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楊長清

書房的香爐裏噴着叆叇的香霧,氤氲在空中,楊長清嗅着極為舒心養性。他坐在椅子上,拿着鵝毛筆正在練書法。小書童春泛正在磨墨。

“公子的書法真是極棒。”春泛恭維。

“還好,還好。”楊長清謙虛道。說到書法,誰能比得上大哥的書法,筆走龍蛇,氣勢磅礴,不過再好也沒用了——他已經死了。轉頭望去春泛,他長得唇紅齒白,面目俊朗,楊長清笑了笑。“去往爐子裏再添些香。聞慣了老是覺得沒香氣。”

春泛從桌子底下取出一個小匣子,走到香爐旁邊,拿小銀勺添了一把香料進去,才蓋上蓋子,外頭便響起了兩聲敲門聲。

“進來。”楊長清頭也不擡。

童管家推開門,顫顫巍巍走進來,行禮罷,開門見山道:“二爺,如今姨太太不知怎麽,打發了很多人,有罰的有賞的,不過算下來,楊府到底少了五十多號人,很多地方都鬧着人手不夠。洗衣房和大廚房,後院廚房,牢房都缺很多人手。”

楊長清眉頭一皺,不知梅兒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沒關系,你就去外頭買人好了,全部交給你。”

童管家擡頭望着楊長清。“其實我說府裏,也用不着許多人。我昨夜算了一下,大概只要再添二十三位就好了。以前一大群丫鬟老婆子屍位素餐,現在打發走了也好。”

楊長清接過春泛遞過來的茶水,輕輕将杯蓋在杯口滑動。“你算就好了,這樣的小事情不用來回禀我。”

春泛接口道:“桶管家,我娘說後院廚房還要招一個丫鬟,兩個守衛。”

楊長清好想笑,真是個促狹的小東西,童管家紅着臉,瞪着春泛道:“你娘老子告訴我了,不用你來炒剩飯。”

童管家走後,楊長清往椅背一趟,春泛輕輕按摩着他的太陽穴。楊長清終于發話:“也不知道,雪梅到底在幹什麽,和府裏的下人置什麽氣。”

“說不定再暗中謀劃什麽呢。”春泛挑撥。

“胡說。”楊長清拒絕相信。還未關的門走進來一個女子,嚴格來說是個丫鬟。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裳,像是十幾年未洗了。她露出來的手和臉上,挂滿了血痕,有新的有舊的,一道道像是紅色的月。

楊長清和她隔了幾射之地,都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春泛更是皺起眉毛,捂着鼻子,上上下下打量進來這個丫鬟。

“泡蕙,你來這兒做什麽。”說實在的,楊長清不怎麽喜歡見到她。

泡蕙呆呆地望着上頭的兩人,像是個死人一樣,她麻木地跪在地上,靜靜地道:“奴婢懇請清二爺将我弄出去。”

一時氣氛很尴尬,這就麻煩了,楊長清心想。“你也知道的,這樣的要求對于一個丫鬟來說不過分,但是對你來說真的……”楊長清解釋:”真的很麻煩,至少我是無能無力。”

有晶瑩的淚水從泡蕙的杏眼裏流出來,像一泓玉水,楊長清看着莫名覺得她很可憐。泡蕙似乎不準備妥協:“二爺,你是知道的,老太太還過幾天就要出來了,她出來,我就……我就生不如死了。我懇求清二爺救我一命,哪怕是将我賣給其他人,只要不讓我服侍老太太了。”說着磕頭不斷。

“不是我不肯答應,”楊長清真的無法提供幫助,“我娘她出來,要是看不到你,不知道又要鬧到什麽地步。為了全府的安寧,我只能,只能委屈你繼續服侍我娘了。”

“不,”泡蕙叫喊,聲音帶着嘶啞,“二爺救救奴婢,奴婢寧願被賣到青樓去,我寧願去哪兒,我真的服侍不來,求二爺饒命啊。”她磕了幾十次的頭開始流血,鮮紅的血從破了的皮上流出來,滲透到遍布臉上的傷口上,一道道猶如剛劃的。

“春泛,帶出去。”楊長清最後的耐心都消磨了,如此對身邊的小跟班發話。

泡蕙的神情好像暗示她準備孤注一擲,她解開灰色衣裳的紐扣,一把脫去,露出胴體來。雪白的身體,楊長清面色尴尬,泡蕙像是在切洋蔥,眼淚連珠掉落。“清二爺,只要能讓我離開老太太,我什麽都願意幹。”

她身旁的春泛看得雙頰通紅,咽了一口口水,楊長清走到他身旁。“快下去。”楊長清如此對春泛道。

春泛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楊長清用灰色袍子罩住泡蕙。“你回去吧,我答應你,一有辦法就送你出去。我保證。”我保證一有辦法才這樣,不過我是沒有辦法的,楊長清如此想。

泡蕙臉上終于有了喜意,臉上一道道傷疤好像都在笑。“謝謝二爺。”她又虛弱地磕頭,地上都留下了血印子,楊長清打發她出去,讓她找府裏的大夫好好看一下額頭。

她走後,楊長清眉毛皺得更深,這府裏怎麽到處都是麻煩事,他生來可是享樂的。嘆了一口氣,前往鸾栖院——吃晚飯。

謝賢看到楊長清來,接菩薩似的将楊長清按到椅子上,端起剛剛做好的紅燒鯉魚。“味道不錯,”楊長清品嘗後道,“味道變了。”

謝賢鼻子哼了一聲。“廚房裏的炒菜老婆子都換了,味道自然不一樣了。以前的菜都有一股甜味,現在酸溜溜的。”

“說不定是你想吃酸的了,”楊長清一直遺憾沒有子嗣,很希望夫人們能夠懷上一個,“怎麽樣,味道還對你胃口?”

“還好,”謝賢說的話也有點酸溜溜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咱府少了好多人,況且大部分都是平日乖巧伶俐能幹的,不知道為什麽被打發出去。”

桃紅一旁道:“夫人不用想了,奴婢覺得姨太太是要将府裏的人都換成她的人。”

“你的意思是,”楊長清笑望着她,“你的意思是她要興風作浪,将正經夫人弄下馬,自己翻身做大了?”

“我可沒這麽說。”桃紅有點膽怯。

“我想不會這樣,”謝賢保持着一貫的賢惠淑良,“只是總是有什麽打算,否則輕易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楊長清道:“我知道了。”說着丢下筷箸,開了門,準備出去。

“去哪?”

“去問她。”

“所以說,你每晚上都有借口去她那兒了?”謝賢有些不服氣。“你在我這兒,就是吃個晚飯,然後就走了。”

“我明晚就到你這兒歇息。”楊長清随意搪塞,終于沒入夜色。晚風徐來,楊長清墨黑的頭發飄搖在空中,雪梅院子裏的梅樹光禿禿的,等有空兒,要叫內務房的人送時節花卉過來裝扮,楊長清心想。

走入房中,楊長清見到雪梅坐在梳妝鏡旁,拿着一把黑色的梳子梳着頭發。“怎麽不要個貼身丫鬟服侍?”

“不喜歡受人服侍,”雪梅将梳子滑下發梢,“說不準到頭來服侍你的是閻王。”

“唔,我看你呀,将我送你的丫鬟都送去見閻王了。”

“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雪梅放下梳子,面無神情。

該死的,我到底在說什麽昏話,楊長清開始反思。從後面抱住她,腦袋抵在她的肩膀上。“當我說錯了。”

氣氛很尴尬,雪梅并沒有回答。“梅兒,我問你,你最近怎麽打發走這麽多人,留着服侍我們也是好的,這下子很多事情,都要落到為數不多的下人身上去了,他們可要嚼舌根呢。”

“那你替我拔了她們的舌根。”雪梅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下人們沒有舌根,可不好辦事了。”楊長清伸出舌頭,舔舐着雪梅的耳根。雪梅好似有了想法,撲入楊長清的懷中就開始解他的衣裳。楊長清一時好像有火在胸口燃燒,□□立即硬起來,将雪梅橫抱到床上,解開她的衣裳,自己的褲子也來不及脫下,掏出來就開始雲雨。

雲雨罷,雪梅躺在床上,目光流離在金色流蘇上,楊長清皺起眉頭。“梅兒,老太太房裏的丫鬟泡蕙,讓我把她送出去。”

“那你就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可是你不知道老太太她……”

“我知道。”

楊長清有些氣餒。“她要是其他主子的丫鬟,我輕而易舉就能做到,但是她是老太太的丫鬟,我實在不敢去捋虎須。”

“你是好人嗎?”雪梅天真地問,她一向就這樣天真純潔。

“我不是。”楊長清露出一絲深沉的笑。

“那不就是了。”雪梅滑進被窩,香夢沉酣。

作者有話要說: 香夢沉酣啊,晚上老是睡不着,白天困死了,啊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