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因為他“沾染了聲色犬馬,是個俗人。”

對此,他的态度向來是:哦。

派對的主人同時也在酒店裏訂了房間,路途比較遠的人,或者其他原因不回去的人直接歇在酒店裏。

他被人灌得酩酊,暈着腦袋勉強靠殘存的意識幽幽飄回了房間,栽倒在床上夢了周公。中央空調開得低,下半夜他活生生給凍醒了。

頭昏腦漲地掀開眼皮,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床前。

他第一個反應不是鬧鬼,而是以為什麽小嫩模之類的姑娘要來和他談談人生,順便玷污他的清白。他抱着被子一滾溜下了床,剛準備說“姑娘我們有話好好談做人不要沖動”,結果看清那人影竟然是喻見信。

他打死也不相信喻見信有爬他床的這種癖好。

不然他的清白之身估計早就不保了。

他動了動口,剛要說話。

他一向眼高于頂,自命非凡地弟弟,撲咚一聲給他跪下了。

35. Chapter35

他以為自己魂游天外,沒有睡醒,但嘴上依舊不正不經地調笑說:“我算算,這離春節還有大半個年頭呢,你就是跪出一朵花來,我可也不給你紅包的。”

房間裏沒有開燈,他看到喻見信背脊掩在黑暗裏,頭耷拉着,雙手放在膝蓋上,看不清是松着的還是攥成拳頭的。

對方沒說話。

這壓力可就重了,氣氛也不清不楚地沉了。他就又自己開了口,首先問:“你怎麽進來的?”

喻見信垂着頭說:“問客房服務要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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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他們就給了?”

“給了。”

他就氣笑了,這氣笑了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裝出來給人看的,好讓離開順理成章。他腿一跨,就要向門外走去,“我找他們講講理,他們這是管理纰漏。”

最然見到眼高于頂的喻見信那麽伏低地跪着,實在是十幾年難得一見的“盛景”,換做平時,為了多瞧一眼這“盛景”,他甚至願意癟着肚子少吃一頓飯。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覺提醒着他還是揮一揮衣袖,先離為妙。

他作風雖然看上去有那麽幾分落拓不羁,但性子裏其實讨厭麻煩的很。

更何況,讨厭的麻煩可能是由讨厭的人帶來的。

對于這種麻煩,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麻煩咕嚕嚕自己滾過來,他輕飄飄帥氣一腳,讓麻煩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他就頂着睡亂的頭發向外走,走到玄關前面,本來雕塑般靜止,幾乎被施了定格咒的喻見信突然被上緊發條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過來。

十八歲男生的身體擋在門口。

屋子裏是黑的,外面是光亮的走廊。

分成兩個世界。

他的心從第一層地獄往下沉。

沉沉沉。

沉到第十八層地獄。

那顆心哐啷哐啷,還沒掉進刀山火海,對面的喻見信就開口了。

開口就是:“哥,我和蘇棠棠睡了。”

他內裏是緊緊凝着的,面上還是一派風和日麗,“睡了就睡了,難得啊,你竟然在乎我的感受了?但還好,我不是很介意。”

他說着就要繼續往外走,但突然,喻見信跟降落傘似地拽着他的胳膊,整個人往下一沉,兩膝再次給了大地一個響亮的吻。

他看着刷滿走廊牆面與地轉的燈光,想:祖宗都要大半夜給你從地裏跪醒了。

然後他低頭,看到這個十八歲男生咬着牙,涕淚橫流,從嗓子眼憋出了幾個字,“哥,她說她要告我。”

“幹嘛要告你?”

“我醉了,她也醉了。”

“然後?”

“我不知道怎麽辦。”

“你不知道怎麽辦我就知道怎麽辦了?”

“我不知道怎麽辦。”這個回答又重複了一聲。

鬧了這一出,他覺得自己簡直要原地升天。但還是斟酌着給出了第一個想到的建議,“你哄哄呀。”

哄着哄着說不定哄成了兩情相悅呢。

“我不知道怎麽辦。”繼續是這一句話。

然後那張被眼淚糊成了藝術的臉擡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喻見信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對方說,“你能不能找她談談?”

像是小孩子犯了錯,一看自己解決不了,就慌了神,哭啼啼地跑回家裏,把大人給哭出來,然後就可以絞着手指躲在大人身後了。

他不想做這個“大人”,但不做又說不過去。

畢竟這是你“弟弟”。

他就把這個十八歲小男生給扶了起來,說:“她人在哪兒呢?”

小男生低了頭,看不清表情,“718房間。”

他聽到對方低低含糊着說了一句對不起,并沒往心裏去。他以為這是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人闖下麻煩,還拉着別人一起跳進了麻煩後,正常的心理反應。

他們一起乘電梯,走到718的門口。

門是開着的,裏面沒開燈。

他覺得夜闖閨房不好,便停在門前,讓喻見信把人叫出來。

結果人家直愣愣地站在他身邊,腳就地生了跟,嘴也給空氣縫起來了。

一動不動。

一聲不吭。

他心裏驀然就有點惱,但沒辦法,還是自己推門進去。

他心裏的思量是這樣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雖然酒精搗怪做了一些泛着桃花色的事情,但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況且他雖和蘇棠棠性格不合,以至于拆了月老縫紉機上的線,但他對這女人還是有點了解的。

她雖然當初犯了暈,在分手這件事情上頗有點撞倒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執拗,但縱觀來看,這還是個心中有理智和成算的女人。

他不信對方因為無意中的風流一夜就要毀掉一個十八歲男生的前程,還同時把自己陷入桃色流言中。

他想着一會兒要先向對方陳述事情鬧大對于女方的弊。因為凡是沾染了性.事的新聞,無論女性如何站在道德制高點,也總逃不過成為流言蜚語的衆矢之重,惹得一身異樣的腥臊眼光,遭受暧昧不清惡意評論的結局。

他走進房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房內暖濕的氣息。還沒出聲,接着有東西從後方蒙過來,鼻腔內鑽入刺鼻辛辣的酒精氣味。

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來。

意識完全被黑暗吞沒之前,耳邊是一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

醒來的時候身下是綿軟溫暖的肉體,他在混沌中掀開眼皮,床頭燈暧昧的光線下,是蘇棠棠明晃晃一張臉。

她胳膊撐着頭,長發披散,靜靜地看着她,赤身裸體,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了一句,“Good evening, honey.”

他被兩人合夥坑了。

他靜靜與對方對視幾秒,掀開被子,看一眼同樣赤.裸的自己。然後不言不語地下床,一件件地套衣服。

一件又一件。

他穿好衣服,繼續不言不語地往門的方向走。

身後傳來聲音,“回頭。”

他回頭。

蘇棠棠手中拿着手機,手機正面對着他,屏幕上是一些兩人赤.裸暧昧的畫面,“你再向前走一步,今晚的事情就是前男友報複心下的強.奸。”

他靜靜地望過去,幾秒後問:“你要什麽?”

對方直直地看過來,“下跪道歉,然後和我結婚。”

他側着頭輕笑一聲,“下跪道歉?結婚?”

對方抿緊唇。

他心中竟然産生了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這種寂靜在胸腔中擴大,蔓延到全身。

他整個人都是靜的了。

然後他擡腳繼續往門外走。

即将踏出門的那一刻,後方又傳來聲音,“他和我做了,他害怕我,他不會幫你作證。”

他的心中更安靜了。他關上門,靜靜地穿過長廊,去見喻見信。

對方不看他的眼睛,低着頭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于是他心中的寂靜幾乎達到了極點,他笑了笑,說好啊,好得很。

他離開了酒店,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茫茫然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又将去向哪裏。只覺得所有的人生都慢慢扭曲成一張荒謬的圖景。

他招了輛的士,司機搖下窗戶,問去哪兒啊。

他張了張口,本來想說回家。

但家又是哪裏呢?

于是他說不我坐了。

司機罵了句神經病,一踩油門開走了。

他手插在口袋,坐在馬路中央的護欄上,看着一盞盞淩晨歸家的車燈在瞳孔迷蒙的暈影,看着天色一點點爬亮。

晨光破開黑暗的那一刻,他摸出手機,給蘇棠棠發了一封短信:

“□□還是殺人放火,随便你。”

喻斯鴻從回憶中抽回神來,看着被水汽迷蒙的鏡面。然後他伸出手指來,在霧氣上劃出一個大大醜醜的笑臉。

他深吸一口氣,拍拍臉,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看了眼手機上唐嘉的短信,這才真心實意地笑出來。

他離開營地,找到一家花店,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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