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尋蹤
咚的一聲悶響,她直直撞入那男人懷裏。
陡然撞上這麽一堵人牆,唐笑語有些頭暈眼花。
稍回了點兒神,她便連忙向外掙去。
無論這男人是誰,她都不想與之扯上關系。
誰料,剛掙開身子,那男人就倏然把她拉了回去。男子的手臂極為有力,這狠狠一扣,根本容不得她掙脫。她便像是只被剪了羽的鳥兒似的,被這男人的雙臂給牢牢禁锢住了。
唐笑語身軀僵硬,腳底不由微微打顫。
她還從未與哪個男子,如此親昵、毫無距離地接觸過。
“……好香。”
一股淡淡的酒氣飄來,男人單手緊扣她的腰,将頭埋在她脖頸間,輕悄悄嗅了一下。他的鼻息灑落在肌膚上,呵的唐笑語耳垂熱燙起來。
“放……放手……”唐笑語急起來,聲音竟也開始微微發抖。
“你在害怕?”這男子的聲音有點迷惑。但他的大手,卻扣得愈發得緊了,“怎麽抖的這麽厲害……”
掌心下的女子身軀,纖柔嬌嫩,猶如輕雪。她在畏懼,難以自控地發着抖,像是毫無自主之力的幼雛面對野獸時的模樣。
這般任人摧殘的弱小模樣,恰好能激起躏壓的沖動。
醉意上湧,理智颠倒。
她越是畏懼,他心底那一抹沖動便愈發膨脹。
唐笑語感覺到那只手臂越勒越緊,一顆心緊張到了極點。
男子湊近了她的脖間,溫熱的鼻息越拂越近。
明明只是這樣細微的動作,卻叫她的心弦繃到極致,自保的本能瞬間擊退了一切。
唐笑語不敢再等,她擡起右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男子腳背上踩去。
“嘶……”
這一腳起了效果,男子吃痛,手臂微微一松。趁着這個當口,唐笑語掙開他雙臂的鉗制,陡然向外沖去。
她根本不敢回頭,只是一股腦的往前沖,心髒突突跳着不停。她生怕自己停下來就會被那男子捉住,或是被英嬷嬷問責。
氣喘籲籲地回到蘭苑,唐笑語還是渾身緊繃僵硬不已。
“姑娘回來了!”小石榴端着飯碗出來,“珠兒姑娘把腰牌還回來了嗎?”
“還給我們了。”唐笑語喘着氣,從袖裏拿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腰牌,“以後可得看好了。”她喃喃說着,嗓音有些虛浮。
“姑娘可真厲害!”石榴眼睛亮起來。沒一會兒,她發現自家姑娘面色不大好,憂慮地問,“姑娘是被她為難了?怎麽面色這樣難看……”
當着院子裏這麽多人的面,唐笑語半字不敢提方才的遭遇。
“……沒什麽。”她只是這樣回答,聲音喃喃。
***
次日,晨。
昨夜寧王府大宴,賓主盡興、飲至夜深。如今天擦亮了,王府中還殘着一縷歡宴的餘溫。
飛七惦記着例行公事,早早到了自家主子的屋前。門扇半阖,下半夜當值的侍從站在門前頭,小聲對飛七說:“王爺醒了,就是人還悶着呢。”
飛七點點頭,示意那侍衛下去。
屋裏有一縷淡淡酒味,源于桌上半傾的酒盞。散亂的青簾帷後,寧王霍景正坐在床沿,由兩個下侍伺候着穿衣梳發。
隔着青簾帷,飛七隐約瞥見霍景的面色有點兒沉。他轉身,叮囑下侍:“去,叫廚房再煮點醒酒的茶湯來,王爺的醉勁恐怕還沒下去呢。”
王爺一直有夢魇之症,夜晚不得好眠,飲酒後則愈發。可王爺偏偏是個愛喝的,還是個千杯不倒的主兒。也不知昨夜一宵酣飲,王爺睡得如何?
“飛七,本王問你。”
飛七正在心裏嘀咕着,冷不防聽見帷簾後的霍景發問。他披上外衫,沉着嗓音道:“蔣海忠送來的那些女人,是不是都安置在蘭苑?”
飛七點頭,有些納悶:“回王爺的話,正是。王爺可是要召見她們?”
帷簾後的寧王沉默了。片刻後,霍景冷聲嗤笑道:“異想天開。”
飛七心頭一跳,立刻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道:“王爺恕罪,是屬下多嘴了。”——也是,王爺從來不近女色,又怎會對蔣家送來的女人産生興趣?沒有直接處置了,就已是仁慈。
安靜了一陣,霍景慢慢道:“本王對她們無甚興趣,擱着便成。只是昨夜,……宋……宋春山說,他在蘭苑附近遇到了一女子,頗有點兒興趣。”
如此一說,飛七心裏立刻明白了。
這宋春山乃是京城裏知名的風流公子,喜好尋花訪柳,平生最愛的便是美人。如果是他瞧上了哪一位,那王爺定願意順水推舟、成人之美。
飛七善解人意地問:“不如問問宋大人,那女子是何等樣貌容色?”
霍景沉默一瞬,說:“宋春山醉了。他只記得,她身材纖小,身上有一股淡淡香氣。……她不知為何爬高在樹上……”
飛七聽了,有一點迷惑。
宋春山大人的酒量不好,一向是喝了就倒。昨夜他喝多了,在舞姬的懷裏睡了一宿,竟還有精力夢游去蘭苑偶遇女子?
但飛七可不敢多問,只回答說:“屬下明白,這就差人去英嬷嬷處問問。”
霍景點頭,說:“此事不急。若找不到,便也罷了。”一副不甚在意模樣。
飛七離去後,霍景慢慢合上眼。
不由地,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昨夜醉後的景象。
月牙鈎纖,星河似水。風吹拂開參差葉影,才叫人驚鴻瞥見樹枝上悄悄坐着的女郎。鴉發如沾霜霧,環姿輕靈似風。
她落入懷中時,他嗅到她脖頸間的一縷淡香,仿佛催開蘭芝之芳。
這一夜,從來噩夢頻頻的霍景,竟得到了難得好眠。夢中只有一道绮麗仙影,再無其他魑魅魍魉到訪。
此外……
腳有點疼。
她踩他的那一腳,真真是不可小觑。
瞧着這麽纖瘦的人,怎麽力氣會這麽大?
作者有話要說: 寧王: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不要誤會。
笑笑:……(鬼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