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甜膩膩
鐘意手上力道用得有些大,閉上眼睛雙唇撞上寧祁的唇瓣的時候不免撞得有些腦袋發震,但這并不重要。鐘意的唇瓣微啓,一口攥住了寧祁的下唇,扣上了自己的貝齒,不重,卻又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啃咬了一口,接着放開,用力的嘬了一口,吮着寧祁的下唇緩緩睜開了眼眸。
寧祁的黑眸低垂,正對着鐘意的眸子,可面上的神色卻是凝滞,定定地看着鐘意。
鐘意親吻的動作很快,啃咬到嘬吮不過須臾之間,若非是唇間地麻癢感覺仍在,寧祁真的懷疑方才的一切是否為臆像。
她怎麽會主動親吻自己呢?
寧祁的眸波倏然一動,伸手抓住鐘意的肩膀推開,掙開了鐘意捧着自己腦袋的雙手。
“阿意……”寧祁看着鐘意的眸中有驚喜,有訝然,可更多的卻是疑問。
他從來沒有奢想過鐘意在知道自己隐瞞的事情之後竟然會親他,而且明明之前也一向都是相敬如賓的不是麽?
“寧祁,”鐘意沉聲道認真道:“雖然我始終對你有防備,抗拒過你,疑心過你,可是你的身份卻一開始就是我的丈夫。”
“寧祁,若是遭遇空城之計,除了退卻以保安穩,難道借機以将計就計之計,借勢而為,再生出制敵之計真正拿下城池不才該是我等研習兵法謀略之輩應當做的嗎?”
“我承認我排斥過你,可我也真心接納你。人心都是肉長的,寧祁,”鐘意頓了一頓,澈然靈動的眸子對着寧祁眸底翻騰而起的暗湧,一字一句清晰,“我也是真的對你動心了。”
也許就是方才拓跋洛淵挾持着她說出那一番污蔑她清白的話之時寧祁毫不猶豫地維護她相信她的時候,有或許是更早以前寧祁無微不至地對她好的時候。
相處的日子那麽久,泡在寧祁給她的蜜罐子裏那麽久,縱使再多的戒備之心抗拒之心也是叫融出了縫隙來。
心上的壁壘未碎,卻已不知覺讓那如流水般的柔情填滿了所有的縫隙旮旯,一切猶如春雨潤物細無聲。
她是動心了的,無關知不知曉寧祁曾經是她的誰。
“阿意……”寧祁眼中的波光微顫,搭在鐘意肩頭的手緩緩收緊。
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夢寐以求,多年所求所願所想的事情在他認為最不可能的時候倏然降臨,寧祁只覺着身上的胸膛裏的心髒飛快地炙熱,膨脹,火燙的血液從心髒裏頭奔湧而出,融化了渾身冰冷的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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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祁,”鐘意伸手輕輕撫上了寧祁的臉頰耳畔,唇角輕輕勾起,“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親我。”
女子的朱唇輕挑,眼波流輝,就那樣輕笑着直直地看着寧祁,透露出來的是赤條條毫不遮掩的邀請。
寧祁的唇角終于勾起,很淺很淺的一下,卻是瞬間徹底融化了始終籠罩在心頭的不安陰霾,天地間剎那春暖花開。
“想。”寧祁輕輕地說出那一個字,然後抓着鐘意的肩膀就勢俯下了身子,一口含住了鐘意的雙唇,研磨,啃咬,舔舐,挑逗攥取着他心底最渴望的芬芳。
唇瓣厮磨,唇齒交纏,明明都是最青澀的初出茅廬之輩,卻莫名地就探索到了其中的技巧所在,投之以桃。心神颠倒之際,鐘意下意識地手上緊緊勾住了寧祁的脖頸,然後報之以李。
滿天的陰霾壓頂,呼嘯的冷風蕭瑟,卻是絲毫無法撼動兩顆緩緩交融的心髒,仿佛暖陽高照。
不遠處壓在後頭緩緩跟着的龍甲衛頂着迎面胡亂拍來的寒風與濕冷,只覺臉上身上哇涼哇涼的。擡着腦袋眼睜睜地看着坐在将軍前頭的将軍夫人忽然手腳并用地在馬背長掉了個面兒一把捧住了毫無防備的将軍就親上了小嘴。
真真兒地看着自己在戰場上百煉成鋼的将軍弱弱地掙開了将軍夫人,然後在兩句話以後又親在了一起。從他們跟在背後的角度裏來看,分明就是将軍夫人在第一次捧着将軍的腦袋強吻了以後又一次勾死了将軍的脖子逼迫着強吻,瞧那用勁兒的模樣,将軍的身子都仿佛搖搖欲墜要被勾倒了呢。
龍甲衛們只覺得真是沒眼看了呢,眼睛感覺火辣辣的,好像捂住自己的眼睛吶……
将軍夫人果真是不同凡人,拉着将軍在馬上強吻,好威武雄壯的樣子呢……
“咳咳咳咳……”景陽騎在馬上,低下了頭來,官道已行至岔路,一條往京城裏去,一條往軍營裏去。景陽伸了手臂往旁一揮,示意龍甲衛跟着自己安安靜靜往軍營裏去,莫要被眼前的……呃,有那麽一點小激動的場面晃昏了眼。
☆☆☆☆☆
仿佛是水乳交融,可唇舌糾纏之間卻并未沾染多少情色欲念,只是将心底的感情統統宣洩了出來,一點一點地讓眼前的人細細體會着自己的心意,将整顆真心交付。
“阿意……”寧祁滿足地輕輕喟嘆了一聲,終于放開鐘意的唇瓣,單手暗着鐘意的腦袋,雙唇從鐘意的鼻尖一路滑到額頭,緩緩調整着自己紊亂了的呼吸。
“阿意……”寧祁的雙唇在鐘意額頭的發際線處輕輕厮磨,低低問道:“你不怪我嗎?怪我隐瞞了你,甚至還隐瞞了你爹的事情。”
鐘意伸手抱着寧祁的身子,道:“怪,可又不怪。”
寧祁不語,聽着鐘意繼續講下去。
“我怪你竟然瞞着我你曾經是誰,還裝着不認識的樣子來娶我,看着我一點兒都認不出你來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脫胎換骨了嗯?”鐘意的尾音微微挑了一挑,然後落下,“可我又不怎麽怪你,你沒有告訴我你是誰也不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大錯事,你瞞着我我爹的死因……”
鐘意微微頓了一下,“平關一戰,都是戰死的結果,死在南翎軍的刀下。是救了你一命而死的,還是單純地被南翎軍所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當年平關一戰,幾乎全軍覆沒,上到主帥,下到各個将領,根本沒聽見有幸存下來的,都是死于最後同歸于盡一般的拼死一搏,她的爹爹是左翼軍的将領,怎麽樣都是要戰死的。
都是戰死的結果,死法的區別罷了,她沒有什麽能夠不能接受的。而且她那個爹爹本來就是個愛兵如子的,總是為他人的性命着想擋刀擋槍。
戰場之上,兩軍厮殺,刀光劍影,不論是他為了救寧祁而死的還是為救旁的人而死的,縱使被殺紅了眼的自己人殺了,$hūkūāī她都不會有什麽悲憤的感覺。
她在傷兵營裏瞧見過多少殘得奇形怪狀傷兵,聽過多少亂七八槽的死法,那是在戰場之上,都是軍人,是宿命,她能說什麽呢?
“寧祁,”鐘意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不會覺得我知道我爹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之後會膈應地想找你報仇吧?”
“嗤。”寧祁不由讓鐘意的這個想法鬧得笑出了聲來,那他得是把鐘意當成了多蠢的人呢?
“我若是從一開始便同你說我是誰,你爹救了我一命的事情,你還會這麽容易地就嫁給我,還能這般平靜地面對我麽?”
“不能……”鐘意回答地相當誠實。
想想若是當初寧祁忽然跑到她面前說出這些事情,而且還要娶她,這不是來報恩的是啥?
再者……鐘意想了想如今寧祁這一副玉樹臨風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人模狗樣的樣子,再想想當年肥嘟嘟一身結實膘子肉,滿臉傻不愣登連寫自己的名字都要缺點少劃只知蠻力的胖将軍……
反差這樣大,想想這會兒都還有些接受無力,若是當初一開始就知道,她一定會無眼看寧祁的。
青梅竹馬大換模樣地跑來,還娶了自己,還很有可能是為了報自己老爹的救命之恩,她一定會別扭至死的。
“就知道你一點良心也無。”寧祁忽然一點都不難過自己隐瞞鐘意的事情了,看如今的情況,簡直做得太對了!
“才沒有。”鐘意抗議地嘟囔道,這事兒跟她有沒有良心沒有任何關系好不好……
寧祁大白牙輕輕在鐘意的額頭皮膚上啃了一口,“你若是有良心,怎麽會一直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活着。”
“是你自己從來沒跟我提你的名字好不好,誰當初全軍營炫耀讓別人叫你顯贲将軍的?”寧祁說她的這一句着實是冤。
一個立功心切的少年将軍終于晉升到了将軍的稱謂,雖然是品級最低的,還是忍不住滿心的驕傲,但其他營裏高品級的将軍多如牛毛,實在是炫耀不出去,也只能往夥頭營這樣的地方去狠狠顯擺了。
寧祁哼哼了一聲,“你不也從來沒問麽。”
是呀,鐘意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寧祁,看着那牛氣哄哄的少年将軍,比起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她感覺喚他顯胖将軍或者顯笨将軍的感覺更加美妙,反倒真不太在乎寧祁大名叫什麽了。
“其實,”鐘意的眸光黯了黯,“當初平關慘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曾去城裏的都督衙門打聽過你的消息。”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問他們你還活着沒有。”
“嗯。”寧祁淡淡應了一聲,要不要表揚這個丫頭其實還是有良心的?
“結果他們問我是不是來領撫恤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