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夫君教唆我宅鬥①

“弟妹,你怎麽了?”鐘意轉頭來,點漆的眸子顏色格外濃黑,沉沉地看着雲氏,透出的冷光森然。

是雲氏引了她日日前去請安,可每每請安之時卻總是見不到雲氏的身影,她為的妯娌和睦,吞下了心中那點要争辯的心思。

可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起,所有人便都想着要害她。

雲氏的臉色已是有些發白,用力地想要從鐘意的手底下抽出手來,“我……我不舒服。”

可鐘意卻并非那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手上的力道制不住男人,但抓得雲氏這一個弱質芊芊的婦人不能動彈卻是輕而易舉,這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道。雲氏又顧着衆目睽睽之下不好掙紮動作太過,就憑着那一點的凄厲,哪裏能從鐘意的手下逃出來。

“哦,弟妹不舒服?”鐘意的唇角涼涼勾了勾,“弟妹怎麽會不舒服呢,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想必是方才吃得有些多了吧,安靜坐一會兒就能好了。”

說着,另一只手一推,将擺在桌案中間的熏爐推到了雲氏的眼跟前,“這是老太君屋中慣用的檀香,有凝神靜氣的功效呢,弟妹不若多聞聞,說不得就好了呢。”

輕煙袅袅,白蒙蒙的煙氣兒一縷縷冒出來直撲着雲氏的鼻間而去。

“湘兒,你怎麽了,可是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雲氏那裏還沒有喊出聲來,襄平侯夫人已是坐不住了揚聲問道,想借機給雲氏離開的機會。

“我……”

“哪裏,弟妹好得很呢。”

雲氏尚未開口,鐘意已是笑着截走的話頭,一面手上狠狠用力攥了一把雲氏的手腕,叫雲氏疼得一時接不上話去。

鐘意回完了襄平侯夫人的話,又飛快轉了頭去看雲氏,言笑晏晏的模樣仿佛與雲氏妯娌情深,“弟妹怎麽這麽急着要走,可是嫂嫂這香有什麽問題讓弟妹不舒服了。”

“我……”

這香中有問題的話豈能從她口中說出來,便就是知道鐘意恐怕已經識破要借機來報複,但這種事情又豈能親口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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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況且,雲氏偷偷擡眼看了一眼上頭的老太君,避子香一事老太君并未告訴于她,也是她從老太君的言行以及她自己從襄平侯夫人的口中探出的風聲,她也不過是新婦,這樣長輩加害于晚輩的卑鄙事情老太君豈會想要她知曉?

她若是此時表現太過,豈非可能反遭了老太君的厭惡?

鐘意幽幽道:“這可是老太君用的香,難道弟妹要說這香裏有問題?”

雲氏的銀牙緊咬,這香中的避子香乃是含了麝香的大寒之藥的,她如今懷有身孕,便是剛剛過了頭三個月,卻也是聞不得這樣烈性的東西。

“老太君。”

雲氏腹中的乃是二房的第一個嫡孫,是将來要繼承爵位的嫡支血脈,豈能出半點兒差池。襄平侯夫人在熏爐上來的時候便心中一跳,想要把雲氏送出去卻又讓鐘意攔了一道。

襄平侯夫人心中暗道雲氏沒用,連個脫個身都不能夠,可另一面又不得不立即轉頭看向坐在上首的老太君,望老太君能夠相救。

為了将來爵位的繼承,誰不想早日誕下嫡孫來呢。

老太君的臉色早已陰沉出了水來,可當着衆人的面兒又不能露出底來。

鐘意的由頭冠冕堂皇,她是府中的長輩,總不能立即呵斥了撤下去,叫衆人的心中非議。

既然鐘意今日能将這熏爐擺上臺面來,想必已是知曉了這香中的秘密。

“湘兒,”老太君出了聲兒來,道:“你懷了身子,這頭一胎極是要緊,今日正巧林太醫也來了府上,方才我已請了林太醫為你診一診脈,林太醫過會兒還要回去當值,你便趁着這會兒的時候去吧。”

雲氏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應聲道:“是,湘兒謝過老太君。”

“老太君可真是心慈,還特意請了林太醫過來給孫媳婦兒診脈,這府上有這樣一個心慈的老祖宗可是襄平侯府的福氣。”

四下恭維的聲音應聲而起,鐘意的心中冷笑,卻不曾放開雲氏的手臂,順着雲氏起身的力道便一同站起了身子,彎了彎唇角,面上的笑意妍麗。

“既如此,那便讓孫媳陪着弟妹一道過去吧。”

“湘兒是去見林太醫診脈,人多了未免不好,祁兒媳婦你還是留在這裏吧。”老太君不再等鐘意說話,看着鐘意死死拉着雲氏的手,只是側頭往旁的婆子吩咐了一聲,“去,你們去服侍着二少奶奶過去見林太醫診脈。”

“是。”

“二少奶奶請。”

應了老太君的吩咐,站在上首旁邊的兩個婆子便立即下來,到了鐘意和雲氏的桌前去請雲氏,眼看着鐘意那死死抓着雲氏的手不肯放,兩個婆子伸手便去抓鐘意的手要将兩人分開,卻不想一拉之下鐘意的手竟是絲毫不動,不由便使了大力氣。

“啊!”

鐘意的手上倏地一松,身子便往一旁倒了開去,從桌邊摔了出去,摔在了中間鋪的毛毯之上,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便是兩個婆子将鐘意推在了地上。

“夫人!”

“大少奶奶!”

小荑同綠媛立即便圍了上去,閣中的衆人也不由得一驚,這老太君手下的婆子未免太過猖狂,竟然将宣威大将軍的夫人推到了地上!眼看那将軍夫人伏在地上起不來,哀叫聲連連的模樣似乎是摔得不輕,衆人伸長了脖子看去,卻是叫兩個丫鬟擋了個嚴實。

“哎呀,不好了,大少奶奶流産了!”

忽然一聲驚叫,綠媛的身子往旁邊一側,只見鐘意那松花色的裙上叫一片暗紅的顏色染紅,有血緩緩汨汨流出。

“哎呀,這怎麽回事!”閣中在場的貴夫人們讓綠媛這樣一嗓子喊來心中猛地都是驚了一下,這大庭廣衆的被下人推的一摔已是不小的事情,如今怎麽還流了産!

“夫人,夫人!”小荑跪在鐘意的身邊便哭出了聲響來,喊道:“夫人流産了,快請人去請将軍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老太君倏地從位置上頭站起來,從上首看下去,明明白白地看到了鐘意裙間的血跡,眸光猛地一縮,臉色鐵青一片。

她怎麽可能會有身孕!

鐘意只靠在小荑的腿間,閉着眼睛捂着肚子連連哀叫,牙齒用力地将下唇咬地發了白,眉心緊皺着仿佛極是痛苦的模樣。

老太君看在眼中,眸中晦暗一片,吩咐道:“來人,去請大夫!”

話音将将落下,便又聽得下首忽又有人驚呼道:“哎呀!這香裏頭的加了麝香和紅花!”

“啊!”

麝香紅花,乃是後宅婦人的大忌,此言一出,閣中在座的衆人不由紛紛變了臉色,拿袖子捂住了口鼻,呼喊着叫人趕快去開窗子。

“怎麽回事?”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沉沉響起,帶着冷峻的質問,暖閣的門口人影一閃,便見着寧祁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背着藥箱的老軍醫。

綠媛轉頭看到了寧祁,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即訴道:“将軍,不好了,少奶奶流産了!”

“阿意!”寧祁的面色一變,趕忙上前來到了鐘意的身旁,看着鐘意裙上的血跡面色猛地一白。

那身後跟來的軍醫亦忙上前來,伸手在鐘意的脈上探了探,然後同寧祁道:“夫人這乃是流産之象,已是回天無力,将軍且……”

胡軍醫的話音一頓,擡首左右一顧,嗅了嗅閣中的氣味,然後起身到最近的桌上拿起一個熏爐,皺眉道:“這熏爐中怎會燃着這麽重的麝香,此乃是孕婦的大忌!”

綠媛聞言,立即道:“這是老太君屋中一直用的檀香,今日是老太爺的冥壽,少奶奶一片孝心便點了這香在暖閣裏。”

“一派胡言!”老太君豈會不知綠媛此話的用意,眸光一寒便厲聲喝道,卻是對上了寧祁擡起的森寒眸光,猛地一怔。

“老太君若是不喜阿意,今後阿意便不再來老太君處請安就是。”寧祁的嗓音沉沉,透着一種若有實質的沉痛的,敲打在在座每一個人的耳中,讓人的心中忽然一凜。

寧祁沉沉語畢,低頭抱起鐘意,轉身便徑直走了出去。

“老太君……”襄平侯夫人無措地轉頭看向老太君,只見着老太君的一張臉色已是鐵青地能透出了黑色,再去看周圍在座之人的面色,那透着複雜眼神的竊竊私語,仿佛是勘破了什麽後宅的毒計。

難怪方才一個勁兒地要将雲氏送出去,原來是這樣……

襄平侯夫人的心中微微一沉,腳步不由往後撤一步,跌坐回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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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廂暖閣中各貴婦的眼神交流詭異,這邊廂寧祁抱着鐘意回了自己的院中,一陣手忙腳亂鬧哄哄之後,從屋中端出來了一盆盆裝了血水的盆子,軍醫開了藥方子之後,有小厮飛奔着出了門去抓了藥來,過前廳的時候莽撞地撞上了送茶水的小厮,沖撞了一地的碎茶盞,讓人攔住了喝問,卻是問出了驚天的消息來,宣威大将軍的夫人小産了,是老太君令手下的婆子推的,還有加了麝香的熏香!

啊!

前廳又是一陣的嘩然。

廚下的藥罐子冒着煙氣兒袅袅,屋中的閑雜人等也都退了一個幹淨,綠媛和小荑出門的時候講屋門掩上,屋中終于恢複了寂靜。

寧祁伸手撩開了羅帳,悠悠道:“好了,人都走了,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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