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糾纏

“呵,是我過于看重禮數了,阿元教訓的是。”他說着虛虛的托了下手,行禮行的毫不規範。

薛元音用手絹捂着嘴笑,眼中并無譴責意味。

這樣陽奉陰違的事小時候鐘铮可是帶她幹過不少,什麽把被灌酒的人家的酒換成水啦,什麽把流連于青樓裏的有婦之夫的衣服給挂到街上阿,什麽把父親上好的墨偷偷拿出來擺上個地攤賤賣阿。

這些小時候做過的“荒唐事”每件都是她童年一抹濃豔的回憶。

他因為帶着她胡鬧沒少被薛敏說教和動手。

鐘铮也想到了小時候的事,臉上露出點笑來。

薛元音想到什麽,問:“嘉意可好?我與她小半個月未見了。”

“妹妹無事,只是近來即将臨盆,出行多有不便,便由着許侍郎在家陪護着,阿元放心。”

鐘铮并不是鐘承親子,他九歲那年被過繼的時候鐘嘉意已經識字了,尤其是她嫁人之後兩人關系更淡了些,這些情況也都是同僚偶爾說起來他知曉的。

薛元音點頭,問:“二哥來是來找替之的嗎?他在書房。”

“是,我找大人有事,阿元可是要出門?”

“父親傳信來要我歸家一趟,也不知道什麽事,我來沒見過父親這般焦急的時候。”

說起薛敏焦急的原因,鐘铮大概知道些什麽,衛霆最近對他下手的動作過于頻繁,他為人父擔憂也是正常的。

說起來這件事鐘铮參與的也不少,臉上并無愧意,他側下身道:“阿元快去吧,替我向伯父問好。”

“嗯,二哥再會。”

侯府梁家誕下了第四代孫兒,廣邀鹿京各大世家來參加滿月宴。

衛霆本來是沒必要出席這樣的場合的,但他想要借着這次機會帶丁月露露面。

衛霆攬着丁月走進後院,一路來往的賓客自然是注意到了,薛元音的臉他們是認得,這下新婚不到一年衛大人就公然帶其他的女人出席公衆場所,他們都想看看薛敏如何。

彼時薛敏正在和張遠鹄侃侃而談,小厮過來貼近他耳邊說了話,“大人,姑爺攜那外室過來了。”

薛敏臉上的笑一停,情緒沉下來。

張遠鹄觀他臉色,問道:“行榆,可是何要緊事?”

“哼,家門不幸。”

張遠鹄雖說年過耳順,依舊任職內閣閣老,也并非是徹底淡泊官場的人,對于今日好友的境地他還是知道的。

“你那小婿近日可是不太老實,元音可都知道他的手段?”

提起女兒薛敏更氣了,“衛霆那個混賬,上月我叫來阿元,她知那外室,亦無奈于衛霆,氣煞我也。”

各家有本難念的經,本着別人家的家事,張遠鹄也不好多說,只是奉勸道:“那衛霆是個有膽子的,行榆多當心。”

“欸,摹旸兄的話行榆記得了。”

“嗯。”張遠鹄瞧見了許望,向薛敏告別去找他說話了。

衛霆攬着她來到內院,看見了高階之上的薛敏,并不行禮,衛霆把他當做陌生人。

如今到了撕破臉的地步,他連面子工夫都不必要給,完全不顧當初薛敏相助之恩。

貴客中也是有膽子大的,綠袍官服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揚聲問道:“衛大人,這位是?您可從未帶來見過啊?”

“本官夫人,是為正妻。”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高臺之上的薛敏臉色直接沉了,接受到衛霆的眼光之後他一甩衣袖,恨恨道:“豎子行徑!”

“薛大人慎言,你我雖為姻親,但其中利害想必您知道得最清楚,萬一有個萬一,呵,何來其之自保呢?”

此句的潛臺詞薛敏聽懂了,這個衛霆,竟敢公然威脅他,以前他官位尚微時還親和的喚他岳丈,現在,哼,狼子已成矣!

既然結果已經達成,衛霆便不再故作親昵,只是站在她身旁。

賓客來的差不多了,陸陸續續的請人進去看看候府裏的小世孫,衛霆看她有點意興闌珊,問她,“既然來了,想不想去瞧瞧那嬰孩?”

左右無事,丁月率先走着。

因着生子大喜,內室裏的窗幔都換成了紅色,丁月還瞧見那方桌之上擺滿了布老虎、竹蜻蜓、空竹、撥浪鼓。

梁家世子也守在內室,不過是在床邊守着自己妻子,偶爾替她掖掖被角,二人相視一笑,蜜意柔情流轉。

丁月有些感慨,這才是正确的夫妻關系阿。

裏頭人太多,丁月站在內室門前便以止步,天下小孩都長得差不多,只看得見襁褓裏包裹着小孩的額頭,他被周圍人搖着撥浪鼓吸引了,左右來回搖着頭。

“月娘,你看那嬰孩,是不是很惹人喜愛?”

丁月瞥他一眼,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嗆他道:“是惹人喜愛,但前提是那是別人家的孩子。”

衛霆回瞪她,自己先踏出了房門。

丁月在這一個人都不認識,看了幾眼也走了出來。

梁家的游廊與假山平齊,丁月雙臂撐着頭,斜坐在長凳上,狀若發呆般的看着底下。

此時正是夏初之際,院子底下百花競放,綠意盎然之景引人駐足,可丁月只是看着底下褐色的泥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夫人看得這般入迷,可是那底下有哪朵特別的花?”

丁月回頭,是青綠色直綴的許望,他走來站定,穩穩的行了個躬身禮。

稍稍坐直了些,丁月回他,“每朵花都很特別,故而看花了眼。許先生也是受邀來參加梁世孫的滿月宴的嗎?”

“是老師和梁侯爺有深交,望是聽得了尚書府要來才厚臉跟來的。”

“是來找衛霆商量事務的嗎?”

許望擡頭微微放低視線,看着她的眼睛直白道:“是為了尋夫人。”

許望以前只覺得他和丁月是有緣無份,是丁月不喜歡他,這才去了衛霆那裏,誰知道他從柳媽媽那得來的話,說是衛霆強搶,丁月無奈,這才造成了如今的地步。

這叫他如何能心願?

“月娘,你是被衛霆強迫而委身于他,這才斷了你我的緣分,我亦是被他逼着求取了婚事,以前是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心悅于你阿,只要你點頭,我就算拼着身敗名裂,就算舍棄了着官途前程,我也要拉你出來,月娘,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

丁月看着他說話,态度冷了下來,她沒有感動沒有驚喜,反而是有點詫異震驚,因為許望說的這番話。

“月娘,你可願答應我的話,就算不和我在一起我帶你離開衛霆的身邊,給你自由好不好?”

“呵,許望,你是不是太過于自大了,論官場地位你比不上衛霆,論手段謀略你差他好幾條街,你憑什麽以為我會抛棄這些和你去過那些不确定的拮據貧困日子?你說,你是不是過于盲目自信?”

“月娘,我……”

“許望!鐘嘉意是你的妻。”

“你的妻正在你的府上十月懷胎生死關頭為你孕育子嗣,你的老師你的父親教育你長這麽大不是讓你來說這些不靠譜的話的。許望,三思而後行,說話尤甚,你是新科狀元,是年輕士子,既然當初沒能走在一起此後也絕無可能,不說如今天塹般的身份,就說感情,我對你沒有一絲的男女之情如何與你共度餘生?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情在早先便于你說開了的。”

她說的話急且尖利,是在和他撇清關系,他以為的兩個人有的關系。

許望苦笑,低垂着眸子不看她說:“遵夫人教誨,望謹記,請夫人放心,望以後絕不會再冒犯、逾矩。”

她急急的走了,留下的男人自嘲一笑,心裏早就知道了結局如何還觍着臉說着這些話,是還抱有什麽期望嗎?

許望在游廊待足後才離開,再走下階梯的時候張遠鹄負着手背對着他。

他心下了然,老師這是特意在等他,緩了步子,許望躬身道:“尚父。”

“長意阿,我還以為那些是傳言,豈料竟是你糾纏不休。”

“學生愚鈍,請尚父明示。”

張遠鹄轉過身,挑明道:“長意,你在官場政途上一向是拎得清的,怎的到了情愛之事上如此糊塗,你此番作為,将你的夫人置于何處?将那衛霆外室置于何地?你又如何自處?”

許望固執的不承認,“學生并未逾矩,不知如何不自處。”

“許長意,腦海中想過的言語間說出來的,就是你的真實想法,你有了念頭,就是越了禮數了。我一直教授你做一個頂天立地無愧于心的大丈夫,如今看來,是我被蒙了雙眼吶。”

“尚父,難道看着衛霆強搶女子袖手旁觀嗎?這天下不是他衛霆一個人的,丁月也絕非一件物品歸他私有。”

張遠鹄冷眼看着他的激動,淡聲問:“我問你,若是他衛霆強求的不是你愛慕之人,你會為她出頭嗎?”

“我,我……”

“你不會,你想帶那女子走,以衛霆的手段為由實行的卻是你的私欲,長意阿,你如今身在局中看不真切,不妨置身局外看一看,那女子與你并無甚情義,沒了你于她無甚影響,倒是你,想想你如今的身份,除了是人子,還是什麽?又有誰在等着你?你身為我的學生,不可做那懦弱,推卸責任之人。”

張遠鹄說罷靜靜的等他想明白,眼光看着遠方并不催促。

許望嗫了嗫唇,沉聲道:“尚父教訓的是,是學生愚鈍了。”

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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