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她望着秦增豔,有點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秦增豔這個人,她覺得她好像活的很夢幻又很現實。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陳織愉準備出門去見周企均,秦增豔在她之前出的門。秦增豔穿着緊身的天藍色的針織連衣裙,身材是凹凸有致,還噴灑了香水,舉手投足暗香浮動,她扣上細跟涼鞋的帶子,回頭見陳織愉還是短袖小腳牛仔褲,套上一雙小單鞋就了事站在那太普通了,她便笑對她說道:“你穿裙子肯定很好看。”滿滿的鼓勵。
說罷,秦增豔就出門去了,她前腳才走,後腳李洋知就打着哈欠開了房門走出來。
李洋知睡眼惺忪看到陳織愉站在門邊,笑了笑問道:“出門啊?”
陳織愉點點頭,忽然想起忘了帶公交卡,懶得脫鞋了,她就對着房間喊道:“蘇芊芊,幫我拿一下公交卡。”
“哎。”蘇芊應了一句,人就拿着卡出來了。一個遞卡一個接卡,蘇芊讓陳織愉路上小心,陳織愉問蘇芊回來過超市要不要給她帶東西。蘇芊說買點水果好了,但別買多,太重了,難提。陳織愉說好。
李洋知在旁邊一直看着兩個人,不禁笑說道:“你們兩個咋能那麽好啊?”
蘇芊和陳織愉都笑了。
李洋知笑說道:“我真想像你們一樣,那麽為對方考慮,昨晚我快被秦增豔弄瘋了,一直在哭。”
“她哭什麽?”蘇芊不解問道。
“和前男友打電話哭。”李洋知說道。
“舊情未了?”蘇芊又問道。
“未了什麽,就是寂寞了,你看她下午又去約會了。她現在目的很明确就是嫁一個新加坡人。”李洋知笑說道。
蘇芊聞言笑了笑,說道:“她不是上海人嗎?覺得自己很洋氣的,學完回國多好。”
“她其實是四川人。”李洋知笑說道,“不過她不承認而已。年紀大了,想結婚了。”
“這種也是不好說。”蘇芊說道。
“她其實這個人真的是,喜歡自己折騰自己。她前男友其實是個已婚男人,她還為這事服安眠藥。”李洋知說道,笑着說的,好像看慣了這種事情。
空氣裏,還有秦增豔餘下的香水味,是種愉快甜蜜的味道,李洋知曾形容這香水像情(欲)的味道。
“她太寂寞了。”李洋知笑說完這句話,慢吞吞走去浴室洗漱了。
蘇芊和陳織愉面面相視,兩人都笑了笑,對于被別人動不動打開新視角的事情,開始習以為常了,看世界的角度也越來越多。
陳織愉和周企均約在魚尾獅公園見,天氣很好,白雲朵朵。隔遠,陳織愉就看到周企均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站在橋邊,他已經在等,低頭看着這個城市的地圖。
“周企均!”陳織愉揮手笑朝周企均小跑過去。
周企均擡起頭,看到陳織愉笑了笑,他的容顏黑白分明,顯得很清澈。
陳織愉見面就開始問周企均餓不餓,想吃什麽,想去哪裏玩。
“我先回答哪一個?”周企均淡淡笑問道。
陳織愉不好意思笑了笑,指了指噴着水的魚尾獅,說道:“先下去看看吧。”
周企均點頭,可沒走兩步,又聽得陳織愉高興問他:“你要不要吃冰激淩啊?”
“很好吃的。”陳織愉力推道。于是,最終,陳織愉請客硬是給周企均買了一份用面包片夾着的冰激淩,芒果味的。
周企均在吃的時候,陳織愉問他好不好吃,充滿了期待。
“不好吃,太甜了。”周企均卻十分誠實,微微一笑說道。
“其實你說還好,我就聽懂了,幹嘛那麽直接?”陳織愉哭笑不得說道。
周企均笑笑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不好吃的冰激淩。
“我覺得還是挺好吃的。”陳織愉也吃完了,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巾,節約用紙,對扯撕開來,遞了半張給周企均笑說道。
魚尾獅公園其實沒有什麽好看的,兩人站在河邊看游船開過。陳織愉問周企均想不想乘坐游船游河,周企均說可以,但陳織愉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笑說道:“可我不知道在哪裏坐。”
周企均笑了聲,陳織愉到底是有點不自在,笑了笑沒再開口。
後來漸漸的,都是周企均在說話,他先是對陳織愉問了很多有關新加坡的事,陳織愉繪聲繪色地給他學了新加坡人說英語的口音,ok啦,I tell you哦,you'd better啊,每句英文後面都帶着中式的語氣詞。她還說她覺得一個國家人民的身材和氣候有很大的原因,她發現新加坡人普遍很瘦,胖的就很胖,她說着說着,周企均就接去了話茬,和她說起他知道和見過的事。陳織愉聽得很開心。
兩人從市政府一路聊到Bugis,陳織愉要請周企均去吃火鍋。
吃火鍋的時候,兩個人都挺專心,一個忙着吃一個忙着加菜。忙着吃的是陳織愉,忙着往鍋裏加菜的是周企均。
周企均有一會停下筷子打看陳織愉吃火鍋,看着看着,他說道:“陳織愉,你不怕燙嗎?”
“什麽?”陳織愉擡起頭,不解問道。
“你吃的很快,我加菜都來不及。”周企均好笑說道。
陳織愉聞言臉一紅,忙解釋道:“我是怕鍋裏東西煮久了會煮爛了。”
“你沒發現鍋裏總是很快就被你吃空嗎?煮都來不及。”周企均笑說道。
蘇芊說過類似的話,她是第一個發現陳織愉吃火鍋飛快的人,于是陳織愉聞言就笑了,說道:“今天有點發現,因為你加菜沒有蘇芊快。”
“你真的不怕燙嗎?”周企均又問道,問完他不由看着陳織愉的唇。
陳織愉不自覺被看的臉一紅,抿了抿唇,低下頭避開周企均的目光說道:“我有吹涼的啊。”
周企均若無其事收回了目光,繼續往鍋裏加菜,加的是陳織愉愛吃的龍利魚肉。
因為加了菜,原本沸騰的鍋冷靜了下去,陳織愉等吃的時候看着鍋沒敢看周企均,她忽然覺得有點尴尬,她感受到了一種微妙奇怪的氣氛,暧昧。她知道周企均在看她,她的臉就控制不住的紅了,紅到了耳朵,陳織愉覺得自己很丢臉。好不容易鍋裏沸騰了,她立馬埋頭吃起來。
吃過飯其實時間也還早,但陳織愉莫名不自在起來,她便說周企均今天剛到新加坡肯定很累,就建議他早點回酒店休息。
周企均對于陳織愉的建議沒有任何反駁,只說先送陳織愉回家。
“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我怕你送我回去之後回不來了。”陳織愉笑說道。
“不然試試看。”周企均笑說道,挺堅持。
陳織愉就同意了,就當讓周企均了解下新加坡的地鐵,從哪裏綠線轉紅線,哪裏紅線轉紫線,她還和他說哪一個站點有什麽。
周企均住的酒店其實就在魚尾獅公園那一塊,最近的地鐵站是綠線的萊福士坊。陳織愉給周企均說着回去的路線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魚尾獅公園的夜景,她站在酒店頂樓,屈衷也在場。而光是腦海裏那麽一個靜止的畫面,陳織愉就忽然覺得有點暈眩,不知道自己嘴裏喃喃說的是什麽,不過幾秒鐘,夢境和現實重疊似的交錯,讓陳織愉晃神,她在想她好像很久沒有碰到屈衷了,他們學校也在放小暑假。
對于陳織愉說着說着就忽然戛然而止的樣子,周企均也是微笑安靜欣賞,她在擡頭看着地鐵上的地鐵圖,她的眼睛明亮,側臉鼻尖微翹,神色有點迷茫,她總是很容易犯糊塗。
“怎麽,忽然不認識了?”周企均等了會笑問道。
陳織愉又紅了臉,側頭看了看周企均笑了笑,然後她就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好半天她憋出一句:“實在不認識路,你還可以打車回去。”
“放心吧,我不會迷路的。”周企均說道,聲音柔和。
陳織愉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可他不應該用這種聲音和她說話,他以前似乎不是這麽說話,而她以前也都沒去注意他的聲音好聽不好聽。陳織愉不知道了,她不知道周企均以前是不是就一直是這麽說話的。
地鐵裏時不時有風,陳織愉看着周企均,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睫毛濃密,他有一雙深幽的眼睛,會說話,讓人怦然心跳。
☆、宛如失戀
陳織愉和周企均第二天的行程,去了新加坡國家博物館。就是上一次,陳織愉班級裏組織,她沒去,後來就一直沒機會去的那個國家博物館。
陳織愉的背包裏,還有上一次屈衷給她的博物館宣傳手冊,她那次拿來之後,就一直塞在書包裏,所以搬了兩次家都沒有弄丢。有些紙張塞在包裏就是最安全的。
新加坡國家博物館不大,分了幾個展館。有時候博物館這種地方是無趣的,裏面沒有什麽人,在裏面的人也都是安安靜靜的。
陳織愉和周企均走走停停,時不時低聲讨論着,說着說着,周企均看着陳織愉,問道:“你上一次寫的暗戀對象是不是歷史?”
陳織愉笑了,說道:“你不覺得我們高中的歷史老師很好嗎,每天上課跟講故事一樣。”
“你喜歡聽故事?”周企均問道。
陳織愉笑了笑,點了點頭,在她的心裏,以後能嫁給一個,睡前和她說點故事,扯點歷史奇聞趣事的男人,其實就挺幸福的。
從博物館出來,中午兩人去找了一家肉骨茶吃,計劃着下午去哪裏玩。結果這個下午其實兩個人哪裏都沒去,沿街走了走,後來覺得熱,找了家咖啡店,坐進去納涼就出不來了,然後整個下午兩人都在說話。
他們聊高中的事,也聊歷史的事,也說實事,陳織愉覺得和周企均在一起聊天說話很享受。她會感覺自己很獨立,聽他說事情,也表達自己的想法。
聊天過程中,說到未來的事。陳織愉說她可能第三年要去英國繼續讀書,她笑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繼續讀書,說實話我覺得好像選擇走哪一條路結果都會是差不多的。”
“你怎麽會這麽覺得?”周企均笑問道。
陳織愉聞言想了好一會,然後她忍不住笑出聲,不好意思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所以選擇錯了肯定會有機會糾正的。”
“你這種莫名的自信也是有意思。”周企均微妙笑了笑,好像在笑話陳織愉的天真。
“沒有,真的,我在新加坡的時間不算長,但現在基本習慣了。認識了不少人,知道了些事情,有時候就是會很慶幸,從小到大那麽多年,在自己某一個還很愚蠢沒有判斷力的時候,沒有不小心被人帶壞帶偏,也沒有遇到特別不好的人。”陳織愉說道。
“你也不容易被帶壞。”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聞言笑看着周企均,這個時候她就覺得生活不會那麽難,這個時候的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她會是快狠準決斷的人,她完全想不到周企均說的這句話是已經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己的脾性。
周企均在新加坡差不多待了五天,他們把新加坡走了一個遍,摩天輪到聖淘沙,東海岸到動物園,很多地方,但讓陳織愉印象深刻的都是她和周企均說話聊天時的輕松快樂。
送走周企均的那天,陳織愉回到家,李洋知和秦增豔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兩個人都穿着睡衣。
李洋知就是棉質的睡裙,秦增豔則是真絲滾蕾絲邊的小睡裙,她們看到陳織愉都暧昧一笑。
“回來了?”李洋知先開口笑道。
陳織愉笑點了點頭。
“談戀愛了?”李洋知又問道。
“沒有。”陳織愉立馬否認道。
“我們都聽蘇芊說了,你的同學大老遠從中國跑來看你。”這話是秦增豔說的。
“他是來旅游而已。”陳織愉說道,心裏卻在和周企均相處了幾天之後,也隐隐明白些什麽,她為自己的自欺欺人,感到一種羞愧。
“哦,旅游啊。”李洋知笑應了聲。
陳織愉紅着臉回了房間,她開房門的時候,秦增豔還不依不饒地笑喊住了她。
陳織愉回頭,秦增豔就笑說道:“織愉啊,我覺得你真的好單純,好可愛啊。”
陳織愉被說的面紅耳赤。
李洋知笑出聲。李洋知的眼睛亮亮的,好像玩笑也像喜愛,她見陳織愉已經繃不住了,笑說道:“沒有沒有,我們覺得你可愛,逗你玩呢。”
陳織愉哭笑不得,趕緊回了房間,不想回到房間裏,蘇芊也在看着她笑。
這一天晚上,陳織愉收到了周企均報平安的短信後,站了起來,站在自己床鋪上,挂在蘇芊的床頭,問道:“我那同學真的喜歡我嗎?”
蘇芊笑了一聲,反問道:“你喜不喜歡他?”
“我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玩挺開心的,可我覺得好像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陳織愉說道。
蘇芊似乎覺得這問題也挺難的。
“我當時很高興他來新加坡玩,他會不會覺得我也喜歡他?”陳織愉又問道。
“會這麽想嗎?”蘇芊被難倒了,思考了會,說道,“好像這麽想也是合情合理的。”
陳織愉擰着眉頭,顯得有點苦惱,她想不清楚她是不是喜歡周企均。
第二天,陳織愉在客廳吃早餐,啃面包片,李洋知也出來,說她自己要煎蛋,問陳織愉要不要吃一個。
陳織愉說好,人就跟過去看李洋知煎蛋。
李洋知煎着蛋又和陳織愉開玩笑,問道:“你為什麽不和你同學交往啊?現在談戀愛是很簡單的。”
“他并沒有說喜歡我,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陳織愉說道。
李洋知聞言掃了眼陳織愉,說道:“你一定書看多了,是不是覺得愛情就是命中注定的,一看到那個人就該心靈感應是不是?”
陳織愉覺得李洋知挺毒的,竟一句話把她的矛盾說了出來,于是,她不得不承認道:“有點。”
“其實沒有的。我是個雙性戀。”李洋知說了句,側頭對陳織愉笑了笑,忽然坦誠,倒弄得陳織愉措手不及。
“我之前談的一直是男朋友,後來我談了一個女朋友才知道自己是喜歡女孩子的。”李洋知說道。
“你不先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女孩子,又怎麽會和女孩子交往呢?”陳織愉懵了會,反問道。
“我們學校的名T,帥到你想和她交往,我當時就是想試試看。”李洋知笑說道,說完,她又對陳織愉說道,“不過個人方式,我只是覺得你這種個性什麽都不去嘗試,以後反正要經歷的事情,現在為什麽不早點開始呢?”
在當時,陳織愉覺得李洋知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她依舊覺得她的思想境界是很與衆不同,多少讓人信服的。所以和李洋知的對話,有一段時間一直萦繞在陳織愉的心頭,直到開學她還在想。
新加坡整年整年的夏天,所以學校裏的暑假只是意思一下,放了半個月就上課了。在新加坡,陳織愉對于開學不會叫苦連天,還覺得挺充滿期待的。
而她暑假之後第一天去上學就看到了一個很帥的男孩子。那天,陳織愉是下午的課,她早點去了學校是因為和上午上課的蘇芊約好了一起在學校食堂吃午飯。
八月份暑假期間,學校搬了新校址,食堂大了一倍,還是有些好吃的,蘇芊說據說沙茶面很好吃,兩人就約起來吃飯。
陳織愉就是去食堂的走廊上遇到那個男孩子的,又高又帥,清清爽爽,氣質陽光,很朝氣很蓬勃,也很年輕。男孩背着書包,脖子上挂着耳機,臉上有笑容,一路目不斜視闊步走着,很引人注意,讓人印象深刻,連陳織愉就一眼都記住了。
後來陳織愉才知道,所有那些容易被你記住或者能引起你注意的人事,多少都會和你的生活有關,比如那個男孩是蘇芊他們班的新生。緬甸華裔,叫Dylan,有個很長的緬甸名,還有個好聽的中文名叫随安,後來成了蘇芊心頭的刺,在蘇芊的生命裏來了又回,帶給蘇芊無數的成長。
陳織愉對随安的第一眼印象是真的好,好到有一天蘇芊忽然和她說,他們班來了一個新生,她覺得他挺好看很可愛,她給她形容他,她就能莫名把随安套進去,然後使得蘇芊很驚喜發現,陳織愉真的知道哪一個是随安。年少的時候,蘇芊覺得這樣就是種命運的預示。
“我好像喜歡他了,看到他,真的是小鹿亂撞。”蘇芊有一天這麽說。
“那他喜歡你嗎?”陳織愉聽聽都覺得甜蜜,笑問道。
“不知道。”蘇芊笑說道。
但陳織愉讀懂了蘇芊的笑,她替她說道:“他肯定喜歡你!你那麽好!”
“感覺的出來,”蘇芊不好意思笑承認道,“他中文不好,但他知道我叫蘇芊,他和我說全班只記住了我的名字。其實我也挺酷的,我就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問他為什麽。他就笑笑沒說話。其實我當時心裏都樂開花了。”
說完,蘇芊又立馬說道:“我要開始苦學英語了,不然以後都沒法正常溝通。”
陳織愉被逗笑了,她都忍不住捂嘴笑,她覺得這樣的蘇芊真好,也真讓人羨慕。同時陳織愉心頭有些淡淡憂愁和不解,她沒有告訴蘇芊說,最近周企均和她表白了,可她不知道怎麽回應,仿佛在一起可惜,不在一起也可惜。
可能周企均那天表白的方式一開始也多少讓陳織愉分不清楚真假。那天陳織愉和周企均在網上聊天,他們聊到了明星,陳織愉說起了Daniel,屈衷和她說過的那個男孩,因為喜歡孫燕姿而來了新加坡讀書的事。
陳織愉說她沒想過一個人可以這麽喜歡一個明星,做到這種程度。
“真的喜歡也是可以理解的。”周企均在那邊打字說道。
“你會因為喜歡一個明星而跑到她的國家去嗎?”陳織愉就勢随口問道。
“看是誰。”周企均說道。
“你喜歡誰?哪個明星?很難想象你有喜歡的女明星。”陳織愉說道。
“嗯,有的,我喜歡你。”周企均這麽回道。
隔着屏幕,看着字,這種闡述讓人有點發暈,陳織愉好像被燙到,一下站起了身,忽然覺得很無所事事,她離開了電腦面前,離開了房間,走到了廚房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陳織愉又洗了一個蘋果。啃蘋果的時候,陳織愉走到客廳的窗口,望着一片明朗的下午城市風光,白天的摩天輪,不是美麗,此刻它在陳織愉的眼裏顯得有點剛正不阿,但它一直是轉動的。
陳織愉不知道站了多久,慢吞吞回到了房間,坐回了電腦面前,她猜想對話框裏,周企均應該還會再說點什麽,但是沒有。
陳織愉在電腦上打了一串字,是想問:“你在開玩笑嗎?”可她沒有發出去,删除了,又打了一串:“你真的喜歡我?”又删除了。
然後陳織愉就放棄了,她關了聊天對話框,找了部電影看起來。
陳織愉看了部動畫片,宮崎駿的,《側耳傾聽》,這是她一直羨慕的愛情:因為你,我想成為更好的人。從心靈開始。
陳織愉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李洋知說的一樣,太相信電影和書籍了,可相信那麽一件事也不見得不是什麽好事,但是現實到底是什麽樣一個情況,陳織愉有點茫然不知。所以,可惜可惜,對于周企均怎麽樣,陳織愉都覺得有點可惜。
那天後來,陳織愉睡覺前才又收到了周企均的信息,他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說道:“我經常在想,你如果能來浙大讀書挺好的,杭州這個城市很适合你,不慌不忙,清晨日暮都有自己的姿态。”
這條信息,陳織愉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大半個小時也想不出該怎麽回複。
然後,周企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陳織愉又被吓到了,她的心裏忽然有點難受,因為一種緊迫感。好一會,她才接起電話,喂了一聲,聲音很輕,好像蘇芊在上鋪睡着了似的,事實上,蘇芊是去洗澡了,房間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陳織愉,你睡了嗎?”周企均問道。
“睡了還能接電話嗎?”陳織愉絞着被子,憋出一句話,說道。
周企均笑了一聲,沉默了會,他說道:“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陳織愉?”
陳織愉答不出來。
“我們交往試試看。”周企均又說道。
“但是,你在杭州,我在新加坡。”陳織愉說道。
“你除了在意距離還有什麽問題?”周企均問道。
陳織愉又想了會,其實腦子裏一片空白,說道:“沒有。”
“如果沒有不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試試看。”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應了聲,卻沒有明确的答複。
于是周企均說道:“你再考慮一下。”
陳織愉聞言不自覺松了一口氣,說好。于是,兩個人的事情就被陳織愉一拖就拖了一周,拖到現在此刻。
蘇芊見陳織愉在發呆,她推了推她,笑說道:“我和你說哎。”
“說什麽?”陳織愉回神問道。
“我希望有一天能我先和他表白,一個人能很确定自己的心意本身就是很幸福的事情。”蘇芊說道。
“我也這麽覺得。”陳織愉深深贊同。
蘇芊開心的笑。但是沒兩天,她回來就嘆氣了。
陳織愉問她怎麽了。蘇芊就說了事情。
蘇芊說道:“他今天問我I like you,中文怎麽說。我就說我喜歡你。我直接說的。他聽了就在那笑,然後說了一句,我不喜歡你。對着我就這麽說。我真的是唰的一下就很難受。”蘇芊就這麽說着,陳織愉都覺得她眼眶紅了,陳織愉從來不知道蘇芊可以這麽感性脆弱,她有點驚訝意外,趕緊撫摸着蘇芊的肩頭,安慰她。
“然後呢?”陳織愉問道。
“我又不能直接有什麽反應,我就笑了笑,真的是故作鎮定回了他一句,我也不喜歡你。原本只是像開玩笑,但我臉色一變的那一會,他也一下尴尬了,有點不知所措。然後整個下午我們都沒有說話。下課的時候,他和我一起走的,走到公交車站,他忽然和我說他和他女朋友前兩個月剛分手。我就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就回他說你剛分手,你還不适合談感情。他就說是。我就徹底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了。你不想談感情就離我遠一點。”蘇芊說道。
“那,那句話你是用英語說的嗎?”陳織愉其實很替蘇芊難受的,但她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想語言不一樣表述一定有差的。
“我當時怎麽說來着的,忘了,反正一難受,英語都好了。”蘇芊笑了聲,眼裏卻沒有什麽笑意,接着說道,“反正我說完用中文又說了一遍,他基本上中文其實都聽得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領會我的傷心了。”
陳織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也毫無經驗。陳織愉只能和蘇芊說了她和周企均的事情,說了她的難受糾結,還說了畢竟他們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于是一時兩個人這樣就覺得感情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她有距離障礙,她有溝通障礙,都是心裏的障礙。這種感覺真是如同自己真的失戀過經歷過了一般。
☆、好久不見
八月快到底的時候,學校號召要組織一次運動會,時間定在九月中,地點當然不可能在學校裏,在某一區的體育館裏。項目也比較簡單,跑步,長的短的,羽毛球,乒乓球。一天之內就能結束。
但即便如此,老師和學生都叫苦連天。在陳織愉的學校裏,每一個班都沒有專門負責一個班級的班主任,所以每一個老師每一節課都要和學生強調說必須去,都算在平時分裏。真是,老師不知道去哪裏抓學生,學生恨老師出招說出席運動會的表現會算在平時分裏。不過最終好歹把運動會開起來了。
學校教學樓三樓的教室裏出來,就有一張乒乓球桌,現在生意很紅火。陳織愉每天下課都能看到有人在那打乒乓球。
有一天下課,陳織愉看到方義甲在那打乒乓球,她很意外,過去和方義甲寒暄了一陣,正要問他有關屈衷的話,身後就傳來了屈衷的聲音。
“嗨,陳織愉,好久不見。”屈衷很高興和陳織愉打招呼。
陳織愉轉過身就笑了,屈衷還是老樣子,臉上帶着笑意,高高的個子,學校裏高個子的不是只有屈衷一個,但陳織愉總覺得屈衷站在那裏特別穩,讓人莫名很安心,平心靜氣地開心起來。
“你剛下課?”屈衷笑問道。
“是啊,你們要去上課了嗎?”陳織愉也問道。
“是的。專業課怎麽樣?”屈衷問道。
“挺好的。你呢?”陳織愉又問道。
屈衷哈哈笑起來,說道:“還行。”
“運動會你有參加比賽嗎?”陳織愉問道。
“沒有。你呢?”屈衷反問道。
“我也沒有。”換陳織愉哈哈笑說道。
屈衷笑點了點頭,兩人互相笑着一時沒話說了。
恰好那邊方義甲放下了球拍,拎了腳邊的包走過來,屈衷就和陳織愉說道:“我們先去上課了。”
“好。”陳織愉笑得很開心應道。
“專業課好好學。”屈衷走前,還回頭笑和陳織愉說了一句。
方義甲聞言也回了頭,對陳織愉說道:“對的,好好學,學着接受自己是學不起來的這個事實。”
陳織愉沒好氣翻了一個白眼,但她還是笑着,就是很奇怪,她和屈衷說了那麽看似無關緊要的幾句話,這一段時間一直繞在陳織愉的迷茫就被撥開了,她好像隐約看到了燈塔,她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一時很快樂。
“對了,你平時是早課多還是下午的課多?”這話是方義甲問的,他就着剛才回頭的架勢,幹脆轉過來走到陳織愉面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