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請問你禮貌嗎?
沈言毫無防備地被踹飛出去, 一路帶倒了落地燈、博古架、綠植等物,然後狠狠地摔在了牆壁上,伴随着花瓶接連碎裂聲,被反彈落地後「噗」地一聲, 猛地一口血噴在了碎片、花葉上!
當即, 滿地狼藉。
大概是誰都沒料到, 在衆目睽睽之下,好好地說着話,關雎會突然動手打人。
所以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衆人一時驚愕得都呆住了忘了反應。
而且, 關雎還緊追着擡腳大步跨過去,一把揪起剛落地的沈言衣領, 另一手一把拽拉着沈言的頭發讓他不得不仰頭面向他,“我自認為對你從來沒有敵意惡意, 對你繼不繼續呆在沈家做少爺,也一點兒都不關心,我根本就不曾在意過你這個人的存在。”
“可你倒好。”關雎目光寒涼, 嘴角禽着冷冷的笑意,“占了我身份這麽多年, 絲毫不愧疚不說, 居然還容不下我?”
“之前你三番兩次茶言茶語來找茬,我懶得搭理你才沒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關雎目光諷刺,“怎麽?我看上去很好欺負?還是你覺得你這個茶藝天下無敵?居然串通這個邪門歪道來給我潑髒水?”
內出的血似乎嗆進了呼吸道裏, 沈言被嗆得直咳。而且, 他肋骨似乎被踹斷了, 一咳嗽就帶動得整個胸口都疼得不行。
沈言大概是從小到大從來沒吃過這份疼, 頓時疼得眼淚鼻涕直流,“我、我沒有,你、你放開我……”
話還沒說完,臉色就猛地一變,顧不上捂着悶痛的胸口,雙手慌亂地扒拉着關雎拽住他頭發的那只手,神色驚恐地失聲尖叫,“不要!不要搶我的……”
這時,衆人才回過神來,沈昭第一個驚怒地飛撲過去,“關雎你找死!”
找死?關雎側首,對着神色猙獰飛撲過來的沈昭當即一腳踹過去——
他倒要看看,是誰找死。
沈昭只覺得那無影腳快得他根本就沒看見、也避不開,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踹得倒飛出去!
「嘩啦」一聲,衆人驚駭地看着沈昭被踹得撞碎了那落地窗的玻璃,整個人滾去了屋外的草坪上老遠,才停頓下來。
然後整個人抽了抽,頭一歪,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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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瞪着那碎了一個大洞的玻璃窗目露驚恐,這可是防震防彈的雙層鋼化玻璃啊!平時一個人連撞裂的可能性都沒有,怎麽會被血肉之軀給撞碎撞穿的?
就連一直驚恐尖叫的沈言都被吓呆了。
“啊——”還是沈二夫人真心實意地心疼自己的大兒子,率先一聲尖叫地奔跑出去,“昭昭!小昭!兒子!你沒事吧?!”
奔到沈昭面前,撲跪在他身邊,看見他渾身是傷、滿臉鮮血、不省人事的樣子,頓時撕心裂肺地尖叫一聲,着急慌亂地哭喊,“來人啊!快來人啊!快叫救護車啊!”
這個沈園裏住着不少服務于沈家各種需求崗位的人,平時都眼明心亮、機靈得很。主宅大廳發生了什麽事,其實大家都警醒着。
現在見沈二夫人呼救,立馬從四面八方湧出奔上前,甚至還有醫護人員去做急救。
屋內的衆人見此,不由都神色一肅。
沈二爺更是怒不可揭,當即一個箭步沖向關雎揚起手,“畜生!”
還拽拉着沈言衣領的關雎半蹲着,見此冷幽幽地擡眼,“想去跟你兒子作伴,你盡管揮下來。”
沈二爺那揮在半空中的手頓時僵住了,随即後退一步,沖外面大喊,“來人!來人!”
當即就有五六個人高馬大的保镖從外面沖進來。
沈二爺立刻底氣十足地朝關雎憤恨一指,“把這孽子給我拿下!”
保镖們機靈地朝沈老爺子看了眼,見他沒反對,立即朝關雎撲去——
“嘭!嘭!嘭!”接連五聲巨響,剛圍撲上去的五個保镖,就立馬倒飛出去,摔在了牆上、門上、壁櫃上……皆口噴鮮血,抽搐兩下,脖子一歪,厥了過去。
頓時,大廳更狼藉了,也更寂靜了。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關雎慢悠悠地收回腿、直起身,目光泛着冷意地看着沈二爺,嘴角勾起不屑嘲諷,“不知死活。”
特別是,他一手還像拎條死狗一般、輕輕松松地拎着沈言。
沈二爺當即被他那目光看得不自覺地一哆嗦,好像那句「不知死活」是在說他,聲音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驚怒又驚恐,“你、你……”
這時,沈老爺子才出聲怒喝,“關雎!你這是在做什麽?”
關雎心下嗤笑,如果說他打沈言沈昭太過突然,沈老爺子沒能反應過來,但之前沈二爺喚保镖進來揍他的時候,他咋不出聲呢?
怎麽?打不過就開始端長輩架子了?
關雎懶洋洋地轉眼看他,“你沒看見嗎?我在正當防衛啊!”
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被氣噎了一下,随即深吸了口氣,冷氣沉聲地怒問,“保镖和小昭也就罷了,你一開始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打小言!”
“好端端的?”對于沈老爺子選擇性的眼瞎耳聾,關雎毫不掩諷刺地嗤笑了一下,也懶得計較,直接道,“誰讓他嘴欠咯!三番兩次地來招惹我,不回敬一下,他還以為我好欺負。”
那刻意的嘲諷被重重地打在臉上,沈老爺子枯樹皮般的臉都沒忍住僵了一下,再也沒法耳聾眼瞎地裝作「好端端的」,“那說話就說話,你怎麽能動手打人呢!”
“抱歉!我這人嘴笨,脾氣又不太好,不像這位……”關雎掂了掂手裏跟破布娃娃一樣的沈言,語氣嘲諷,“多才多藝、茶藝一絕,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禮尚往來,只好他敬我一尺、我就回他一丈咯!”
沈老爺子:“……”
他實在是沒想到,看着這麽矜貴優雅、頗有君子之風的關雎,會是這麽一個暴戾恣睢的性格,居然一言不合就開打。
“咳咳咳……”沈言被關雎那麽一掂,扯痛了胸口,頓時又有口血噴湧出來,嗆得他直咳嗽,眼前更是疼得一陣陣地發黑。
可哪怕如此,回過神來的他,雙手還是着急地亂抓關雎的手,“還給我……還給我……把……還給我……”
沈老爺子見沈言有氣無力得好像都要斷氣,忙有些心疼地着急道,“你先把小言放下!”
“不急。”關雎沒放,反而還惡劣地抖了抖沈言,把他抖得又咳血,“趁今天這個機會,我就把話給大家說清楚: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從小又被我大爹小爸給寵壞了,受不得一絲冤枉和委屈。”
“所以呢,以後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茶言茶語、也不要女表裏女表氣,有什麽陰謀算計不要舞我面前,不然……”關雎把沈言像死狗一樣地往衆人面前一丢,“這就是下場!”
衆人一滞,甚至還有人無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
本來就被踹斷了肋骨而苦苦撐着的沈言,被他這麽毫不溫柔地一丢,雪上加霜、痛上加痛,當即就昏厥了過去。
沈老爺子又急又怒地趕緊讓人把沈言給擡下去醫治。
而關雎這麽嚣張、這麽堂而皇之地來威脅他們整個沈家,沈老爺子真是被氣得渾身都哆嗦,對他再也撐不住一向慈愛的态度,“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關雎指指自己,氣笑了一聲,“你們聯合外人欺負我,還不容我反擊了?”
“誰欺負你了?!”沈老爺子氣極,就他這麽嚣張霸道的性格,誰欺負得了他?
“沒欺負我?!”關雎神色一冷,眼神嘲諷,“之前是誰任由這個養子、夥同邪魔妖道污蔑我是已死之人、不祥之人的?要是我大爹小爸在,這老妖道早就被他們給打出去了!可你們倒好,絲毫不維護我不說,還想都不想地就信了他的信口雌黃、血口噴人。”
“請問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一個外人張口閉口說你們一個好端端、活生生的孩子是個不祥的死人,你們居然不生氣?!難道你們都恨不得我是個死人?是個不祥之人?!這是血脈至親該有的行為嗎?!”
“你們這不是欺負我是什麽?我大爹小爸從小把我當心肝寶貝地寵着養大、給我無數身家,可不是讓我來沈家受欺負的。我若是任由你們欺負,怎麽對得起他們對我的培養?”
沈老爺子一時之間被怼啞口無言。
其他衆人也無言以對,被關雎這麽一說,剛剛沈家人、尤其是沈二夫婦的表現确實有點……
“放肆!”沈家正無從反駁時,倒是那姜大師身邊的其中一位年輕道士,跳出來對關雎怒目而視,“我師父是正兒八經的一品天師,有道士證的,不是什麽邪魔妖道,你休得污蔑!”
關雎當即就笑了,“喲!你們也知道這「污蔑」二字啊?可你們張口胡說八道、睜眼指鹿為馬,颠倒是非黑白,硬把我這個活生生的活人說成不詳的死人,請問這不是污蔑是什麽?你們既然能污蔑我,我為什麽不能污蔑回去?難道就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你!你……”對方被關雎給怼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一臉倨傲蠻橫地道,“我師父說你是死人,你就是死人!說你不祥,你就是不祥!”
“他說是就是?”關雎頓時毫不客氣地嘲諷嗤笑,“他算老幾?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說的話是金口玉言?還是金科玉律?”
對方被關雎這一番嘲諷給氣得臉色憋紅,怒喊出了名號,“我們師父是無量天尊!他蔔過的卦從來沒錯過!”
那聲音大得關雎都不由地掏了掏耳朵,态度輕慢地道,“不好意思哦,沒聽說過。”
可能是從來沒有人竟敢對他們師父這麽不尊敬,氣得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你、你、你……”
那姜大師大概是見自家徒弟嘴炮打不過關雎,反而落得一番羞辱,喝止住那年輕道士,轉首對關雎說道,“貧道也是按照蔔卦的結果實話實說,你信與不信都好。”
“那敢問這位大師……”關雎上前一步,非常謙遜地請問,“我哪裏不祥了?怎麽就不詳了?還有我這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怎麽就是個死人了?”
姜大師依然鎮定平淡,無波無瀾地坦蕩回視關雎,“你無法無相、無福無禍、無根無基,已跳出了五行六道之外,确實非人也。”
說着頓了頓,仔細打量了一下氣質清華、如濯濯明月般的關雎,倒似仙非妖,但是,“有肉/身,不代表就是個人。”
關雎聽得饒有興致地笑起,“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我一沒吃你家大米、二沒喝你家自來水,既沒傷天害理過,也不準備作奸犯科,可你卻一罩面就說我是個不祥的死人,請問你禮貌嗎?”
姜大師也被怼得無言以對:“……”
沈老爺子見一向淡然超脫的姜大師都有些氣郁了,趕緊喝止道,“關雎!不得對大師無禮!”
關雎剛要反駁,卻見那姜大師轉身對沈老爺子告辭,“既然貴府有事,那改日再來叨擾。”
說完,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沈老爺子那着急忙慌追上去、苦苦賠禮道歉的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