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遺憾

晏沉穿好內褲, 又回到房間裏去。

他向來是松散的,說好聽點叫慵懶,平時能躺着就絕不坐着的一個人, 現在又躺回床上,用手支着腦袋打量這個卧室。

這應該是江瑜平時住的屋子,裝修整體是冷淡的灰色系, 卧室裏擱置了一張桌子,離床較遠地方一張懶人沙發, 一目了然的裝束, 處處彰顯着一種簡潔的風格,推開玻璃門之後是陽臺, 隐約能看到燈火通明的街景。

晏沉懶洋洋地躺着, 用視線巡視了一圈後眼前近處,床挺舒服的, 床品也挺舒服的, 他穿的浴袍也摸起來又軟又輕薄。

他用手指勾着四角褲的邊緣彈了一次, 覺得這件內褲也挺舒服的,他心血來潮之下查了牌子, 看到價格晏沉心裏啧了一聲,心說這人還挺會享受的。

晏沉舔了舔唇瓣,他煙瘾重, 便又摸了一支煙含在唇邊, 劃撥了一下打火機點燃後用手指夾着吸。

他作息向來日夜颠倒,淩晨三四點睡是常有的事, 現在才晚上十一點多, 腦子裏清醒得很。

晏沉一邊抽煙一邊尋思, 江瑜就在旁邊房間裏, 他要是現在過去把人強了的勝算有多大。

江瑜力氣挺大的,反應也挺快,而且——他又擡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對方好像是練過的,腕力驚人,真依靠武力把這人強了概率挺小。

晏沉心下遺憾。

今晚倒是個下藥的好時機,放倒後就行,可關鍵是他身上現在沒帶藥,要讓人送過來再下依照對方那個謹慎性子這事也成不了。

啧,他怎麽就沒把藥随身帶着呢,否則随便打一針還是喂點什麽,還不是乖乖任他搓扁揉圓。

晏沉想到這,幾乎是遺憾地嘆氣。

他就在這種遺憾中漸漸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江瑜在早晨五點半左右準時睜開眼睛。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給助理發了信息說自己今天休假,接着就穿衣服起床。

路過客廳,看見傑克和露絲也懶洋洋地趴在地毯上,見到他後耳朵轉了轉,露絲把下巴搭在傑克頸窩處,傑克爪子搭在露絲身上,兩只狗親親熱熱地挨蹭在一起。

真是夫妻啊。

外面天色只是微微亮着,東方連魚肚白也沒有,江瑜換好運動服後去了卧室,簡單熱身後撸了二十分鐘的鐵,高強度的鍛煉加無氧,接着就去洗澡。

沖了個戰鬥澡後又換好衣服,從冰箱裏取了牛奶雞蛋做早餐,簡單吃過後又給傑克和露絲做了狗飯,倒在昨晚的碗裏後兩只狗連嗅都沒有嗅一下,只安安靜靜地看着。

江瑜心說這拒食訓練做的真好,他試探性摸了一把後又去書房。

不知道過了多久,卧室床上的人影動了一下,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江瑜坐在客廳裏看電影,聽到聲音後轉頭去看,晏沉頂着一頭亂發從卧室走出來,衣袍散亂着半睜着眼走向衛生間,裏面傳來水聲後就是洗手的聲音,接着又睡眼惺忪地望卧室去飄,路過客廳後那張臉上出現詫異的神情,慢吞吞地開口:“你怎麽在這?”

江瑜擡頭擡起手臂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四十七分。”他看了看兩只沒精打采的狗:“你再不起床我擔心他倆餓死。”

他試過喂點吃的,但兩只狗連水都不喝。

晏沉懶洋洋拍了拍傑克腦袋,說了一句吃吧後就見到兩條狗開始吃飯,他沒骨頭似的往上面一躺:“餓不死,我平時下午一兩點喂他們。”

醒來第一時間喂。

江瑜瞥了一眼眼前還一臉倦意的人:“昨晚睡得遲?”

昨晚就在卧室,又沒有局和場子,他還挺好奇不睡覺能做什麽。

晏沉開口:“在想怎麽強你。”

江瑜一頓,唇邊竟然出現笑意,視線微妙地掠過身邊人散開的衣袍:“想了一宿?”

“沒。”晏沉慢吞吞地開口:“想了半宿,後半宿在想用什麽姿勢。”

不只是姿勢,他已經在腦海裏路演了全程。

江瑜轉頭,好整以暇地開口:“晏少就這麽确定我會被你壓?”

他情緒微妙或是有波動的時候就會叫晏沉‘晏少’,唇齒之間流轉出來,總會有一種別的韻律。

晏沉視線一凜,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瑜:“你又在勾引我了!”

江瑜:......

這次真沒有。

好在晏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只是神情篤定地掃過江瑜下身:“難道不是嗎?”

就昨晚那架勢,他某一瞬間以為江瑜要上他,腦海中怎麽殺人都想好了,結果對方只是摸了臉之後轉身就走。

試想一下昨晚躺在床上的是江瑜,他覺得會把人弄上七.八九十來次的,連套都不會戴。

江瑜眉梢微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說道:“你的早餐還在廚房,自己去熱熱。”

晏沉起身,過了一會端了煎蛋出來。

他把盤子放在茶幾上,手上捏着筷子夾住一枚金燦燦的蛋咬了一口,邊緣帶着焦焦的感覺,中心倒是很軟,還有汁流出來。

上面撒了鹽和胡椒粉,吃起來味道還行。

晏沉嚼吧嚼吧咽下去:“你下次在上面撒點蜂蜜或着白糖。”他喜歡吃甜的。

江瑜點了點頭,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他指了指冰箱:“裏面有牛奶,晏少自己再去熱熱。”

晏沉皺眉:“我不喝牛奶。”

他受不了那股奶腥味,總覺得難聞。

江瑜說:“我給晏少倒杯果汁?”

晏沉用筷子敲了敲碗,發出叮的一聲響:“有酒嗎?我想喝。”

他早上基本就是一杯酒完事,至于飯,那基本是嘗上兩口完事。

江瑜道:“我不喝酒,家裏沒有。”

他不喜歡煙酒,平時飯局上推杯換盞也是不得已,到家後絕不會沾染。

晏沉皺了皺眉,到底是沒說什麽,但那表情就和上次說江瑜‘你臭毛病真多’時一模一樣。

兩個煎蛋吃完,晏沉繼續癱在沙發上抽煙,江瑜問他中午想吃什麽,對方說了一句随便後閉上眼睛,看起來還是有些困。

原本以為中午這頓飯兩人能在一起吃,結果沒過多久晏沉接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去換衣服,回頭對江瑜說:“我有些事,先走了。”

江瑜點了點頭。

他既沒問什麽事也沒說吃完飯在走這些客氣話,将傑克和露絲的鏈子給系上,看着一人兩狗消失在門口。

江瑜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十七分,他今天的假期也已經過去了大半。

江瑜去廚房給自己煮了點意面吃,又給老宅打了個電話,确定江老爺子在老宅之後就開車回去。

一進家門,去東南邊停車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也停在那,那是江家姑母的車子。

果然,就在他去老爺子的房間時,就遇見了江家姑母。

江瑜笑笑:“姑母好,今天碰巧了。”

江姑母笑笑,和江瑜寒暄了幾句,臉上笑容有些勉強的樣子,看得出來是藏了心事。

江瑜只當沒有看到,一邊卻傳來江老爺子的聲音:“江瑜,和你姑母過來,你給我倒點茶。”

江瑜應下,和姑母一起進去。

兩位長輩都在茶桌面前坐着,江瑜坐在右手位,燒了一壺水準備泡茶,他這時候像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茶葉上,慢條斯理地洗濯茶碗,幾乎是一句話也不說。

等到沏好茶之後先給老爺子倒了一杯,下一杯再給姑母送在手邊,自始至終江瑜都是安安靜靜的。

江家姑母抿了一口水,看着坐在一邊的江瑜,又把茶碗放下:“爸,都是一家人在這,我也就不繞圈子了。”

她神色中帶上一點難色:“我就直說了,我和國偉遇到點事了。”

封國偉是她丈夫,兩人是門當戶對的結了親,生了一子一女。

江家姑母抿了抿唇:“昨天的事想必您也聽說了,抓住了一個賊咬出了高間。”姑母微微沉默,接着艱聲道:“我和國偉原本想着借着這能邁一步,結果今天就傳來消息,說是高間死了。”

江瑜心中一震。

高間就是高廳長,昨晚他才聽過。

江老爺子平聲問:“什麽時候的事?”

江家姑母捋了捋頭發,将一小截別入耳後:“我是一點二十知道的,說是在家裏,心髒病發作後很快就沒氣了。”

一點二十分。

正是晏沉接到電話左右,江瑜心說對方那個時候可能也知道了這事。

江家姑母眉頭微微皺着:“爸,現在怎麽辦?”真是被咬出來得巧,死得巧。

江老爺子杯中茶水溫熱,他平靜地抿了一口:“什麽是怎麽辦,該如何就如何。”

江家姑母一震,有些猶豫:“爸,國偉年紀也大了,我想着要是再不往前走,他就沒機會了。”

江老爺子目光轉到她身上,眼神中未有混濁,神情如海一般平靜:“你和封國偉都穩重點,別想着這個時候撈功。”

他語調很平,說話卻也是很有力道:“要沉住氣,不到最後一刻,沒人清楚結果。”

老爺子在江家幾乎是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姑母心裏稍安:“我就是聽了點傳聞,心下有些着急。”

江老爺子卻是搖了搖頭:“調動要多方考量,伯樂重要但也要看是不是真伯樂。”

他看向女兒:“你也別覺得是遇到事了,塞翁失馬福禍未定,回去勸勸國偉讓他想開點。”

江家姑母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爸。”

江老爺子突然看向一直沒開口的江瑜:“你怎麽看?”

江瑜給老爺子添了添茶水,在霧氣蒸騰中慢聲道:“死者為大。”

江老爺子一笑,瞥了一眼女兒:“你們兩個大人,看事還不如個孩子清晰。”他說:“我記得你奶奶離世時他來過?”

江瑜聽懂了弦外之音:“等葬禮的時候我也過去。”

晏沉回到家裏,把傑克和露絲放開讓撒着歡去跑,自己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

茶幾上放着洗好的水果,他撈了一個好看的懶洋洋地嚼着:“你突然叫我回來有什麽事?”

晏青山道:“高間死了。”

晏沉啧了一聲:“他死得倒是挺妙的。”他摸摸下巴點評:“這回多少人白忙活了。”

勾了勾唇角,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副場景,自己挺樂。

晏青山突然道:“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麽?”

晏沉又将桌上酒瓶木塞拔開,喝了一口後揚了揚唇:“在追江瑜。”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答案太過荒唐,還是對于晏沉來說太過正經,總之晏青山對這事沒有發表意見。

他只是說:“葬禮的時候,你替我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流,一切為兩人服務。

晏沉:你又勾引我!

江瑜:這回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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