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意

此時千裏之外的勘都,丁月是半月前到這裏的。

她自瞿陽竹林逃了之後遇到了以車隊名義暗行盜竊之舉的賊匪,過所被偷,幸運的是她帶的錢財都貼身存放,并未被盜。

沒了路引便進不了城,不過水路是個例外,拿錢買通了漕船上的漕夫,丁月進入了鹿京東側的勘都。

爍昌不是勘都的中心郡縣,她就定居在了此處,在城中閑逛了幾日之後,丁月盯上了一家酒巷裏的酒坊,她帶的金銀再多也有花完的時候,酒坊就是丁月想的謀生手段。

甫一跨入“郭家酒坊”,便聞見一股很濃郁的酒味,酒坊裏只賣一種江米酒,屋子裏倒也沒有串味的說法。

店小二過來熱情道:“這位娘子來買酒阿?我們家的酒可是好酒,爍昌米酒,遠近聞名,入喉回甘,清淡爽口,您要買幾壇?小的這就給您裝起來。”

聽他的宣傳丁月不由得笑了一聲,若真是遠銷都域,店鋪裏又怎麽會沒有顧客,鋪子裏的夥計又怎麽只有他一人?

“我不是來買酒的,我是來合股的。”

小二一愣,臉上沒了笑,請她坐下,急忙忙的去找掌櫃了。

郭掌櫃年至不惑,蓄着胡髭,中等身材,“這位姑娘,你說你是來合股的,你的憑依呢?我奉勸你要是無趣來找我們這麽大的酒坊打趣,那可就得去官府裏走一遭了。”

丁月淡淡一笑,把袖中早準備好的銀票拿出來,故作小錢的說:“這是四萬兩,挽救您如今的困境,作為采買釀酒糧食綽綽有餘。”

“這……”

郭掌櫃遲疑,說實話,這些錢足夠酒坊撐一段時間,甚至不怕釀的酒剩餘,無人上門買酒。

“姑娘,恕我直言,你也看到了,我的作坊運轉不下來了,您摻到我們這麽一個不太盈利的店鋪,所圖為何?”

“掌櫃的,無利不起早,我當然也是圖利的,但是光憑這些銀兩是不可能錢生錢的,你許了我入股,我就是郭家酒坊的二把手,我去談後續的米酒供需,不會讓咱們的酒賣不出去。”

郭掌櫃驀地“呵”一聲,“二把手?您的口氣真不小。”

丁月淡然,“掌櫃的,我一個女子敢孤身前來,敢帶這麽多銀子來合股,您就該想到我不是個好惹的,也該想到,我背後主子的勢力權利多大。和您做生意只是主子的一是高興,說句不好聽的,看上了您的鋪子是您的運氣福氣。”

“再說這件事于您只會是百利而無一害,後續什麽您不用擔心,我既然許下了就會保證郭家米酒的售賣,現在就看您是怎麽想的了,是想得這麽一個合作的機會?還是想要繼續守着這麽一個酒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關門大吉了。”

丁月給他時間思考,說完這麽多的話她喝口茶潤喉。

郭掌櫃心裏閃過很多的計較,他一咬牙,“好!合股就合股,我們合作。”

丁月起身,笑道:“郭掌櫃,您好魄力,期待我們的酒坊生意紅火阿。”

她留了一張銀票下來,說着後續,“過幾日我再來,這些錢財希望掌櫃的買些江米多多釀些酒,我會替主子時常來此和您商量米酒生意的。”

店小二送她到門口,對這位新來的二掌櫃不甚熱情,他問道:“不知二掌櫃的如何稱呼?”

“我叫裴念,思念的念。”

裴興瞻的裴,她父親的姓,念是他對那個早早夭亡的孩子的念念不忘。

就讓她來繼續他們的父女感情,以裴家女的身份。

從郭家酒坊出來,丁月去了隔着一條街的客來食肆,正值晌午,顧客亦較多。

她慢慢走到最裏間的位子坐下,一路上撇眼觀察桌子上顧客們點的酒。

大多都是陶罐,間或一兩個的瓷壺。

和預料中的猜想不錯,丁月略微放心的坐下。

“這位姑娘,您用些什麽?小店有米面主食,各式家常菜,具體菜式您可以看那邊的木牌,還有酒水茶水。”

“要一壇黃酒。”

黃酒是酒譜上最次的飲品,小二也沒多差異鄙視,問道:“只要酒嗎?”

“對,一壇黃酒。”

“好的,您略等。”

若說一開始她一個女子點了一壇酒沒什麽好讓人注意的,那她一待就是兩個時辰壇中的酒絲毫未動,就引起了裘泊的注意了。

店內客人寥寥,她還沒走,甚至早早準備了打發時間的話本子,慢慢的翻開一頁。

裘泊過去,掀袍入座,開口道:“不知姑娘對小店的酒可還滿意?”

丁月扯唇,上鈎了。

她合了冊子說:“滿意,又不滿意。”

裘泊臉上的橫肉一跳,他垂了垂眼,又恢複了笑面虎的模樣,“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滿意的是價格,區區幾文錢,和幾兩銀子的酒一計較我就很滿意了,不滿意的是只有一種選擇,因為幾文錢的酒只有這一種,我只能選黃酒。”

裘泊笑了下,“姑娘,要想有多種選擇也是可以的,當你有了足夠的金銀的時候,酒,還不是任君挑選。”

“實不相瞞,裘掌櫃,我是來請您合作的,我代表郭家酒坊來跟您談合作。”

裘泊眼神詢問着小二,郭家酒坊是哪個?小二立在身側,搖頭不語。

丁月淺笑,“裘掌櫃,郭家酒坊是酒街上最不起眼的一家酒坊,您東家事忙,沒聽說過也正常,我是那裏的二掌櫃,我叫裴念。”

“裘泊,幸會。”

“您酒樓不乏一些平民客人,他們點的最多的是五文錢一壺的黃酒,如果讓他們在低價位上多了些選擇,您說,他們願不願意多加幾文錢買上不同的便宜酒?這樣下來,您賺您的,我為您供給米酒,雙雙得利阿。”

面前的女子一身布衣,她說話時候的昂揚光彩卻難掩,莫名的讓人信服她說的話,以及可行性。

裘泊面上挂了嚴肅,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敢和他談合作,還非常自信的模樣。

實話說,這個法子跟可行,甚至于他只有利,可是,哪有什麽天下掉餡餅的事。

“以一個月為限,若是此法不可行,姑娘也別怪裘某不講情面,欺負你這孤身女子了。”

“好,裘掌櫃,合作愉快。”

……

考察階段的一個月過去,丁月在郭家酒坊待得很穩,郭家米酒供給裘泊,米酒較之先前的黃酒更清甜潤喉,也适得女子入口,市場銷量很好。

今是暢月,深秋時節就夾雜了初冬的冷,丁月穿了件夾襖,帶着清遺照常先去郭家酒坊,再去客來食肆。

丁月去了後院,清遺料理着馬車裏面的書籍竹簡,落後了好幾息。

此時的前廳,衛霆下馬而來,衛廣接過他手中的馬缰,交給小二系好馬匹。

他們來此是去封州的浔陽有公務要辦,途徑爍昌,特來整修。

點上幾樣葷食烈酒,三人坐在方桌上很是安靜。

放下碗著,衛霆擦了下唇角不再食,他銳利的眸子掃視一遍大廳,全都是低頭夾菜寒暄的百姓,無甚普通。

這一舉動幾乎成了他的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一遍的習慣,萬一呢?

此時木柱的垂簾之外,經過一道女子的身影,她簡雅的頭飾別致,身上是淡青色的繡花長裙,懷裏抱着什麽,從背影可以看出黃褐色的書頁。

衛霆猛地站起來跨步過去,這個背影,這樣的打扮,會不會?

他追上那背影,攥着她的胳膊扭轉過來,“月娘?”

是一張細白的臉,很陌生。

不是她。

衛霆眼神閃過濃濃的失望,手沒力氣的垂下來。

清遺捂着被他捏疼的胳膊,生氣道:“你幹嘛?如此無禮,莽夫行徑。”

“認錯人了,不是她。”

他低聲說完就轉身離開,脊背微微彎着,走得很慢。

清遺不幹了,氣憤地要前去理論。

霁風攔下面色不忿的清遺,笑着道:“這位姑娘,抱歉抱歉,我家夫人前些日子走丢了現下還沒找回來,主子心裏擔心看錯了人還請您諒解,我代主子向您道歉,對不住了。”

“哦,人丢了找回來呗,怎麽能動粗呢,蠻橫。”

“欸是是是,您說的對,我家主子實在是心憂夫人,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這是百兩銀子,您收着,就當傷了您的賠罪禮。”

清遺扭頭,拒絕了他遞來的錢袋,“不用了,我不稀罕。”

等到了後院尋到了丁月,清遺越想越氣憤,簡要的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她吐槽道:“掌櫃的,你說那人是什麽意思,還說什麽夫人丢了,人丢了不去找還來這吃飯,看他的樣子也不想為了找娘子而受盡颠沛流離的苦的樣子,說的比做的好聽。”

丁月聽着聽着才察覺到不對來,“那人攔着你的時候叫的名字是什麽?”

“叫什麽yue娘,沒有說姓,他說的聲音低我也沒有聽清。”

丁月晃了下神,有點愣怔,是衛霆,他找來了?

不對,要是肯定她在這裏衛霆肯定不會認錯人,他會直接帶人來抓她,不會這麽風平浪靜。

她想着什麽事,清遺把書籍歸置到桌上,嘟囔道:“早知道那銀子就該收着,叫他有了教訓,以後不敢在随意認錯人,輕易不敢再抓女子手臂,失策了失策了阿。”

屋內香薰爐上炙烤着的蝴蝶香彌漫着氣味,味淡且長,點點白煙蔓延,一如丁月沉下來的心,懸而不落。

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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