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辜

檀虎笑一聲,“您說的條件真是誘人呢?”接着臉變得很沉,“貞寧帝就是我落草為寇的緣由,你說,他的女兒在我手上,我可能完好無損的給送回去嗎?”

雎寧臉白了白,沒想到他竟然和父皇有如此大的仇怨,過了十幾年都沒有減退,她還能怎麽脫身?

她解得了這死局嗎?

檀虎滿意她的反應,往前又逼近了點。

她被逼到了牆邊,身子挨着破舊的木桌,退無可退。

“公主,委身吧,我不像你父皇,老子放你一條命,茍活哈哈哈。”

雎寧頭上的簪子都被取下來了,身上沒有一個尖銳的物品,她手胡亂摸着,觸到了木棱。

“滾!”

她左手指甲縫裏滴着血,憤怒畏懼的用徒手掰下來的木條指着他。

檀虎微微愣,諷意的笑了,他還是往前走着,竟然用掌心主動迎上那尖刺。

不過,縱然雎寧使了百般力氣,那尖刺紋絲不動,因為檀虎手繭很厚,木刺就像面對鐵面一樣毫無進展。

檀虎早就預料得到了,他一只手抓上了雎寧的手腕,不費力的一捏,那沾血的木刺掉落。

尖叫聲,大笑聲,起哄聲,充斥着雎寧的耳膜,她喉嚨喊啞,頭發散亂,衣服僅僅只能蔽體。

她被檀虎玩盡,如他所說,留了她一條命。

……

檀虎的确等不了了,派人兵分兩路去兩處院子監視衛霆的後宅。

衛霆等的就是他這一舉動,早早布下了人等他往裏鑽。

打着救援公主的旗號,衛霆在這個月末把這股日久漸深得匪寇給端了,如此而來的,還有貞寧帝擢拔的聖旨。

衛霆知道,這裏面肯定少不了隅菩的手筆。

貞寧帝也知道了雎寧發生的事,令衛霆護送她回京,他再去鹿京就是新任兵部尚書任職。

雎寧主仆住在淮荊最大的客棧裏,她住在面對街上的那間屋子,據鏡洛所說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兩天沒有出來。

鏡洛帶着丁月上到四樓,說:“公主說,每天聽着外面的人的喧鬧聲起床,她就很歡喜。公主喜歡有人氣的地方,她說那是她前半生求而不得的東西,現在想來,以後怕也是不會有了。”

丁月險些繃不住情緒,掐着手心穩下心神。

“屋裏的尖銳物品可收起來了?你可每隔一刻鐘就去看公主?”

“是,奴婢都按夫人說的做了,公主沒有輕生。”她說着立在門口,作邀請狀,“夫人,您進去吧,公主沒有落鎖。”

“嗯。”

雅間裏頭亮堂堂的,陽光照進來感覺還是溫暖的,可是屋子裏的人并不貪戀這點熱源,她坐在牆邊,縮在陰涼裏。

丁月喚她,“雎寧?”

她沒說話,擡手用了勁扔了個玉佩過來,砸到了來人的小腿上,墜到了裙擺上。

丁月彎身拾起玉飾,放到圓桌子上。走到雎寧面前,她蹲下來。

雙手捧着她們一起制造的機關中樞,她說:“雎寧,這個機關壞了啊,你看它都不動了,怎麽辦啊?”

她的眼神沒有波動,微微擡了眼看着她。

“雎寧,你說說話啊,這個機關中樞還是你做的,我只是告訴了你方法,你卻一次就做成功了,你看,你是不是很厲害?”

她蠕了蠕唇,慢吞吞道:“月娘,我不厲害的……”

“月娘,我現在是不是該自盡啊?我是不是不該活着啊?我活着是不是一個恥辱啊?”

丁月差一點哭出來,她這樣說,還是想不開了。

盡量用平常的語氣和她,丁月放平了語調,“雎寧,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能選的,是這個朝代,這裏有很多惡人,只是你不小心碰到了,被惡人咬傷了。雎寧,你聽我說,女子失去了貞潔沒什麽的,因為你不是故意的阿,因為你是遇到壞人了阿,這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系,我們為什麽因為壞人的舉動而去了卻自己的生命?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應該活得很好阿,比之前還要好,這樣才不會讓那些壞人得逞阿。他們想我們過的不好,我們才偏偏不能讓他們如願,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潔都是別人定下的,可是為什麽,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啊,這和他們無關的,旁人的目光我們改變不了,那是外人不是我們的事,想要你好的不管你怎麽樣都會喜歡你,嫉妒怨恨你的無論怎樣都會看扁你。”

“雎寧,你想我跟衛霆,他搶我為妾,我也是不願的,他亦是強迫我,他對于我又何嘗不是你遭受的那些呢?所以阿,你看我不是照樣活得很好嗎?我不在意他,只過着自己的生活,你也要跟我一樣,你還要活得比衛霆要久然後去他的墳上踩上幾腳,咱倆到時候還要比較着,看誰踩的腳印多,看誰踩的狠!”

雎寧被她最後一句話都樂了下,丁月眼中也大松,後者帶着哭腔說:“月娘,我聽懂了,我不會尋死。”

丁月應和的點頭,把手裏的機關放到地上去握她的手,卻被她瑟縮的動作給刺了下。

雎寧哭着喊:“可是月娘,好惡心,好難受,好疼,好像快死了一樣,你說我要是死了會不會就不難受了?會不會就沒有那些惡心的記憶了?”

丁月急急搖頭,“雎寧,別,別回憶了,別想了,雎寧……”別想着死啊!

雎寧擡起了手,手指透過陽光變成透明的紅色,她淡漠的說:“月娘,你看,我連手指縫裏都是髒的。”

去抓她的手,丁月雙手捧着她,“不是的雎寧,不是,別,雎寧,求你了別這樣說好不好,雎寧。”

丁月哭了出來,語言混亂道:“雎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衛霆,他是主謀,他是兇手,都是我,是因為我沒有看出來,我忽視了你,我要是察覺到你生辰後三天沒有來找我就應該去找你,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雎寧,對不起……”

“月娘,你還,喜歡我嗎?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和你做朋友了?”

雎寧問的很輕,也很小心。

丁月心一痛,這還是雎寧嗎?這還是那個盛氣淩人走路高高的昂着頭顱的雎寧公主嗎?

她跪坐着身子壓低,仰視着雎寧,用手去捧她的臉,哭笑着說:“怎麽會不呢?我只怕雎寧不夠喜歡我,您可是公主,千金貴體,是我該慶幸您看得上我和我做朋友才是,雎寧,我一直以你為榮,一直都是,以後也會是。你很好的,這件事不應該毀了你,你只是跌進了泥潭裏,沐浴過,梳洗過,你還是那個雎寧,你的鞋子被壞人弄髒了,那就把鞋扔了,我們赤腳走路,照樣走得很遠。公主,只有你能掌管着自己的命運,誰也改變不了。”

她說的很篤定,雎寧輕笑了下,眼淚滑過她的眼角。

“月娘,心髒好疼啊,心好痛,你能給我揉揉嗎?”

丁月忙應聲點頭,身子前傾,一手撫上她的背,一手輕輕揉着她的心口。

她慢慢閉上了眼,丁月換了姿勢離她更近,雙臂抱着她輕拍着她的背,嘴裏哼着首家喻戶曉的民謠小調。

像哄睡小孩一樣。

可是對于小孩來說,有什麽過不去的哭一次就好了,等到明天就好了,可是雎寧不是,這次的坎需要她用一生去消磨掉。

确定她睡着了,丁月翻了個身坐到她的旁邊,将手上的帕子墊在肩膀上,她讓雎寧倚着她的肩膀。

安靜的室內丁月想了很多,從衛霆到雎寧,再到自己,她無比确定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遠離衛霆。

衛霆這個人,看中了什麽就要握在手裏,不管那是個物件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丁月受不了他的掌控,更接受不了他的處事方式,要是等到他厭煩不知道何時何年,丁月不想等了,不想把自己的命送到別人手裏,等待宰割的那天。

雎寧回京那日,是和薛元音一同的,衛霆這裏還有些公務上的事沒有處理完,他讓霖霧護送二人回京。

薛元音面前站的是衛霆,她仰着頭和他說着話。

丁月帶來了一食盒的糕點,遞給鏡洛說:“給公主的,加了很多的饴糖,你看着她點,別叫她占了肚子吃不下飯食。”

雎寧撇嘴,看向那糕點的時候明面上閃過眼饞,眼睛沒有一絲的想吃。

鏡洛抿唇一笑,彎了下膝,歡快道:“也就夫人您治得了主子了,奴婢這就把點心放好了,公主不用膳不讓吃。”

受了雎寧睨了的一眼,鏡洛捧着食盒走了。

雎寧今日穿的是淺黃色的襦裙,化的确是濃妝,說實話很不相配,但是丁月還是贊美它。

上了個臺階,丁月偷偷的說:“雎寧,我看京都那什麽天下第一的女子應當是你才對,你就往那一站,名動京城,冠絕當代阿,真的是當之無愧的絕色,說的就是你。”

雎寧笑,沒什麽力氣的推了她一下,嗔道:“人家正主還在呢。”

“我不管,聽見了又如何,我家雎寧就是好,比這世間所有的女子都要好。”

“哼哼,就你會說話。過幾日你來了鹿京我找你玩……還是你來找我吧,我給你令牌你進宮來。”

丁月知道她的停頓是什麽意思,因為她在的地方衛霆可能也會在,所以她不想有那個見面的機會。

“好,不見不散。”

相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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