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長樂宮在這宮裏是閣非常特殊的存在。太極宮在中間,鳳儀宮在左,這長樂宮就在右。這還不是最特殊的。長樂宮最讓人羨慕的就是宮裏的一口溫泉水,是前朝君王為了同寵妃作樂特意引來的,因為這一口溫泉水,長樂宮可稱得上四季如春,宮內更是落英缤紛、綠草如茵,四季都如春日般美好。

也因為如此,這長樂宮向來都是衆人觊觎之地。就連當初盛寵的雲昭儀也是明裏暗裏的提過想要遷宮到長樂來,但是卻被嘉元帝擋回去了。

采萍嘴巴子最利索,阿蔓早就聽她提過了,但是此刻也有點不可置信。

“可是嫔妾不過只是一個貴容罷了。”

可入一宮主殿的必須要三品以上,阿蔓雖然受寵,身上又有封號,但是也只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貴容罷了。老祖宗頂下的規矩,若是不遵守,恐怕就連嘉元帝也要被人指着鼻子罵成昏君。

嘉元帝卻是毫不在意。

“這有什麽?雲昭儀一事上,你算得上有功,晉位也是應當的。”

阿蔓卻是一梗,有功?

雲昭儀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聖上的孩子,可是聖上卻如此涼薄,看不出半分傷心意思。難道聖上不喜歡孩子?阿蔓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對。大皇子早年就被打發出了宮,二皇子還小,留在尹德妃膝下,但是也沒怎麽聽說皇上有多麽上心,唯一的小公主呢?被太後養在身邊,聽說連聖上的面都沒見過幾次。

阿蔓不禁開始思索起來,自己的将來會不會就是雲昭儀的現在?

想過之後,卻是更堅定了原本一入宮就有的想法。

嘉元帝可不知道才一會會功夫,面前的人已經想了這麽許多了。

“這賞蓮會一過,宮裏就該忙活八月十五的中秋晚宴了。”

阿蔓換了個話題。

“中秋宴是重要,但是現在的晚膳也很重要。”

阿蔓聽了這話,這才發覺到了晚膳的點兒了,她有些讪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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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接下自是用膳安寝不提。

與此同時後宮氣氛卻不是這樣平靜。

皇後宮裏氣氛最是緊張,雲昭儀在衆目睽睽之下流産,這賞蓮會還是自己主辦的,簡直就是把聖上和自己的臉面都給放在了地上。若是這件事不處理好,自己這個皇後辦事不力的名頭就要傳遍整個上京了。

這樣的挑釁,皇後絕對不能忍。

“宴上雲昭儀用的膳食碗盞全部都送去太醫院讓太醫檢查了嗎?還有,雲昭儀身邊伺候的宮人全部都查問了嗎?”

皇後吩咐了一連串的事情,将整個鳳儀宮的宮人全部都打發了之後,才在鳳座上頹了身子,她向來重身份,重規矩,哪怕就是殿中沒有一個人也要保持一絲不茍的姿态,今日實在是出了太大的纰漏。

皇後點了點手邊雕刻出來的鳳凰,身上疲憊,但是卻越發精神起來。宴上的擺設都是讓祁容華主理的,看來這祁容華也需好好查查。

不僅僅如此。後宮衆人對此事也都有嫌疑。

聖上膝下空虛,雲昭儀腹中懷有龍子,對尹德妃的二皇子威脅最大,尹德妃動手也算不得什麽;紀淑妃也不是什麽清白人,用此事來拉自己這個皇後下馬也不是不可能;就連底下的安貴嫔和蕙貴容也有可能,她們同雲昭儀皆有過結。

想到這裏,皇後又忍不住想要發火。

這個不争氣的雲昭儀,沒本事也就算了,竟是得罪了這麽多人。仔細想來,竟是大半個後宮都同她不和。

出了鳳儀宮,其他宮裏的人也都在紛紛猜測之中,但卻都只是暗中行事,唯獨一人最最高調,就是蘭貴儀。

蘭貴儀在雲昭儀還躺在鄰水閣內殿裏哀嚎的時候就和身邊幾位嫔妃閑聊,語氣之中的幸災樂禍是個人都能體會到。不僅如此,在這種風聲鶴唳的關頭,還跑到了顏淑容的殿裏。

“明月,去禦膳房拿些吃得來,本嫔今日胃口可好的很。”

一來就指使着殿裏的宮女,态度自若的仿佛在自己的宮裏一樣,聽的顏淑容直搖頭。

“早晨不是還留了一些藕粉糕和如意糕,揀了拼一碟子來就成了。”

顏淑容吩咐完,才對着蘭貴儀說話。

“你這樣做太打眼了。”

蘭貴儀才不在乎,她和雲昭儀的不和是滿宮裏都看得見的,仇人吃了苦,她不喝酒慶祝已經算是忍耐了。

“怎麽算打眼了?難不成她一個昭儀小産了,滿宮裏都要為她流的那灘血水吃素念經不成?”

“這話講的太過血腥。”顏淑容嘴裏不禁念了兩句“阿彌陀佛”。

蘭貴儀卻是撇撇嘴。

“說幾句怎麽血腥了?做出這事的人才血腥呢。不過這雲昭儀小産了這宮裏怕是大筆人拍手稱快呢。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顏淑容理了理寬袖,抿着嘴沒講話。任由蘭貴儀繼續啰嗦下去。

“倒是這蕙貴容倒黴?好好的寝殿平白添了晦氣。”

顏淑容将端點心過來的明月打發出殿,終于開口。

“哪裏是晦氣?這蕙貴容是福氣才對。”

看到蘭貴儀擡眼看她,笑了。顏淑容本就長得像清麗,一笑更是憑添了三分的溫柔,讓人看了就覺得舒心。

“這位蕙貴容啊,才是真正的受寵呢。就連原來的雲昭儀也及不上三分。”

蘭貴儀不服氣。

“這蕙貴容不過也就是長了張好臉,花無百日紅,我看同原來的雲昭儀怕是一樣的下場。再說了,若是讓我再去睡雲昭儀小産的那張床可真是膈應死了。聖上若真的是寵愛,何必同意雲昭儀在鄰水閣修養?”

“你且瞧着。”

顏淑容再不肯多說了。

一夜頃刻而過。

阿蔓昨晚雖然同嘉元帝一起歇在了太極宮,但是卻什麽也沒發生,第二日早起之時還見到了嘉元帝。

阿蔓擡頭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

“聖上今日怎麽?”

嘉元帝瞥了一眼。

“朕早朝都已經結束了,只等你起來用膳了。”

阿蔓有些不好意思,她近日似乎越來越放肆,仗着聖寵就連一開始進宮之時的謹慎也都沒了幾分。

“皇後娘娘昨日說這幾日的請安都取消了,妾這才起得晚了。”

一邊為自己辯解,一邊起來由宮人伺候更衣。

洗漱完畢之後,卻被嘉元帝按在了梳妝鏡前。

“懶起畫蛾眉,梳妝弄洗遲。朕今日倒是有空,不如為卿卿畫眉作樂。”

阿蔓也想見識,欣然點頭,拿起桌上的黛筆,含笑仰頭相對。

“好了。”

阿蔓聽到這話,也不着急看水銀鏡,只望着聖上調侃。

“且看聖上手藝如何,若是将妾畫醜了,妾可不依。”

嘉元帝此刻心情倒也不錯,各地皆傳來消息,藩王們都已經入京了,不日就将到達,所圖之事已成了大半。

“若是不好,就罰朕為卿卿畫一輩子的眉。”

帝王之心難測,哪怕面前的聖上此刻說話含着笑意,眼裏也是含情脈脈,阿蔓也不敢多信三分,只得轉了頭照鏡以作掩飾。

的确畫的很好,一氣呵成的彎彎柳葉眉,映襯着阿蔓的桃花眼,更顯得柔情似水。阿蔓掩下心裏的心思,轉頭嘟嘴。

“不知聖上畫了多少眉才如今日這般熟練?”

半真半假的拈酸吃醋起來,阿蔓嘴上酸氣沖天,可臉上都是促狹。

嘉元帝哈哈大笑。

“哪裏的醋壇子打翻了?”

阿蔓站起來跺了跺腳,面上作出三分惱七分羞的模樣。

“聖上。”

嘉元帝見面前的人這樣作态,才将手握拳放到嘴邊輕咳,止住了笑意,作出嚴肅模樣。

“朕以後只為阿蔓畫眉。”

阿蔓才不相信這花言巧語,若是真的相信了這閨房裏的玩笑話,她才是真正的傻子呢。又感覺腹中空空的,忙轉移道。

“該用早膳了。”

嘉元帝在上朝之前就吃些點心墊過了,此刻不餓,拿了碗碧粳粥在手上。阿蔓卻是胃口正好,自己吃着不夠,還為聖上布菜。

“這蟹黃包滋味好。”

“這蟹肉小餃兒也好吃,陛下也嘗嘗。”

阿蔓偏食也挑剔,難得吃的這麽多,嘉元帝見她吃的高興不禁也想嘗嘗。

“是不錯。”

“只是有些油膩了。”阿蔓剛才興沖沖的吃了幾個,猛然瞥見咬開的小餃兒裏面油汪汪的就有些倒胃口了,咬剩下的一半再也不肯吃了。

嘉元帝點了點她的鼻子,嫌她嬌氣,卻拿筷子把她碗裏剩下的餃子一口塞進嘴裏吃了。

“以後讓禦膳房做小些,不然朕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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