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家都坐下談嘛(三更)◎

新客到來, 引起二樓舊客密切關注。

“是金刀商行的少東,還有個坐輪椅的,帶着一個小仆。”矮小灰衣使透過窗戶窺探,“嘿, 有錢人就是會享受, 看那輪椅, 都鑲着金子!”

青衣使端坐桌旁, 沉默片刻道:“坐輪椅,又同金破霄,應該是江南首富溫著之。”

“他們好端端來這兒幹什麽?”高壯灰衣使問, “莫非也是為了藏寶圖?”

青衣使猜測:“金刀商行的商隊走遍天下, 溫著之富甲四方, 皆非貪財之輩。傳言溫著之此人多年尋藥未果, 許是為了寶藏中的靈藥而來。”

“原來如此。”矮小灰衣使問,“上使,岳殊和老仆是白鶴山莊案的苦主,也是偵破此案的關鍵人物,如今卻遭多方觊觎,咱們該如何?”

青衣使眉頭擰起。

“等。”

“等什麽?”

“信已送回司裏, 司裏定會再派人來。”

高壯灰衣使道:“八方客棧打定主意要保他們,要是不願意讓司裏插手,便是紫衣使大人親臨,也……”

他不敢冒犯上官,後頭的話消了音。

“八方客棧到底是個什麽來頭?”矮小灰衣使頗感困惑,“那晚的絕頂高手又是什麽人?”

樓下少年的争吵聲傳來, 三人聽了一耳朵。

“嚯, 客棧竟還有白綢香屏賣!還一賣就一罐!”矮小灰衣使目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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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見過那夜的可怖場景, 他的阈值已經提升許多,只是些微訝異罷了。

白綢香屏雖非貢品,可它沒入選貢品不是因為品質比貢品低,而是當今聖上口味偏好。

此茶極受達官貴人喜愛,在京城,一兩茶葉都能炒出天價。

這偏遠荒僻的客棧,出手竟如此闊綽!

新客的行為同樣落入魏柳陶楊眼中。

“師妹,在這住得越久,我越是發覺客棧不簡單,”陶楊面容苦澀道,“山莊參與擄掠藏寶圖,而今又不來賠禮,難道真要與客棧為敵?”

山莊武力最高的就是莊主,可莊主也才六級,六級在江湖上稱得上一流高手,但與客棧的高人相對,無異于蚍蜉撼樹。

魏柳神色平靜道:“不會。”

“什麽不會?”

“還不到撕破臉面的時候,”魏柳說,“對莊主而言,此事尚有轉圜的餘地。”

陶楊:“……”

師妹是不是太天真了?

臨近午時,薛關河停止修煉,去廚房準備午膳。

一人忽而走進,皺眉掃過料理臺面,問:“你們午膳就吃這些?”

薛關河頭也不擡:“怎麽?”

阿耐輕哼:“我家公子吃食必須要精細,你做的飯菜我家公子吃不慣,客棧就沒有其他吃食了?”

“精細?”薛關河不悅,“我做得夠精細的了,還要怎麽精細?”

他的廚藝是他爹親自教的,掌櫃的和張伯他們都交口稱贊,連燕大俠都吃得頭也不擡,這人憑什麽上來就貶低他?

阿耐震驚:“你把這叫做精細?做菜做傻了吧?”

薛關河眉頭一豎:“你才傻了!”

“你是哪裏人?”

“本地人。”

“難怪。”

“你什麽意思?”

阿耐昂昂下巴:“你怕是從沒去過南邊吧?見識也就是這一畝三分地,你這樣的吃食在我們南州都端不上桌。”

“你——”

“你們店的掌櫃也是不挑,這般粗陋的飯菜竟也吃得香,看來是沒吃過好吃的。”

薛關河這下不能忍了。

貶低他可以,就是不能貶低他師父!

“你放屁!”他氣得口不擇言,“掌櫃的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你一個南州來的懂什麽北方吃食?你連掌櫃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哦?陸掌櫃都見過哪些好東西?”

“掌櫃的可是能拿出——”許多高深的武技!

薛關河及時止住,目露輕蔑:“反正不是你這種井底之蛙能想象的,你要是看不慣我做的就別點餐。”

餓不死你們!

阿耐翻個白眼,“不點就不點,當我稀罕!”

他氣呼呼地回到房間,同自家主人抱怨:“公子,這客棧真是店大欺客,我不過提了些要求,那廚子就對我吹胡子瞪眼。”

溫著之無奈:“又與人吵架了?”

“他做的菜那般粗陋,怎能入公子的口?”阿耐擔心道,“公子,不如我去問問陸掌櫃,看能不能借廚房給我們。”

“你方才都得罪了人,別人若不借你可如何是好?”溫著之語重心長道,“你這性子真該改一改了。”

阿耐哭喪着臉:“我又給公子添麻煩了,這下可怎麽辦?要不我去求求陸掌櫃,她瞧着溫柔親切,或許我求求她,她就答應了,我可以給租金的!”

“不必了,出門在外無需這般講究,随意吃一些便可。”溫著之搖首。

阿耐很堅持:“公子身體重要,我去問問,這次保證不得罪人。”

陸見微從三樓下來,正巧碰見要上樓的阿耐,笑眯眯道:“有事?”

“嗯嗯!”阿耐急切點頭,他眼睛生得大而圓,認真注視人的時候很容易叫人心軟,“陸掌櫃,我家公子身體不好,吃食需要我特意做,不知可否借用貴店的廚房?”

陸見微行至櫃臺,坐下。

“既如此,你們趕路時,你家公子是如何活下來的?”

阿耐:“……”

“你們要喝上等好茶,我能理解,要做精細的吃食,我也理解,只是,你如此這般,惹惱我店裏兩個夥計,他們心中有氣,若是做事時無法專心,出了什麽纰漏,怕是不好向其他住客交待。”

“陸掌櫃,我們之前在路上自帶小火爐,只是昨日不慎壞了。”

陸見微輕笑:“借口想得不錯。”

她的确可以繼續裝傻,繼續賺輪椅富豪的錢,但不能不顧及店裏夥計的心情。

能守住萬千財富的人不可能簡單,能成為首富的侍從,同樣不可能是到處得罪人的性子。

主仆二人剛入客棧,便在不斷試探客棧底細。

阿耐沉默片刻,臉上的焦急漸漸消失。

“陸掌櫃,可願談一筆生意?”

陸見微笑容真切了些。

“我就是開店做生意的。”

阿耐抱拳:“我家公子腿腳不便,不知陸掌櫃可願移步?”

陸見微颔首:“自然。”

猜來猜去的戲碼一次還行,兩次就膩了,她更喜歡坦坦蕩蕩談生意。

主仆二人還算有點眼色。

阿耐将她引至屋外,尚未開口,房門便被打開。

淺淡的香味迎面而來,像置身竹林松濤,渾身都染上高潔之氣。

陸見微擡眸。

輪椅富豪悠閑靠着椅背,左手依舊拿着玉簫,蒼白的臉點綴笑意,聲線如冰玉相擊,幹淨清冽。

“陸掌櫃,方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他轉動輪椅,側身邀請她入內。

屋內已有一人,正是金破霄,他大步而來,抱拳道:“陸掌櫃一招擊退數百人,實在叫人震驚佩服,我與溫兄有些擔心陸掌櫃這等高手不願屈尊,遂多有試探,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陸見微實話實說:“我不過一個尋常的掌櫃,當不起金少東如此擡舉。”

金破霄明顯不信,卻也不追根究底,他親自倒了一盞茶,彎腰作揖。

“便以這盞茶,向陸掌櫃賠罪。”

茶盞是溫著之帶來的,極品青瓷,價值不菲,清雅的外形與茶色頗為相襯。

再觀一旁鎏金香爐、描金漆盒、紫檀箱奁,無一不精美,無一不豪奢。

陸見微執杯啜飲,放下後直言道:“二位來此,想必是因為藏寶圖的流言。”

“我是為了靈藥而來。”溫著之摩挲玉簫,唇色似比來時更淡了些,“聽聞寶藏中有可解天下奇毒的靈藥,若是真的存在,我願重金求購。”

陸見微目光掃向他的腿,因衣物遮擋,什麽都看不出來。

溫著之任由她打量,坦蕩自在,并無自卑敏感之态。

“我沒有藏寶圖,你們找我是浪費時間。”她道。

金破霄朗笑道:“陸掌櫃可別妄自菲薄,藏寶圖的線索在岳殊身上,岳殊又是您店裏的夥計,怎會是浪費時間?”

“陸掌櫃,”溫著之緩聲道,“你應當也知道,閑雲山莊、黑風堡、千裏樓不會善罷甘休,千裏樓消息靈通,若無藏寶圖,他們不會出手。”

“所以?”陸見微挑眉。

溫著之:“所以,為岳殊提供庇護的客棧,将成為各方争搶之地,貴店先前已經展露實力,他們這次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選擇坐下和談。”

陸見微搖首:“實話說,就連阿岳和張伯都不知藏寶圖所在,你們此舉,極大可能會無功而返。”

“大家各憑本事。”金破霄雙目湛湛,“只需陸掌櫃為我等提供一處絕對安全的場所。”

溫著之笑道:“客棧規矩不允許鬥毆,想必陸掌櫃同樣不喜腥風血雨。若此事發生在客棧外,恐怕早已發生一場血戰。”

陸見微思忖片刻。

“可以,藏寶圖你們自己找,我只能保證,除非六級以上武者出手,你們定無性命之憂,只是住店的價錢沒有這麽便宜了。”

旁聽的阿耐:“……”

現在已經很不便宜了好嗎?!

“六級。”金破霄哈哈一笑,“陸掌櫃果然爽快,六級足夠了。”

溫著之道:“陸掌櫃開個價。”

陸見微揶揄:“這要看,你們認為自己的命值多少錢了。”

金破霄:“……”

溫著之不愧為富豪。

“一人一萬兩,一個月。”

江湖上最厲害的镖局都不敢這麽收費的。

陸見微心花怒放。

輪椅富豪是真的不錯,這個朋友她交定了,其他人可以不管,這個人一定不能不管。

她終于明白,為何他能交友廣泛了。

“成交。”

金破霄忙道:“等等!溫兄,我的那一份可不能讓你破費。若是我們找不到藏寶圖,或許你還得從別人手裏買藥。”

阿耐也道:“公子,我不用保護的,我都四級了,不用為我浪費錢。”

溫著之聲音輕緩,卻不容置疑。

“金兄這一路護我良多,而今又為我以身涉險,我不能不顧金兄。阿耐,聽話。”

“溫兄,我來也是為了碰碰運氣,若是真能拿到藏寶圖,我也發了不是?”金破霄感嘆,卻又拗不過溫著之。

阿耐被“聽話”兩個字堵住了口舌。

啓朝最大面額的銀票是一千兩,三人三萬兩,共三十張,裝入木匣內,全都交入陸見微手中。

陸見微第一次過手這麽多錢,只覺錢匣沉重得很,內心由衷湧出一股成就感。

賺大錢的感覺太爽啦!

輪椅富豪這樣的人多多益善!

她帶着木匣回到房間,三萬兩保護費,全都入了客棧公賬。

保護住客生命安全,用的是客棧防禦道具,這屬于客棧營收範疇。

“小客,你之前說防禦道具是被動性的,不主動保護住客,對吧?”

“沒錯。你可以主動開啓,并指定特定住客進行保護,掉落的防禦值從公賬中扣除。”

陸見微:“行,那我指定溫著之、金破霄、阿耐三人受客棧保護。”

小客:“設定完畢。”

“上使,陸掌櫃進了溫著之的房間,又拿着一個木匣離開,他們是不是密謀了什麽?”

“難道陸掌櫃與他們達成交易,要将岳張二人交予他們?”

“這……若真被他們帶走,咱們如何向上頭交待?”

“上使,我們不能再這麽被動了。”

青衣使頭疼欲裂,本以為只是找個滅門案中的幸運兒,結果事情越來越離譜。

他只有四級修為,在客棧裏墊底,他能怎麽辦?

“上使,屬下看那陸掌櫃挺好說話的,不如去問問?”矮小灰衣使建議。

青衣使斟酌半晌:“行,去探探她的口風。”

三人一同下樓,正好與師兄妹撞在一起,雙方目不斜視,側身避過。

魏柳和陶楊是下來吃飯的。

他們習慣每天跟着客棧一起用餐,相當省心。

就是貴了點。

“小柳,正要上去叫你,快坐下。”陸見微今日賺了錢,心情愉悅得很。

魏柳坐過去,眼睛一亮。

“哇,有我愛吃的白切雞,謝謝陸姐姐,謝謝薛小哥。”

“不用客氣。”薛關河憨憨笑道,“魏姑娘喜歡我做的菜,我高興還來不及。”

陶楊:“……”

總感覺哪裏不太對,為什麽師妹還能與陸掌櫃他們談笑風生?

閑雲山莊參與夜襲,陸掌櫃不應該遷怒他們嗎?

他這幾日都不好意思一起吃飯。

衆人皆圍坐桌旁,只餘玄鏡司三人。

陸見微問:“三位可是要點餐?不過客棧有了新規定,點餐必須提前告知,若現在點餐,需等到廚子吃完。”

三人:就沒見過這麽開店的!

青衣使頭腦一熱:“陸掌櫃,不知我三人能否一同用餐?”

陸見微:啊這……

她嘴比腦快:“價錢貴一些。”

“沒問題!”青衣使一掀衣袍,直接坐到薛關河身旁。

餐桌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陸見微坐上席,左手張伯和燕非藏,右手師兄妹二人,薛關河與岳殊坐下席。

兩人年紀小,身量未長開,條凳還剩些空間,恰好足夠加塞一人。

衆人:“……”

陸見微扶額,她剛才沒過腦子,只想着多賺點錢,沒考慮坐不坐得下的問題。

事已至此,她只好借機攤牌。

“關河,你再去做幾個菜;阿岳,你去問金少東他們要不要一起吃;燕非藏,再搬張桌子過來。”

三人各自領命。

兩張桌子合在一起,成一條長桌,能坐十來個人。

薛關河手腳麻利,菜都是現成的,很快端着盤子上桌。

岳殊也叫來金破霄三人。

金破霄毫不客氣,大喇喇往燕非藏身邊一坐。

“剛才就被香到了,沒想到陸掌櫃叫我們一起,謝了。”

“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阿耐推着輪椅至桌邊。

薛關河敏感地豎起耳朵。

“金公子方才怎麽說的?”

“我打算借用貴店廚房做些吃食,他說要蹭我們的。”

“你會做飯?”薛關河驚訝。

阿耐驕傲道:“會做飯很了不起嗎?我家公子可喜歡我做的飯了。”

薛關河輕哼:“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阿耐白他一眼,“公子,這些菜口味都太重了,我們回去吧。”

溫著之:“好了阿耐,坐下。”

“是。”

衆人皆已坐定,等待陸見微發話。

陸見微拿起筷子。

“菜快涼了,先吃再說。”

她動了,其餘人跟着一起動。

溫著之夾起一片菜葉。

“公子!”阿耐面露急色。

他不是矯情,而是公子的身體只能吃些清淡的,這菜雖瞧着清淡,但對公子而言油鹽都過重。

溫著之笑道:“無妨。”

菜葉入口,味蕾驟然炸開,久違的鹹鮮争先恐後襲來。

“很好吃。”他說。

薛關河朝阿耐得意揚眉,阿耐卻沒看他,只緊緊盯着溫著之的臉色。

見他面色未變,這才松了一口氣,跑出去端回一盞清茶。

溫著之沒再舉箸,只低首喝茶。

在座的都是江湖兒女,吃飯不講究規矩,一個個扒得極快。

不消片刻,盤子都空了。

陸見微吃了七分飽停箸,魏柳陶楊、玄鏡司三人、金破霄全都正襟危坐。

大家心知肚明,吃飯是順便,談事才是正經。

“陸掌櫃可是有話要說?”金破霄打破沉寂。

陸見微颔首,看向青衣使。

“介紹下你自己。”

青衣使一個激靈,仿佛面對自己的上官,臉皮繃得極緊。

“在下玄鏡司青衣使,馮炎。”

“在下玄鏡司灰衣使,王小順。”

“在下玄鏡司灰衣使,鄭大路。”

陸見微:“是為白鶴山莊滅門案而來?”

“是的。”青衣使拳頭在桌下捏緊,“陸掌櫃,我們奉玄鏡司之命,特來追查白鶴山莊幸存的後人,玄鏡司只是為了查出兇手,并無他意。”

陸見微又問:“你們想帶走岳殊張伯?”

“之前的确這麽想,但現在,我們即便帶走他二人,也無法保全他們性命。”青衣使很有自知之明。

陸見微揚起笑意。

“藏寶圖消息傳出,咱們店裏的夥計都成了香饽饽,給我帶來很多困擾。為免影響客棧正常經營,不如這樣,諸位各退一步。”

“陸掌櫃請說。”

“找阿岳和張伯,無非是要詢問案發當晚的細節,你們随時都可以問,我不會阻攔,也不會讓其他人阻攔;魏姑娘,陶公子,目前看來,你們閑雲山莊嫌疑最大,你二人當回避,也不得裏應外合帶走阿岳張伯;溫公子與金少東求的是藏寶圖,能不能找到藏寶圖,端看你們本事,但不可使用任何傷人的手段。”

“如此,可否?”

青衣使抱拳:“馮炎謝過陸掌櫃。”

客棧內江湖勢力遠超他們,他們之前很想接近岳殊張伯,卻始終不得其法。

有了陸見微的保證,心下大定。

魏柳神色平靜,陶楊略微尴尬地應下。

“陸掌櫃,”溫著之忽問,“你對藏寶圖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陸見微笑道:“阿岳和張伯帶來的行李,我們早已查看過,并未發現藏寶圖,說明此圖與我們無緣,不是我們的不必強求。當然,如果真有人拿到藏寶圖,可以看在白鶴山莊慘案上,讓山莊的後人得到他應有的補償。”

她的确愛財,但是真的找不到藏寶圖啊。

溫著之:“陸掌櫃豁達。”

“溫公子過譽了。”陸見微彎起眼眸,“只要諸位遵守客棧的規矩,一切都好說。”

院外驟然傳來一聲大喊。

“好大的口氣!”

磅礴的內力如江河倒灌,洶湧襲向陸見微。

六級武師,上來就是殺招!

狂烈的威勢死死壓住等級低的武者,精準擊向陸見微面門。

燕非藏同為六級,下意識上前阻攔,背後卻無端發涼,另一道內力如冰冷的蛇信子,牢牢盯住他,呼嘯而至。

不愧是六級武師,來得悄無聲息,猝不及防!

雙面夾擊,如何抵擋得住?

“掌櫃的!”

“陸姐姐!”

薛關河、岳殊等級太低,已被壓倒在地,唯餘四級武者還能稍稍動彈。

張伯護主尚能理解,魏柳竟也拼命抵抗六級威壓,挪動腳步試圖救她。

雄渾內力勢不可擋,已至眉前。

陸見微卻輕笑一聲。

“哪來的無禮狂徒。”

話音起,內力倏然消散,如被一只無形的巨掌輕輕撥開,化為齑粉,六級威勢瞬間湮滅。

“怎麽不見了?”

燕非藏正要迎上勁敵,卻發現對手的內力盡皆消散。

衆人:“……”

你到底在期待什麽?

“師父,你沒事吧?!”薛關河立刻爬起來,吓得叫出了“師父”。

陸見微笑着搖頭,拍拍他的肩。

“乖,去收拾碗筷。”

“可是……”

“別擔心,有我在。”

她太過從容,薛關河憂心頓消,便什麽也不問了,順從地收拾餐桌。

此舉無疑是對院外偷襲者的輕蔑。

他們再次發起攻擊,兩股強勁的內力一同擊向陸見微。

陸見微不為所動,甚至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內力再次消弭于無形。

“小客,防禦值消耗了多少?”

“兩次共4328點。”

陸見微捏緊茶盞。

很好。

她虧掉的錢,都得從鼠輩身上摳下來。

金破霄滿臉驚異,不合時宜地問:“陸掌櫃,敢問您今年貴庚?”

他合理懷疑這是位青春永駐的老前輩!

陸見微瞥向他:“你禮貌嗎?”

金破霄:“……”

“陸掌櫃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溫某佩服。”溫著之轉動輪椅,“門外的鼠輩,你要如何處置?”

要不怎麽是富豪呢,說話就是動聽。

陸見微慢條斯理地飲茶。

“只會偷襲的蝼蟻罷了,對付他們,怕是會髒了我的手。”

院外兩人:“……”

又是鼠輩,又是蝼蟻,真當他們不存在?

既然客棧掌櫃是個硬茬子,那就殺個殘廢助助興。

一個三級的殘廢也敢罵他們,也想肖想藏寶圖?

溫著之面上浮出笑意。

“陸掌櫃,有勞了。”

陸見微突然反應過來,這厮罵人只是為了試探她的“保護承諾”。

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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