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娘娘,昨日棠梨宮又請了太醫。”
阿蔓一聽到祁容華的事,腦子就疼的不行。
“祁容華又怎麽了?”
采萍正在為娘娘剝栗子,一邊剝一邊閑話。
“不過祁容華可真是厲害,三天兩頭的請太醫可愣是沒事兒。”
采萍說到這裏撇撇嘴。
“奴婢聽人說是因為那個小太監的緣故。”
“哪個小太監?”
阿蔓問。
采梓卻是輕斥了一句。
“不許嚼舌頭。”
阿蔓将乘着栗子的瓷碗挪到自己面前,揀了一顆放進嘴裏。
“甘甜軟糯,這栗子不錯。”
采萍最熱衷的還是吃,原來聽到采梓說話的時候才苦着臉呢,現下又聽到娘娘說這栗子好吃,就舔着臉看着。
阿蔓最受不住她這副德行。
“成了,剩下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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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萍将桌上剩下的栗子全部都裝進了腰間的荷包裏,随後将鼓囊囊的荷包揣進了懷裏,看的阿蔓一愣一愣的。
采蕊見了,難得的開口說了別人的壞話。
“娘娘,您不知道,采萍最喜歡在床上吃零食點心,弄得屋裏一塌糊塗,跟在采萍身後收拾都沒用。”
采萍卻是振振有詞。
“采蕊,昨晚我帶來的蓮蓉糕咱們可是一起吃的,你不能這麽不講義氣。”
阿蔓聽了笑得不行,采梓見了才放下了心,同時狠狠的剜了采萍一眼。
“娘娘,眼瞧着就要用膳了,奴婢同采萍去膳房。”
将采薇和采蕊兩個鋸了嘴的葫蘆留在殿裏伺候娘娘才是保險事,采梓一走出殿,就立刻拉下了臉。
“不許在娘娘面前胡說,娘娘現在身懷六甲,有些事說不得。”
采萍也知道自己錯了,接下來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個下午殷勤的守在殿裏伺候。就連阿蔓都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的日頭是打西邊起了?采萍怎麽今天像變了個似的?”
這些調侃說的采萍讪讪,連忙轉移話題。
“娘娘,眼見着就要過年了,娘娘備什麽年禮呀?”
宮中有規矩,低位妃嫔要向高位妃嫔備禮,但是這些卻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妃嫔要向聖上獻上年禮,有許多妃嫔會選擇在除夕宴上獻藝做禮,更有邀寵之意。前朝就有一位寵妃在除夕宴上一飛沖天,從一個小小的容華成了三品之首的昭儀。
“聽說雲昭儀已經練了好幾個月的水袖舞了,準備在除夕宴上一舞驚人呢。”
雲昭儀初入宮的時候,就是以水袖舞得寵,盛寵之時雖然稱不上六宮粉黛無顏色,卻也說得上是一枝獨秀。
采萍最喜歡打聽這些消息,每天嘴裏都有無數個聽說。
“雲昭儀不是才流産沒幾個月?”
阿蔓記得清楚極了,雲昭儀實在賞荷宴上當衆流産的。
采薇也記得清楚,當時就因為雲昭儀在鄰水閣休養的緣故,娘娘才搬到了長樂宮,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但是聽着娘娘說着“流産”這樣的字眼,就覺得心驚。
“娘娘,不能說這樣的忌諱的話。”
阿蔓手托腮,無趣的點了點頭。
“采萍你去打聽打聽別的宮裏備的是什麽禮。”
阿蔓囑咐好了采萍,但到底覺得備禮這事放在了心上,因此用晚膳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嘉元帝眼瞧着她将配菜的木耳夾進了碗裏,終于忍不住将她碗裏的木耳挑出。
“朕看小廚房的人都該拉下去打板子。”
阿蔓滿眼都是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邊上所有用膳的宮人們都跪下了。
“陛下。”
阿蔓遲疑着就要站起來,卻被嘉元帝拉住了。
“這桌上怎麽會出現木耳?”
孕婦忌諱的東西禦醫早就列出了清單,小廚房的人怎麽還會疏忽至此?
早有宮人去傳人了。
阿蔓看到了碟子裏木耳,又看到了自己碗邊上被挑出來木耳,忽地就明白了。這木耳只是配菜而已,一般人也不會去夾的,只是自己心不在焉胡亂才夾到的。又見眼前聖上仿佛真的發了怒,才聚了心神。
桌上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小廚房裏的人都該罰,阿蔓卻知道聖上真正惱的是什麽。事後老老實實的認了錯。
“妾不該在用膳的時候分神。”
嘉元帝卻是冷着臉。
阿蔓趕緊拉了聖上的袖子讨好。
“我實在是在想事情呢。”
一着急起來,稱呼都脫口而出。
嘉元帝還是不做聲,只眯着眼高深莫測的看着,阿蔓不知怎麽心裏就有些毛毛的。
“我在想過年給聖上送什麽禮呢。”
嘉元帝的确生氣了,氣長樂宮明明已經護的這樣嚴實了卻還是有人鑽了空子,更氣阿蔓自己不放在心上。嘉元帝向來崇尚優勝劣汰這一套,哪怕是在後宮也奉行這點,要不然也不會冷眼看着後宮的傾軋,以及這些年他子息單薄的事了。但是聽了她竟然是在為這些小事煩惱,生氣之餘還有了些好笑。
“朕什麽都不缺,你若是真的想送什麽就好好護住你自己。”
嘉元帝話裏還有未竟的意思,這不是情話,是警告。他是一國之君,不能成天處理後宮中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最終一切還得靠自己。護的了第一次,護不了第二次、第三次,自己如果立不住,在這宮裏根本沒有生存資格。
阿蔓自然聽懂了這話,沒有怨恨,也沒有不滿,很容易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妾知道。”
說完後又仰着笑臉問。
“聖上真的不要妾的年禮嗎?”
嘉元帝明明想要的就是面前人這副知情識趣的面孔,以及柔順的性格,但不知怎麽此刻竟是心裏有些微微的刺。
阿蔓卻是沒在意這些,見聖上仿佛沒了怒氣,順手攬住了聖上的腰,攀住了寬厚的肩膀,仰頭笑。
“這是規矩,這禮妾還是要備的。”
嘉元帝也摟着她的腰,神情輕松。
“朕等着。”
不得不說,美人在懷、溫香軟玉的的确叫人放松。
一只手還去摸了摸她挺着的肚子,有些關切。
“今日怎麽樣?皇兒鬧騰嗎?”
提到了肚子裏的孩子,阿蔓突然嗔起來。
“妾午後撫琴的時候鬧騰了幾下。”
阿蔓想到肚裏的孩子,從來妩媚的桃花眼也蕩漾出了溫柔的意味,一絲的冶豔之意都沒有,滿臉都是溫和。同從前那個氣質飄渺、臉龐清豔的人簡直判若兩人,連美貌帶來的銳氣都消失了大半。
嘉元帝唇邊也帶了笑。
“近日裏朝政有些忙,等封筆之後朕再好好陪你。”
臘月二十五聖上封筆,直到初一才會繼續拿起禦筆批閱奏折,這段時間是為了讓已經忙碌了一整年的聖上和臣子都休息休息,也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準備過年事宜。
阿蔓點頭,倚在嘉元帝的懷裏撒嬌。
今年上京格外熱鬧,前兩年因為聖上還要為先皇守孝,上京的權貴們逢年過節也不敢大辦。但是今年春聖上就已經出了孝期,而且宮裏也選了秀,宮外更是因為各地藩王們都拖家帶口的回了上京,上京今年的年味特別濃。
最直觀能體現這一點的就是,才剛入十二月沒多久呢,上京的物價就已經翻了三番,柴米油鹽這些先不講,就連錦緞布匹都已經成了緊俏貨。一般的人家過年裁個兩三尺的布都裁不起了,但有權有勢的人家府邸每日來往的都是各種采買送貨的和來往送年禮的。
靖康侯府今年過年也同往年不同。
如今的靖康侯府可是水漲船高,還沒到除夕呢,各府送來的年禮已經堆滿了庫房,還不是因為出了個得寵的昭容娘娘,更可況眼下這位昭容肚裏還有一塊金貴的肉。
“大太太,襄陽伯府送來了年禮。”
宋蘇氏如今已經不是世子夫人了,不過她的兒子已經成為了世子,因此這侯府裏的內務仍有她主管。現如今她的日子可遠比以前來的舒服,原來的世子已經同他的寶貝兒子被送回了蘭陵,聽到門房傳的話,難得的犯了難。
“把禮單拿來。”
襄陽伯府夫人是她的堂姐,但是因為之前的婚事泡湯了,兩府之間來往就有了隔閡,襄陽伯府之前節日雖說也送禮過來了,但是眼下手裏的這份禮單卻有些不同尋常,竟是豐厚非常。別說她和襄陽伯夫人是堂姊妹,就是親姐妹也沒得這樣豐厚。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意思在其中。
宋蘇氏想到這裏,便立刻打定主意往仁壽堂去。
老夫人見了心裏也是一突,但随即嘆了口氣。
“給襄陽伯府的回禮也加厚三分。”
宋蘇氏心裏揣揣不安,總覺得無緣無故的襄陽伯府來這麽一出讓人覺得心驚。
“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老夫人也放下手裏的念珠。
“年邊了,想必也沒什麽大事。府裏的人你且約束着,萬不能讓人惹了事,娘娘在宮裏也不容易。”
說完後又輕聲道。
“到底是沒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