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之後再合。三天時間夠不夠?”屈衷問道。

陳織愉和方義甲都下意識看向了林靈。

“早點寫完稿子準備好,我希望到時候我們都能脫稿。”屈衷則繼續說道。

陳織愉和方義甲都說可以,林靈又神游了一陣,半晌說好,還問道:“是不是好了,可以走了?”

“可以了。”屈衷說道。林靈就飛快收拾東西了。

林靈第一個離開,後面三個人收拾好一起走,在等車的時候,屈衷問陳織愉道:“你知道我什麽讓你排第一個嗎?”

“為什麽?”陳織愉笑問道。

“因為你的熱忱很容易打動人,一個演講必須要有激情的開始。”屈衷笑說道。

陳織愉意外得到誇獎,哎了聲,紅了臉,反問道:“真的嗎?”

“不信你問Felix。”屈衷看着陳織愉笑說道。

一旁方義甲見陳織愉看向自己,依舊帶了點促狹,笑說道:“還好啦,沒Alan說的那麽誇張。”

陳織愉笑出聲,她發現屈衷很容易讓她充滿感激,他的欣賞和鼓勵使得她對他的感情也趨于純潔和感動。

在被他人看好之後,陳織愉有壓力也因此做的越發出色,她的稿子寫得很好,将她自己的幽默俏皮還有溫柔都清楚表達。

她說來新加坡是她的第一次飛行,她從未到過國外,書上說的一切,她都不敢真的相信,所以別人告訴她新加坡在赤道上一年四季夏天,她還是難以置信,帶了秋裝來。他們說新加坡很小,面積只有699.4平方公裏,宛如一個城市,她也不信,她很好奇一個城市是如何成為一個國家的。她還聽說很多很多關于新加坡的小事,有些事情讓她難以置信,比如沒有口香糖。她來之前對這個國家充滿了好奇和想象,所以此刻她很高興此刻站在這裏能有機會和大家一起談談這個國家,她的搭檔們會從三個不同的方面去認識新加坡。

說完,陳織愉還對Michelle說道她很希望在演講結束以後,作為新加坡人的Michelle能告訴他們對新加坡的了解是否正确,他們是否說到了新加坡最美和最好的那一部分。

那一天,四個人的演講都是成功的,林靈雖然最終沒脫稿,但也做到了半脫稿,在方義甲強烈要求下把幻燈片上的大段文字做了精簡,寫上重點,寫成文字稿來介紹歷史。屈衷是心裏很有底的人,很能揚長避短,雖然口語不好,卻落落大方,還能和Michelle聊上兩句,他在新加坡待的久,将知道變成反問,總能問到Michelle共鳴的點。方義甲是西安人的做派,底蘊和格局都要有,他的演講中規中矩,認真有力,很适合展望和收尾。

班級裏所有的演講都結束後,Michelle說她認為陳織愉他們組是最好的,她說了一個很重要的點,她說總共九組,三十六個人,但全部演講過程中只有陳織愉和屈衷有和聽衆交流的意識。

Michelle在很認真說這些話,但底下反應平平,大家好像都在想自己的事情,Michelle誇獎別人和他們并沒有什麽關系。Michelle對此是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又說了一段讓陳織愉印象深刻的話。Michelle說他們的學校不是最頂級的學校,或許這是使得他們學生對于學業裏的成就不太在意的原因。但她希望學生能不要因此為他們自己就打上普通的标簽,其實每一次作業裏小小的成就也都是有趣的,那都是生活。

Michelle說that's your life 的時候,陳織愉感受到了存在的意義,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意義。

下課之後,大家都像往常一樣很快散了。其實陳織愉感覺今天Michelle的情緒還是蠻觸動的,她也被感染了,所以她在想為什麽其他人都似乎沒有什麽反應。

後來,屈衷無意中為她解答了這個問題。他們三人路過講臺的時候,屈衷站住腳和Michelle說謝謝她的肯定。

Michelle就笑和屈衷聊了會,說着說着屈衷就用中文和Michelle笑說道:“我英語不好,有件事情其實我沒有說,我覺得新加坡是個很國際化很包容的國家,這裏的人也很寬容,因為他們總要跨越很多不同的意識形态去理解不同國家的人和不同的民族。我覺得你當我們的老師也很不容易,在中國,雖然我們也有留學生,但我們自己中國人還是居多,我們有一個基本相同的意識形态,師生之間是年齡層不同有代溝。在新加坡,你面對我們,那就是每個國家的學生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Michelle聽屈衷說話的時候顯得很高興,她說道:“你很了解。”用的是英語。

“我們公司管理員工也遇到類似的問題。”屈衷笑說道。

Michelle也笑了,看得出她的表情是謝謝屈衷的理解,然後她看了看三人,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她說她覺得屈衷還有陳織愉的進步很大,方義甲可以是這個班級裏的No.1學生。Michelle還開玩笑問他們自己覺得組裏誰是最好的。

方義甲對這個問題沒有回答,就是一笑而過,看了眼陳織愉。

屈衷則說出了他的想法,他說道:“She is the best one,very ,very有激情,passion。她要學廣告設計,很合适,非常合适。合适怎麽說?”

屈衷始終避免不了在英語上一本正經,認真地可笑一番,Michelle和方義甲都忍不住笑了。陳織愉則紅了臉,也被說的和誇的一直笑,情不自禁地一直笑。

陳織愉在笑着的時候,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她想或許世界上就是有那麽一個人,是上天派來指引你走向更好的自己的,而那個人可能不會成為你很親密的人,因此你要對他懷有虔誠和純潔,感謝着他的到來。

☆、時光機

年末回國。

陳織愉和蘇芊一起先飛到了昆明,出了機場,穿上外套,她們把熱帶的溫度暫時鎖進了心裏。

兩人都有人來接機,蘇芊就在昆明市,回家分分鐘;陳織愉家在昆明周邊的安寧市,那裏到了季節會有大片的油菜花或者向日葵,想到達還是要費一些時間,所以兩人在機場惜別了一陣,就分手了,好讓陳織愉抓緊時間回家。

陳織愉回家很興奮,一路在車上和她爸媽談天說地,什麽都是很有趣,歡天喜地,把想吃什麽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而最讓她想念的竟是她爸爸調的有魚腥草的火鍋蘸醬。在新加坡有很多火鍋店,是彙聚八方特色,可陳織愉自己調過很多蘸水,都調不出她爸爸的味道,可能有些東西不在特定的環境下吃,永遠都是會變味的。

車子真正進入安寧的時候,陳織愉放下車窗,就着寒風深呼吸一口氣,熟悉的氣息讓她安心得不得了。陳織愉很難想象,如果有一天她決心要遠離家鄉,心裏會是在想什麽。

那一晚到家,陳織愉在自己床上睡的很安穩很深。二月初,安寧的油菜花已經開始盛開,她就夢到了,然後她就在夢裏笑出聲,因為她在夢裏自己笑自己說你一個本地人怎麽和沒見過油菜花田一樣,土賊。

第二天一早,陳織愉起來,她爸爸已經出去給她買米線,說給她做涼拌米線吃。陳織愉等吃早餐的時候喂完她的貓,下樓去散步了。

陳織愉的貓是她高一的時候養的,折耳貓,取名叫冬瓜,很粘陳織愉,陪陳織愉度過了枯燥漫長的高中。

高考結束,陳織愉有了去新加坡的打算之後,走之前的兩個星期,陳織愉就每天和冬瓜說她要離開,但會回來,讓冬瓜要聽她爸媽的話。可能冬瓜聽明白了,後來有幾天它都沒有搭理陳織愉,躲在陳織愉爸媽房間。

然後,有一天,陳織愉的媽媽抱着冬瓜出來和陳織愉說冬瓜哭了,眼睛裏都是淚水,她問陳織愉冬瓜是不是在努力适應沒有她的日子。陳織愉聞言抱着冬瓜也哭了。

這件事情,在當時是陳織愉覺得長那麽大最痛苦的事。現在想想,好多了。

陳織愉在樓下活動區伸手伸腳,享受冬日暖陽,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熟人,那人睡眼惺忪地在遛狗,一只金毛。

“周企均!”陳織愉看到老同學很高興地喊了一句。

被喊的人被震得清醒地回過頭來。

陳織愉高興地朝周企均揮手,說道:“好巧。”

“陳織愉?”周企均終于清醒,看了會陳織愉拽着狗過去,有點意外。

“是啊。”陳織愉笑點頭。

周企均笑了笑。

陳織愉見周企均看上去有點不自在,她以為自己唐突了,後來打看了他一會,這人還是一樣清俊,就是他的大衣裏面還穿着睡衣。

周企均見陳織愉笑着扭開頭,不由也笑了,解釋道:“我爸媽不在家,遛完狗還要回去睡覺的。”

“那你快去吧,等下睡意就要沒了。”陳織愉笑說道。

周企均笑了聲,和陳織愉揮了揮手,牽着狗走了。

中午的時候,陳織愉在幫媽媽洗菜,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她才喂了一聲,那邊就自報家門說道:“陳織愉,我是周企均。”

于是,兩人約了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

兩人見面的時候,華燈已上,一路一起從小區裏走出去,好像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高三那時候吃完晚飯去上晚自習,從這條路走過去,我每次都感覺自己要死了。”陳織愉說道。

周企均聞言笑了聲,說道:“嗯,苦大仇深。”

後來兩人聊起了很多同學和同窗的事,陳織愉和周企均說道:“你那時候剛轉來的時候,其實引發了不小的騷動,你知道嗎?隔壁班都有不少女生來看你。你來之前有人傳說會轉來一個新生,然後不知道誰看到了你入學的單寸照,就說的天花亂墜。”

“難怪我去只熱鬧了一段時間,後來她們肯定看到我真人失望了。”周企均笑說道。

陳織愉哈哈笑說道:“不是不是,是後來學習實在太忙了。”

周企均嘴角噙着笑,一如既往地顯得深沉。

“你現在在哪讀書?”陳織愉問周企均。

“浙大。”周企均說道。

“好羨慕。”陳織愉立馬說道,她以前向往過浙大,“杭州美嗎?”

“挺美的。”周企均說道。

“為什麽我高考沒考好呢?”陳織愉嘆氣說道。

“我以為你不在意高考失利的事情。”周企均看了眼陳織愉說道。

“怎麽可能?”陳織愉好笑道。

“你總是在笑。”周企均說道,“有次你英語考了八十分,還是很高興。”

“因為你不知道,我上一次才考了五十五分啊。”陳織愉記得那一次,她的英語口語可以,語法一塌糊塗,成績起起落落,高三的英語老師脾氣又生的古怪,從來不考慮學生的感受,每一次試卷批改完都不好好發,試卷都放在某一個同學的桌上讓學生自己拿。

于是每次都是腥風血雨,大家都搶着拿自己的試卷,怕自己的成績走光。

陳織愉搶了一兩次真是搶累了,就不搶了。但總有好同學幫她搶。

那次,陳織愉覺得自己考的很差,應該和上一次不相上下,所以沒抱什麽希望。結果,有好同學沖破艱難險阻,站在椅子上甩着陳織愉的試卷對她嚷嚷道:“陳織愉!你考了八十分!”

“什麽?八十分!真的嗎?!我這次考的這麽好?!”陳織愉驚喜不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說道。

“是啊,恭喜你得了第一名!”那同學笑不已,他笑話陳織愉的激動,好像考出了全班第一。

“滾!”陳織愉雖然兇別人,但還是很高興地跑去接下了試卷。

“陳織愉考第一名要請客啊!”有同學起哄笑說道。

“等我考上浙大,流水宴擺起來請你們三天三夜。”陳織愉這個人就是不怎麽愛生氣,凡事能有一點樂趣,她就快樂,笑說道。

回憶是生動的畫面,陳織愉想着又笑了,她說道:“那次我真的覺得自己離浙大很近啊每次都進步十來分,浙大妥妥的。結果我高考只考了三本。”

“聽說你去了新加坡?學的什麽?”周企均問道。

“是啊,學的是廣告學。因為考了三本,我爸說與其在國內讀,不如出國,回來好歹有個說頭,而且也見見世面,恰好新加坡那所學校有我喜歡的專業,不然只是酒店管理什麽的,我是不要去的。”陳織愉說道,說的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周企均聽着,然後笑了笑,問道:“你在新加坡習慣嗎?開心嗎?”

陳織愉聞言,瞬間想起了屈衷,她笑說道:“開心的,很習慣,我很喜歡新加坡,我認識了很多朋友。我覺得當時我能決定去新加坡,很幸運啊。”

周企均聽着,笑而不語。

陳織愉問了周企均很多她不知道的同學的去向,其實就為了問到文佳,她很好奇,問道:“哎,文佳高考好像考的很不錯,她考到哪裏了?”

“雲師大。”周企均說道。

“那你們豈不是隔的很遠——”陳織愉一下說漏嘴,說罷,她為自己的八卦不好意思紅了紅臉,然後她幹脆笑了,等着周企均說話。

“她和我隔的遠有什麽關系?”周企均好笑問道。

陳織愉一聽,可能兩人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便識趣沒有再問,說道:“不知道他們年末要不要同學聚會啊?”

“你想聚可以組織起來。”周企均說道。

“我像是那種會組織的人嗎?我分明是被組織然後享受組織的人啊。”陳織愉笑道。

這一晚上,兩人坐着吃燒烤,陳織愉一直在說話,主要是周企均也來問她新加坡的事,她就說個不停。說了去新加坡之前怎麽想,去了之後怎麽想,明年過去要做什麽。

陳織愉說她要找房子,将會如何如何麻煩,毫無頭緒;還要準備考試,明年下半年更要考雅思,她感覺困難險阻重重。

“那你還那麽開心?”周企均聽完,說了一句,笑道。

“是噢。”陳織愉還是笑,反正想起新加坡,她就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她感覺在那裏,她成長得很快,感覺她自己很好。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陳織愉就坐在電腦面前上網,這一天是個好日子,他們作業小組群裏,大家都在,意思就是屈衷也在。

屈衷被方義甲戲稱老古董,不愛上網聊天,平時他們做作業的時候,方義甲老是說屈衷煩人,他在網上說過的事情,屈衷還會打電話問第二遍,他說屈衷是不是看不來群消息。屈衷笑說他不怎麽上網。

方義甲說屈衷和林靈真是絕配,一個不上網一個明明上網卻不搭理人,年紀大和年紀小的都不好相處。大家總都覺得自己的年紀是正當年。

“屈衷年紀不大啊。”陳織愉在鍵盤上默默敲出這句話。的确不老,她覺得他才是正當年,她要向他看齊。

陳織愉正要發送,卻見屈衷問了一句:“你們過年去拜年嗎?”

陳織愉忙删除了自己的話,去接屈衷的話:“克克克克!”她就是莫名開心。

“你幹嘛,克克克克,咳嗽啊?”這話是方義甲說的。

屈衷發了一個笑臉,說道:“她在說方言吧。”

陳織愉對着屏幕笑,她真的不覺得屈衷老,他是什麽都知道而已。陳織愉高興蹲坐到椅子上,好像她的冬瓜一樣,敲着鍵盤說道:“是啊是啊。”

“你們雲南人真是霸氣,難怪騎大象。去哪裏都說克哪裏,跟攻克什麽戰略要點一樣。”方義甲發送了這一句話。

陳織愉哈哈笑。

然後就着這句話,屈衷和方義甲說起了曾經的南蠻史,說到被七擒的孟獲,說了會三國,說到曹操。方義甲把曹操和日本歷史上的枭雄“尾張的大傻瓜”織田信長拿來一起說。織田信長比之曹操少了防人之心,不似曹操疑心病重,後來被親信反了。

陳織愉這個年紀還不懂世事無奈,不懂曹操那種寧負天下人不願被人負狂妄背後的不無道理,所以方義甲在不停吹捧曹操的時候,她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好,反正負人總是不好的,我只覺得曹操心理承受能力好。所以,曹操到底怎麽籠絡到人心的?”

對此,屈衷發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陳織愉就明白了,哈哈笑,發送道:“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太重口味了。”方義甲對這麽個表情評價道。

“其實,寧負天下人的話不能說明曹操的為人,只能說明他的處事原則。明萬歷年間有張居正,排除異己,不能說他狠,事實上同樣的制度,在認同的人手下實行,效果是要比在持反對意見的人手下施行好幾倍。所有的體制都不是完美的而是在趨善的,人不要覺得自己是站在歷史前沿的,要有在歷史中的覺悟。”屈衷說道。

“打字很快嘛。”方義甲搗亂道。

“意思是,反正沒有百分百正确,所以人就要固執己見堅持自己認為對的就可以了?”陳織愉問道。

“我的意思是,凡事都有阻力。”屈衷說道,帶了個笑臉,感覺充滿耐心。

“請不要過早的把社會氣息渲染給我們,像個老年人一樣問我們拜年怎麽安排比較符合你的氣質。”方義甲說道。

屈衷笑出聲:“哈哈。”

話題就徹底被轉移了,方義甲和屈衷真說起了拜年的事,家長裏短起來,方義甲還幹脆問屈衷什麽時候結婚,女朋友是不是在新加坡。

“她在加拿大。”屈衷說了一句,帶着笑臉。

“什麽時候結婚?”方義甲調侃笑問道,“學校可以請婚假吧?你可以巧妙避開考雅思的時間。”

對于方義甲的這句話,很久都沒有人接話。

陳織愉是難免忽然有點低落,從椅子上下來,雙腳落在了實地地板上,嘆了口氣,心想屈衷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她召來冬瓜抱着求安慰。她和方義甲一樣在等屈衷回答。她的感覺不是很難受,但就是失了快樂的感覺。陳織愉還不知道她對屈衷到底在期待什麽。

屈衷一直沒有回答,好像下線了。

“陳織愉,你在幹嘛?”于是方義甲隔了會,問陳織愉。

“我在給我的冬瓜梳毛。”陳織愉對于屈衷的忽然下線笑了笑,她很喜歡聽屈衷說剛才那些事,關于歷史關于人生關于世界,她不覺得無聊,她覺得很有意思,好像屈衷在說故事,她坐的離他很近,也坐上了時光機。所以屈衷下線了,陳織愉也沒了什麽聊天的興致,慢吞吞找了個理由回複方義甲。

“冬瓜你的狗?”方義甲問道。

“貓貓貓,我的貓。”陳織愉強調道。

“你還養貓?貓養貓?”方義甲說道。

“你才是貓。去洗澡,睡覺了,晚安。”陳織愉翻了個白眼,打了這行字也下了線。

竟然話說出去了,陳織愉就抱了冬瓜去客廳給它梳了一會毛。

她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嫌棄陳織愉給貓梳毛,說道:“我都是去陽臺梳的,你出去梳。”

“外面冷嘛。”陳織愉笑說道,貼到母親身邊去。母親無奈,笑由了她。

母親由了她,陳織愉反而自己站起身去陽臺,她關上門的時候,看到電視裏正在放鄧麗君的演唱會,畫質老舊,華美依然。一曲《我只在乎你》,長盛不衰。

陳織愉以前其實不能了解經典的魅力在那裏,今晚當鄧麗君唱了那句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的時候,她才有點了解,這首歌實在太浪漫和虔誠了。

☆、初覆額

除夕那晚,陳織愉站在自己家陽臺上看天空中不知道哪家放的煙花,看了會她低頭繼續拼命發祝福短信。

短信堵車,陳織愉發了五條只出去兩條,很有幸,屈衷是其中之一,另一條就是周企均。陳織愉在猛發蘇芊的那一條,進來一條短信。

陳織愉點開是周企均的,他說道:“是新年快樂不是新娘快樂。”

陳織愉訝異了會,領悟,退回去看自己的短信,果然手快打錯了。她笑了一陣,猛然想起給屈衷的短信也打錯了,她就不怎麽好了。

陳織愉忙重新發了一條給屈衷說道:“是新年快樂,我打錯了。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可這條短信一直沒發出去,反倒屈衷的短信發了進來,他說道:“新郎快樂?還是娘是你們年的方言?”

陳織愉看到這條短信徹底被逗樂了,她把想解釋的短信删除了,因為莫名的,屈衷的短信讓她有種夫複何求的感覺,不用解釋了,因為他在她的錯誤裏也得到了樂趣。留一點錯誤也好。

陳織愉收心,把手機揣進了口袋裏,安心靜心看起了煙火,她帶着微笑,心裏默念:“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天空中有星星,她覺得好像全宇宙都同意了她心想的願望,很開心。

初五那天,大家基本上都拜完最重要最親的親戚的年了,晚上得了空,周企均說有幾個同學聚會,打電話通知陳織愉。陳織愉就高興去了。

周企均說的幾個同學,其實基本上在家的人都叫上了,湊起來有二十幾個,文科班,女多男少,男生不過十個。

“信不信同學聚會來的人一年會比一年少?”有人這麽問道。

大家都相信。

晚上文佳也來了,她就和周企均坐在一起,可沒有怎麽說話,好像兩人是一不小心坐在一起的。就在陳織愉覺得兩人其實還有點郎情妾意的心結的時候,他們有一個遲到的同學,叫張同南,進門來,張同南和周企均是好友,走來就和周企均打招呼,然後周企均站了起來給他讓了座。于是,張同南坐到了文佳旁邊,沒一會兩人就牽起了手,有同學就起哄說了文佳和張同南交往的事。

陳織愉很吃驚,當然在場的大部分同學都很驚訝,因為當初文佳和張同南不是沒有一起玩,從來沒有見兩人有什麽端倪,況且那時候張同南喜歡的是隔壁班的某一個女生,追的大家都知道。所以說,這一畢業,變數太大了。

而陳織愉不得不把以前文佳對周企均的感情重新推翻猜測一遍,她想難道是文佳喜歡張同南不敢說,所以想先和周企均打好交道?好像也合情合理,但陳織愉一想起當年文佳尾随和周企均同路時害羞的神情和溫柔的樣子,她就很難相信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個晚上大家都在說笑文佳和張同南的事情,文佳還是老樣子,大大咧咧笑哈哈随他們打趣,她還在風口浪尖站起來管自己點了一首歌,是王菲的一首歌,歌名叫《我也不想這樣》。

文佳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唱歌的時候顯得有點稚氣,因此她唱王菲的歌有種說不出的韻味,是天真懵懂的無奈。

陳織愉仿佛看到文佳的心很美,充滿了天真的期待,但她卻又在步步妥協,她不知道弱的是自己的心,還以為只是世事無常,學着無可奈何。

“我也不想這麽樣,反反複複

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

你的甜蜜變成我的痛苦

離開你有沒有幫助

我也不想這麽樣,起起伏伏

反正每段關系都是孤獨

眼看感情變成一個包袱

都怪我太渴望得到你的保護。”

陳織愉記住了文佳的歌聲,印象深刻,記了很多年。她當時坐的離文佳比較遠,而且和另一個同學一直在說話,文佳坐在沙發另一頭,有兩三個同學還站着擋住了陳織愉和文佳之間的視線,陳織愉朝文佳的方向看去,都只看到她微微弓着的背,她疏松坐着默默唱着歌,而張同南在和幾個同學在喝酒,用力甩着骰子,說着話。

陳織愉從未對張同南有意見,但那天,她卻會不由覺得他們多不合襯。

到了後半夜,大家玩的有點困倦了,于是有人提出玩刺激的,而最刺激的莫不過是真心話大冒險,說秘密。

有人提出玩猜人游戲,就是每個人一張紙,在紙上寫出高中暗戀對象的名字。如果被寫的人在場,就要站起來猜是誰暗戀過他,被兩個或者多個人寫到名字的人要站起來挨個猜,猜對過關,猜錯一次喝一杯。

“這叫什麽游戲?”有人笑問道,“太折磨曾經的心上人了。”

“或許你以為的暗戀根本不是暗戀,可能人家都知道。”游戲發起人笑說道,“被暗戀的人也該謝謝別人的情意。如果被暗戀的人猜不出是誰寫了你的名字,挨個猜就要不停喝酒,寫名字的人如果于心不忍就主動承認,兩人對喝一杯酒,有了交代,以後互不相欠。”

說的很有道理,大家就說玩呗。二十幾個人或伏在膝頭寫,或趴在桌上寫,或者直接就着自己手掌寫,寫一個年少珍重過的名字。

大家正寫着,有人問道:“沒暗戀過人怎麽寫啊?”陳織愉和那人有一樣的煩惱。

“你過的是什麽青春?”發起人白目問道。

“那就寫我最喜歡的科目吧。”那人哈哈笑說道。

游戲裏總有渾水摸魚的,學科也成了心上人。

陳織愉在紙上寫了英語,大學之後,她的确件漸漸喜歡上這門語言,它不僅僅是學科了。

寫了學科的有四個人,沒人追究筆跡是誰,但四個人都被大家臭批了一頓,誰寫的科目誰知道,大家都笑作一團,算是為游戲熱了身。

紙被收上去做了統計,做統計的同學是以前班級裏的生活委員,他環看一圈,笑說道:“有一個人被寫到了很多,感覺他要喝很多酒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周企均,大家都笑了。周企均也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我們從得票最多的萬人迷開始。”生活委員笑說道,然後在大家殷切期盼下,他報出了一個名字。“林晉。”林晉就是游戲發起人。

全部人哄堂大笑。

林晉站了起來,氣笑道:“你們害老子啊?!都誰寫了老子的名字?”

“你猜啊!”幾乎大家異口同聲。

生活委員做為一個主持已經笑到不行,對于林晉上來搶票,他捂得死死的,說道:“你要遵從游戲規則!以身作則!你得了七票!快猜是誰?你這麽風流倜傥,暗戀你太正常了!”

“我他媽怎麽知道有沒有男的喜歡老子!”林晉氣笑道。

“那也是你個人魅力啊!”生活委員說道。

“你們他媽都在害老子!”林晉回身怒沖沖指了所有人。

後來,林晉喝了五杯酒,就醉了,可也沒猜出到底誰暗戀他,但大家都知道了他暗戀誰,因為他老盯着那個叫全然的女生一直問她有沒有寫了他的名字。

全然就一句話:“沒寫!”

“可我寫了你哎!我告訴你了,你就不用猜不用喝酒了!”林晉大聲吼了起來。

全然有點尴尬起來,扭開了頭。

“全然有男朋友了。”不知道誰在陳織愉耳邊說了一句。

林晉還要對全然問個明白,幹脆要坐到她身邊去,全然倏然站起了身提着包就走了。

于是,游戲就這麽散了,幾個和林晉要好的男生去拉住林晉安慰林晉,帶了出去透風去了。

隔了會,回來一個男生,身上帶了點煙味,他坐下來恰好在陳織愉身邊,因為陳織愉的座位一直在靠門邊。

“唉。”那個男生長嘆一口氣,抓了把瓜子嗑了起來。

“林晉沒事吧?”陳織愉不由問了一句。

“能有什麽事?反正他給全然傷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個男生笑了聲說道,莫名深沉。

陳織愉聽着。

那男生就說了林晉和全然的事,其實全然早知道林晉喜歡她,可她不喜歡林晉,連一點機會和餘地都不給林晉。全然這個人的脾氣和性格很絕對,她不信感情是能培養的,堅信一見鐘情。好了,現在談了一個男朋友,其實就是他們都認識的隔壁班的一個男生,華而不實,才交往多久就在朋友圈子裏傳出劈腿了。全然都知道就是假裝不知道。

林晉恨死全然這種性格了,今天這一出算是借酒發瘋了。

說話的男生,事無巨細地說,顯然也喝多了,陳織愉默默聽着八卦不作聲。再然後她默默想起全然之前寫過的一個個人簽名,她寫: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陳織愉不知道該怎麽理解全然了,她發現,快有點不認識同學們了,大家的內心世界都太足了,真是一般人都進不去。

生活委員收上去的紙就丢在了茶幾上,很快被酒水打濕,無人問津。後來周企均拿了起來,他稍稍翻看了一下,丢進了垃圾桶裏。

下半夜散了場,大家回家後。陳織愉和周企均同路,一起回家的路上,她笑感嘆了句說不知道除了林晉之外誰的名字最多,林晉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企均笑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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