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外

丁月在第二日傍晚醒來,雀琵時刻注意着她,立馬上前來攙扶她侍候着。

倚在床沿,她問:“你叫什麽名字?我沒見過你。”

“奴婢雀琵,前個月才回府上,夫人沒見過奴婢也是正常的。”

她說話穩穩的,可愛稚嫩的長相卻是個穩重的。

“清遺呢?她和我一起回來的,還有枝珮、筒茹呢?”

給她掖了掖被角,雀琵遞給她一個手爐道:“回夫人,清遺在廂房,枝珮筒茹在外院做活,大人說了,您要是想她們回來伺候您就說一聲,她們還回得來。”

丁月“嗯”了一聲,安靜無話,也沒說要她們回來的事。

雀琵稱職的立在旁邊,呼吸聲微不可聞,安靜的充當木頭人。

直到晚間她端來一碗湯藥,丁月才察覺到不對,“一刻鐘前不是剛剛用過藥嗎?這又是什麽藥?”

“夫人,是安神的藥。”

碗口碰到了口邊丁月又停住了,雀琵眼神鎮定,好似真的只是安神藥一樣。

“雀琵,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什麽藥?你隐瞞着想幹什麽?”

她慢慢的跪下了,脊背直着,“夫人,确實是安神藥,衛準醫士開的方子,大人過了眼的。”

丁月“哼”一聲,面上并不信。

衛霆走進內室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逼問”的場景,他說:“怎麽了?這麽個陣仗。”

“回大人,夫人疑心安神藥,奴婢正在解釋情況。”

“嗯,你下去。”

在圓桌上落座,他擡眼問,“你疑心什麽?爺要害你還用得着那些手段嗎?”

“那藥是治什麽的?我并沒有輾轉無眠,為什麽要開安神的藥?”

衛霆斜眼看她,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左右有孕這件事瞞不住,早早安定下來也好。

“那是安胎藥,對,你猜的不錯,三個月了。”

丁月臉白了白,張了張唇,她發出啞的聲音,幹枯乏味。

“月娘,正室無出妾室有孕本是該處理掉的,但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爺想給你留着,你放心生下來,有什麽事爺給你兜着。”

對于任何一個妾室聽到這樣的話只怕是高興極了吧,能生下長子,哪怕是庶出,在府裏就是有了傍身的手段。

可是丁月是震驚交雜着憤怒。

她這三個月忙着在爍昌站穩腳,每日憂心着被衛霆發現,精神緊張,小日子沒來她也只以為是過度操勞營養跟不上所致,她還以為是身體的原因,還打算過幾日叫郎中那幾副調解月經的藥呢,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衛霆行至床榻前,坐下去摸她的臉,淺笑着,“怎麽樣?爺還是行的吧,避子湯都擋不住這個孩子。”

“這是庶出,外室姨娘所生,你想要這麽個污點嗎?”

衛霆反問,“你想當爺的正頭夫人嗎?給這個孩子一個嫡出的身份?”

“呵,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會生下一個孽種。”

後兩個字刺痛了他,衛霆聲音警告了點,“你說什麽?”

孽種,污點,你瞧瞧她說的是什麽話!

“我說,我不會生下這個孽種。”

衛霆咬牙,真想掐死她,折斷她的一身反骨,不再說話氣得人頭突突。

“不生!呵,許望,柳媽媽,你那些個丫鬟的命呢?你要是膽敢做什麽,爺要她們全部陪葬!”

“呵,又是威脅,你以為這些人就是我的軟肋了嗎?我一開始沒有因為柳媽媽和許望妥協,現在也不會,他們的生命和我又什麽關系,又憑什麽因為他們而向你屈服?”

“你不生下他我就讓你死你信不信?”

“不信,你最好現在就要我死,死了一了百了!”

這個女人,心狠且沒心。

他怒着氣,一腳踹倒了堂前的暖爐,燒紅的銀霜炭滾落出來,冒出零星的向上的火光。

衛霆含着怒氣跨步出去,雀琵跟進來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吩咐小厮來把暖爐擺置好。

那端沒消停一會兒,雀琵來彙報,“大人,夫人不肯用飯。”

“用蠻力給她吃下去,不喝水灌下去,人死不了胎沒掉就行。”

這是他的原話。

雀琵當然不敢也不會這樣,她回去勸了半天無果,在丁月熟睡之後給她灌了一杯溫水。

第二日清晨,丁月在房中見到了清遺,還有一旁埋頭做事的枝珮,後者見了她眼眶微紅,躬身請罪道:“夫人恕罪,奴婢沒照顧好夫人,讓您受苦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要跑的,我可拖累了你?衛霆牽連你了嗎?”

鞭刑留下的傷痕還沒有消除,枝珮笑笑,“夫人說笑了,奴婢無事,能再繼續侍候夫人和小主子是奴婢的福氣。”

又說到了孩子,丁月面色不虞,她一點也不喜歡不期待這個孩子因為恨烏及屋。

睡了一覺丁月也想開了,不想要孩子這個想法不拿到明面上來,還有七個月時間,不怕沒有機會流了他。

……

院裏的三角楓開得正好,不知何處來的秋千,垂下兩根粗繩吊着塊木板。

丁月隔着毛毯坐下木板上,雀琵一副她好像要借着秋千堕胎的緊張模樣逗笑了她,她不太認真的安慰她,“雀琵,我不會從秋千上摔下來的。”

被安慰之後的雀琵表示更緊張了。

“相思怎麽樣了?”她走之後有沒有被衛霆為難?丁月還沒見她。

“相思姑娘被軟禁在湘園,沒有大人的令不得外出。”

“雎寧呢?衛霆不會有那個能力去軟禁公主吧?”

“公主前些日子被查出開私開底下錢莊,被前朝大臣聯名上書禁足了。”

聽到此處丁月呵然一笑,真是巧合呢。

哪有這麽多巧合,她前腳逃走後腳她們都相繼出事,只怕都是衛霆的手筆,不過殃及池魚而已。

下作手段。

丁月自己蕩了會兒有點困意,頭靠在粗繩上沒什麽精神的耷拉着肩膀。

潋閣周遭是衛霆書房,院內門大開着,隅菩來找衛霆有事,不經意的一撇頓住步子。

先不一樣的是氣質,在不同的是眼神,隅菩上了臺階,隔着幾十米對上丁月的視線。

丁月就看見黑發中夾雜着點白鬓的人失态的盯着她,那人一身灰色道袍打扮,舉止氣質全然不像他穿的衣服。

她蹙眉,站起來就要走。

“敢問,”隅菩揚聲過去,走到她面前四步遠又接着說:“敢問姑娘可是衛霆衛大人的那位姨娘?”

“……”

枝珮見她停下來臉上不似厭惡的模樣,回答道:“是的,隅先生。”

“你們先下去,我和,夫人有話說。”

“嗯。”

得了丁月點頭她們才走遠了幾步,眼神注視着這處。

隅菩收斂了神色,不跟先前唐突那樣了,“不知姑娘閨名?”

“丁月。你?”

“哦,我叫隅菩,他們都叫我隅先生,目前是陛下的煉丹師,不過我在衛霆身邊憑借的能力你應該會感興趣。就是占蔔。”

她擡眼看他,眼中并無激動,占蔔這件事可真可假,萬一這是個道行高深的騙子同時騙了貞寧帝和衛霆呢?

“丫頭,你不屬于這個世界。”

隅菩意料之中的看見對面女子眼神急切了些,他又說:“我也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只是卦象顯示,是偷梁換柱。”

他能憑借卦象知道這些,可見是個有能力的,丁月從騙子行列把他劃出來,看着他不說話。

“不知姑娘可為我解惑?老道我自十年前占蔔出來,此卦象侵擾了我十年之久,我怎麽也想不出何為偷梁換柱,姑娘可解吾之迷惑?”

他的一番話把自己暴露出了個徹底,丁月确定了他不知道穿越這件事,隅菩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代人。

“解惑可以,但是我要先生先答應,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才會說。”

“我需要占蔔。”

“請!”

兩人在亭中落座,三枚銅錢合掌搖晃後放于卦盤中,連續重複六次而成卦,結合六爻斷法,就是隅菩的蔔筮手段。

“我想知道我為什麽來?又怎麽回去?”

隅菩心裏推算一番,說:“因為意外,千分之一的意外你才會來。”

毫無根據的話卻是答案,丁月微愣,“這算是什麽答案?”

“至于你的第二個問題,我只能說是難中之難,微乎其微。”

他收着東西,緩聲開口道:“需要日月星移草,一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草,還需要一位陣法造詣極高的控人,有他坐陣施法,佐以百萬甚至千萬人的性命,方可有機會同那已經既定的天道一博,你找得到這三個條件才能有敲門的機會,與天鬥的幾率,成功很難。”

“那就是有機會的是不是?我還能回去是不是?還有希望的是不是?”

隅菩看着她滿含期待的表情,默然片刻。

“隅先生,你說啊,我現在知道了方法,就有可能回去的對不對?”

“不說那神草只在傳說中存在,控人已經百年來未曾出現過,就說那千萬人的性命,你願意,你敢交換嗎?再說那衛霆,你既已是他貴妾,他可願放你?”

斷了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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