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Vermouth篇】

Gin曾問我更喜歡白色的生活還是黑色的世界?我以笑聲作為回答。白與黑嗎?我從不相信世界上還存在着純白的角落,我的生活充斥着無限的黑暗,因為上帝從未将光明撒向我的身邊。

我原本也是積極的,對于光明的未來無限憧憬。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很不容易,但即使再艱苦我也沒有放棄對光明的追求。可是這一切在我獲得奧斯卡獎時都變了。表面上看起來那個小小的金人給我帶來了更加的幸福與輝煌,我在熒幕前以最優雅的姿态微笑着面對一切贊美與追捧時,心中卻是無比悲傷。

獲獎當天我的丈夫意外去世了。當我滿面笑容的拿着獎杯從舞臺上走下的時候助理告訴我這個噩耗。我雙腿突然軟了下去,但我踉跄了一下仍舊站穩腳跟,“走,去醫院。”

數天匆匆而過,我依舊沉浸于悲傷中不能自拔,他出現了,夜夜陪伴着我,安慰着我,将我帶出了最黑暗的日子,然後,得到了我。之後他突然消失了,我的黑夜又開始變的冰冷又漫長。夜夜噩夢,我終于向命運妥協,撥通了那個電話,決定留在他身邊。

就這樣,我加入了組織。

他是組織的Boss,所以作為他寵愛的人我在組織裏的地位也很高。我結識了Gin,另一個改變我生命的人。

他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物。最開始對他欣賞時大概也是因為他的孤獨吧,我想,我們是一樣的人。不停地暗殺與計謀讓我身心俱疲,冰冷漆黑的長夜,有無數個晚上我們在一起取暖,就是因為太孤獨,黑暗中行走總需要一個人來陪伴。或許命運讓我改變了太多,至今想來仍覺得不可思議,之前那個積極向上熱衷于影視的我,如今也可以變成這般堕落不堪的模樣。時間是殘酷的,命運也是。

我們相伴,他卻并不相信我。換句話說,這種相伴只是限于身體上的,而并非心裏的。Boss似乎不知道我們的關系,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Gin不說我也不提,在人前我們不過是頗有默契的搭檔,至于我們之間偶爾的暧昧組織裏的成員似乎也是司空見慣——任誰都覺得我就是那樣的女人。

可是漸漸的這些都變了,原因自然是Sherry的到來。他似乎有了更感興趣的類型,我不覺得奇怪。組織裏的女人很多,他想要誰并不是件稀罕事,但是讓我吃驚的是,Gin似乎對她動心了。

讓我這樣猜想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某一天晚上Gin來到我這裏,我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不悅的氣息,究其原因嘛,無非是他那天逼迫Sherry殺了一個人。“怎麽,殺人不計其數的你面對那樣的場面也被觸動了嗎?”我笑着揶揄。“她的眼睛裏,有些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他只這樣回答我。

再比如,因為Sherry的緣故,赤井秀一被安排進了組織。我最初聽說時憑直覺也知道這個人的來歷不簡單,以他多年的經驗自然也能感覺到。換做別人他或許理都不會理,任其引狼入室然後自生自滅。可是他卻蹚上了這攤渾水,以至于在赤井暴露後被Boss疏遠,當然,因素還有很多,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然而真正使我确信他對Sherry有情的是他為了從我槍口下救下她不惜自己負傷。“Gin,你剛才的行為很危險的呢。”冷酷如你不會舍棄自己的安危去救不相幹的人的性命。聰明如你不會不知射傷我會遭Boss訓斥。而你還是這樣做了。幾十年的殺手職業,你不會不知道怎樣才能在組織裏更好的生存下去,那便是不管別人,懂得明哲保身就好。若不是有情,何須置身危險之中?

只可惜Sherry似乎不明白這一點,她在組織裏的時間不長,涉入黑暗的時間也不長,她不會理解黑暗創造出的人的性格與行為,Gin做的這些在她看來似乎微不足道,不知道,他是否感到不值?

後來他的行為似乎變本加厲了。Whisky的事情并不是要緊,他為了救Sherry采用的那種方式也并不足為奇。表面上不受威脅,向她開槍,實則使對方自亂陣腳,成功的将火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只是她受的那一槍打在了比較危險的位置,心髒主動脈附近。我去看過,不知道那顆子彈有沒有嵌入她的主動脈,但是确實傷到了周圍比較重要的靜脈,血流不止。手術的危險系數很高,她有很大可能下不了手術臺。Boss當然也不希望Sherry死掉,連夜從美國調來一個主任醫師,據說他的臨床經驗豐富,由他來主刀這臺手術成功的可能更高。但是飛機卻不巧的晚點了,Gin沉默的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雖不曾發怒,但他的心還是着急的,無論他再擅長僞裝。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給Boss,請求讓組織裏現有的醫生進行手術,或者将Sherry送到正規的醫院。Boss自然是不允許的,因為前者不能保證手術的成功,後者會暴露組織的存在。

“現在,就由你主刀這臺手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坐在椅子上對一旁戰戰兢兢的組織的醫生下達指令,語氣一如以往的沉靜,聲音不大也不動怒,但使人聽了毛骨悚然。

“你瘋了!”我上前阻止,“你已經向Boss請求了兩三次,Boss也說的很清楚,不允許組織裏的醫生擅自主持手術。你現在下令開始手術無疑是往槍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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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我湊進他,低聲說道,“現在正是Rum得意的時候,Boss也很欣賞他,你這樣公然違背Boss的命令無疑是将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拱手讓與他人,這個節骨眼上何必冒險?明天天亮美國的醫生就到了,她會沒事的。”

“沒事?你我都知道,以她現在出血的速度,根本撐不過兩個小時,等那位美國醫生到這的時候,估計剩下的工作也只剩屍體解剖了吧。”

“Gin,Rum要是成為組織裏的二把手,你在組織裏就要低人一等。況且,”我再次壓低聲音“說不定這就是Rum設下的計,故意引你上鈎。”

他沉默了一陣,然後擡頭,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響起,對着一旁還在病床前為Sherry不停止血的醫生命令道:“現在進行手術,立刻。我會承擔手術的風險,但是,要是因為你的不盡心而導致手術失敗的話……”

話未說完,那個醫生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樣,也只能使他害怕,更增加了手術的風險。”我無奈。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看向那個醫生,語氣稍稍和緩了些,“你只管全心進行手術,Boss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

這才使得醫生回到病床前,着手準備手術。

“你應該知道,你所做的事正在摧毀你二十多年以生死換來的地位。”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語氣盡是冰冷。

手術室內燈火通明,手術室外一夜未眠。幾位醫生拼盡全力才将Sherry從生死邊緣線上拉回來。當聽到她平安脫險的消息時,我感到他以最微小的動作舒了一口氣,然後不露喜怒的回答,“嗯,知道了。”

Boss的短信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我瞥到了他手機的屏幕。

“你現在馬上到我這裏一趟。”寥寥數詞,雖未顯露怒意,卻更讓人猜不透Boss的心思。誰都知道,他這一趟将面臨着什麽。

他看過之後沒有說什麽,只是起身離去。臨走時看了我一眼,我從那眼神中讀到了不信任。無奈的笑笑,我起身,“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後先他一步離開了病房。

沒人知道Boss和Gin說了什麽,只是後來聽說Boss任命了Rum為組織的第二領導,地位在Gin之上,意料之內。Gin被Boss指派了一項任務,将功折罪,若是不成功便以死謝罪。任務自然不會失敗,以Gin的能力可以應付的來。而且Boss也并非真想要了他的命,只是想給他個警告罷了。但組織裏的人又有哪個不是見風使舵呢?那段時間Gin在組織裏的日子大概也不會好過,只是他未曾表現出來罷了。

那日伏特加來接他,他問了關于Sherry的狀況,似乎是漫不經心。Vodka小心翼翼的,“我對她說Boss找你有事,所以不在。”“她怎麽說?”“她說,每次不在都用同一個借口,她覺得很無聊,她還說,是她高估自己了。”

Gin沉默了。

一句狠心的話,使兩人形同陌路。我本以為以兩人高傲的性格是不會再走在一起了。可是Gin似乎變了,所有對于Sherry的事都能使他盡量放下架子,大概他心裏還是放不下她吧。

後來他殺了宮野明美,Sherry在親人與戀人之間還是選擇了她的姐姐,背叛了他。于私心上說,Gin或許是恨着宮野明美的。因為她,Sherry的心裏從未完全裝下過他,他甚至有些懷疑,當初Sherry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只是為了宮野明美的安全,利用他的真心換取親人的安全。對于他來說,或許不真的理解愛是什麽吧。在他的詞典裏,大概占有就是愛。Sherry失蹤之後Gin就變得更加沉默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Vodka也私下與我抱怨,最近大哥的脾氣越來越讓他摸不透了。

他把自己的心藏在了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裏。而在這個故事裏,我以最平淡的旁觀者的眼光看待着這一切。

“我最欣賞她的地方恰也是我最讨厭她的地方。”他曾這樣說過。是啊,你們都是本性倔強的人。

Sherry回歸,組織未曾殺她。我并沒有在她變小期間揭穿她的真實身份,一是因為有希子和工藤新一的關系,她們是我生活中唯一的陽光。第二大概就是因為Gin的關系吧。我是不想她回來的,我也不想看着那個男人以身犯險。

之後偶然的事件,我了解到幾十年前的事情的真相。Boss為了得到我,設計殺害了我的丈夫并讓他看起來像是死于意外,之後趁虛而入,讓一切看起來是我心甘情願。怎能不恨?一個設計殘害了我一生的男人,還騙我讓我留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怎能不恨?

我在等,也一手推進着組織的慢慢衰敗,終于,我等到了機會,我答應FBI檢舉組織的罪行,前提是我要重新以克裏斯賓亞德的身份回到熒屏上,赤井答應了。可是如此怎能解恨呢?除非我親手殺了那個人。

組織覆滅的那個晚上我來到他的住處,用槍抵住他的太陽穴,一顆子彈送走了他的性命。我很痛快,卻并不開心。那個人臨死前對我說他其實是愛我的,就是因為愛,才會想方設法的得到。真是可笑,就算是死,也要我心裏産生愧疚嗎?可是我是因為你才變成了惡魔,哪有惡魔會産生愧疚的?不,我不會,我不會。

幾個晝夜的時間,Gin和Sherry離去,用另一種方式追尋他們的幸福,我也如願以償的重新回到熒屏。事情了結前我曾經去找過Sherry一趟,告訴了他Gin和她之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我并不願管他們的閑事,只是看的久了反而會心生一種莫名的感受,或許,我還是希望她理解他的吧。Gin是一個強大的人,也是一個脆弱的人。只是他把自己的弱點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沒有人能發現罷了。太孤獨了,總是需要一個人陪伴的。

她聽完後默然,不知在思考着什麽。我沒有向她解釋Gin的什麽,也沒有在她面前為Gin說好話,我只是在敘述一個故事,至于她的決定,與我無關。

她輕聲開口問我:“為什麽要我知道這些?你應該不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吧?告訴了我這些是想讓我重新回到他身邊嗎?”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我并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的答案連我自己也在逃避。

她輕嘆一聲,然後問我:“組織傾覆後打算怎麽過?”

“無非是拍拍戲,逛逛街,喝喝咖啡,打發時間而已。時間總是會過去的。”

“可是你的生命……”

“那又怎樣,什麽時候活夠了,也就不活了。”

“你知道,你永遠都只會是這個年齡,不會變老的。”

“那服毒呢?可別告訴我,你父母的藥還能讓人體百毒不侵。”我莞爾。

漫天霓虹,東京是個不夜城。可是白天黑夜總是應該到來的。生就應如白晝般積極活躍,死就應如黑夜般沉靜安寧。可是這一片漆黑中人造的白晝剝奪了人們沉靜安寧的權利,卻也造不出白晝的積極活躍。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般模糊着晝與夜的界限。

是啊,什麽時候活到索然無味了,活的沒意思了,也就可以選擇不活下去了。人們追求長生不老,可誰又曾想過歲月寂寞?就這樣不平不淡的繼續下去吧,以後的路還很長。

愛恨情仇糾纏近半生,生死于我,不過是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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