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
無其事。
再來一次,王森喊了:“Good!”
片場裏一片歡呼聲,抛東西的,互相擁抱的。采訪的記者趕緊拍幾個鏡頭,這些大部分也就是做給他們看的。
蘇芯笑着,也感嘆着。
接下來的收工宴,吃得就輕松了,但又帶上了些極輕微的傷感。
“上回在P市聚餐,說好了吃完去唱卡拉OK,結果思蓉姐和蘇芯都溜號了,今天可不許了。”
李志學充當司儀的角色。
張東寧也笑了:“是,今天是最後一晚了,沒什麽特殊安排的,就一起去唱吧。這也是我當這個影片制片主任的最後一晚了。”
劇組的人都笑了,誰也不好說先走了。
小鎮不大,卡拉OK廳就沒幾步遠。大家都步行過去。楊思蓉跟溫光遠握着手走,蘇芯自然不好去插中間。
王森和張東寧商量着什麽。
李志學前後左右招呼。
她就成了落單的一個人走在人群中,走走,她就到了最後。到卡拉OK廳的路上,不時有黑乎乎的巷口。
每走到一個巷口,她的心跳不由自主要加快,等走過去,心跳再慢慢降下來。
卡拉OK廳就在前面了,可以看到閃亮的門樓和霓虹燈字。
有人在喊她,她答應了,也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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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個局就算失敗了。
蘇芯這麽想着,從漆黑的巷口前經過。身體突然給股強有力的勁拉時了巷子,她的頭腦“懵”着。
等站住,黑色裏看不清臉,只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許正亞?”這個稱呼一直在她的腦子裏轉,這個時候自然喊了出來。
許正亞呼吸收住:“蘇芯,活該你倒黴,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救……”一只肥手捂住了她的嘴。
郝建豐和朱見炜不是說保護她的,這倆個人呢?
蘇芯想跑,卻給許正亞往巷子的那頭拖。
“不許動!”她聽到了郝建豐的聲音還有手铐铐人的聲音,全身上下每個細胞全松了開來,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裏。
沈皓宸抱着她:“你沒事吧?”
她喘着氣,搖了搖頭。想到沈皓宸可能看不到,咽了口水:“沒事。”
“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下。”沈皓宸扶着她往巷口走。
郝建豐在背後喊了句:“蘇小姐,你還得去下卡拉OK那。”
“她去醫院。”沈皓宸沒好氣地頂回去。
不死心的郝建豐走了過來:“蘇小姐,許正亞給抓的事目前還不适合公開,所以只好……你剛才沒受到驚吓吧?”
蘇芯從沈皓宸懷裏掙了出去:“沒有。”
“那就好。”郝建豐嘿嘿了聲。
“幸好你們來得及時,不然我可能就身心都要受傷了。”她借着這個玩笑話抱怨。
郝建豐當然明白:“蘇小姐,我們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哦,還有沈總,他早就要沖過來。是我們怕耽誤破案才攔住了。沈總和蘇小姐真是英勇,回頭我們給倆位送錦旗。”
對着沈皓宸和蘇芯豎了下大拇指,就溜走了。
沈皓宸的黑沉沉的臉可沒有因為這個舒展,一直到陪着蘇芯進了卡拉OK的包間,也沒有舒展。
原本歡樂的衆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
她還笑着說:“繼續唱呀,思蓉姐,你唱得真好聽。”
楊思蓉放下了話筒:“不了,時間不早了。我也累了,明早的飛機,這就回去睡了。光遠,走吧。”
別的人也趁機站了起來,理由也是明早的飛機或火車。
包廂裏一下就只剩下了沈皓宸和蘇芯。
她左右看了下,走過去點歌:“你要唱什麽?”
“你真沒事?”沈皓宸站到了她身邊,抱住了她。
蘇芯靠在沈皓宸的身上,頭只過了他的腰,嗅着他主熟悉的體味,剛才的場景又在眼前晃了。
害怕的感覺這才慢慢從四肢往外擴散。
“我們結婚吧。”
“啊?”她吃驚地仰起臉去看沈皓宸。
怎麽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好像太不應該了。
“我們結婚吧。剛才看到你給許正亞抓住,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失去你,再也見不到你……”沈皓宸托起了她的臉,“等回P市,我們就準備婚禮吧。”
“那你媽媽?”蘇芯忘了她應該半推半就,剛才的驚吓讓她的反映和表演才能都降到了零。
“沒事,我媽不會反對的。”沈皓宸也沒驚喜,好像這事倆人早就有了默契。
歌是不會再唱了,本來也沒什麽心情,倆人回了船屋。
這一宿自然睡不好,不是因為結婚的事,還是因為許正亞。
隔天,他倆給請到了派出所,律師自然也去了。
郝建豐看了這陣仗,先送上了茶:“沈總,蘇小姐,許正亞全交待了。”
“他怎麽說?”蘇芯急着問。
許正亞承認是他殺了許二強,原因很簡單,就是財産之争。
那晚,潘冰蕾是和許二強在片場準備野戰的。只是潘冰蕾先勾着許二強喝了不少的酒。許二強喝醉了,錯把跑進來的蘇芯當成了潘冰蕾,才會要灌蘇芯酒反被推倒。
蘇芯跑走了後,許正亞來了,殺了許二強。
這一切全給潘冰蕾看到了。蘇芯的那雙鞋是羅倩倩扔的,潘冰蕾撿了去用來栽贓陷害蘇芯,向許正亞邀寵,成為了許正亞的情婦,更進一步要在娛樂圈的發展前景。
沒想到許正亞用完潘冰蕾,再殺了潘冰蕾。
終于結束了,蘇芯握着沈皓宸的手,以後自己就跟這個男人綁一起了。
王森為了能參加明年初的奧斯卡獎評選,趕着電影上映。
由于許正亞的出事,宣傳上沒費多少力就已經上了頭條。
沒了許正亞,很多事就靠王森的人脈和名氣了。各院線也都重視,場次排得很滿,票房創了新高。
蘇芯跟着王森宣傳了一圈後,就回到了P市,開始忙結婚,
對于王森、楊思蓉這些人的消息倒不是太清楚。若知道什麽,也是從自媒體還有娛樂新聞那裏知道了。
楊思蓉顯然沒有忘記她,給她打了電話:“蘇芯,你知道王森住院了嗎?他得癌了,肝癌晚期了。”
電話裏楊思蓉更多多的是想打聽許正亞的事。她沒有滿足,以要去看王森為理由挂了電話。
這也不能說是借口,她是要去看王森,而且是挂了電話就去了。
王森住在VIP病房裏。蘇芯一進去就聞到了花香,看到的也是花和歐式的裝潢,卻沒有看到王森。
“蘇芯,你來了。”王森坐在窗戶邊上的椅子裏。
她這才看到。
王森瘦弱的已經可以給椅背擋住了。
“是,王導。”她把花放在了桌上,想找個花瓶來插。
“別找了,你沒有看到我這全是花。送護士小姐都已經送不完了。你坐吧。”王森笑了下,但笑裏更多的是苦澀。
蘇芯坐到了對面:“王導,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了,今天才來看你。”
“沒事,我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
“謝謝。到時我把請帖送來。”她陪笑,心裏卻懷疑王森恐怕是參加不了她的婚禮。
“那個再說。”王森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病,我去年就知道了。”
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想問王森為什麽不去治。
“你想問我為什麽不治?世界上出名的醫院,我去過了。已經是晚期,只能化療。不過是拖些日子,最後我放棄了。我想用僅剩的時間拍部能對得起一生的電影,想捧回小金人……”
說到這,王森低下頭苦笑着搖頭:“結果,最後就拍了個垃圾。”
“王導,這部電影票房不錯。”她安慰着。
“票房?那就是個狗屎!”
蘇芯沒有想到王森會這麽說,但卻對她的胃口,暗暗點了個贊。
“我一直以為我了解市場,我也了解評委,但是我錯了……”王森向窗外看,“鄭千永,我一直覺得他太理想了,拍得電影那就是給一小撮人看的。這怎麽行,拍電影不讨好觀衆,誰看?不讨好評委,怎麽可能得獎?但是我錯了,我錯了呀……”
她張開了嘴,又閉了上來。
“這部片子,從拍起,我就打通了各種關節,一定要去奧斯卡,也一切圍着奧斯卡那個小金人轉。結果最後就成了個四不像,垃圾呀!為了這個垃圾,我明知道許正亞是殺許二強和潘冰蕾的兇手,我也不說。這點,蘇芯,我得向你道歉,害你差點就給冤枉成兇手了。”
原來王森一直知道她不是兇手。
許二強死的那晚,她在,潘冰蕾在,許正亞在,王森也在。
但是都想栽髒給她。
她沒有辦法對王森說“沒關系”、“事情已經過去了之類”,可她也不能一點不表示,最後微微點了點頭。
王森明白,嘆了一口氣:“上回,我看了你跟鄭千永拍的那部,我就知道他是破繭成蝶了。這回上面安排他那部電影去奧斯卡。”
“定了?”
“定了。蘇芯恭喜你。”王森伸出了手。
她握住了王森皮包着骨頭的手。
王森自嘲地笑了聲:“他去,也算撥亂反正吧。這麽多年,我們都陷入了怪圈,低俗反而成了主流。”
從內心來說,蘇芯是高興的,這也算是某種價值的回歸吧。
在蘇芯去看過王森一個月後,王森過世了。葬禮很隆重,文娛圈的頭面人物都去了,符合王森影視圈大腕的身份。
再一個月後,蘇芯結婚了。
她給沈皓宸戴上戒指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在了自己無名指上才戴上的鑽戒,現在是沈皓宸套住了她?還是她套住了沈皓宸?
也許,她永遠活在片場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本書終于完結了,很感謝一直不離不棄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