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既然如此, 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溫誠面不改色地收回手, 如同自己不是一只拖着大尾巴的狼,“咖啡鑒定結果出來後,如果真的涉及到學生所為的話,後續的事情銀河影業法務部會來和學校方面接洽。”

“那是當然。”鐘老師起身送他們, “有什麽需要學校配合的地方我們一定義不容辭。”

一打開會議室的門,門口之前聚集着的學生忙一哄而散,或者是背對着門靠窗背臺詞,或者是若無其事地往旁邊走去,只有時不時偷瞄的眼神暴露了他們蹩腳的演技。

就這還是表演系的。

鐘老師現在也沒心情去管這群人,剛想再和溫誠客氣兩句,就被突然急匆匆跑來的一個女生給打斷。女生也不管旁邊現在有多少人, 喘着粗氣擡手指着身後的方向:“徐、徐、徐……”

現在只要一聽到這個姓氏,鐘老師就覺得眼皮跳:“你慢點兒說,怎麽了?”

“徐佳珮!”好不容易順過氣的女生急得眼眶都紅了,“要跳樓了!”

什麽?!

一記炸雷直接砸在了現場!尤其是剛剛還在懷疑她的溫誠與游藝震驚地相互對視一秒, 情況沒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下一刻兩人仗着自己的長腿優勢搶先跑在了最前面。

中間游藝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他顧不上多看, 只來得及匆忙道歉。

一直在外側等待的姜立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這麽近的距離足夠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超人娛樂的同事們沒注意到他的失神, 都一頭霧水的看着直接跑掉的大隊伍,疑惑道,“這是出什麽事了?”

隐約聽到兩句的人遲疑着說:“好像是有人跳樓……”

“那我們……”

“回公司。”

本還想打聽些什麽的同事瞬間啞聲, 幾人對視一番,稍微有些勇氣的那位嘀咕着:“我們站在這等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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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姜立簡單解釋,轉身往外走,“你們是藝人經紀,不是什麽民生專刊和八卦雜志的小道記者,在你們出去看熱鬧的這段時間裏或許就能為你的藝人争取到某本時尚雜志的封面圖。”

行吧。

你厲害你雙标你有理。

無力辯駁的各位跟在姜立身後悄無聲息地嘆氣。

……

主教學樓共有十七層,天臺并不對外開放,只是偶爾在學生有拍攝項目的時候會提出使用申請。.

不知道怎麽上去的徐佳珮現在就坐在天臺的防護欄杆上,雙腳垂在外側,如同一個調皮的少女一般活潑擺動着,每動一下,下面的同學老師都是一片驚呼。

她手上似乎拿着一個筆記本,一頁一頁地撕掉,又張開手臂任由那寫滿字跡的紙張随風吹走。溫誠他們跑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同學将能夠撿起的紙張都整理好,也循着這好像日記本一樣的內容稍微總結出來了什麽。

高中時期重度抑郁症,在瀕臨自殺的邊緣,是因為偶然在網絡上看到了尚河才被拯救。為了能夠見到尚河,徐佳珮才有了學表演的理想。在看到她和尚河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個班級裏的時候,當天晚上徐佳珮整整一夜都因興奮而沒能夠睡着。

她曾經遠遠地看着尚河和游藝等人有說有笑的并肩行走,她羨慕尚河眼中自信的光芒,也默默希望這束光永遠也不會有熄滅的時候。

但是這束光在這學期開始的時候就消失了。

尚河在學校中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就好像是她曾經的模樣,沒有真正的朋友,雖然面上始終冷漠甚至不屑一顧地看着外人成群結隊的嬉鬧,眼眸深處卻始終隐藏着不為人知的渴求。

目光從未離開他的徐佳珮,在心疼的空閑裏卻突然生出了一絲遐想。

她懂尚河。

她和尚河才是同一類人。

這句話寫滿了整整一張紙,從筆鋒的力度就能看到主人的瘋狂。

從這一頁之後,後面的紙張裏句子都是不通順的散亂,游藝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在其中,有好幾處又被人惡狠狠地用黑筆劃掉。在徐佳珮的日記中,游藝是毀掉尚河眼中光芒的元兇,甚至還提到一句“他總會輕而易舉就得到我們夢寐以求的”。對游藝的嫉妒與慢慢積累質變的恨意,讓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将之前因為抑郁症而開出來的安眠藥碾碎投進了苦澀的咖啡中。

……

快速浏覽完畢後溫誠将這張紙收起,抵着湊過來想要看的游藝的腦袋:“小孩子家的瞎看些什麽?”

不讓他看游藝也能猜到裏面說了些什麽,但知道歸知道,表面上游藝還是稍顯委屈地說:“是不是罵我了?”

“是啊,”受不了他這個模樣的溫誠捏了下他的臉頰,“我們大可愛這麽好都被人罵,是誰這麽沒長眼睛?”

游藝也不糾結這張紙究竟有什麽內容,他甚至想着如果別人罵他一句就能得到溫誠的安慰,他這麽被人罵到千瘡百孔都沒關系。

反正只要溫誠一個人站在他這邊,他就已經有了全世界。

“請問一下,那位叫做尚河的同學在嗎?”

一位穿着制服的公安民警突然急迫地在人群中喊着:“如果尚河在的話希望他能夠過來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警方這邊的談判專家完全沒有用,無論說什麽徐佳珮那邊都是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聲音都并不關心。

日記本已經被撕到了最後一頁。

徐佳珮張開空蕩蕩地雙手,緩緩閉上了眼——

……

姜立已經走到了校園內的停車場,剛巧離主教學樓的位置不遠,他看不到樓上仿佛只要一陣風就可以吹倒的少女,只能看到圍在樓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過這一切與他無關,他也不甚在意。

“尚河在宿舍嗎?”

剛按開車鎖準備上車的姜立動作頓住,轉頭去看說話的人。

他認得這好像是那個叫做柯子軒的學生。

“沒。”匆忙從宿舍跑了一個來回的霍靜柏喘着粗氣擺手,“手機還是不通……”

“通個屁!這混蛋早就把我們幾個給拉黑了!”柯子軒氣急敗壞地原地轉了兩圈,急得也顧不上在公共場合維持形象,“真他媽人命關天的時候這人還鬧失蹤,我看反正他這麽願意上熱搜,這要是出了什麽事他幹脆就登上社會新聞頭條好了!”

“別這麽說。”霍靜柏拉住他,“他之前說換衣服先走,如果沒在學校的話那應該是回家了吧?”

“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

默不作聲的姜立看着這兩人眉頭緊皺地離開,表情稍冷,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你現在在哪?”

……

“你還年輕!”鐘老師拿着手持喇叭,嗓子都已經喊啞了,“徐佳珮,你想一想你的父母,想一想你的家人,不要因為一時沖動做下傻事!”

“怎麽樣?”

因為避免被徐佳珮看到讓她再受到刺激,游藝被安置在陰涼的角落裏,看到柯子軒兩人跑過來的時候忙問道。

即使他和尚河關系僵硬且惡劣,但在涉及到一條人命的情況下,這些事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沒找到人,”柯子軒仰頭眯起眼睛看着仿佛與墜地只剩一步的徐佳珮,只看一眼就受不了地收回了視線,“警察哥哥現在有什麽辦法?”

“天臺門反鎖了,擔心硬撬開門會刺激到人,都站在後面一直不敢進去。十七樓裏也有人,但是距離間隔比較高,還在想營救的方案。”游藝嘆氣,“徐佳珮家又在外地,父母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她在學校也沒有什麽朋友……”

“那個尚河也不在超人娛樂,”溫誠也打完電話過來,下意識揉了下游藝的頭,“我找人要到了他在外的一個公寓地址,已經讓別人過去看看了。”

“也不知道她有什麽想不開的,因為自己做下蠢事而畏罪自殺?”柯子軒永遠無法理解自殺的人是什麽心态,“再說就尚河那種人……”

“尚河來了!”

有人突然激動地大聲喊道,直接打斷了柯子軒沒說完的話。

人群中被自動分隔出了一條路,穿着純黑色短袖上衣的尚河冷臉走過來,在大家的注目中一步一步站在了前列,仰頭看向高樓上的人影。

對外界仿佛一無所知的徐佳珮在尚河出現時,也第一次有了反應——她身體稍微前傾不知道是想要看清楚一些,還是想要說些什麽。殊不知她的這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吓得心髒都仿佛要跳出來!

接過手持喇叭的尚河在其中反而顯得格外冷靜,他只是叫了一聲:“徐佳珮。”

維持着危險動作的徐佳珮停下來。

“太高了,我看不清你。”尚河面無表情地說,“我也聽不清你說話,如果有什麽話還麻煩你親自下來和我說。”

毫無感情的這麽一番話,明明是讓人下來,竟完全聽不出來一絲的勸阻。

“你勸勸她,”民警在他身邊皺眉小聲說,“說一些好話,既然是你的粉絲……”

“真是我的粉絲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手持喇叭還在尚河的嘴邊,他冷漠的聲音經由喇叭的擴大而散開,讓本還有些喧鬧的圍觀人群都慢慢都安靜下來。

“我的粉絲們會是強大美好善良的人,”尚河說,“有她們的支持與鼓勵,我站在這條路上并不孤獨。”

“我作為一個偶像,希望能給粉絲們帶來勇氣,而不是讓粉絲站在天臺上做出傻事……”尚河在此處微微停頓,再開口時聲音都稍微弱了三度,“這讓我覺得很失敗。”

這一番話讓徐佳珮捂住嘴,她幾乎是想要手忙腳亂地從欄杆上翻下來,卻沒料到掌心一滑,竟直接脫手向下栽去!

“啊!”

有膽小的女生都尖叫着捂上了眼睛!

游藝也忍不住握緊身邊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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