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
蘇醒,卻只是暗殺般地發動了兩次襲擊,說明他的力量還未完全恢複,要使用這種高階言靈很不容易。每一次龍類從沉睡中蘇醒後都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複,秘黨就是趁青銅與火之王最脆弱的時候獵殺了他,如果是極盛的龍王發動‘言靈?燭龍’,長江都會被燒得沸騰。”漢高用球杆比劃着走球的路線, “合理的解釋是,尊貴的‘大地與山之王’剛剛蘇醒不久。”“是的。”“如果你是他,會把目前不多的力量用在哪裏呢?”“殺死昂熱,秘黨對于龍類而言是最大的敵人。”“說的好,如果是我我也會優先對付秘黨,所以他在六旗過山車游樂園偷襲昂熱。但是很奇怪,”漢高掃了拍賣師一眼,“昂熱居然不是他的第一目标,他第一次發動攻擊是在中國,攻擊了一名卡塞爾學院的專員,難道這名專員比昂熱還重要?他給龍族的威脅比昂熱給龍族的威脅還大?”拍賣師一愣, “不.....不可能吧?在秘黨中如果還有誰能和昂熱相比?只有守夜人。”“對,那名專員不是昂熱也不是守夜人,那麽他不重要。龍王為什麽要殺死一個不重要的人呢?只是練習一下許久不用的言靈?”漢高笑笑,“人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他攜帶的東西,那些資料,龍王意識到不能讓卡塞爾學院獲得這些資料。”“但我們已經無法獲得這些資料了,肯德基先生也做不到,據了解這些資料被直接送往卡塞爾校董會。”“那樣不也很好麽/?秘黨既然要這份資料,一定是這份資料裏有他們想了解的東西,他們會把秘密挖出來,我們等着就好了。”漢高說的輕松,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開始架杆。“可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告訴我們,從昂熱的态度來看,秘黨對我們沒什麽好印象,跟幾十年前一樣。”
“你說我能不能一杆盡收盡臺面上全部的球?”漢高微調球路,瞳孔中金色的微光慢慢凝聚。拍賣師只是順從漢高的意思,低頭思考球路。他也是個斯諾克高手,混血種生來就有動作精度高肌肉有力的優勢,稍加訓練去競争世界冠軍并不困難。但是一杆收盡臺面上的球難度畢竟太大,即使是頂級大師也得靠點運氣,而漢高的白球位置又很糟糕,一小堆聚在一起的紅球擋住了白球的路,用斯諾克的術語來說,對方給他做了個“斯諾克”,是個障礙球。“能收一粒紅球就不錯了。”拍賣師說。“這一局在這裏已經放了四天了,四天裏我一直在想,我的目的是一杆收盡全部的球,如果只收一粒紅球,我這麽多天的思考不都白費了麽?漢高舔了舔嘴唇。他短促有力地推杆,以一個絕對詭異的角度往下紮,下方受力的白球劇烈旋轉着跳躍起來,向着那小堆紅球的中央砸落。紅球四散,白球帶着旋轉在四邊連續回彈,連續碰撞,所有的球都運動起來,不同顏色的球掃出不同顏色的軌道,在墨綠色的臺面上縱橫交錯。拍賣師看呆了,這一刻臺面上的所有球好像都活了過來,像是群訓練有素的士兵,互不幹擾地執行各自的工作,每一次碰撞都是有意義的,每一分速度都是被精準的傳遞,推動每個球去往各自的袋裏。 直到最後那枚黑“8”落袋,拍賣師都沒從這奇跡般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呆呆地看着球臺正中央高速旋轉地白球。一杆收盡,就想漢高說的那樣。“等你慢慢變老了,你就會明白——想得要慢,做得要快,在你沒有看清球路之前多繞着球桌轉轉,想明白之後,只要漂亮的一杆,你就收走全臺。”漢高把球杆放回架子上,拍了拍手,“想好之前,等待就可以了。”
楚子航換換地睜開眼睛,早晨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照在他臉上,所見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上鋪滿一層溫暖的光色。
一瞬間他有點恍惚,他不信神,自然也不信天堂,但是湊到他面前的那張臉素淨美好,沒有意思瑕疵,就像是天使低頭親吻罪人的額頭。他努力往前湊了湊,想看清那張臉。
“師兄你才醒就要耍流氓麽?”在楚子航救護把臉貼上去的時候,對方慢悠悠地說。
“夏彌?”楚子航愣住了,迎面吹來的,是夏彌噴出的帶着不知名香水味的呼吸。
“對,不是天使姐姐, 是是沒,因為你沒死。”夏彌好像他肚裏的蛔蟲似的,一下子揭出他腦子裏那些混亂的念頭。
“沒死?”楚子航有點茫然,試着活動四肢,出來無處不在的酸疼以外,似乎所有的骨骼都完好無損。這一切顯得太不可思議,他失去意識的瞬間,是在軌道最高處,以他的身體強度,即使暴血也不至于下落200米毫發無傷,再怎麽強化血統,骨骼還是人類碳酸鈣為質的骨骼。
“身上痛?那是因為電流通過你的身體麻痹了肌肉,養一養就會好,那麽大的電量如果穿過心髒就沒那麽好運了。”夏彌把他按回病床上,“我們已經回到卡塞爾學院了,你昏迷了十天,只靠輸葡萄糖活着,有沒有什麽想說的啊?”
“為什麽我沒死?”楚子航問。
“很好奇似的,”夏彌翻翻白眼,拜托師兄,你是死裏逃生诶,能不能不要那麽面癱,不要那麽十萬個為什麽,露出點開心的表情嘛!“
楚子航拉動嘴角,無聲地笑笑。
“真是看着就沒勁的笑,“夏彌撇嘴,”你沒死是因為師妹我勇毅絕倫,沖上去把你抱住了啊!“
“抱住?”楚子航的腦子很混亂。有這麽回事兒麽?好像是有的,但不記得何時何地,只是在醒來之前那個很長很長的夢裏,身邊似乎總纏繞着淡淡的香水氣味,和夏彌用的一模一樣。
“靠我的言靈咯,我的言靈是‘風暴之眼’。”夏彌說。
楚子航沉思了很久,點了點頭,“難怪你在過山車上一點都不害怕,其實你是有絕對的把我不是的,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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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風暴之眼,序列號74,相當高階,在領域內以釋放者為中心,控制空氣流動形成漩渦,可怕的風速會引發類似飛行的效果,只是飛行的方向無法控制,用于作戰,更多是‘吹飛’敵人,領域內的一切都被迅速清空,沒有“無塵之地‘那麽強的防禦,但是甚至可以用于進攻。
“不一定,靠着風暴之眼改變下墜軌跡是一定能做到的,但是平安降落可得看運氣了,我們倆是運氣好,摔進湖裏了。”夏彌哼哼,“你還以為我真能飛呢?能飛我怎麽不自己飛來美國還要買美聯航的機票?”
楚子航想這句話純粹是胡攪蠻纏的爛話,他有點疲倦,不想回答,于是閉上了眼睛。
“救你真沒成就感。”夏彌似乎有點怒了。
“怎麽?”
“我從沒有見過你這種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輕的人!你自己都覺得自己爛命一條,我為什麽要拼了命去救你?”夏彌氣哼哼的。
“我不想死。”楚子航依舊閉着眼睛,“只是那一刻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所以你就沖出去了?這個邏輯未免太簡單了吧?顯得你神經很粗壯。”
楚子航心裏微微一動,“以前有一次……有個人死在我背後,我什麽都沒有做,只是一個勁兒地開車往前跑,一直跑到……我再也看不見他,”楚子航輕聲說,“你能明白那種感覺麽?”
“什麽感覺?”
“‘我是個懦夫‘的感覺。”楚子航一字一頓。
“其實就是逞強吧?嘴裏說着‘我是個懦夫‘什麽的,心裏還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覺得有什麽事情自己沒做到,就是犯了錯,因為自己很了不起,所以就要做別人做不到的事,豁上命什麽的也是小菜一碟?”
“對,”楚子航點點頭,有一種冰一樣鋒利而脆的低聲說,“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錯。”
“總這麽逞強,有一天會死的哦。”
“會的,但是跟你沒關系。”楚子航有些厭煩和這個唠叨的師妹說話了,雖然是師妹救了他,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有義務陪她在這兒瞎扯,他盡了力,他不想要什麽回報,也不覺得自己虧欠誰,現在他累了,想要睡一會兒。
“誰說沒關系?上墳送花還得花錢嘞!”夏彌兇神惡煞地,“說,你喜歡什麽樣的花擺在你墳頭?”
楚子航想了想,“百合……或者菊花吧,黃色的。”
“哦……不如康乃馨好,康乃馨漂亮……”
“康乃馨的花語是對母親的愛,不是上墳用的花。”楚子航有些無奈。
“康乃馨便宜啊……”
這對話真是無厘頭到頂了,楚子航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要繼續這段對話,現在只要夏彌說一聲我還有事你先睡會兒吧,楚子航就可以義正詞嚴地睡了。他撐着和夏彌說話只是覺得自己就這麽睡過去了不太禮貌。
“你喜歡康乃馨吧? ”楚子航這麽猜測
這一次夏彌沒再說話了。
病房裏忽然降臨的安靜讓楚子航郵遞喜出望外,又有點奇怪,這個唠叨的師妹終于願意讓他好好睡一會兒了?
他睜開眼睛想要确認一下,卻愣住了,夏彌抱着膝蓋,像只小貓似的蜷縮在病床邊那張絕對不會舒服的硬木椅子上,長長的睫毛搭下來,在晨光中濃密如簾。
她先睡着了。
“已經48個小時沒睡了吧?等着你醒來。”旁邊整理輸氧管的護士把一件毛毯搭在夏彌肩上,有意無意地說。
52 樓
意大利,羅馬,弗羅斯特?加圖索對坐在辦公桌後的一片陽光中,作為加圖索家族實際上的負責人,他幾乎每天都坐在這張桌子後,等着人敲門進來送資料。他每天需要口授幾十封信,簽署數百份文件,足不出戶地管理着家族在全世界範圍內數十萬職員的産業。
他很滿意這種工作狀态,一個真正掌握權利的人是不需要四處奔波的,真正掌握權利的是腦,劍雖然鋒利,卻只是被揮舞。
他相信自己作為腦已經沒有什麽缺陷了,但他還需要更加鋒利的劍,但是那個倨傲的侄子凱撒拒絕成為劍,這是進來最讓他操心的事。
這個下午的茶歇裏他一邊品着印度的黑茶,一邊思考對策,“尼伯龍根計劃”是校董會,或者是整個秘黨,最重要的規劃,就像昂熱說的那樣,如果人選不是凱撒,就會有其他人頂上。這無疑會影響家族在校董會中的權利,而據他所知現在就讀卡塞爾學院的學上中有些确實有能力當凱撒的對手,譬如叫楚子航的,叫路明非的。
但他并不那麽擔心,因為對血統的了解,大概沒什麽人比得上加圖索家族。只按照血統純度和與龍文共鳴的強弱來判定某個混血種比另外一個更優秀,那必将誤入歧途。在加圖索家族上千年的歷史裏,遠比凱撒更處境的血統不是沒有過,他們展現的各種“高危”級別言靈都被記錄在冊,但他們都沒有被家族看作承前啓後的繼承者,甚至他們的名字被悄悄從族譜中抹掉。
知道他們從護士沾血的手中結果了那個沉默的嬰兒,嬰兒沒有發出任何哭聲,卻從離開子宮那一刻就睜開了冰藍色的眼睛觀察世界。
“他的名,将是凱撒,意大利歷史上偉大君王的名字,”最年長的先輩愛若珍寶地撫摸着這個嬰兒,“他就是我們等待上千年的人。”
凱撒?加圖索,那是千中選一,萬中選一,十萬中選一的血統。
以凱撒自己的驕傲,都難以想像自己的未來,因為那未來太浩瀚太恢宏,已經完全超越了時代。
可惜的是他不聽話!
不聽話的小孩最煩人,有時候看着他那張死犟的臉,還真想一巴掌抽上去。可是抽上去又有什麽用?即使你抽得他臉頰開裂血絲濺到眼睛裏,那雙冰藍色的瞳子還是眨都不會眨一下,不屑地看着你。這才是真正的死犟,到死都要犟。
“每個英雄在成長起來前都需要長輩為他掃平障礙啊,”弗羅斯特吹了吹杯中的稅務,“雖然有些辛苦,就當作是磨劍吧。”
他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這話是對進來的秘書說的。秘書是個身材挺拔而清瘦的年輕人,微微躬身,一頭淡金色的短發垂下來遮擋了半張臉。
“資料全部整理好了,一共3176個條目,篩選後只剩下13個條目值得您過目。”秘書提着那只沉重的鋁箱。
“很好,你的效率越來越高了。”弗羅斯特贊許地點頭,“不管我們的敵人是誰,他不希望我們得到這份資料,因此這份資料顯得更有價值。有什麽秘密藏在裏面,我很想知道。”
“也許這不是我該管的,”秘書頓了頓,“不過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那個叫榮超的人,他是個獵人,有我們的血統,但算不上什麽值得關注的人物。但是這樣一個人對于密黨該是一無所知的,雇傭他來竊取這些資料的人必然藏在幕後。但是密黨似乎并沒有什麽興趣從榮超身上挖出幕後的人,只是奪回了資料。”
“那個獵人?他只是一枚妻子,而且是無足輕重的妻子,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知道幕後的事情,雇傭他的人只是不願意自己出名。而且必然是通過那個佳作‘獵人網‘的網絡平臺,這個平臺的背景我們直到現在也查不出來。它使用的技術很特別,它使用了全世界不同的服務器,有點服務器位于北歐地下的軍事設施,有點則位于傷害的金融中心,各服務器之間數據高速流動,你可以說那個網絡随時都在流動,遍布整個互聯網系統。所以要挖出它的根來很難……”弗羅斯特擡頭看着秘書,“你想到什麽了,對麽?”
“這種‘流動服務器’的技術和學院的智能中樞‘諾瑪’采用的技術很相似,這是我們的秘密技術。”
“對,諾瑪可以偷入幾乎一切網絡的後臺,但是不包括獵人網,因為獵人網就是她的姊妹,她的克隆,甚至……她自己。”
“暫時放任不管麽?”
“不管,好在我們也有幾個賬戶可以登錄,随時可以看到上面的懸賞,以判斷什麽會威脅到我們。”弗羅斯特挑了挑眉,“談談你從資料中分析出來的東西,不妨告訴我,13個條目中重要性列在第一的條目是什麽?”
“是關于學院的一名三年級學生,‘A’級,他的名字是……“
弗羅斯特揚手打斷了他,“昂熱已經通知校董會,大地與山之王可能已經蘇醒。昂熱在芝加哥的六旗游樂園遭到了攻擊,而類似的攻擊也反生在中國。你知道這件事,對吧?”
“是的。”
弗羅斯特飲了一口茶,閉目,沉思了許久,嘴唇開阖,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楚子航。”
“是的。”秘書對于弗羅斯特一擊中的毫不意外,這是弗羅斯特的一貫風格。
“那麽一切都聯系上了,兩次襲擊看起來毫無關系,但是它們都和同一個人相關。無論我們的對手是不是以為蘇醒的龍王,但他的目标其實并非昂熱,而是,”弗羅斯特冷冷的笑了,“楚子航。”
“是。”秘書微微躬身,
“去忙你的吧,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今天的談話,只限于你我之間。”
“明白。”秘書轉身離開。他的手按上門把手的一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弗羅斯特的召喚。
“等一等,你今天……一直沒有擡頭看完,為什麽?”
秘書憂郁了片刻,摸摸轉身,一手掀起額前柔順如金色絲綢的長發,他的雙瞳暴露出來,一只冰藍,一只暗金,無論這兩種顏色分別看有多麽美,安放在一張臉上的兩個瞳孔裏,觸目驚心,仿佛看到了惡鬼。弗羅斯特也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避開了對方的注視,“吃藥了麽?”
“吃藥沒有用,只不過能讓我自己感覺舒服一點。”
“還是吃點藥,命不長的人,怄氣要對自己好一點。”弗羅斯特的聲音溫和了許多啊,帶着長者般的關懷。
“謝謝。”秘書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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