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麽治？”十三公主年紀不大，素日膽子也小：“皇兄只信她，她又是個不好欺負的……”
“皇兄是被她蒙蔽了才會信她，要是看穿了她的真面目肯定就不信了。”十二公主不屑地說。
“她的真面目？”十三公主不解地問：“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真面目是什麽樣，可是要怎麽讓皇兄看見她的真面目啊？她那麽會哄皇兄。”
“你傻啊！”十二公主翻了個白眼：“真等她自己露出馬腳來，都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聽我說，這行宮裏規矩不如宮裏森嚴，要是不小心進來一個不該來的人，或者出去一個不該亂走的人，都是很正常的，是不是？”
“啊？”十三公主完全沒聽懂：“可是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十二公主又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這麽笨吶！男人都痛恨自己被戴綠帽子。要是皇兄發現她跟外面的人勾勾搭搭，你猜皇兄還不會不會信她？”
“啊！你是說——設陷阱害她？”十三公主一臉驚恐：“可是，要是讓皇兄發現怎麽辦？皇兄連九姐姐都懲罰了，肯定也不會原諒我們的！”
“唉，我說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十二公主簡直都不想和她說話了：“男人最要緊的是面子，更何況是皇兄？皇兄要是發現這事，能叫那個女人和奸夫活下來？我們趁着他沒發現把所有的痕跡悄悄給抹了，誰能知道跟我們有關系？”
偷聽的阿緣頓時覺得心塞得很。她努力回憶自己怎麽得罪了這位公主，讓十二公主敢想這麽缺德的法子懲治自己，可她除了揍過九公主一頓，平時并沒薄待過任何一位公主。
最不可思議的是十二公主才十四歲，這麽小的年紀，怎麽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
這時十二公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再說了，我們可是為了皇兄、為了大夏才這麽做。你知道麽，宮裏有個傳說，說決不能讓梁國的女人生下皇子，否則會為大夏招來大禍。前幾日母親讓皇兄再納幾個妃子，還說動了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子一同勸說皇兄，可皇兄說什麽也不答應，竟然說大夏祖制并沒有規定一定要納妃子，以前也有許多皇帝只有一位妻子。這可不是要等着那個梁國女人為他生孩子麽？萬一那個梁國女人生不了孩子呢，皇兄是不是就不要皇嗣了？可見傳說是真的，梁國女人就是禍害，不生孩子也是禍害！”
“十二姐姐，可是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傳說呀？”十三公主半懂半不懂地問。
“這是宮裏的秘密，哪能随便是誰都知道的？”十二公主的聲音極度不耐煩：“父皇當年攻打梁國的事，你知道麽？”
十三公主搖了搖頭：“不知道。”
“……”十二公主忍了忍：“當時你還沒出生，不知道也正常。當時……”
十三公主弱弱地打斷她：“十二姐姐當時也沒有出生呀……”
“不許打斷我！”十二公主生氣了。
十三公主這回沒敢吭氣。
十二公主接着說：“父皇當時為了不讓梁國公主搗亂，攻打梁國的事是瞞着她的，一路勢如破竹，攻下了梁國十幾座城。可後來不知怎麽地還是讓梁國公主知道了，梁國公主就在宮裏作法，改變了大夏的運勢，結果大夏再也沒打過勝仗。”
真是稀奇了，她那位可憐的姑母還會妖法？若姑母會妖法，又怎麽會凄涼收場，早早過世？
先帝是夏國第一位向梁國請求和親的皇帝，父皇為他的誠意所惑，送了自己的親妹妹過來。因着擔心妹妹在夏國過得不好，還年年遣特使到夏國看望公主。沒想到這樣也沒能保住她，後來先帝對梁國開戰，父皇也未再派遣過使者到夏國。
兩年前少冉向父皇求娶公主，父皇吃過一次虧，便送來了她這個不受寵的公主，卻不再派遣使者。
姑母那麽可憐，結果呢？在他們的嘴裏卻成了會使妖法的禍害。她平時也盡量不招惹任何人，一樣被當成禍害。少冉不願意納妃子與她有什麽幹系？又不是她不許他納。
等等……
阿緣想起夢裏敬敏太妃說的話——千萬不能讓梁國女人誕下孩子，我大夏的皇嗣決不能是有別國血脈的孩子。
她确信今天是她第一次在現實裏聽到這句話，為什麽夢裏會有？
夢裏與她的處境明明完全不同。現實裏沒有敬敏太妃，少冉沒有別的妃子也不願意納妃，小公主和小皇子都還不知道是哪個年月的事。
可夢裏那個“她”和自己一樣，都沒有孩子。
而且，夢裏還預知了十二公主透露的宮禁傳說。
阿緣只覺脊背一陣陣發寒，不敢再細想。
十二公主還在向十三公主面授她的計謀，阿緣打起精神繼續聽下去。
夜裏少冉回得早，手裏還拎着一只籠子，籠子裏關着一只毛茸茸的東西。
他獻寶似的從籠子裏将那白毛紅眼的小玩意兒抓出來，捧到阿緣面前：“喜歡不喜歡？”
原來是只小白兔。
“不喜歡，養不熟。”阿緣很誠實地說道。她以前在梁國時也偷偷養過一只，除了有事物時會靠近她，其餘的時間理都不理她。
她沒事養個不理她的大爺幹什麽？雖然很不領他的情，但是若不老實說出來，萬一少冉讓她養可怎麽辦。
少冉面上微露尴尬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見，他換了個法子推銷：“烤熟了很好吃。”
阿緣：“……”
少冉見阿緣完全沒有接過去的意思，委屈地說道：“我怕它被傷着，一路揣在懷裏帶回來的，還被它尿了一身，臭烘烘的，簡直丢盡了臉。你不喜歡就罷了，沖着我這份心意，好歹笑一個給我看看。”
想到這麽高大的男子懷裏揣着一只小白兔，還惹了一身騷的尴尬場景，偏還是萬衆矚目的皇帝，阿緣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少冉不滿意了：“不能笑個好點兒的？”
阿緣努力擠了個微笑給他看。
“算了算了，還不如不笑。”少冉無奈地直嘆氣。他憂愁地望着手裏的小白兔：“該怎麽處理你才好呢？”
阿緣瞧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是忍俊不禁。
“交給膳房吧。”
少冉吃驚地望着她。
“你不是說烤熟了很好吃？我沒吃過，誰知道你是不是诓我。”阿緣理直氣壯地說。
“原來也是個嘴饞的。”少冉一邊笑，一邊把小白兔遞給王公公：“讓膳房烤熟了送過來。”
少冉揮退宮人，将她抱在腿上坐着：“今日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麽？”
這般親密的姿勢倒是少有，阿緣覺得很不自在，掙了掙，他雙臂卻緊緊地箍在她腰間，不願放開她。
阿緣不明白他在想什麽，為何近來對她如此熱誠。
“今天……”阿緣一瞬間決定照實說：“今天下午偷聽十二公主和十三公主說話了。”
“哦？”少冉玩味地望着她。
阿緣反倒覺得這樣說話輕松多了：“梁國女人在後宮傳說裏是禍害麽？”
“她們說的？”少冉皺眉道：“別聽她們胡說，沒有這種事。”
阿緣的手搭在他肩上，嗓音輕快：“她們還說不能讓梁國女人誕下孩子，不能讓梁國女人的血脈玷污了大夏的血脈。”
少冉眉頭都快皺到一處去了：“她們的嬷嬷怎麽連這種胡話也讓她們說？太沒規矩了。看來嬷嬷們年紀是大了，頭腦不清楚，該是換些頭腦清楚的人伺候她們。”
還有更沒規矩的呢，阿緣想，但她現在不想告訴他。
“上回進宮的梁國宮人我沒用上，不如派去當公主們的教養嬷嬷吧。”阿緣提議道。那些公主是該被教育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了。
“後宮的事你安排吧，我不插手。”少冉對她倒是信任得很。
“她們還說了，你為了我不願意納妃，可見傳說沒錯。”阿緣擡起手，捧住他的臉，認真地對他說：“這也是假的？”
他們兩個人之間，素來是少冉主動，阿緣只是被動地承受，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地碰觸他。
笑意漫進了少冉雙眸：“你猜呢？”
“我才不猜！”阿緣咯咯笑着，下一刻卻勾起了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少冉不由得怔住，她卻自己先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在他耳邊輕聲道：“少冉，我想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少冉眸色驀然幽深，抱着她起身向床邊走去。
阿緣埋首在他胸前，眸色轉冷。
若梁國女人生下的真是禍害，那她自然要多生幾個，好好禍害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