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買地,紫衣使,兇手◎
解藥煎了一個時辰, 陸見微就在房間裏待了一個時辰。
直到藥香傳來,她才從頓悟中醒過神,意猶未盡地睜開眼。
小喜體內的內力悉數被化解。
她打開個人面板。
等級:3(32054/100000)(除岳殊和薛關河,你是客棧墊底的存在)
忽視後面的點評, 前面的數字讓她極為驚喜。
一個時辰前, 她的進度條只有三萬出點頭, 沒想到五級武者的小股內力這麽補, 竟直接上漲了兩千點。
真是可喜可賀!
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內力愈加充盈,但看進度條更加直觀,更能刺激眼球。
這個辦法可行!
陸見微壓下欣喜, 面容依舊沉着淡定, 起身打開房門。
“他體內內力已被清除, 按時服用解藥便能解毒, 只是他元氣大傷,需要好生休養。你可去城中醫館,開張調理身體補充元氣的方子,過幾年便可恢複。”
牛家兄弟自是大喜,萬千感激的話堵在嗓子眼,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只磕頭感恩。
至于為何她不開調理的藥方,而是讓他們去城中醫館,兩人下意識以為,這等小事,陸掌櫃不屑于出手。
張伯等人則是一臉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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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力已被清除?
他人內力是那麽容易被清除的嗎?
這種事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反噬,也會對傷者造成不可逆的損害, 除非自身等級遠高于傷人者, 強行運功逼出, 否則很難做到這個地步。
張伯已是四級巅峰,在修習新的掌法後,隐隐有突破之勢。
他能看出小喜是受五級武者擊打所致。
阿耐同樣是四級,亦能瞧出。
二人看向陸見微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阿耐忍不住問:“陸掌櫃,您到底是何方高手?”
陸見微笑道:“我不過是個客棧掌櫃,哪是什麽高手。”
衆人:不信!完全不信!
原本在房間打坐的住客,也都跑過來看熱鬧。
聽了這話自然也不信。
即便陸見微背後有高手,也不代表她本身就不是高手。
不論是寫藥方還是清除內力,都是她親自動的手,怎麽可能只是一個客棧掌櫃?
她越是這麽說,衆人就越發覺得她高深莫測。
牛山小心喂藥,不消片刻,藥碗見底,小喜的臉色也由青轉白,唇色變淡。
“此藥還需繼續服用,一日三次,三日後毒素方能徹底拔除。”陸見微問,“你是買了藥回去煎服,還是在這住下?”
牛山茫然:“這、這……”
“敢問陸掌櫃,回去和留下,有什麽不一樣?”
陸見微:“住在客棧,需要支付三日的房錢和夥食費。”
她說得極為坦蕩,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
衆人:陸掌櫃高是高,就是太愛黃白之物,以致于他們先前的敬畏都減了大半。
得虧他們不知“濾鏡”一詞,否則就要來一句“濾鏡碎了一地”。
牛山現在對陸見微信服得很,忙道:“我想住下,付錢是應該的!”
“哥,你留下照顧小喜,我明天回去拿錢。”牛強提議。
牛山自是同意。
天色不早,衆人瞧了熱鬧便回房間。
藍鈴與陸見微并肩而行,嬌笑着道:“陸掌櫃,你可真是個妙人,不僅修為高,還擅長藥理。”
“只是會些皮毛罷了。”陸見微實話實說。
個人技能一欄,《春秋藥經》的評語依舊是“皮毛”二字。
連入門都不算。
別人只當她謙虛,全然不當回事。
阿耐回到通鋪,腦子裏還想着方才的藥方。
“怎麽?”溫著之眉目柔和,“挫敗了?”
阿耐搖頭:“我本就知道陸掌櫃厲害,她再厲害一點我只會更佩服。”
“那是為何?”
“公子,你說她為何會有神醫谷的藥方?”阿耐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群芳妒”一案鬧得沸沸揚揚,風流丈夫和紅粉知己苦苦哀求下毒者給出解藥,下毒者沒給,他們又求到神醫谷。
兩人有內力護體,“群芳妒”本也是慢性毒藥,他們有更多的時間等待解毒。
小喜這樣的普通人,基本只能等死。
神醫谷大夫竭盡心力,終于研制出解藥,救了他們性命。
下毒者心生怨怼,又給天下負心漢下毒,神醫谷遂放出大批解藥,但沒公開藥方。
除神醫谷和那位用毒高手,此毒再無人能解。
“難道,她和神醫谷有關系?”阿耐猜測。
溫著之笑道:“為何不猜她與昔日制毒之人有關?”
“陸掌櫃看着不像那等惡毒之人。”
“惡毒?”
“對啊,給那麽多人下毒,不惡毒嗎?”
溫著之卻問:“你可知,她在制出‘群芳妒’之前,曾是個救死扶傷的大夫?”
“啊?”阿耐驚了,“那她怎會……”
溫著之合上書,“凡事不要只看表面。夜深了,睡吧。”
“公子,”阿耐腦回路清奇,“你的意思是,陸掌櫃表面看着不像壞人,實則不是好人?”
溫著之:“……”
翌日一早,牛強駕着牛車回村取錢,牛山留在客棧。
他是個莊稼漢子,實在閑不住,就跟在張伯後頭幫着做些雜事,聊以感激。
“你是店裏的客人,無需你做。”張伯勸他。
牛山一掃昨日凄苦,臉上洋溢着憨笑,回道:“我哪是什麽客人,要不是陸掌櫃仁慈,小喜還躺着不說話呢。早上小喜醒了,喊了我一聲‘爹’,我實在太高興了。”
“你若真想報答,等過段時日,就和牛強一起教人種地。”張伯提議道,“牛強之前應該與你們說了。”
“說了說了,肥已經在漚,等小喜回了家,我帶全村人給陸掌櫃種地!”
張伯擺擺手:“不用你們種,只要你教會人就行。”
“曉得了。”牛山點點頭,又道,“陸掌櫃種的是客棧外頭的荒地吧?”
“沒錯。”
牛山:“不知道陸掌櫃有沒有買下來,要是沒有買,後頭種出糧食了,官府可能會收回。”
張伯愣了一下,“當真?”
“我說的都是真話。”牛山竭力表示自己沒說謊,“雖說本來是荒地,沒人種,官府不管,可要真種出什麽,官府說不定要收回去,就算不收回去,也會來收契稅,一個不好,是要罰錢的。”
張伯:“……”
他闖蕩江湖,從沒關注過土地之事,估計陸掌櫃也不清楚。
“多謝你提醒。”
牛山撓撓頭。
“嘿嘿,這沒啥。哦,對了,陸掌櫃要是買地,可得盡快了。之前我去城裏趕集,聽說什麽永州地動,陣仗可大了,死了好多人,房子糧食全都沒了,大夥兒都說要有流民來,官府說不準會給他們分荒地。”
張伯詫異:“當地不赈災?”
“赈啊,聽說是錢糧不夠,國庫也拿不出來,永州人總不能等死吧?”
啓朝才建立數十年,建朝前天下動蕩,兵戈不止,損耗無數錢糧。
數十年休養生息,還是沒有足夠的抗擊天災的能力。
客棧裏都是武者,兩人對話沒瞞過衆人,但沒人在乎什麽地動災民,朝廷拿不出赈災錢糧關他們屁事。
阿耐聽了一耳朵,若有所思。
他等薛關河用完廚房,便打算給公子做早餐。
誰料薛關河攔住他。
“你等一下,掌櫃的說了,從今天起,你租用廚房的價錢要漲一倍。”
他不由大驚:“為什麽?”
薛關河聳肩:“我也不清楚,反正是掌櫃的特意吩咐的。”
他愛莫能助。
阿耐沒辦法,只好交了兩百文。
早膳做完,他鼓着臉端去房間,心中郁悶依舊未平。
“與人吵架了?”溫著之淨了手,接過湯匙,對他的火氣已經習以為常。
阿耐委屈道:“公子,陸掌櫃突然漲了廚房的租用費,招呼都沒打一聲,也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
溫著之似早有預料,好笑道:“你再想想,昨夜說了什麽。”
他早就提醒過,客棧內的一舉一動都在陸掌櫃的掌控之下,他們說的話瞞不過陸掌櫃的耳朵。
可惜阿耐昨夜嘴快。
“我什麽也沒說……”阿耐腦門青筋一跳,“我想起來了!”
他哭喪着臉,“那不是聽了公子您的話,話趕話說出來了嗎?我又不是真的說陸掌櫃是壞人,唉!”
都怪他嘴上沒把門,痛失一倍銀錢。
“不過一些銀錢,”溫著之說,“想想永州災民,他們一夕之間失去所有。”
阿耐點點頭:“确實,他們比我慘多了。公子,朝廷真的發不出錢糧嗎?”
“不清楚。”溫著之頓了頓,“若望月城外來了災民,你就去買些糧食施粥。”
“知道了,公子。”
溫著之用完早膳,來到岳殊房門前。
門前已站着兩人,柴昆和宋閑分列左右,監視門內的藍鈴。
他們瞥一眼溫著之,沒放在眼裏。
半柱香時間很快,待藍鈴出來,柴昆進入。
再是宋閑,最後才是溫著之。
一百頁的書,每日半柱香,一字不落地記下來至少要十日。
當然,最終花費的時間取決于自身的記憶力。
三日後,牛小喜毒素盡除,随着牛家兄弟回村。臨走之前,衆人詢問他受傷的緣由,怎奈他年紀小,說不出個所以然。
臨月村村民知曉是客棧掌櫃救的人,對傳授江湖客們種地之術的熱情更加高漲。
牛強則接受陸見微的委托,替她去官府辦理買地事宜。
那日聽到牛山與張伯的對話,陸見微便特意打聽了,像這種無人種植的荒地,一畝最多一兩銀,買個幾千畝,也就幾千兩。
等買了地,地就完全屬于她自己,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牛強是個平頭百姓,為免官府衙役敷衍他,便尋了悅來酒樓的掌櫃,一同前往官府辦理。
官府看在薛家面子上,辦事效率果然高,立刻就帶人去丈量土地。
聽聞陸見微打算購買數千畝,要将方圓五裏的地包圓,衙差們更有動力了。
周圍的探子不明所以。
客棧內那麽多人要搶藏寶圖,陸掌櫃不應該焦頭爛額嗎,怎麽還有閑心買地?
小客也不能理解。
“你為什麽要花錢買這麽多荒地?就算荒地以後能種了,你種那麽多地幹什麽?”
陸見微挑眉:“誰說我要種地?”
“不是你自己說的?”
“我說過要種幾千畝嗎?”
小客無語:“你不種還買?”
有那個錢,不如去系統商城買技能。
陸見微搖頭嘆息:“我終于知道你們系統為什麽非要綁定人而不是自己經營客棧了。”
“為什麽?”
“因為沒有腦子。”
小客:“……你罵我!”
“我說的是事實啊,”陸見微攤手,“你有腦子?”
“……你到底想幹什麽?”
陸見微:“這是個長遠的計劃,說了你也不明白。”
小客沒再回她,自閉去了。
數日後,土地丈量完畢,陸見微交了錢,名下多出八千畝地,以客棧為中心,向外擴散五裏,形成一片廣闊的區域。
她買得多,官府還給了折扣,八千畝花了7000兩,私賬餘額兩萬六。
錢不經花啊。
各方勢力猜不出她此舉目的,只能作罷,重新将目光放在藏寶圖上。
《将作集注》終于翻完。
客棧的沉寂開始被打破,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被投放出客棧,引起一衆探子争搶。
馮炎站在二樓,感慨萬分。
“之前咱們放出五百張紙,也是這般盛況。”
“上使,咱們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可上頭還是沒人來。”王小順苦惱道,“難道上頭沒接到消息?”
“急什麽。”馮炎淡定道,“等着便是。”
鄭大路又問:“上使,既然他們已經拿到線索,為什麽不離開客棧?”
馮炎道:“線索還沒破解出來,他們應該是想留下互相監視,又或者多找點線索。”
“莫非真有寶藏?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王小順很是憋屈。
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麽寶藏,都應該上交國庫的,可惜這是江湖人士發現的,又有多方勢力參與,朝廷無從插手。
馮炎拍拍他的肩,嘆口氣,轉身正欲回房,餘光掃過客棧外某處時,陡然愣住。
身旁王小順結結巴巴道:“上、上使,那、那是不是紫、紫衣使!”
客棧不遠處,一道紫色的身影策馬而來,衣袂翻卷,氣勢灼人。
馮炎稍稍瞪大眼睛,立刻從二樓一躍而下。
“随我迎接上使!”
他們三個終于有靠山了!
入住客棧以來,他們三個等級最低,一直處于弱勢,早就憋屈死了。
而今紫衣使親臨,他們終于不用再縮着腦袋做人。
當然,紫衣使能不能進客棧,還得看陸掌櫃的意思。
陸見微已然知曉。
她不在乎來客的身份,只要付錢就行,況且馮炎三人在客棧裏安分得很,她不介意多來一個。
紫衣使是指揮使、副指揮使下戰力最高的人,有六級修為,正好與千裏樓、黑風堡、閑雲山莊達成平衡。
薛關河前去開門。
來人一襲紫袍,衣服上紋繡繁複,看起來頗為華麗,腰間懸一彎刀,騎在高頭大馬上,腰背極為挺拔,淩厲的目光落下,似能将人皮膚割開。
薛關河這才看到他身前橫着一人。
那人被繩索束縛,腰腹緊貼馬背,雙手捆在身後,腦袋軟軟地垂下。
薛關河膽量歷練出來了,神色平靜問:“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既不打尖也不住店。”紫衣使翻身下馬,手一扯,馬上之人被提下,“本使前來捉拿兇手,望貴店行個方便。”
薛關河:“……”
兇手?難道是屠戮白鶴山莊的兇手?
他一個激靈,沒敢立刻應答,正要回去詢問,身後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關河,請客人入店。”
“是!”
客棧其餘住客聞言,陸續聚集前院。
白鶴山莊的案子由玄鏡司負責,他們全都知道,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兇手是誰無人在意,他們在意的只有藏寶圖。
只不過,熱鬧還是要看的。
紫衣使闊步而來,将人扔在院中,目光掃向衆人,停留在陸見微臉上,抱拳道:
“在下玄鏡司紫衣使韓嘯風,久聞陸掌櫃大名,幸會。”
“韓使,幸會。”陸見微拱了拱手,笑道,“你方才說要捉拿兇手,不知是何人?”
韓嘯風踢了踢腳邊之人,那人受痛驚醒,因被堵嘴,嗚嗚咽咽說不出話,在地上不斷扭動。
“閑雲山莊宋閑,乃白鶴山莊滅門案的主犯,此人為宋閑心腹,已然招供。”
衆人默默扭頭,看向昂然挺立的宋莊主。
他眉宇間露出少許詫異,眼中隐隐生出憤怒。
“韓使莫要說笑,我與岳兄乃至交,怎會是殺害他的兇手?你随意找個所謂的‘證人’,就想定宋某的罪?”
陶楊和魏柳站在他身後,一句話都沒說。
這些時日,他們已經成了客棧裏的隐形人。
馮炎攜兩位灰衣使踏出,朝韓嘯風行禮:“拜見韓上使。”
“嗯。”韓嘯風稍一颔首,“做得不錯。”
三人心中激動,喜色劃過眉梢又被壓下,利索行至韓嘯風身後,侍立待命。
通鋪檐下,阿耐搬出小茶幾,其上陳列糕點,紅泥小火爐煮着茶,茶香飄滿庭院。
“公子,這兒視野不錯。”他坐在矮凳上,嗑着瓜子。
衆人循聲望來,均一臉無語。
“你們說你們的,看我幹什麽?”阿耐吐出瓜子殼,“繼續啊。”
韓嘯風厲目轉過來,掃過溫著之和阿耐,修為低下的主仆二人,無需過多關注。
他收回目光。
“七月十五,你攜老仆宋福及山莊門徒,共一百二十七人,屠戮白鶴山莊,致白鶴山莊莊主枉死,山莊上下八十餘弟子仆從皆命喪黃泉。”
不等宋閑反駁,他繼續闡述:“根據白鶴山莊幸存者岳殊的證詞,他在當夜曾見過一個兇手,兇手右眼眼白生痣,正是此人。”
韓嘯風一把薅起宋福頭發,強迫其擡起腦袋,後者卻緊閉雙眼,不敢看人。
“笑話,”宋閑依舊淡定,“你随口說一個眼白有痣的人參與白鶴山莊滅門案,就想讓我承擔罪責?更何況——”
他轉向岳殊,皮笑肉不笑,“岳賢侄若真看到兇手,早不說晚不說,緣何等到現在才說?若能早些找到兇手,你也不必這般颠沛流離。”
韓嘯風心知,他是不可能認罪的,遂從袖中掏出信筒,抽出一張紙。
“這是本使在你書房尋到的信件,信件談及藏寶圖一事,有人命你去白鶴山莊找到藏寶圖。”
柴昆忽然出聲:“原來人真是你殺的?宋莊主,殺人償命,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衆人:?
藍鈴反應極快,附和道:“真是看不出來呀,宋莊主,原來你這般僞善,吓死奴家了。岳少莊主,你若想報仇,千裏樓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衆人心中了然,千裏樓和黑風堡為了能少一個競争對手,當場落井下石。
“啧啧,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阿耐搖首評價,“殺人者人恒殺之哦。”
“豎子狂妄!”
宋閑怒喝一聲,長劍出鞘,劍氣閃電般襲向阿耐。
藍鈴和柴昆戲弄他便罷,一個四級的仆從也敢如此羞辱他!
韓嘯風想阻止卻來不及,眼睜睜看着六級劍氣沖向廊下二人。
一個殘廢,一個小仆,根本跑不掉。
誰料二人動都沒動,依舊端坐喝茶嗑瓜子,悠閑散漫的模樣驚呆衆人。
劍氣逼近身前,似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再也無法寸進,直至消散于空氣中。
衆人這才想起,這二人受客棧高手保護!
韓嘯風有所耳聞,但親眼見到,眼底不由顫動。
出手時無聲無息,收手時不見蹤跡,此人到底是何方高手?
“陸掌櫃,多謝了!”阿耐抱拳。
陸見微面上微笑,心中滴血。
她的錢!
防禦道具有所損耗,銅幣嘩啦啦地掉,都夠她買好多套衣服,好多匣首飾了!
溫著之交了保護費,她對保護兩人沒意見,阿耐說了他們想說的話,并無過錯。
有錯的是宋閑。
不敢與藍鈴、柴昆叫板,竟當着她的面恃強淩弱,害她浪費這麽多錢。
“阿耐無狀,給陸掌櫃添麻煩了。”溫著之拱手賠罪。
“言重了,阿耐所言不無道理。”陸見微面色微冷,“宋莊主惱羞成怒,當着我的面出招傷人,視客棧規矩如無物,是不把陸某放在眼裏?”
倘若沒有防禦道具,溫家主仆受他一劍,不死也會重傷。
以溫著之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
金破霄也面若含霜:“宋莊主,你如此心虛,莫非韓使所言都是真的?”
“沒錯,”薛關河怒目,“我看你就是心虛!”
宋閑:“……”
這一個個的,認定他就是兇手了?
“宋某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不能忍受他人污蔑。”他轉向藍鈴和柴昆,“玄鏡司不過是想分化咱們,你們千萬不要中了計。”
衆人無語,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巧舌如簧不過如此。
“此事先不論,”陸見微伸出手掌,“宋莊主,你方才壞了客棧規矩,罰款五百兩。”
宋閑簡直想吐血,這真是家吃人的客棧,為了找藏寶圖,他先花了一萬兩贖人,又花了一千兩複寫《将作集注》,現在還得罰款!
他想拒絕,可剛才客棧高手露的那一手實在詭異,他暫時不想跟陸見微為敵,遂不情不願從錢袋掏出四張銀票。
錢不夠。
他轉向魏柳陶楊,二人皆搖首。
宋閑無法,又從錢袋取出一張銀票,皺巴巴的,方才沒有拿出來,應是怕落了自己面子。
他交到陸見微手裏,又看向韓嘯風。
“你找不到實實在在的證據,就只能用随手僞造的信件污蔑人,還是別浪費大家時間了。”
韓嘯風早有預料,絲毫不慌,正欲拿出另一份證據。
“等等!”岳殊忽地出聲,眼珠子死死盯着陸見微掌心的銀票。
“掌櫃的,能不能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