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點喜歡你了(六更)◎

夜幕深黑, 曠野寂寂。

鈴聲清脆悅耳,穿過院門,于客棧內外回蕩。

本已熄燈的房間全都亮起。

“千裏樓藍鈴特來拜會。”女子柔媚無骨般的聲音響起,“陸掌櫃不會要拒我于門外吧?奴家可是會傷心的。”

陸見微:“……”

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

“小客, 開門。”

小客任勞任怨打開院門。

寂靜的夜晚, 院門被無形的手拉開, 門檐下的燈籠吐着幽微的光, 照亮來人側臉。

容色嬌媚,眼波流轉,唇瓣殷紅如海棠綻放, 膚白似雪。

她穿着齊胸小衣, 朱紅色的薄紗籠住婀娜的身軀, 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腕上鈴铛随着她的走動搖曳不息,雙足踩着精致的藤鞋,鞋面用彩色藤草編成,腳腕同樣點綴鈴铛,輕薄的紗裙下,修長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現。

陸見微立于三樓, 眼中流露出幾分欣賞。

大膽火辣的美人誰不喜歡?

“這般偏僻的客棧,竟有如此高手,陸掌櫃,你騙奴家騙得好苦,若非上了當,我千裏樓又何苦與你交惡?”

藍鈴行至院中, 仰首與陸見微對視, 細眉蹙起, 美目委屈,無端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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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微含笑道:“只要有誠意,一切都好說。”

足尖輕點,連串的鈴聲響起。

藍鈴輕盈飛至三樓,隔着欄杆,與陸見微四目相對。

兩人湊得極近。

藍鈴紅唇輕啓,眼尾情絲纏繞,呵出一口香蘭。

“陸掌櫃想要什麽樣的誠意?”

陸見微不動如山:“開門做生意,要的自然是店內安寧。你們千裏樓派人夜襲,壞了客棧的規矩,我要些賠償不過分吧?”

“不過分,可也太貴了。”藍鈴嘟起紅唇,撒嬌似的瞪她一眼,“陸掌櫃生得這般清雅脫俗,怎也與那等俗物為伍?”

陸見微很不解風情:“人生在世,沒錢怎麽能行?藍姑娘既然不屑與之為伍,又何必計較這些?”

“哎呀,我說不過你。”藍鈴狀似賭氣道,“那我住店總可以吧?”

陸見微:“付錢。”

“付錢付錢!”藍鈴越過欄杆,悶聲悶氣對底下人說,“我就住陸掌櫃隔壁上房,一晚五兩是吧?”

衆人這才注意到院中還站着一人。

那人穿着白衣,身形颀長,相貌極清秀,手中捧一木匣。

應是藍鈴的男仆。

陸見微挑眉:“且慢。”

藍鈴驚喜道:“陸掌櫃這是改變主意了?”

“千裏樓夜襲客棧的事情尚未解決,小店暫時不接待千裏樓的客人,藍姑娘見諒。”

言外之意,你千裏樓一點表示都沒有,還在黑名單上。

藍鈴妙目輕眨,似有無盡委屈。

“陸掌櫃好狠的心,也罷,本就是我千裏樓唐突在先。平蕪,八萬兩奉上,還請陸掌櫃救一救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多出的三千兩是賠禮。

平蕪将木匣交給張伯。

張伯清點完銀票,朝陸見微颔首。

“關河,阿岳,去倉庫取七十份解藥。”陸見微吩咐,後轉向藍鈴,“藍姑娘滿意了?”

她實時向商城購買七十份解藥,全部投放入地下倉庫。

二人應聲而去。

藍鈴咯咯笑道:“陸掌櫃若能省了我住房的錢,我更滿意。”

“那就壞了規矩。”陸見微道,“夜已深,藍姑娘早些休息。”

她轉身回房。

房門緊閉,藍鈴盯了半晌,才轉身踏入東側的上房。

兩間房不過隔着一堵牆。

薛關河與岳殊取出解藥,全部交由平蕪,平蕪行至院門,将包裹放出去,立刻有人接過。

他轉過身,走向廳堂。

“公子也要住店?”薛關河問。

平蕪颔首,聲音清越動聽:“我與藍兒一間,這是五兩房錢。”

薛關河一臉吃到瓜的表情,差點忘了押金。

還是岳殊提醒:“押金五兩。”

平蕪頓了頓,又掏出五兩,轉身上樓。

“長得還挺好看。”岳殊嘀咕一句,翻開賬本記賬。

薛關河:“你說誰?”

“兩個都是啊。”

薛關河想了想,道:“還是掌櫃的更好看,平蕪公子也不及燕大俠、金公子英俊。”

“差不多吧?”岳殊搖搖頭道,“燕大俠和金公子高大俊朗,平蕪公子清秀風雅,不一樣。”

薛關河:“論風雅,還是溫公子更勝一籌。”

“那确實。”岳殊不能更贊同,“我初見溫公子,只覺他生得不錯,再就是被他的馬車和輪椅吸引,可等相處久了,反而越發覺得他俊美不凡,真奇怪。”

薛關河點頭:“這叫耐看,有些人就是越看越合眼緣。”

“掌櫃的既好看又耐看!”

“沒錯!”

陸見微屏蔽了兩人的拍馬屁,開始打坐練功。

藍鈴的到來擾亂了她的計劃,卻也正巧提醒了她。

特制墨水明天再交給馮炎更合适,從馮炎請求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時辰,直接拿出去顯得客棧太過于逆天。

過一夜正正好,明天就讓馮炎三人趕一天工,再趁着夜色灑出五百張紙。

她就不信玄鏡司的人搶不到,若真如此,玄鏡司就太沒用了,沒有繼續查案的必要。

無名功法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長長的進度條卻龜速前進。

三級到四級需要十萬經驗值,她現在才沖到三千,距升級遙遙無期。

等級高了才有自保的能力,才能給自己賺更多的錢購買穿越道具。

穿越道具後頭的一大串零,每次看了都會致郁。

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湊足錢數。

說不定成為絕頂高手都比買穿越道具容易。

門外傳來腳步聲,平蕪經過門前,走向東側房間。

陸見微能清晰聽到隔壁傳來的開門關門聲。

上房的價錢還是定得便宜了,她習慣了三樓只有一人,眼下多了兩人,頗有些領地被侵略的不自在感。

“我累了。”藍鈴慵懶的聲音傳入耳中,帶着些嬌柔魅惑。

平蕪:“我給你捏肩。”

“嗯。”

捏肩沒什麽響動,陸見微提起的心放下。

她可以屏蔽聲音,但藍鈴代表的是千裏樓,她需要時刻關注,及時防範。

“啊。”柔媚入骨的聲音驚起,“別亂來,客棧還有人呢。”

平蕪輕笑:“怕什麽,不喜歡?”

“嘻嘻,喜歡。”

陸見微雞皮疙瘩掉一地。

沒想到看着清清爽爽的小青年,竟是個擅長撩撥的悶騷。

人不可貌相。

接下來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陸見微不自覺挑眉。

這麽迫不及待的嗎?

再不拘泥于世俗,也不用這麽肆無忌憚吧?

她饒有興致地繼續聽,就當聽某種顏色的廣播了,順便學習學習。

在現代的時候,追她的人不少,大多看上去人模狗樣,真正接觸後才發現不是油就是蠢,繼續交往只會挑戰她的耐心。

是以,她至今還是個母胎單身。

動作片看了不少,實戰經驗為零,千裏樓貢獻的雙人廣播劇,倒是意外的福利。

夜深人靜,就應該聽些特別的。

她在這津津有味,客棧其他人卻苦不堪言。

客棧木制結構,隔音效果差,藍鈴二人又未想過遮掩,聲音傳遍整座客棧。

其他人不像陸見微能随時屏蔽,不得不捂住耳朵。

可藍鈴等級高,聲音中甚至夾雜着內力,穿透力極強,光捂耳朵根本沒用。

夥計房內,張伯牢牢蓋住岳殊雙耳,甚至用上了內力。

可他內力不過四級,藍鈴乃六級高手。

薛關河年輕氣盛,聽得差點流鼻血,好在及時運轉浮回心經,鼻血壓了回去。

二樓五人離得近,聽得更清楚。

陶楊面紅耳赤,心緒不寧,練功差點走火入魔;魏柳一個黃花閨女,已經羞得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馮炎三人大眼瞪小眼,他們查案多見識廣,受的影響不大,卻也無心修煉。

通鋪客房,金破霄正要低聲罵咧,耳邊忽地一片清淨,整個人都仿佛被洗禮了。

他反應過來,朗笑道:“多謝溫兄的陣法。”

“不客氣。”

阿耐嘀嘀咕咕:“公子本就休息不好,那妖女又是鈴聲又是叫喚,實在吵人得很。”

“哈哈,她可是千裏樓樓主之下排名第三的高手,你小心叫她聽見。”金破霄調侃。

溫著之提醒:“燕兄正在閉關,不知會不會受到影響。”

一般而言,武者閉關時會選擇清靜之地,以免被人打擾不小心走火入魔。

燕非藏擊敗黑家兄弟後,一時找不到去處,只能在客棧閉關。

他相信客棧會護他周全。

誰能料到,藍鈴會做出如此行徑,叫人沒有借口和臉面去阻止。

“這倒是!”金破霄忙道,“我去瞧瞧!”

他沖出房間,一只腳踏上臺階。

陸見微的聲音傳出房間,悠遠而空靈,讓人一聽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觀空亦空,空無所空……”①

衆人:“……”

藍鈴二人:“……”

陸見微本來專心聽牆角,聽到溫著之提及燕非藏,這才想起來客棧最強護院,遂決定抛棄顏色福利,念了一段道家靜心咒。

其實她聽了片刻,就發現兩人的聲音有些假,又或者說是真假摻半。

藍鈴和平蕪再奔放,也不可能非要當着客棧所有人的面做那檔子事。

他們是在演戲。

既然是演戲,陸見微便毫無負擔地念出靜心咒,并不擔心會給對方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二人果然消停。

藍鈴幽幽嘆息:“陸掌櫃真是掃興。”

陸見微笑道:“店裏還有年紀小的夥計,二位多擔待。”

“你這客棧規矩太多,”藍鈴嬌聲抱怨,“倒不像是正經開店的。”

“夜深了,早點休息。”

陸見微不接她話茬,兀自打坐修煉。

通鋪客房,金破霄哈哈大笑:“陸掌櫃真是個妙人!”

阿耐也笑:“陸掌櫃真有辦法,任誰聽了靜心咒都會萎。”

“小小年紀別說葷話。”

“我不小,都十七了!”

金破霄揶揄:“不小了?難不成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才沒有!”阿耐又羞又氣,反擊道,“我年紀小,你倒是不小,怎麽沒見你娶個媳婦?”

金破霄:“……”

話題到此為止。

客棧恢複安靜,房間的燈陸續熄滅,沒人記得挂在檐下吹風的黑家兄弟。

兄弟二人吃了軟筋散,渾身無力被吊在高處,若非身強力壯,內力護體,早就昏了過去。

其實他們寧願昏過去。

他們已經丢盡了臉面,實在不願繼續直面慘淡的人生。

翌日一早,陸見微召集衆人一同用膳,藍鈴扭着纖細的腰肢,嬌笑着下樓。

“陸掌櫃,吃飯怎麽不叫我?”

她畫着精致的妝容,眉尾微微勾起,像極了話本裏的妖精。

平蕪跟在她身後,眼睫低垂,神色淡靜,仿佛昨夜的孟浪之語不是出自他口。

岳殊想起自己昨晚誇他風雅,不由臉頰紅透,真想埋進碗裏。

以貌取人要不得啊!

鈴铛聲近前,随之而來的是一股香粉的味道,馥郁芬芳,像是即将糜爛的花瓣,散發出最後的魅力。

陸見微回道:“客棧規矩,若要同食,需得提前告知,否則只能等我們吃完,再向廚子點餐。”

“客棧不應該滿足客人一切要求嗎?”藍鈴伸出纖纖玉指,繞着垂下的發絲,幽怨道,“昨夜打斷我好事,今日又不讓我填飽肚子,陸掌櫃,你可真讓人傷心。”

衆人:“……”

昨晚的事你還好意思提!

陸見微怔了怔,鄭重其事道:“非常感謝藍姑娘與平蕪公子昨夜的演繹,你們表現得很棒。”

藍鈴:“……”

她默默盯了陸見微片刻,倏然笑出聲,媚眼如絲道:“陸掌櫃,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我有點喜歡你了。”

“謬贊。”陸見微謙虛道,“我就一平平無奇的客棧掌櫃,當不起藍姑娘厚愛。”

“哼。”藍鈴越挫越勇,輕紗拂過,徑直坐在陸見微身旁,肩貼着肩,“我偏要與你一起吃。”

陸見微:“……”

藍鈴沒動手,客棧防禦道具無用,攻擊道具只有五級,打不過她。

算了,不管她有什麽目的,總會露出馬腳。

若抛去立場,與美人貼貼還是很享受的。

藍鈴相貌美豔,肌膚白皙柔滑,說起話來嬌嬌軟軟,叫人找不到借口轟她走。

陸見微便道:“一起吃可以,得付錢。”

“你答應了?”藍鈴眉眼彎彎,“平蕪,給錢。”

平蕪去櫃臺交了錢,安靜侍立一旁。

他是個四級武師,年輕俊雅,看上去前途無量,也不知為何與藍鈴處在一起。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只是藍鈴的仆從,最多算得上暖床人。

四級武師,在江湖上怎麽也算二三流高手,怎會願意屈居人下,做這等自降身價之事?

陸見微腦子劃過疑問,打算提升對平蕪的關注度。有時候看起來沒存在感的人,往往是隐藏的大角色。

四級或許稱不上大角色,但小心防範總不為過。

一頓飯吃得磕磕絆絆。

薛關河同岳殊照例收拾餐桌,二人去了廚房,碰巧阿耐在廚房做早膳。

“阿耐哥,你每日給溫公子精心準備吃食,若有一日,你不方便做飯,你家公子可怎麽辦?”岳殊好奇問。

阿耐:“我會一直陪在公子身邊的!”

“我是說假如。”

“反正我在的時候,肯定會悉心照顧公子,我若不在,也會有其他人照顧。”

岳殊一愣:“也是哦,溫公子那麽有錢。”

什麽樣的廚子找不到?

“有錢又怎麽樣?”阿耐垂眸失落道,“公子為了找解藥,花了那麽多錢,卻一點有用的藥都沒找着。”

岳殊想起溫著之雙腿,也不免惋惜,心中想法更為堅定。

他問:“寶藏裏有靈藥的消息,你們是從哪聽說的?”

“就江湖傳言啊。”

岳殊驚訝:“你們這就信了?又沒人真的見到寶藏,藏寶圖也沒找到。”

“不信也得信。”阿耐嘆了一聲,“就算只有一絲希望,我們也要來看看。說實話,我和公子之前還上過好些當,那些騙子壞得很,謊稱有解奇毒的靈藥,就為了騙公子的錢。”

“然後呢?”

“有什麽然後,我們又打不過,只能不了了之。”

岳殊深吸一口氣,說:“阿耐哥,待會兒你給溫公子送早膳時,能不能幫我問一句,我可不可以向他學習奇門之術?”

阿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你真想學?”

岳殊狠狠點頭,“想學!我還想學機關術!”

“公子身體不好,教授這些要耗費許多精力,我不能白白讓公子吃虧。”阿耐正色道。

“我知道。”

阿耐端詳他認真的神情,“那好,等公子用完早膳,我就叫你去。”

“謝謝阿耐哥!”

客棧二樓,馮炎心中焦灼。

他在吃早飯的時候就想問了,可桌上外人太多,他不好直接開口,陸掌櫃又沒給個眼色,他實在不知特制的墨水能不能成。

好在陸見微沒讓他等太久。

“特制墨水、筆墨紙硯都放在三樓西側客房,你三人自去寫暗語,待天黑時再放出。”

馮炎喜出望外:“多謝陸掌櫃!”

同時心中更生忌憚,昨夜未見生人出沒客棧,緣何突然多出這麽多墨水?

墨水乃玄鏡司特制,八方客棧又是怎麽得來的?

他壓下心中疑慮,專注眼前之事。

五百份一模一樣的暗語,三人齊上陣,一天工夫足夠了。

陸見微做完交易,踱步往樓梯,經過魏柳房間時,房門忽然開啓,露出一張俏麗的臉。

“陸姐姐,我眉毛又畫不好,你能不能幫幫我?”

陸見微失笑,擡步踏入房間。

比起馮炎三人汗味充斥的屋子,魏柳的住處幹淨整潔,散發着淡淡的馨香。

陸見微擡起她的下巴,稍稍彎腰。

“上次沒說,你的眉形本就好看,無需再刻意描畫。”

“是嗎?”魏柳彎起唇角,“我長這麽大,還沒人跟我說過呢。”

“你不是有師姐妹?”

“大家性情各異,都有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忙着練武就是忙着外出辦差,說不到一塊兒去。”

陸見微只撣了撣她的眉尾,便松開她,語調溫柔道:“你這次就是外出辦差?”

“嗯,師父讓我和陶師兄找人。”

“找到了,怎麽還不回去?”

魏柳忽然垂眸不語,卻攥着陸見微的衣袖不撒手。

屋外傳來腳步,是馮炎三人取物回房的聲音。

樓下發生争執,廚房內薛關河和阿耐在鹹湯甜湯誰更好喝的問題上吵得不可開交。

三樓藍鈴和平蕪打情罵俏就沒停過,似乎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事可做。

陸見微沒有催促,目光平和而包容。

她像溫柔和善的長者,也像從容沉着的強者,既能給人春風般的關懷,也能予人厚重的安全感。

魏柳擡起頭,鼓起勇氣。

“陸姐姐,你信不信我?”

陸見微:“為何不信?”

“如果我說……”她舌頭打結,嗓子澀啞,“如果我說,閑雲山莊就是個賊窩,你信嗎?”

她仰着頭,杏目滿含期待,又流露出幾許忐忑與不安。

陸見微還是那句話:“為何不信?”

“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魏柳眼角滑落一顆淚,“你真的相信?”

她揪着袖子的手在發抖。

陸見微語調依舊和緩:“我不認識閑雲山莊的任何一個人,也從未見過閑雲山莊的莊主,但我與你相處過一段時間,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這是人之常情,她沒說其餘的漂亮話。

魏柳卻因此心安。

“不僅是賊窩,還是……”她又落下淚珠,眸中水光顫動,“太髒了,那裏太髒了。”

“什麽肮髒?”

魏柳揪着她的袖子,像是攀上一根浮木,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恨意。

“他養大我和師姐妹,是為了……為了逞他的獸欲!不光是他,還有其他人,可他們改變了形貌,我認不出來。”

陸見微心中劇震,胸腔處怒意轟然翻湧。

如果魏柳說的是真的,那閑雲山莊簡直罪無可恕!

她壓下情緒,盡量用冷靜的語氣問:“小柳,你在山莊內,可曾見過右眼眼白有痣的人?”

這個特征相當明顯,只要打過照面,肯定會留下印象。

魏柳不明所以,卻還是答道:“見過,怎麽了?”

陸見微心中冷嗤,果然!

閑雲山莊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滅人滿門,又戕害無辜少女,合該去下地獄!

她神色愈加溫柔:“他是誰?”

魏柳:“就是專門打掃莊主書房的老仆,平時很少現于人前,陸姐姐怎會認識?”

“我……”

她正要回答,院外忽地傳來一道清正渾厚的聲音,只聽聲音便能腦補出正派大俠的人物形象。

“閑雲山莊宋閑,特來拜會陸掌櫃。”

陸見微眉眼生戾。

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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