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昔

站在湖泊上頭的編木拱橋之上,深紫色官袍的人雙手交疊垂着,雙眸微垂,眼神飄遠的在看着什麽。

衛霆猶記得當初他當初高中及第的時候,壯年的貞寧帝還是可親和煦的,殿試之上他被問話,皇帝滿意他的回答還沖他贊賞的笑,更是說了句“衛郎君有孤年輕之風範矣!”

此話一出,朝野震驚,能得皇帝如此嘉獎的舉禾國歷代只有現任的殿閣大學士張遠鹄張宰輔有此殊榮。

後來他深得皇帝賞識,鹿京任職五年,對于兩淮地區明升暗貶的四年,更是全盤接受了。

可現在要衛霆還是像以前一樣分一點忠心給這個朝代給陸崇,他肯定的說做不到。

衛霆不是愚忠之人,他更加懂得審時度勢。

正想着別的事,前方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一身朱紅色金絲宮裝的常貴妃。

受了衛霆的躬禮,她說:“衛大人,契兒最近功課甚是長進,本宮想請您指導指導他,您可是當初連中三元譽滿京都的人物,皇兒這回有幸了。”

“娘娘見諒,微臣常年待在兩淮處理瑣事,關于三皇子的功課實在是無能為力,倒是常詹事常大人身處京都,可以時常進宮來教授一二。”

常嘯那個草包,她怎麽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兒子推給他,貴妃心裏閃過計較,這麽說就是不同意了?

“衛大人可能沒聽懂本宮的意思,契兒而今已至舞象之年,可任你為太傅太師,若皇兒得以繼任,若令正誕下姑娘,本宮現在就可拟一道懿旨,再請皇上賜婚與其,我們兩家定兩性之約,結秦晉之好,大人可願?”

常妤篤定了他不會拒絕,若他們聯手捧陸挈繼位,衛霆就是天子先生,升任為國師亦為不可,多麽大的榮耀地位,誰不眼饞?

衛霆再次拱手拒絕道:“娘娘好意,微臣領會,微臣不才,陛下許臣以兩淮,總督的位置坐的剛好,望娘娘日後勿言慎言。”

他心裏很是不屑,這個常貴妃,心急且愚蠢。

看自己得皇帝喜愛又沒有表明陣營就來行拉攏之舉,也不看看自己籌碼夠不夠,除了一個外姓叔伯是個區區四品以外,他們常家又有哪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常妤的臉色很難看,厚厚的脂粉上布上了扭曲,口不擇言道:“衛大人當真是陛下的好臣子,是不是也忘了三皇子也是你的主子!”

主子兩個字刺中了衛霆,連貞寧帝都不敢說他為仆,這個常妤倒是好得很啊!他記得了。

衛霆站直身子,俯視她道:“常貴妃莫不是忘了,此處是中門,這裏是乾和殿,而您,只是陛下的一位妃子。”

“衛霆!你放肆!”

“娘娘恕罪,微臣只是實話實說,若娘娘将此事置于陛下面前,微臣只得一字不落的把剛才的話全部呈給陛下了,到時候陛下如何決斷,娘娘好奇嗎?”

常妤陰沉着臉,無言可對,剛才的言論有多大逆不道她知道得最清楚,可是衛霆膽敢威脅她,實在是挑釁。

順了幾下呼吸,常妤想了個出氣的法子,開口說:“我看衛大人此行也無事,這靜心湖最是賞景的好去處,不如就在此處好好的賞景,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得擅離半步。”

衛霆颔首,拱手做了個恭送的手勢,“是,多謝娘娘好意。”

常妤有心懲治衛霆,讓他在那裏站到了宮門下鑰。

宮裏頭有的是衛霆安排了的人,宮門下了鑰?再開鎖而已。

不過常妤沒達成目的,她說的話反而被衛霆記了一筆,坐在馬車內,他吩咐衛廣,“去查查常家,還有那個三皇子。”

“是。”

馬車悠悠行着,衛霆閉眼假寐,腦中想到了一個主意,任總督四年時間,他是該調任京都了啊。

眼下亦正好有一個契機,天助他成事。

……

四月中旬這日是雎寧的生辰,雎寧罕見的收到了衛霆的邀約,這比她剛剛收到的父皇千裏之外送來的玉珏還要高興。

連夜去成衣鋪裁了件新衣,雎寧美美的化了妝容去赴約。

衛霆一身黑衣,負手而立站在窗邊。淺粉色衣裙的女子頓了一步,滿心歡喜的想,這就是她放在心底了十幾年的男子,從他的第一次好,她記到了現在。

腳步聲傳來,衛霆轉過身,微彎着唇道:“雎寧來了,坐。”

雎寧應一聲,婉婉落座,他點了滿座的佳肴,她是金窩裏長大裏見過比這還要精致金貴的吃食,她挑着那碗面問:“這是長壽面嗎?”

“對,長壽面,長長壽壽。”

雎寧笑了下,低頭吃着面。

吃了半飽,衛霆拿出早準備好的錦盒,裏頭是生辰賀禮。

“是什麽?我現在就能打開看看嗎?”

“公主請便。”

是一條白玉手串,珠子中間綴着一個小小的粉色貔貅水晶,雎寧數了下,整整十八顆,她今日正好是十八歲生辰,不會這麽巧吧?

“衛大人,十八顆?”

喝茶的男人手放下,點頭道:“碰個好的兆頭,給公主讨個吉利。”

聽到不是巧合,雎寧低頭輕笑,真好,衛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她好,處處仔細周到,還是那麽單純真摯的感情。

午飯結束,衛霆親自送雎寧到了馬車,她掀開車簾露出木盒子的一角,笑道:“衛大人請留步,今日的生辰雎寧過的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多謝您。”

留意着身後牆邊的人影,衛霆故意伸出手來勾了勾她的鼻尖,似寵溺道:“公主什麽沒見過,您就誇獎微臣吧,當心把微臣捧成個大胖子。”

雎寧一樂,點頭告別。

直到身後視線沒了,衛霆才收回視線,霖霧跟蹤那些人回來複命,“主子,他們都回了亶隹山,檀虎沒有露面。”

“抓的那些人裏頭,提個當家的人頭給他送過去。”

霖霧領命退下,衛霆抿着茶,眉心舒展,萬事都在他的操縱之中,很快就會見效。

以檀虎為首的亶隹山的流寇是淮都相鄰的陳京最大的禍患,雖與淮都緊鄰,但衛霆當初繳過他們一回,從此沒在動過淮都的一人一木。

這次他們再暴起,是受了衛霆的暗箱操作,盛世無戰亂,那就制造戰亂,他需要這麽一個平亂的機會。

讓檀虎以為他要剿滅他們,檀虎就會反抗,所以檀虎就被推了出來,所以雎寧就被當做了引子。

衛霆演了一場戲,讓他們以為雎寧是對他很重要的人,然後用雎寧來威脅他,由此引出他們的蝸居點。

其實這個引子可以是任何人,但衛霆不想留雎寧了,因為她皇室公主的身份,因為他快開始對皇室開始動手了,所以先拿雎寧來開刀。

如衛霆所願,第二日他便看到了寰玉來求救,還有他們留下的一封帶着血刀子的書信。

說什麽以一換一,三天後過時不來就撕票,信裏說什麽不重要衛霆沒看完就放火裏燒了。

“按照計劃進行。”他這麽吩咐着衛廣。

三天一到檀虎沒有在約定的地點見到衛霆很是憤怒,他長得人高馬大的,一臉的胡子很是唬人。

檀虎揪着手下的衣領問話,“人呢?怎麽還沒來?信送到了嗎?去查看的兄弟怎麽說?

那人只能回答前面那個問題,“大哥信真的送到了,衛霆的人親自拿到手的。”

人群中擠進來一個粗布衣衫的人,他撥開被吓到的人,揮了揮說:“大哥,衛霆今天根本沒出總督署,趕車的小厮束早說衛霆身旁那笑嘻嘻的護衛也沒說今天要出去,連馬車都被清洗了。”

“什麽意思?”

“我還打聽出來,總督府裏有衛夫人,府裏護衛無數,他那個別院好像還有個女人,但也有護衛守着,倒是沒有去過綁的這個那裏。”

檀虎瞪着眼睛,愕然道:“你是說我們抓錯人了?!”

“大哥你想阿,咱們約定的是日出,現在都是日鋪了,衛霆可能不會來了。”

“這麽說來裏面的人對衛霆無關緊要,他連公主的命都不在乎,你是說衛霆那庶子故意詐老子?”

“我覺得是。”

檀虎扭頭罵一聲,驀地轉身向關押的平房走去,嘴裏囔着:“趕壞老子的事,我弄死她。”

“公主,三天已過,衛霆沒有來救你,他故意把你送到我的手上,你說他想幹什麽啊,你好奇嗎?”

“你說什麽?不可能!你騙我。”

“哈哈,我詐你作甚,倒是你那個衛大人,騙了你也騙了我阿。”

“他引我把綁架目标定為你,你就是一個棋子阿,哈哈哈被賣了還替他數錢呢,可憐的公主阿,你看清衛大人打的算盤了嗎?他身為臣子算計皇室公主,啧啧啧,膽子不小,老子挺他。”

他說着走進了一步,慢慢脫了外袍,露出一副已經愈合的傷疤外翻的胸膛。

指着心髒位置的傷疤,檀虎恨恨的說:“你知道這是怎麽來的嗎?一支箭差點刺中了我的心髒,而同樣心髒中箭的那個人,他死了!拜你們皇家所賜。”

他表情很危險,雎寧急急道:“你聽我說,你先停下,你發生的事看起來是十幾年前的了,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阿,你要報仇還是抱怨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是公主,你求財還是求兵器,我叫我父皇給你送過來,阿,你看行嗎?你送我出去,這些保證都是你的。”

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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