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就像來自身體裏遺留的本能,在關鍵時刻上線,提醒着主人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波濤洶湧。
白殊試着掙紮,但身體升起一層雞皮疙瘩,潛意識像遇到掠食者一樣輕微的顫抖。
寬松外套下的細瘦腰肢被手臂勒出一道細細的弧線。
如果在場還有第三個人,就會發現明亮的洗手間內,幹淨的鏡面倒映出兩個人糾纏的姿勢有多暧昧。
越畫屏微微垂眸,眼裏閃動着的光越來越亮,急切地在白殊的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
幽深的視線一寸寸移到白殊的唇瓣上,眸光晦暗。
就在這時,洗手間合上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敲了敲。
徐灼吊兒郎當的聲音在此刻不亞于天籁 :“殊殊,你在裏面嗎?”
越畫屏附身的動作一頓,稍稍偏了偏頭。
白殊找準時機掙脫開他的鉗制,對準他主動湊過來的臉狠狠打了一拳。
不等越畫屏反應過來,白殊迅速朝着門口走去。
徐灼站在門口,看着白殊出來,略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 :“怎麽去了這麽久?”
白殊心裏憋着一股氣,莫名其妙被這樣對待,心情可想而知,但他沒有遷怒的習慣,擡眼看着徐灼 :“你沒走?”
剛剛才經歷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事,但白殊還沒忘記從徐灼身上感受到的戰栗感。
那種身體想要顫抖,大腦皮層都在瘋狂叫嚣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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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這個和外面這個帶來的壓迫感是一樣的,白殊一時之間竟然很難分清兩者的區別。
但面對徐灼,白殊還是能稍微松一口氣,畢竟相處了一整年,平時的關系也不錯,除了那道詭異的心聲,對方暫時還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走吧,去吃飯。”白殊自我開解了幾秒,心情稍稍好了點,他下午沒有課,便打算去校外吃。
徐灼一直沒有說話,眉眼帶笑地看着他臉上神情變換,最後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睛亮了起來,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 :“好。”
A大校外有不少店鋪都開着,其中有幾家的味道格外好,白殊詢問過徐灼的意見後就選了一家火鍋店。
白殊又給莫傑希和孫江發了消息,最後到火鍋店吃飯的從兩個人變成了整個宿舍聚餐。
吃完火鍋又在A大附近逛了一圈,等回去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白天路道濕滑,到了晚上夜空中卻朦朦胧冒出了一點微光,白殊走在後面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關于蛇的信息。
他還是沒忘記昨晚那個詭異的夢,夢裏他整個人似乎都縮小了,只有幾歲的孩子那麽大,向他爬來的蛇卻足有一人高,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冰冷的眼睛注視着他,吐着蛇信子的嘴一張一合在說着什麽。
白殊努力去回憶夢中那條蛇到底說了什麽,腦袋都想的隐隐發脹,也只能回憶起朦胧的詞語。
那并不像是從嘴裏說出來的,更像是從某個遙遠未知的領域傳出來的話,充滿了颠倒錯亂感。
如果僅僅只是夢見了毒蛇,醒來後還能回憶起那條蛇身上遍布的鱗片的話,白殊頂多糾結一會兒就把它忘到了腦後。
但能聽見別人心聲是從夢見那條蛇開始的,而且能聽見的對象和時間也沒有規律。
目前為止他只能聽見徐灼和越畫屏的心聲。白殊在教室上了一上午的課,包括吃飯時和莫傑希、孫江坐在一張桌子上都沒有聽見過他們的心聲。
徐灼想騙他,越畫屏想……舔他?
白殊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怪異。
一直到回宿舍的路上,白殊都在震驚于這個結論,但從越畫屏的表現來看,他确實是想舔他。
最初是想舔他的手,被拒絕後又轉移到了唇瓣上。
白殊一整天都有點心力交瘁,等回了宿舍,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就進了浴室洗澡。
簌簌落下的水流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渾身都被熱水沖刷過,連帶着身上殘留的疲憊也被沖走了。
白殊穿着睡衣走出來,宿舍的燈光很亮,莫傑希和孫江正在聯機打游戲,徐灼坐在下鋪看手機,似乎誰都沒有注意他。
白殊準備爬到上鋪去,腳步忽地一頓,轉身走到莫傑希電腦桌旁邊,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你能聞到我身上有什麽香味嗎?”
“啊?”莫傑希視線從電腦上收回,落在白殊身上。
白殊剛剛洗了澡,頭發還在順着白皙脖頸往下滴水,漂亮的臉被熱氣蒸得泛着淡淡的粉。
睡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沒扣,露出一小截鎖骨,能清晰地看見從發端滴下的水珠,順着他裸露的肌膚蜿蜒一路彙聚到了鎖骨的小溝裏。
莫傑希一直知道自己的這位室友長得好,卻從來沒有這麽清晰的實感,尤其是他擡起眼眸,靜靜地望着你時。
哪怕他是直男也感覺到了一種最直觀的沖擊,這和性取向無關,只是單純的,人在面對超出自己想象的美時的震撼。
白殊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莫傑希這才反應過來,深深地嗅了一大口 :“好像是沐浴露的香味。”
沐浴露的香味很淡,他已經要湊上去才能聞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想了想又不确定地問道 :“是柑橘對吧?”
白殊又轉頭用同樣的問題問了孫江,孫江一臉茫然地給出了和莫傑希差不多的答案。
白殊沉着臉點了點頭,徑直朝着自己的床鋪走,他睡上鋪,下鋪正好是徐灼。
徐灼不知何時收了手機,百無聊賴地看着他問完莫傑希問孫江,視線灼人地盯着他,就等着白殊過來問他了。
結果白殊連看都沒有往他這兒看一眼,手扶上床邊的欄杆就開始往上鋪爬,徐灼站起來,正對着白殊,雙手抱胸。
“殊殊,白殊,你怎麽不問問我,你身上香不香?”
白殊的腿又細又長,爬上床時雙腿被繃得筆直,睡衣是寬松版的,站在下面就能看見一截細瘦柔韌的腰身。
徐灼好整以暇地将視線黏在那截露出的腰身上面,不緊不慢地出聲 :“白殊殊,我要投訴,你搞差別待遇。”
白殊飛快爬上了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徐灼,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放在被子上的手卻痙攣似的抖了一下。
[哈……好香,香死了。]
[好想聞一下,好香好香,讓我聞一下吧……]
[殊殊,讓我聞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