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面前的怪物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眼睛盯着白殊的臉,慢吞吞地挪到他的下巴尖。
白殊仰着臉,整張雪白的臉上唯一的一點色彩就來自唇瓣,嫣紅豔麗得像重重磨碾過才會有的顏色。
他臉上的神情無辜又誘人,那雙眼睛盈潤着水汽,一眨不眨地等着他的答案。
徐灼突然感覺有點口幹舌燥,喉結滑動了一下,身體內的觸節在莫名的躁動,好像在渴望着什麽。
有點渴,但和渴望舔舐白殊身上的香氣,把他從頭到尾都舔一遍的渴又不一樣,這種渴似乎是發自內心的,不是身體被祭品吸引的本能欲.望。
他看見白殊,就控制不住地想做點什麽。
白殊卻感覺自己心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他挨徐灼很近,這個距離超過了安全距離,讓他能感受到對方撲灑而來的氣息,冰涼又有點急促。
白殊虛虛握着徐灼的那只手,像握住了一塊冰塊,冷得他想甩開他的手,趕緊放進溫暖的口袋裏,但身上的壓迫感并沒有随着他的舉動消失,反而漸漸醞釀成了一種白殊看不懂的情緒。
他直覺地感受到,徐灼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不太對勁。
似打量、又似疑惑,透着一股發自肺腑的困惑,白殊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這是為什麽。
怪物淩駕于人類之上,但也不是事事精通。
人類的文明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即便他擁有着未知的身軀和強大的力量,但在很多事情上可能還比不上人類。
比如狡猾他就學不會,他那麽強大,根本不屑于對弱小的生物耍陰謀詭計。
白殊身上萦繞的緊張感頓時消散了很多,轉過臉直視着前方,神情又冷又淡,毫不留戀地松開他的手:“你介意就算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拉開了和徐灼之間的距離,這一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鐘而已,對于徐灼來說就是祭品主動湊近他,但又因為他遲遲沒有說話離開了。
但空氣中還殘留着香甜的氣息,似乎身邊的人還在,跟他呼吸交纏,他一低頭就能撬開他顏色過于奢靡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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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裏也還能回憶起柔軟又滑膩的觸感,讓他稍稍用力一點都怕把他的指骨捏碎。
他尚沒有從那種令人着迷的氣氛裏回過神,肉只在他鼻尖晃了兩秒,就因為他短暫的失神去思考,這塊肉太香帶給他的影響太大,就讓肉從他的眼前溜走。
這簡直比白殊不給他舔還要過分。
徐灼的心神頓時全被要讓白殊牽住他,要以這種方式讓所有人看到他的歸屬給占據,之前升起的殺意在更加緊迫的念頭下被擠出了腦海。
他幾步湊過去,緊緊攥住白殊的手,深深吸了口氣,在白殊疑惑看過來的視線裏,沉聲說:“我沒有介意,這樣就好。”
前一秒還恨不得吃掉他,下一秒只是牽住他的手就覺得很好。
白殊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地轉過頭,他的熱情似乎是有限度的,過了那個節點就沒有了,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怪物和野獸在某些方面是有共通性的,貪婪、野性難馴,給了它肉又妄想吃掉人類,連盆帶人的端走,總歸會學乖一點。
白殊和徐灼吃了飯,又讓他陪着他回到了教室等上課才離開。
這些對于一般人來說,零零碎碎的的小事,就連情侶之間也不太會這麽黏糊,但徐灼就好像為每一個可以與白殊待在一起的時間感到歡呼雀躍。
白殊搞不懂怪物在想什麽,也不想去揣摩他的心思,他費盡心機的就想要活下來。
桑昭的籃球賽在下午,白殊上完課正好可以趕過去。
但在去之前白殊去了一趟學校超市,買了瓶顏色鮮豔的石榴汁、創口貼、和一把水果刀。
用水果刀劃破手指将血液滴到石榴汁裏時,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小刀劃破手指的疼痛是後知後覺的,等他貼上創口貼才感覺到了一點細微的疼。
石榴汁的顏色,比起之前要深了一點,白殊面無表情搖晃均勻時,感覺自己好像被怪物逼得快變成變.态了。
将血滴到果汁裏這種操作也只有變.态會這麽幹吧?
白殊剛升起這股念頭一秒鐘,下一秒就推翻了。還是想要吸食并對他的血液沒有抵抗力的怪物更變.态一點。
籃球場遠遠就能聽見一片熱鬧的嘈雜聲,白殊來之前提前在論壇上查過,關于桑昭的信息很多,從他入校到現在的記錄都有,但他已經知道這些東西有多不可信了。
能提取出來的信息也只有幾點,長得帥、單身、籃球賽社長。
白殊勉強擠進人群裏,就聽見周圍的人在興奮讨論桑昭,會打籃球、打得好似乎能增加人的魅力,不管圍觀的男男女女對他的印象都很好。
白殊視線一一從他們臉上掃過,狂熱、崇拜,唯獨沒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欲.望。
他握着石榴汁的手驀地收緊,擡眼望向了桑昭所在的地方。
他們隊伍還在等待上場,姿态随意地站在球場邊,隊員們時不時就對場上的局勢發表一下看法。
只有他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額前汗濕的碎發泅成一縷一縷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滾落到喉結,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一瓶水,仰頭喝水時喉結滑動得異常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殊看向他的那一秒,也像是被一個龐然大物盯上了,他的四肢百骸都在這種注視下僵硬。
但桑昭并沒有看他。
白殊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緩解了僵硬的身體,握緊石榴汁徑直朝着他們球隊的方向走去,率先看到他的是上次差點砸到他的隊員。
隊員眼中閃過一抹驚喜,自認為不着痕跡地撞了撞桑昭的手臂,提醒道:“咳咳。”
桑昭順勢擡眸,看向白殊眼裏露出一抹笑意:“你是來看我的嗎?”
早在白殊進入籃球場範圍內他就注意到他了,但他被剝離出來的這部分要更懂得蟄伏一些,時刻謹記不要吓到獵物,不要把他吓到逃跑,他遠比之前莽撞的時候要更懂得迂回。
盡管如果不是昨晚看到白殊在搜集他的資料,他也會主動來找白殊,他身體內的每個感官都在渴望他的接近。
白殊握緊了手裏的石榴汁又松開,只糾結了不到一秒鐘就遞了過去:“嗯,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桑昭臉上的笑意加深,他和徐灼越畫屏是要完全不同的類型,陽光帥氣,汗珠順着他的脖頸滾落,在陽光下閃着光,非常性感。
他伸手指尖和白殊相觸的瞬間,白殊像觸電了一樣收回手:“我幫你擰開吧。”
白殊垂眸擰瓶蓋的時候,桑昭的視線貪婪地掃過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隐忍占據了這部分身體的大基調。
即便是野獸,在真正捕捉到獵物前,也會試着僞裝自己。
桑昭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在痙攣,他想要更好的,比之前的都還要好。
白殊擰開了瓶蓋,顏色豔麗得石榴汁遞到了桑昭面前。
桑昭的瞳孔驟然緊縮,手指痙攣得近乎扭曲。
他的表情還能勉強維持平靜,身體下的肢節卻在激動的亂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瓶水,嘴裏迅速分泌出唾液。
桑昭的視線黏在那瓶水上,滑膩得像沼澤一樣艱難移開,看向白殊,嘴裏分泌出的唾液讓他說話都像拉絲一樣:“……謝謝。”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空氣中響起咕咚的一聲,視線充滿侵略性鎖定在白殊身上。
他本來是可以忍耐的。
但白殊實在是——
讓他很想不管不顧地将他一口吞到肚子裏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