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沒事沒事了, ”溫誠的掌心被游藝大力握着, 握得生疼,他沒掙脫,只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游藝的頭發,笑着哄道, “摸摸毛,不怕不怕。”

一腳踏空的徐佳珮在危險邊緣被十七層窗口的消防員小哥接住,即将被送往醫院檢查。游藝的耳邊都是圍觀人群松了口氣的慶幸聲音,人聲嘈雜,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混在其中,似乎淹沒了溫誠聲音中的顫抖。

搭在游藝頭頂的掌心偏涼帶着冷汗未盡的潮濕,可如果單純從溫誠的表情來看, 卻完全無法讓人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游藝握着溫誠的手,擔心被他看出自己的情緒,垂下頭認真數着溫誠的指節,小聲說着:“我真的害怕。”

連電梯都不敢坐, 一樓的落地窗要蒙上蜘蛛網一樣的護欄,家裏的裝修布局必須毫無隐藏一眼望到底……這樣一個因粉絲當面跳樓而息影六年的脆弱心靈, 看到同樣是粉絲跳樓的這一幕, 游藝只要一聯想到溫誠經歷過的那件事,既心酸, 又心疼。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人,如果再因為什麽事情突然消失的話……

“我害怕。”

光是想象,游藝聲音都啞了。

游藝始終垂着頭, 溫誠只能看到他頭頂的一枚可愛發窩,只要溫誠伸出手指戳一下,那發窩旁的碎發就無意識地在他指尖蹭了蹭。

這麽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愛樣子,将溫誠心底原本已經冒出頭的陰暗晦澀都被吹散了。

他家的大可愛啊。

溫誠輕輕搖頭,嘴角帶着一抹說不清其中深意的笑容。

他的視線掃過四周。天臺上的人不在了,圍在周邊看熱鬧的人群也都慢慢散開。柯子軒和霍靜柏不知道是識趣還是察覺到了什麽,在與溫誠的視線相碰後,兩人不約而同勾起對方的肩膀,瞎胡亂扯着話頭同手同腳的快步走遠。

——将這個正好處在視線死角的陰涼角落完全讓給了溫誠他們。

游藝心底還在蹭蹭蹭地冒着替溫誠心疼的苦水,鼻尖卻先一步嗅到了清淡的薄荷味,他無意識地擡頭,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肩膀就被人按住收緊,下巴正好抵在了溫誠的肩膀上。

嘴角更是意外蹭到了一小塊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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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藝傻了一樣地盯着溫誠那被自己蹭到的白潤耳垂,喉嚨突然感覺到火燒般的幹渴。

“抱一抱,”含着笑意的熟悉聲音偏偏還刺激着游藝的耳膜,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耳廓邊沿,霎時将游藝的半張臉染成了滾燙的紅,“不害怕了。”

……的确不害怕了。

游藝僵硬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大腦燒成了翻滾的岩漿,那翻騰的火熱基本上也燒去了他對‘害怕’兩個字的所有印象。

或許那感受也和現在差不多,胸膛裏的心髒恨不得沖破喉嚨沖上天一樣撲騰個沒完。

……

“人暫時還沒醒,殘餘的安眠藥效力可能會讓他再睡上一天一宿,但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我和他的家人談過,目前對方親屬全都同意應該報案處理。”

醫院對面的奶茶店裏,祝若接過被保鮮袋包裹着的一次性咖啡杯子,目光含蓄地在對面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一個笑容如常看不出什麽的老妖怪,一個滿臉茫然神游太虛的大傻子。

身為一個敏銳的經紀人,祝若直覺裏面有鬼,卻沒當衆問出口,只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繼續說着工作:“游藝接下來的行程是專心與AIO男團共同錄制《鏡像生活》的宣傳曲。這件事公司的法務部會全權負責,所以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在社交媒體上談論有關此事的任何一個字。”

“哦。”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個字的游藝傻傻點頭。

“而且現在學校雖然放假了,但為了安全起見游藝還是不要回宿舍去住了,你在江京市有……”祝若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想起游藝父母離異的事情,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自動隐去,“我會向公司申請員工宿舍,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時間,這期間你可以暫時住在酒店,稍後我讓姍姍幫你訂個房間。”

仿佛在消化這段話的內容,游藝慢半拍才開口:“其實我……”

……在江京市有住的地方。

“還是住我那吧。”

一聽到這個聲音,以及聲音說出的話中內容,之前還什麽都慢半拍的游藝瞬間閉上了嘴。

祝若愣了一下,看着仿佛随意說出這句話的溫誠,遲疑道:“……這大概不太合适吧?”

“我所在的小區安保應該是全市最好的,而且那個位置去公司也比較方便。”溫誠還真的在認真的解釋,“反正也只是幾天,我又不嫌麻煩。”

關鍵并不是麻煩不麻煩的事情好嗎?

祝若真想問一問溫誠看沒看到游藝盯着他的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雖然他們兩人一個息影六年的糊咖,一個還未出道的新人,但只憑借這個眼神,如果要是真那麽運氣不好不小心被誰給拍到了,溫誠背靠銀河影業好乘涼,她家游藝的演藝生涯可能就這麽終結于此了!

可能是祝若的表情略微有些震驚,游藝把自己沒能成功掩飾的視線收一收,輕咳一聲:“我覺得住在哥……嗯,溫誠哥那裏也挺好的,正好也可以讓溫誠哥給我一些表演方面的經驗,希望能在宋導電影的試鏡中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宋導?”本還想着怎麽拒絕的祝若表情突然凝滞,“是我知道的那個宋導?”

“如果你知道的那個宋導是剛獲獎的宋導,那應該就是了,”溫誠看了游藝一眼,嘴角上揚,接嘴說,“宋導今年年末有一部電影籌備開機,消息目前還公開,我勉強算是其中一位知情者……”

“游藝!”祝若嚴肅的看着自家藝人,“在溫誠老師家的這幾天,要好好照顧老師,不要給溫誠老師添麻煩。”

不管是什麽身份,女人的變臉似乎都非常快。

游藝忍着笑意,鄭重地點了點頭。

……

“我家裏也不是白白給你住的,”溫誠坐在小電瓶車的後面,掰着手指頭開始數,“衛生要打掃,飯要做,花還要記得澆水……”

“好。”負責開車的游藝乖巧應着。

“起床要記得疊被子,要開窗通風,哦對了,我家裏的格局你也清楚,所以不許耍流氓。”

“嚓!”

一路穩穩當當的小電瓶車突然拐出了一個閃電的尖銳弧度!被這麽一頂大帽子蓋下來,連心跳都停了半拍的游藝臉上溫度直線上升,一邊握着電瓶車的把手勉強維持着方向,一邊心虛地反駁:“我沒……沒有。”

滾燙的耳尖被身後伸過來的冰涼手指輕輕捏了一下。

“哦——你沒有。”

溫誠一句話拐出了七百個彎,直接讓紅暈蔓延到游藝的整個後脖頸。

“我真的是不小心。”游藝出口的聲音幾乎全都含在了嗓子眼裏,含糊的仿佛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而且那次真的是太突然了。

游藝抿了下唇,唇縫中只能靠自己臆想的回憶來感受到之前意外觸碰到的柔軟。

但是溫誠的耳垂真的好白,而且小小的一枚,讓人很想……

啊啊啊啊啊啊!

這什麽時候!

這什麽情況!

瞎想什麽!

游藝下意識甩了下腦袋!

“注意一些,”身後總是在各種情況下出現在他夢裏的男人笑着輕捶了一下他的頭,“車上還有別人呢,實習小司機。”

游藝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依靠什麽樣的意志力将電瓶車停在了溫誠家的門口。

他只知道自己下車的時候,連雙腿都是軟的。

——說不清是吓的,還是燥的。

反觀一路瞎撩的溫誠卻面不改色笑容燦爛舉止大方。打開門之後還扭頭問他:“會開車嗎?”

不,不會,我還小。

游藝心底冷漠的小人在抱胸,卻被毫無理智的小人一屁股擠走,開開心心地老實回答:“去年拿到駕照之後就沒碰過車。”

“那練一練吧。”溫誠從玄關旁的挂鈎上揪下來一把鑰匙直接塞到游藝的手裏,“就當是公司配給的。”

看着鑰匙上的車标,回憶了一下現在錢包裏的存款,游藝忙換個姿勢雙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問:“這如果不小心剮蹭了一下,我是不是就要賣身給公司了?”

“公司不一定需要,”正在換鞋的溫誠随口笑着說,“我可以考慮考慮。”

游藝:“……”

沒能撩成反而作繭自縛的游藝紅着臉,不敢再說話了。

溫誠家裏雖然大,但格局簡單,客房是不可能有的,目之所及處連床都僅僅只有一張。

“是啊,一張床怎麽辦啊?”溫誠站在他身後故意逗他,“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不不不不不不!”游藝恨不得把手都擺成虛影,“沒關系,我打地鋪就好。”

一個寧可在他家打地鋪都不想去住酒店的漂亮小孩。

溫誠揉了下他的腦袋:“開玩笑的,沙發推開也是一張床,當時買的時候特意挑選過,還很舒服。”

有了這麽一句話,可以不用接受那麽刺激的選擇,游藝終于松了口氣。

然後這口氣又在洗澡的時候被迫再次提起來。

但是這一次溫誠卻沒有故意說什麽話來逗得他臉紅心跳,反而很主動地把之前浴室裝修時搭配的白色遮擋簾子找出來。

當然,他只負責找,将遮擋簾子挂起來這種體力活就自然是被游藝主動攬下。

“我們賢惠的大可愛,”溫誠靠在旁邊看着游藝踩在椅子上挂簾子,好似随口笑道,“想娶回家。”

游藝差點兒沒憋住,險些說出那三個字。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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