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這大概不能被稱作一個吻。

只是很簡單的唇瓣相貼, 但那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卻讓溫誠的心跳好似都暫停了一瞬。

“哥。”游藝幾乎沒有離開,仍舊維持這樣一個親密的動作小聲開口, “我們不想那些事了。”

他每說出一個字, 那雙唇便自然地碰上溫誠的唇瓣, 一下下輕輕啄着。而溫誠幾乎是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任由游藝顫抖的反複重複着這個動作。

“不想了。”

游藝輕聲說着, 湊上去小小地啄了一下。

“不難過。”

小小啄一下。

“我陪着你。”

再啄一下。

“我一直陪着你。”

一下又一下, 啄得溫誠心尖都泛起陣陣酥麻,原本冰冷僵硬的胸膛內仿佛緩緩注入了溫熱的泉水,将那顆脆弱的小心髒嚴密包裹着,溫暖着。

一顆心都軟成一團。

他家的大可愛啊。

他的……游藝。

這個名字仿佛藏滿了令人着迷的蜜糖。

口齒輕輕含着, 就好像心髒暖乎乎地陷在一整團柔軟的棉花糖裏。

至于剛剛那些讓溫誠不安煩躁的陰暗情緒, 其實也早就在游藝笨拙的安慰中煙消雲散了。

甚至現在努力想起來那段讓他一度不願意提起的吻戲, 也都被游藝紅着眼眶湊上來一下下輕輕啄着他嘴唇的鏡頭給徹底覆蓋住。

大概從此以後,那段記憶都再也不會突然冒出來影響他分毫。

——因為他已經有了更值得銘記的記憶。

——和更值得放在心底認認真真藏起來的人。

溫誠原本随意搭在游藝腰間的手臂慢慢收緊, 在游藝再次輕輕碰上來的同時,按着他的背, 頭稍微向後仰,将這個細碎而親密的碰觸一點點地、像是要刻入骨髓一樣慢慢加深……

這下連溫誠那半邊始終捂不熱的被窩也徹底褪去了之前的冰冷, 出了汗,着了火。

游藝呼吸急促, 摟着溫誠肩膀的手也一點點收緊。可慢慢地,這個動作被灼熱的溫度燒變了質,那雙手不受控制, 如同本能,順着溫誠光裸的脊背向下滑。

之前小心翼翼支撐着不敢摟緊的腼腆早就被他熱火上頭扔到了腦後,指尖帶着灼熱的火星,仿佛有了自我意識,偷偷劃過凹陷的腰窩,順着那漂亮的弧度繼續往下,觸碰到了不同于細膩皮膚的那塊布料邊沿——

正在做壞事的小孩兒唇上一痛。

溫誠咬了他一口。

那只即将作惡的手也因為主人遭受到的突然襲擊而僵硬在原地,委屈巴巴地瑟縮着,想當做無事發生一樣偷偷退回去。

結果剛才用牙尖咬過他的人,卻又用舌尖動作輕柔的安撫着同一個位置。

與他唇上的輕柔動作形成對比的,是那只幹脆利落目标明确伸向他睡褲邊沿的手。

被那仍舊帶着一絲冰涼的指尖一碰——

游藝倒吸了一口涼氣。

之前還稍微清醒一點兒的大腦瞬間又被扯進眩暈混沌中,游藝的理智完全放棄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任由自己的手指全憑感覺,去做想做的事。

……

剛剛還緊緊裹在蠶寶寶身上的被子不知怎麽亂七八糟地堆在了床腳。

唯一一個枕頭的待遇更慘,幹脆就半掉不掉地懸在床邊。

偏偏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去幫忙拯救這個瀕危墜崖的枕頭。

連冰冷的空氣都染上了讓人面紅耳赤的熱度,它仿佛從剛剛的暧昧氛圍中不好意思看一樣悄悄逃離,當氣氛稍顯平靜後,這才捂着眼睛又盡職盡責地溜回來。

慢慢滲入游藝那顆恨不得窒息縮緊的心髒,努力安撫着這個在胸膛中橫沖直撞的小器官。

房間內仍舊是一片黑暗,但游藝能清晰聽到耳邊屬于另一個人的呼吸。

那個呼吸曾與他的呼吸聲穿插交錯,熱情地撲灑在他的頸側,燃燒着他的每一根血脈,讓他窒息顫抖。

卻也愉悅滿足。

“哥……”

“嗯?”

溫誠打了個哈欠,渾身上下連一小節指關節都酥軟得懶得動。只閉着眼睛在床上懶洋洋地滾了半圈,正好把那可憐的枕頭揮到了地上。

他現在好像還仍舊躺在雲端,舒服到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冒着愉悅的氣息。

而身邊那個無法掩飾住急促呼吸的小孩叫他一聲之後也不說話,好半天才輕輕探出一個指尖,偷偷地湊過去,仿佛怕吓到他一樣,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癢。”作亂的手指被溫誠一把握住,随手就塞到了腦袋底下當枕頭,低聲嘀咕着,“你要是再胡亂撩……”

游藝不敢動彈了。

眼神卻始終看着溫誠的肩膀,溫誠自己自然看不到那裏有一枚新鮮紅痕,是他在溫誠注意力恍惚的時候悄悄親出來的。

像是趁機蓋上自己姓名戳的印記。

——我的。

可能也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時候,游藝才敢遵從本心,膽大妄為地做出自己心底一直想做的事……

“偷看。”一只手忽然蓋住游藝的眼,手的主人帶着一絲調侃的笑意問,“好看嗎?”

游藝整個人都紅成一片,偏偏還低聲乖巧應着:“好看。”

“那……”溫誠睜開眼,同時拿開遮擋游藝視線的手,枕着自己手臂側頭看着面前的小紅人,笑着問,“舒服嗎?”

轟——

游藝懷疑自己的血液中都是翻滾的岩漿,燙得他整個人都口幹舌燥,仿佛頭發絲都在燃燒。

“好了,”大可愛已經面紅耳赤說不出話,溫誠也不再逗他了,“你先去洗……”

他話還沒說完,哪知道耳邊卻突然聽到一個幾不可聞地聲音說:“舒服。”

認真做完問卷反饋的游藝輕咳一聲,不敢去看溫誠的表情,也沒有膽量像溫誠那樣輕松自然的反問,他紅着臉爬起身,小聲說:“我先去洗澡。”

結果表面的情緒全都是看似冷靜,開燈收拾完地上的紙巾之後,這孩子起身往浴室走的步伐卻跌跌撞撞同手同腳。明明卧室裏很寬敞,也沒什麽太多的家具遮擋,但就這麽幾步路,游藝就仿佛踩在彈簧上磕碰了好幾下。

聽着都疼。

溫誠眯着眼笑,好心提醒他:“衣櫃的第三個抽屜裏有新內褲。”

“砰!”

慌慌張張的游藝一扭頭轉彎腦袋就撞在櫃門上。

他紅着臉垂着頭,再也裝不出風輕雲淡的冷靜,可憐巴巴地偷偷揉了揉腦袋。

“噗。”

身後是溫誠沒忍住的笑聲。

太壞了。

這個人明明之前喪得連空氣都透着冰冷,一朝生龍活虎就開始故意撩他,就好像非要看他熱成一個滾燙的小火爐才算完。

但是。

真好。

本來還磕碰得又痛又委屈的游藝,背對着溫誠,也高高地揚起嘴角,漂亮臉蛋上悄悄綻放一個陽光明媚的笑。

……

游藝閉眼站在淋浴頭下,溫水順着頭頂往下,剛沖掉那些讓他頭重腳輕渾渾噩噩的思緒,結果腦袋裏又一股腦地擠進來一幀幀密密麻麻的錄像帶,好像生怕他忘掉一樣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遍遍地在他的腦中循環。

每一個細節。

包括自己與溫誠的喘息,似乎還在他耳邊三百六十度環繞播放着。

游藝捂着烤熟燙手的臉頰,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是管誰預支了八百年勇氣敢對着溫誠為所欲為。

而且還得到了溫誠禮尚往來的幫助。

……雖然感覺無論從哪邊算,全都是他在占便宜。

傳出去會被溫誠其他粉絲套麻袋打殘那種。

天馬行空地瞎想着,游藝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收斂。他甚至伴着水聲輕輕哼着五音不全的曲調。

紅着臉把身上的睡衣內褲偷偷洗完挂好之後,渾身只穿了一條新內褲的游藝這才小心翼翼從浴室挪出來,一擡頭就看到那張稍顯淩亂的床。

明明在洗澡的時候努力平複一點點的心跳立刻爆炸,直接讓小兔子變成了麻辣烤兔。

還蹭蹭蹭地冒着熱氣。

游藝從指縫中偷偷瞄了一眼剛懶洋洋從床上坐起來的人,發現這個距離看過去,溫誠肩膀上的那枚紅痕仿佛更加引人注目……他迅速收回視線低下頭,掩蓋住根本就沒舍得放下來的嘴角,只露出一對正在冒煙的耳尖。

“洗完澡了?”溫誠對偷看的視線本就敏感,更別說游藝那雙時不時偷瞄的大眼睛還像是小鈎子一樣在人心口抓着,根本都不給他忽視的機會。

“……嗯。”

回過神的游藝垂着腦袋,身體一動不動就站在浴室門口一直盯着自己腳尖看,專注到像能看出來朵花一樣小聲應着。

直到視線中出現了另一個人。

頭頂一重,根本顧不上吹幹的頭發被人胡亂揉了一通,冰涼的水珠四濺……游藝捕捉到了溫誠的低笑聲。

“站在這罰站?”溫誠聲音一頓,再開口時語氣中都是藏不住的笑意,“還是準備偷看些什麽?剛才沒摸夠?”

游藝耳根紅得發紫,迅速搖頭,身體也立刻把浴室門口的位置讓開。

不過可能是感覺自己挪得好像有些遠了,他低着頭又自以為不怎麽引人注意地偷偷摸摸蹭回來,當視線中重新出現了另一個人後才停住腳步。這才想起來反駁,小聲說:“我沒有。”

……就是不知道這回答的究竟是哪個問題了。

真是,讓人忍俊不禁的可愛。

若不是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地不好受,溫誠都想要在這繼續逗他兩句了。

他偏過頭打了個哈欠——和在飛機上曾睡了一個天昏地暗的游藝不一樣,溫誠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後來精神又跌宕起伏……

如果不是非要洗個澡,之前潦草用幾張紙巾簡單打掃了戰場之後他就能倒頭睡着。

溫誠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游藝的額頭,笑着說:“頭發吹幹了再睡。”

等溫誠進了浴室之後,還僵硬着身體站在門口的游藝這才慢慢擡手摸着額頭。

被溫誠指尖碰過的地方……

剛剛這冰涼的手指還碰過他的……

面紅耳赤的游藝連忙把思緒壓下去,熱血少年的身體嘗到了滋味,現在再激不起一丁點兒的撩撥,很容易走火。

在今天之前,明明只是偷偷聞一聞糖的甜香就會很開心。

但突然塞給他了一塊更好吃的糖,從前那清甜的淡淡香氣就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游藝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

等溫誠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來的時候,卧室裏面的床單被罩已經都被重新換過。游藝身上重新套了一件寬松白色短袖,正彎腰認真擺枕頭。

兩個一模一樣的枕頭并排放着。

很明顯,他不僅去隔壁換了衣服,還偷偷把自己的小枕頭抱了過來。

“怎麽?”溫誠笑着從後面走過來抓了一把他已經半幹的頭發,“這是準備登堂入室?”

游藝紅着臉蛋抿唇笑着,也不回答,反而小心翼翼地問溫誠:“哥,可以嗎?”

溫誠揉着他的臉蛋,故意逗他:“那還要看你的表現。”

烤熟的小兔子已經主動拿過吹風機湊過來獻殷勤了。

“哥,我幫你吹頭發吧?”

溫誠的頭發也稍微有些長了,自從放李保專心致志負責鄒越的工作後,他也懶得去自己去剪頭發。

可游藝覺得這樣挺好的。

以前在家中,有時候溫誠吃完飯坐着看劇本,他就會偷偷在後面給他綁一個可愛的小尾巴。

不過短頭發也很好。

成熟帥氣,就和很多年前在大熒幕上的萬衆矚目的溫誠一樣,這麽多年幾乎沒有絲毫變化。

反正溫誠就是怎樣都好。

溫誠不知道游藝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他半閉着眼睛向後靠在游藝身上,耳邊是吹風機的低聲轟鳴。

不知怎麽,竟讓溫誠莫名奇妙地想到了歲月靜好四個字。

不是因為什麽花園看星星,湖邊賞荷花,昏暗路燈下牽手漫步……反而僅僅只是洗完澡後懶洋洋地靠在游藝胸膛,任由他的指尖在吹風機的熱風中輕柔地穿過自己的頭發。

“游藝。”

吹風機的聲音慢慢停下來,游藝的指尖卻還在輕輕按着他的頭,下巴卻抵在他肩膀上,輕聲應着。

“哥。”

“我很認真的問你一個問題。”

“好。”

“你那本追求手冊上,同床共枕互相幫助,應該被排在第幾章?”

溫誠睜開眼,戲谑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後背始終能感受到的另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心跳卻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

連帶着溫誠自己仿佛都被傳染了,在過盡千帆的老前輩外表下,內裏一顆心卻好像青澀的毛頭小子,砰砰直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後那個恨不得把心髒跳出胸膛的人才緩慢開口。

久違的,叫了溫誠的名字。

“溫誠。”

聲音很輕,貼在溫誠耳側,緊張到幾不可聞。

若不是溫誠正緊緊靠在他的胸膛,恐怕根本想象不出這個傻孩子的心髒竟然跳得那麽沉,那麽重。

“如果我說已經翻開了大結局,”游藝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偷偷勾着溫誠小指指尖,現在正無意識地顫抖着,“那我可不可以成為你枕邊的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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