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有的事情,你傳我,我傳你,就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

衆口铄金不是說着玩的,一來二去,兩人就稀裏糊塗地被輿論推到了一起。

稀裏糊塗,至少喻斯鴻一開始是這麽認為的。

只是他後來被發配到深山野嶺的軍區,半夜輾轉睡不着,把整個事情又細細捋了一遍,才發現,輿論自然是長翅膀能飛的,但甫一開始,創造輿論,給輿論插.上翅膀的,不過蘇棠棠自己。

簡而言之,他一開始就被人坑了。

坑是明兒正經地在那兒擺着的,只是沒插.上個溫馨提示的牌子。

他一骨碌摔進去,男子漢大丈夫,不怪誰,只怪自己瞎。

但後來事情的發展就有點脫軌了。

兩人普普通通地開始拍施。

但妹子是被別人推進懷裏的,不是自己看上然後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拿下的,這感覺是不一樣的。

牽手是木的,抱在懷裏也沒心律不齊。

說得委婉一點,是不合眼緣,我們沒有緣分。

直白一點是,他不太上心。

然而蘇棠棠也是從小被爹媽含在嘴裏,嬌滴滴捧着長大的,又因為家底殷實,顏色生得好,一向在異性圈子裏如魚得水,從來只有她踩男人的份,哪有她都撲向男人懷裏,對方卻還沒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俯首甘做裙下之臣的份?

一個不上心,談戀愛成了敷衍的任務。

一個不服氣,誓要扭轉乾坤,成為感情的上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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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兩個字。

崩了。

作為一個耿直boy,喻斯鴻追人單刀直入,分手也是毫不拖泥帶水,他明明白白地開口:散夥吧。

一句話,蘇棠棠差點原地氣炸。

腦子聰明,樣樣不缺,一路走來都順風順水的人,一遇到點挫折,容易走極端。

蘇棠棠心裏只剩下了三個字:不甘心。

她先是采取了懷柔策略,伏低做小,闡述了自己沒做好的地方的同時,譴責喻斯鴻作為戀愛中男性方的失職。她企圖“以理服人”,喚回喻斯鴻心底的憐惜和愧疚。

結果她第一招柔柔打過去,對方……根本不接。

蘇棠棠采取的第二招是用周邊的人事環境施壓。她先是取得了喻斯鴻父母及其親友那邊的理解和支持,又制造了有利于自己的輿論,以壓力為刀,砍出了第二招。

誰料對方卻是個面柔心硬的,硬生生抗下她這一波攻勢,擲地三個字:

不,複,合。

最後的大招卻也沒什麽新意了,不過千百年以來雌性生物所慣用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

具體當然沒有這麽誇張,她哭得柔弱,鬧得隐秘,卻也是弄得自己丢失了原本的驕傲。

誰想到對方仍舊郎心似鐵。

一開始不過是都市燈紅酒綠中每天都在上演的男棄女悲,只不過棄得人被動,悲得人主動。而到這裏,事物的本質早已開始發生變化。

若說一開始三招連下的求複合,不過是蘇棠棠心中三分不甘,七分殘愛下的慣性結果,那後來發生的事情,便已經是七分不甘、兩分餘恨,一分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愛糅雜鍛成的匕首了。

這匕首,硬生生地刺.進喻斯鴻的生活,把他人生的圖卷割得七零八碎。

□□關系中,女人常常是柔順的承受者。

只是最後,因愛生恨。

這愛,也就淬成了毒。

唐嘉跟着伊娃走進了會場。

會場在大樓的第五層,空間很大,地板與牆面呈現一種灰冷的辦公色調。前面是空地,擺放着發言人置放稿件的長臺。西裝革履的發言人已經站在臺後,正在低頭翻看稿件。發言人的背後是落地窗,玻璃透明材質映出一片藍到發亮的天空,以及連綿而去的低矮建築群。

靠近正門的地方整齊地擺放着黑色的會議矮椅。

已經有很多穿着正裝的人士落座。

唐嘉拄着拐杖,攙着伊娃的胳膊找到兩人的位置。

她腳上帶傷,動作不快。

有人聽到拐杖擊地的聲音看過來,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番。

唐嘉面不改色,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些看過來的人瞧了一眼,便轉回頭,繼續看向前方或者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偶爾還有人裝作不經意地望過來,竊竊私語。

會議很快便開始。

作為英國的外交代表,發言人顯然也已經純火爐青地掌握了太極技術,他對着衆人發表了一番官方措辭,偶爾看一眼稿件,再把目光投向下座的衆人。

伊娃伸過頭來,偷偷咬耳朵:“我讨厭他。”

唐嘉低低問:“為什麽?”

伊娃擡眼向前看了一下,又側過頭,低聲說:“一是我以前見過他,他給我的印象并不好,而且他的上司一直和安東尼很不對付,他這次是代替他的長官發言,”她低頭快速翻動手中的紙張,又低聲開口:“還有我很不喜歡這些措辭後的現代霸權主義。”

唐嘉說:“這不過是事先寫好的稿子。”

伊娃撇嘴:“我就是看不慣。”

唐嘉又問:“你和安東尼怎麽樣了?”

伊娃不說話了,低頭裝作沒聽到。

唐嘉看她一眼,不再多問。

臺前的發言人依舊在說:“我們所秉持的外交,是為受一國威脅的其他國家……”

唐嘉的手機在包中震動起來。

她摸出來,看到是安東尼的來電。

唐嘉挂斷,并回短信告訴他自己正在會議期間。

一分鐘後安東尼回信,說自己有一些發現,想和她聊一聊關于伊娃的事情,問她有沒有時間。

唐嘉回了一個好。

她扭頭看了眼伊娃雪白的側臉,然後把手機放回包裏。

發言人的講話很快結束,地下響起稀落的掌聲。

到了提問時間,有人提出不痛不癢的問題,發言人一一回答。

伊娃突然舉手。

發言人看清舉手的人,臉色僵了一下,接着請她提問。

伊娃站起來,椅子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她用了毫不客氣的措辭:“我想問,是什麽促使你們如此恭謙地順從與超級強權,或者,”她挑了挑眉,“換個說法,參與到非洲各國的利益争奪之中……”

周圍地人紛紛看過來。

伊娃又尖銳地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發言人:“呃,我的意思是,我并不能代表我的長官回答你的問題。”

伊娃眯眯眼,繼續說:“那你站在這裏做什麽,成為一只有手有腳的吉祥物嗎?”

周圍有人發出悶笑。

發言人臉色有點不好,說:“我想說,我們外交人員,必須奉命行事……”

伊娃冷淡地看過去,聳聳肩,“奉命行事?獵犬也是。”

周圍人發出低低的唏噓聲。

無數目光聚焦在她們這一塊。

唐嘉拉住她的衣角。

伊娃抿緊嘴唇,坐下。

喻斯鴻走進洗浴室,脫下背心,擰開水龍頭,對着冷水沖涼。

他仰起頭,閉眼。

細細的水柱一道道噴.出,胡亂地打在他的臉上。

洗漱完畢後他走出單人洗浴間,來到公共長鏡前,對着鏡子刮胡子。

刀片推開層疊的厚厚白色泡沫,留下下巴上一道淡青的皮膚。

鏡子裏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意氣的眉眼,生動鮮活。

他把刀片放在水下正面反面沖洗一遍,又提起刮須刀,對着鏡面輕刮。

不小心手一抖,在皮膚上拉開一道傷痕。

有血珠迅速地密集滲出。

黃色的黯淡燈光,燈光未照及的地方朦胧的團團黑暗。鏡中白色的臉,臉上的一道紅色。

他想起上一次手滑割破皮膚,是在好幾年前。他簡單做了傷口處理後便匆匆開車去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派對開得盛大,請了私人定制服務管理,辦在度假酒店外的草坪。慶生是目的,但與此同時社交也是目的。

他停車進場後,和熟人沒聊幾句,就見到了蘇棠棠。

有點尴尬。

那時兩人分手已經有了一個多月,雖然因為種種原因,算不上快刀斬亂麻,但再鈍的刀子,慢慢地磨,也給磨斷了。

他心知就算沒有新歡,舊愛也是做不成朋友的。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上前打招呼。不是多麽近的朋友,相互聊得也不過是一些味如嚼蠟,染滿金錢或女色的話題,他百無聊賴地搭話,對方突然卻說:“你怎麽沒和你弟弟一起來?”

他心裏驚訝,于是問:“喻見信也來了?”

對方給了肯定的回答。

他雖然與喻見信關系不像其他家庭兄弟那樣融洽親密,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弟弟是很會讀書的。喻見信剛剛度過人生的十八歲和高考,成績不錯,通知書很拿的出手,喻爹和蔣如清女士獎勵了他一筆錢去國外報團玩,結果他揣着錢自己跑去了西藏。

為了淨化心靈。

他知道喻見信一直是瞧他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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