了動眉梢,有禮卻也有點莫名的冷漠,給陳織愉的感覺是,抽煙的屈衷和平時的屈衷很不一樣。
方義甲最快抽完煙過來買水,之後坐在陳織愉旁邊,和她說話,他笑問道:“你不會抽煙?”
陳織愉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吸煙區,那個越南同學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走去坐到了屈衷身邊。陳織愉眼皮不自覺一跳。身邊的方義甲也看到了,他笑了一句說道:“屈衷又要開始講英語了。”
那個越南同學自打上一次之後,陳織愉看到他都是視而不見,很快人家也就不再給她發短信騷擾了,兩人幾乎就再沒有交集往來了。
可陳織愉看到越南同學坐到屈衷旁邊,她就莫名有點緊張,她看到越南同學帶着笑意和屈衷說話,他那個笑讓陳織愉很不舒服。
屈衷聽到越南同學和他打招呼,他是擡頭也笑了笑,笑容很淺,轉瞬即逝,随即他繼續抽他的煙。然後越南同學開始和他說話。
陳織愉不知道兩人說什麽,但她看到越南同學的頭是越發向屈衷靠好像說什麽很隐晦的事情,還笑得那麽不太正經,更致命的是,越南同學忽然朝陳織愉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陳織愉一下面紅耳赤,她覺得越南同學是在編排她什麽。
屈衷在聽越南同學說話期間只抽了一口煙,他目光注視着一個地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就是在聽。而當越南同學要把手搭上他的肩頭,顯然談話是漸入佳境的時候,他卻忽然站起了身,掐滅了煙,長腿跨出了椅子,甩下被冷落而尴尬的越南同學離開了。
屈衷朝陳織愉和方義甲走來,才走近,方義甲就站起身笑問道:“他和你說什麽?”
“什麽?”屈衷仿佛沒聽明白,笑了笑,臉上的冷漠漸消,神情顯得有片刻不解。
“我說那老越南和你說什麽?”方義甲又問道。
“不知道,一直說,他說英語我聽不太懂。”屈衷說道。
“聽不懂你就走掉了?”方義甲驚訝問道。
“不然呢?”屈衷笑了笑反問道,他看了眼陳織愉,好像尋求她支援說道,“語言都不通,雞同鴨講,對牛彈琴沒什麽好說的,對吧?”
陳織愉笑了笑,她看着屈衷,其實判斷不出屈衷說的話的真假,但她就是對于此刻的屈衷有點感激有點安心,還有感動。
屈衷也去買了一瓶水,然後三個人就準備上樓回教室。
陳織愉隔遠和還在抽煙區和人聊天的林靈打了個招呼,林靈也同她揮了揮手。林靈身邊站着一個高挑靓麗的女生,看上去精明随和,也對望過來的陳織愉笑了笑。
這所學校是沒有打鈴的,全靠學生自覺上下課,林靈是踩着點進教室的,她一坐下來就問陳織愉道:“你以後是學廣告設計嗎?”
“是啊。”陳織愉說道。
“Celina也是,她今天在說他們專業課的老師教不好,沒什麽可學的,要轉酒店管理。”林靈說道。
“真的嗎?”陳織愉忙問道。
“是啊,畢竟這個學校最好的是酒店管理和旅游管理,全新加坡都是這個兩個專業好。”林靈說道。
“Celina是誰?”陳織愉問道。
“就是剛才和我一起的那個女孩,個子很高挑很漂亮的那個,她叫劉藝璇。”林靈說道。
“這樣啊。”陳織愉陷入了沉思。
專業這件事若有若無的困擾着陳織愉,不過将近年底放假,還有作業的繁忙,陳織愉也沒有時間細細考慮這件事,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份,聖誕節。
聖誕節,學校有活動,是個舞會。吳玥和蘇芊所在的班級被要求參加,因為她們老師布置的作業和活動有關,于是兩個人都去了。蘇芊都去了,陳織愉就跟着去了。
報了名的那天,陳織愉問屈衷有沒有去,屈衷說他沒有去,因為聖誕節他父母會來新加坡,家人團聚。
陳織愉感覺到她自己有點失落,她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就是好像有點羨慕屈衷,羨慕他身上有種自若和安然。
等真正到了舞會那天晚上,學校的食堂變成了會場,燈火交映,很熱鬧,陳織愉穿着裙子,平生第一次穿上高跟鞋,化了淡妝,挽了頭發站在人群裏,她才意識到她那天的失落,是隐約對愛情的渴望。但陳織愉不是立馬覺得她就是喜歡上屈衷了,她只是覺得在美好熱鬧的青春裏,總該寄托點什麽。
人年輕的時候,經不得熱鬧,因為一熱鬧就會期盼。陳織愉想起了高三那年的聖誕節,他們班不知道誰先發的瘋,晚自習下課後跑去操場大聲對着空氣朗誦。
然後有一個同學跑來說誰誰在操場發瘋大聲演講表白,大家就都跑去看了。
那晚的天空很高,星星很寒,高臺很寬闊,有個瘦高個的男生站在臺上,張開雙手背了一首紀伯倫的詩,那天風也很大,陳織愉沒有聽全全部的詩,隐隐約約的幾句傳入她的耳朵裏:
眼淚純淨內心。
我渴慕愛情,崇尚完美。
人的靈魂如同雲彩。
他告別自己的居所來到大千世界。
飄過憂傷的高山,和喜樂的平原。
面對死亡的微風。
他坦然回鄉。(1)
一句句在當時讓人前仰後翻地笑,讓教導主任和老師氣得跳腳。
但那些詩句都落在了聞者生命的弦上,适當的時候它就彈奏起了樂章,此刻的陳織愉就被撩撥了心弦,面前的人這麽多,可她偏只想起了屈衷,她想這就是喜歡。陳織愉漸漸微笑起來,身邊的蘇芊和她說去拿飲料,她很高興說好,神情明亮。蘇芊奇怪看了看她,笑說道:“你很喜歡參加舞會嘛。”
陳織愉還是笑。蘇芊離開後,方義甲來了,他從背後拍了拍陳織愉的肩頭。陳織愉回頭看到方義甲笑了,問道:“你有來啊。”
“我差點沒有認出你。”方義甲打量陳織愉笑說道,依舊促狹。
“別說你,我也沒認出自己。”陳織愉不介意,笑說道。
方義甲坐到陳織愉身邊,兩人開始聊天,陳織愉說道:“屈衷沒來太可惜了,晚上很熱鬧。”
方義甲聞言,笑說道:“他和我們不一樣,他只是來學語言,不會參與交際的,我們不是他的圈子。”
“因為他年紀大嗎?”陳織愉問道。
“差不多吧,這個聖誕節,他女朋友肯定也來了,人家事業穩定,家庭也穩定,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方義甲說道。
陳織愉似懂非懂,應了聲,卻是不敢再追問有關屈衷的事。離開教室,出了學校,他們的确是不一樣的,是不會有交集的,屈衷的閱歷是不會讓他自己綁在校園學業和生活上的,校園是他生活裏很小的一部分,卻是如今的陳織愉的全部,她還不知道未來在哪裏,他已經走在未來裏。一段段年齡仿佛就是一個個時空。
“你會不會跳舞?”方義甲在問陳織愉。
“哈?不會。”陳織愉開始反應慢了半拍,她笑說道。
“你看他們也都不會的。”方義甲說那些在嬉笑打鬧的男女。
“我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陳織愉笑說道。
方義甲有一瞬尴尬,抿了抿嘴說道:“我沒邀請你跳舞。”
“哈?”陳織愉發現自己的反應忽然敏感了,她側頭看向方義甲,她在這時看到了他眼裏極力掩飾的情意,她的臉也不自覺紅了,她便笑說道,“我自作多情了。”笑着玩笑掩飾了過去。
方義甲順階而下,也笑掩飾了,然後他就起身說去抽煙,走了。陳織愉看着方義甲的背影,身心都有點不自在,她有種被開了天眼的感覺,看到了很多她以前看不到的東西,空氣裏不再僅僅是空氣了,是別人浮動的,滿滿的,或好或壞的情緒,真是讓人喘不過氣。
蘇芊給陳織愉端了杯檸檬茶回來,她将飲料遞過去,陳織愉接過,擡頭笑說了句謝謝。
“你怎麽忽然累了,是不是困了?我也想回家了,太無聊了,看他們跳舞,眼睛都看閉上了,太傷眼睛了。”蘇芊看了眼陳織愉,笑說道。
陳織愉被逗笑了。
這一天晚上,蘇芊和陳織愉坐了一個晚上,靠着頭交頭接耳。途中陳織愉被吳玥介紹認識了黃健,便再無其他什麽出奇的事。
散場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有人已經東倒西歪,蘇芊和陳織愉手挽着手離開,在新加坡的馬路上很少看到牽手的同性,若是牽手多半是同性戀或者中國學生。
組織活動的老師在維持秩序,讓學生互相幫忙送同學回家。
蘇芊和陳織愉一個晚上一直在聽說的一件事是學生們說晚上管理舞會的有一個男老師,是酒店管理專業的,長得很帥,上課也很幽默,暗戀的人很多。那個老師叫Tim,已婚。
于是,離開的時候蘇芊和陳織愉也路過去看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論五官其實不出奇,但他白淨颀長,氣質成熟。講話時表情生動也得體。與其說大家圍着他在解決醉酒同學的問題,不如說是乘機找他聊天。
陳織愉看到了林靈和Celina也在。Celina一直在笑,也在說着什麽和那個男老師,她的眼神溫柔俏皮,情意很明顯。
陳織愉和蘇芊打車回了家,吳玥還沒回來,她和陳織愉說了會晚點回去。
陳織愉在二樓和蘇芊分了手,道了別,她從樓梯上了四樓,才走到門口發現門開着,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酸臭味,只見王婧正抱着垃圾桶坐在客廳地上大聲嘔吐。
三人間的圓姐一面在照顧她一面皺眉啧啧做聲,還有兩個和王婧同住的還在盛裝裏,妝略花的女孩在一旁捂鼻咯咯笑。
“哎呦,你們兩個去拿她的毛巾和臉盆來啊!還在笑什麽?”圓姐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對兩個小姑娘呵道,回頭看到陳織愉進門杵在門邊,圓姐不耐又道,“你進門關門啊,等下對面又要出來投訴了!”
陳織愉聞言忙照做。
後來四個人合力才把爛醉的王婧搬回了床上。另外兩個女孩已經累翻,爬到自己床上也是倒頭就睡。
陳織愉和圓姐出來将客廳打掃了一番。陳織愉在掃地,圓姐提了桶水出來,用拖把開始大力拖地。
一邊拖着,圓姐還在一邊搖頭,陳織愉見狀不由問道:“圓姐,是不是在你看來我們很幼稚?”
圓姐聞言看了眼陳織愉,皺了皺眉說道:“怎麽說呢,你們這個年紀,說你們幼稚呢,你們又很有想法。其實我以前也像你們一樣,太着急太自我了,不懂得珍惜和愛惜自己,向外表達的太多了。不過年輕就是沒有沉澱,很難思考的。”
“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很難溝通?”陳織愉笑問道。
“會覺得難理解,因為以我們過來人的看法是你們可以把時間青春過的更好,而不是一味的放縱揮霍。”圓姐說道。
陳織愉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掃地。
“吳玥是不是晚上不回來了?”圓姐問道。
“沒有呢,會回來的,她說遲點。”陳織愉擡起頭說道。
圓姐聞言,嘀咕了一句:“怕是不回來了。”
陳織愉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在新加坡第一個失眠夜就來了。她第一次感覺到混亂,外面的混亂內在的混亂,好像千頭萬緒,事事遙遠。
陳織愉不知道在失眠些什麽,終于熬到睡眠的時候,吳玥輕手輕腳地回來了。陳織愉沒有起來,但她心裏莫名安心,她心想圓姐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陳織愉翻個身睡着了。
第二天起來,一切就照舊了,陽光早早灑進吳玥窗下的書桌上,昨晚的熱鬧消散的無影無蹤。
聖誕過後第一天上課,陳織愉來到教室看到屈衷,他對她笑了笑,陳織愉也笑着打招呼,好像并沒有什麽不同。她就是感覺有點像在口袋裏揣上了一朵打碗碗花,越發小心謹慎自己的每一個表情。
故事裏說鄉間有一種花叫打碗碗花,不能摘,摘了帶回家,吃飯的時候會端不住飯碗,會砸壞了碗。不信的人摘了帶回家,一頓飯比以前更小心。現在陳織愉覺得那花名字叫愛情,摘了帶回來會砸了同窗之情和朋友之誼,所以她越發小心,因為相信着不會,較着勁。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紀伯倫的詩《眼淚與微笑》,文中摘錄的不是原來的順序。
☆、一直笑
離回家越近,還有一件事也漸漸靠近。找房子。明年六月份學校要搬,明年四月份初,陳織愉她們需要搬離學校提供的宿舍。
陳織愉和蘇芊是打定主意合租了,現在就是不知道吳玥怎麽說。若是人多,可以成套租,若是人少。陳織愉和蘇芊可以去租單間。
吳玥對這事很茫然,也是在搖擺。因為她知道陳織愉和蘇芊不會願意和很多男生合租,而她和另兩個朋友都是和男朋友一起。而有時候吳玥也不确定要不要和黃健一起合租,他們還沒捅破男女大防的紙,真是時而親昵時而膽怯。
陳織愉最近聽到吳玥說嫌棄黃健長的一般的話少了。那天陳織愉見到黃健,其實她覺得還好,比王婧相片裏說是很帥的那個男朋友還順眼很多。黃健就是五官普通,但是人看上去很不錯,對吳玥沒話說。
有一次陳織愉有和吳玥聊說起這事,她也直接這麽說,她覺得黃健比王婧那個男朋友長得順人眼。吳玥聞言笑了,她的眼睛彎地特別好看說道:“哎,你別說,我最近也開始對他看順眼了。好像看看也不是那麽醜了。”
陳織愉被吳玥逗得直笑,強調道:“第一次看到黃健的人也不會說他醜啦。”
“我是比他漂亮點是不是?”吳玥笑問道。
“是啦。”陳織愉好笑道,吳玥抿着嘴笑,似乎沉浸在一種思考裏,有點羞澀和無奈。
吳玥的那個笑容讓陳織愉隐隐感覺到,吳玥和黃健的關系正在發生某一種變化。
有一天晚上,吳玥說她不回來過夜了。
那天晚上,陳織愉睡覺前按習慣給吳玥發了條短信說她要睡覺了,讓吳玥早點回來,确定吳玥安全。以前吳玥都是說好,但那天,她隔了會好一會,陳織愉都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她才回短信來說:我晚上不回去了,小愉。
陳織愉看了眼短信,一時沒領會,下意識要問吳玥晚上住哪,字都打好了,發送的那一刻,她忽然聰明了。陳織愉删了內容,重新寫道:好的,我先睡覺了。這才發送出去。
第二天是周末,陳織愉在做小組作業,這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個作業。四人一組,題目是你認識的新加坡。陳織愉在網上搜索着資料,理思路,和她小組裏的人,方義甲聊着天,一坐就是一個早上。将近中午,蘇芊發短信來叫陳織愉一起去吃飯,陳織愉才起來換衣服,她拉了窗簾,反鎖了門。
吳玥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她以為陳織愉還在睡覺,掏了鑰匙要開門。
陳織愉內衣穿到一半,蹿到門後喊道:“我在換衣服,你等下,吳玥玥。”
吳玥在門口笑。
陳織愉換完衣服開了門,吳玥笑走進來。
“我正要和蘇芊去吃飯,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幫你帶?”陳織愉問道。
吳玥笑搖搖頭,笑得很歡樂。
陳織愉看了她一眼,也莫名笑了,出了門。等陳織愉吃完飯回來,吳玥已經洗完澡換上家居服,坐在書桌前看電腦,旁邊攤着書,顯然也是在做作業。
兩人自顧自做了會作業,陳織愉時不時在笑,因為她和方義甲在讨論之餘侃大山。吳玥被聽笑了,轉過來問道:“你是在笑什麽呀?”
陳織愉聞言感覺也講不出有什麽好笑的,因為方義甲在預想這次讓屈衷上臺演講,不知道他要創造什麽新詞,陳織愉想想就好笑而已。
“沒有,就是在聊天。”陳織愉笑說道。
“那麽開心。”吳玥笑說陳織愉。
“你看上去也很開心啊。”陳織愉說吳玥。
吳玥的臉不自覺紅了,也笑了,看了眼陳織愉,抿了抿嘴,說道:“我和你說哎。”
“什麽?”陳織愉問道。
“我昨天和黃健在一起了。”吳玥和陳織愉分享秘密。
陳織愉聽着,笑着,卻不知道怎麽繼續話題。吳玥顯然看出了陳織愉的尴尬,笑了聲,說道:“就是很奇怪,我們回來的路上,一直笑,也說不出什麽感覺,反正就是笑。”
這句話讓陳織愉觸動了下,因為她感受到了吳玥的真情實意。
“我們都是第一次。”吳玥笑說道,還在一直笑。
陳織愉也跟着笑。
這件事之後,吳玥決定和黃健一起合租房子,而陳織愉考慮到吳玥他們還有其他同學朋友,她和蘇芊覺得會不太方便,便決定她們兩人出去另租。
“哎呀,和你分開有點舍不得,你以後一定要經常約我出去吃飯呀。”吳玥說道。
“說的馬上要分開一樣。你也要約我啊。”陳織愉笑說道。
“肯定。”吳玥笑盈盈。
陳織愉在吳玥身上感受到的友情是很舒服的,她們保持的所有的距離都很恰當。吳玥是個心态比較開放包容的人,她的朋友比較多,也比較魚龍混雜,但她一直穩得住自己的想法和步調,和不同的朋友都能相處。陳織愉很欣賞這樣的女生。
。
四人的小組作業,因為林靈屬于回家就聯系不上人,所以只能每天課後把她留住,四個人坐在食堂裏做作業。
一開始讨論怎麽表達主題的時候,林靈都不參與,老是走神看手機發短信。
方義甲對于這樣的林靈總要說話諷刺她,林靈就對着方義甲翻白眼。屈衷和陳織愉都不參與兩個人的戰争,只管找資料讨論。
陳織愉對于做這種開放式的作業很喜歡,腦子裏有很多想法,提出的說法總很有趣。每一次她說想法的時候,都好像會發光,眼睛亮晶晶。
“我們可以分三個部分來說新加坡,第一部分書上的新加坡,就是新加坡的歷史。第二部分就是我們眼裏的新加坡,就是現在。第三部分就是圖紙上的新加坡,就是新加坡的未來。”陳織愉在紙上嗖嗖幾下就畫出提綱框架,思路很清晰,“我們一人說一個部分,然後還有一個人說wee的那一個部分。”
陳織愉提出的思路得到了贊同,然後分配各個部分的時候,林靈第一個提出來說她不說wee那個部分,因為內容不明确不知道該說什麽還要求要說到兩三分鐘,她做不到,而且第一個說,她不想要。
方義甲聞言就說道:“都你這樣,大家都挑簡單的說,那作業還做不做了?”
“那你說啊。”林靈立馬說道。
“我看你哪一個部分都說不好。”方義甲不客氣說道。
“我肯定比Alan好。”林靈自覺英語比屈衷好,淡定說道,好像有人墊底就可以。
屈衷對此沒有說什麽,聽而不聞,還問林靈道:“那你先選一個部分。”
“反正不要第一個最後一個就可以,最後一個還要總結。”林靈也不選,就這麽說道。
方義甲丢開了筆,陳織愉也沒開口,屈衷看了看兩人,說道:“我看這麽安排吧,Zoey第一個,林靈第二個,我第三個,第四個讓Felix來。”
方義甲難得正經問陳織愉道:“第一個你可以嗎?不行我和你換。”
“可以。”陳織愉點了點頭,對于團隊合作的事情,陳織愉覺得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于是她腦子裏已經飛轉着要怎麽寫稿子找圖片了。
“那我們就分開準備,做好自己的那部分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