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危機意識,并随之滾過各種殺人滅口的鏡頭。她猛踩油門,車身尖嘯着向前死命沖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相互膠着,然而因為對方是長于越野的吉普,車身之間的距離,眼看着被越拉越近。唐嘉咬牙,忽然猛打方向盤,于是車身向左邊的稀疏草原地上奔去。
後面的吉普也跟上。
兩車的車輪下半人高的煙塵滾滾。
45. Chapter45
大約一分鐘後,唐嘉踩下剎車,車身一頓,停在一處高地上。而車頭前,是岩石形成的峭壁,與水平地面足足有二十來米的高度。若直沖而下,不死也殘。
緊急的追逐中,她不小心把車開入了絕路。
也沒有什麽是不能面對的了。
她瞬間逼出了勇氣。
唐嘉想着,深吸了口氣,幹脆推門下車。她腳步踏上幹燥燥的岩面,站在打開的車門後面。與此同時,對面的車門也開了,出乎意料,走出來的人不是她臆想中手持槍支的異國人……而是一臉錯愕的治行。
唐嘉如同風中石化的雕塑。
治行快步走來,臉上的表情是想笑又拼命忍着。他咳嗽一聲,開口問:“見到我跑什麽?”他故意摸摸自己清隽白皙的臉頰,“我今天很是吓人嗎?”
唐嘉:“……”
她無法開口回答對方。畢竟總不能說,不好意思,我的腦洞有點大,反應過激。
于是她言簡意赅地說:“聽說這裏經常有土匪出沒。”
治行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接着點點頭,并說道:“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他甚至幫助唐嘉把話圓回來,“前些天,我見到報紙上的一則新聞,附近發生了一起很惡性的公路殺人事件,兇手實在是窮兇極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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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尴尬地別過頭,說:“哦,是嗎?”
接着話題被輕輕撥過,他們聊到各自來到這裏的原因。治行先行告訴唐嘉,他外出辦事,見着唐嘉想要上前招呼,結果……
結果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當然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結果你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不要命地撒車狂奔。
唐嘉默了一下,見到他又現出了那一副“我很想笑,顧及到你的自尊我還是不笑好了,但我忍住真的好辛苦”的樣子,于是她開口:“你記得蘇行正查找的那些資料嗎,我有了線索。”
治行的表情正經下來。
唐嘉隐去這件事與齊彧及伊娃命案的關聯,把其他的一些信息挑挑揀揀地告訴了治行。同時治行也向她交換了自己的看法,兩人的看法出奇一致。
那就是,三色傘制藥公司以免費進行檢查并發放藥物的形式,在非洲數個難民營中進行最新藥品的人體報告實驗。
同時兩人在其他方面的推理也取得一致:這樣在他國土地上進行深入的人體試驗,就算三色傘公司作為跨國藥企資金雄厚,也做不到一手通天,瞞過當地政府。那麽合情合理的猜想就是,跨國公司與當地政府“聯姻”,組成了共同的利益鏈。
眼看時間逝去,他們并未深入,而是就此打住,并且前去賓館員工所提供的地址。同鄉是一個皮膚黝黑光潔的本國女人,他們到達時,這個女人正從井口中提出一桶水,側身低頭清洗長發。她對唐嘉和治行的到來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這是合乎情理的,她與阿什莉同時從偏遠鄉村入城,當阿什莉憑借知識得到一份待遇薪酬不錯的工作時,她卻已經嫁給了貧窮的丈夫,過上為兒女操勞的生活。但兩人的關系卻并未因此疏淡,甚至在活有餘力的時候,阿什莉甚至會用自己的薪水救濟她。
這也是唐嘉在對事情的真相有了大致猜測,卻依舊沒有放棄尋找阿什莉的原因。一是她要徹底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存在纰漏,二則是,一個對沒有血親關系的同鄉能保持仁義之心的人,不會是大奸大兇之輩。
或許她能成為證據中關鍵的證人。
唐嘉告訴女人,他們前來尋找阿什莉是因為曾經遺留了一筆財物在這裏,他們要給她送回去。這理由臨時編湊,漏洞百出,然而單純的女人信了,她很開心,用夾着土話的語句感謝他們,與此同時,女人告訴兩人阿什莉早在前些日子便已經回了故鄉。女人甚至告訴兩人,她不理解阿什莉為什麽要放棄那樣好的工作,她勸過對方,可是對方辭職的決心堅決。
最後治行問你們的家鄉在哪裏。
女人說,在蒙德裏,朱巴的西邊。
幾天後,任務以命令的形式從上頭下來。與營長先前通知的有細微差別的是,任務不僅包括護送宗教調節團至蒙德裏地區進行斡旋,而且包括從朱巴一路向西,至蒙德裏,最後到達到西部小鎮摩羅這一條線路的長途巡邏。而這條線路是政府軍與反政府軍交火最為頻繁的一條線路。
整個任務的時間為期半個月左右,總長大約有三百四十公裏。
為了不讓唐嘉擔心,出發前喻斯鴻告訴唐嘉,執行任務的地區是在相對安全的其他地帶,并且自己以黨員的名義保證,一定豎着走出去,豎着走回來。
同時他問唐嘉這些天的打算。
唐嘉說去肯尼亞探望曾經的一個朋友。
然後唐嘉又說,她也一定保證靈魂完整地出去,靈魂完整地回來。
喻斯鴻就去親她,說我不僅要你的靈魂,也要你的肉體。
就這樣,兩人在互相隐瞞的情況下,向着同一個地點出發了。
長巡分隊随着裝甲車出了市區,因為道路不平整,溝和坑很多,車隊又要保持同步,所以時速只能控制在十五公裏每小時左右。進入熱帶雨林地區後,漫眼都是綠色的長草。道路在綠海中彎彎曲曲,從前視窗看,只有眼前十幾米左右的道路是清晰能見的,因此速度又稍微降了下來。
白天負責巡邏警戒,晚上星星月亮爬上天的時候,就住在單兵帳篷裏。清理出一個大大的場地,每個人選好地區,鋪上布面,在布面上支起自己的帳篷。這僅能容納一個人,進出靠爬的小型帳篷,便成了他們夜晚的安身之所。
三天後,長巡分隊到達了位于蒙德裏縣東部的臨時行動基地。
臨時基地是以前聯合國的一個廢棄營地,沒有像樣的基礎設施。空地由網箱圈圍,西邊幾百米處是政府軍的軍營,再往西,則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走出樹林,是一片村落。整頓一夜後,隊伍分成兩批,一批繼續向西進發,按照原計劃去往摩羅,另一批則留守原地,繼續觀察當地的安全形勢。
喻斯鴻所在的隊伍是後者。
一隊出發後的當天夜裏,便爆發了突發事件。那時喻斯鴻正在帳篷裏安眠,這夢裏不是迷瞪瞪的,在夢裏,他清楚地認識到這是夢境,卻控制不了自己。他回到了□□歲的那年,他低頭,看到自己白嫩的手,褲管下沾滿泥巴的球鞋。遠方有人喊他,于是他看過去,是一片迷迷糊糊晃動的人影,那些人影沖他喊“喻斯鴻,一起來踢球呀!”,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跑過去。沖進那片人影時,畫面一變,他變得更小了,只有四五歲。孩子身體的他躺在喜鵲繞枝的綢面大被下,剛剛退了燒,面色仍舊滾燙。身邊是被窗格切割的夜,他年邁的奶奶握着他的手,給他說故事。奶奶說: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一個村落,村落裏住着一個年輕的樵夫。他問奶奶什麽是樵夫。奶奶告訴他,樵夫就是砍樹讨生活的人。奶奶繼續說,說那年輕的樵夫呀,每天都要走很遠的路,去森林裏工作。有一天呢,樵夫走呀走呀,走到了森林的最深處,他看到了一條河,那河可真是清澈啊,快樂地流啊流,對他唱着歌,河上有一座橋。可是啊,河的對面被霧遮住了,樵夫睜大眼睛看呀看,什麽也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睜大眼睛聽故事地他急忙說,他可以過去呀。奶奶笑,對呀,于是樵夫走上橋,一直往前走,然後在盡頭停住了。他又問,奶奶奶奶,為什麽他不走了呀。奶奶說:因為樵夫聽村子裏的老人說,妖怪會變成年輕可愛的女子,誘惑人走進去,奶奶繼續說:年輕的樵夫停在橋前,看到霧氣裏走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可真是漂亮呀,鵝蛋臉,皮膚比他看過最幹淨的雪還要潔白幹淨,那頭發也是烏黑的,女人朝他笑,向他招手,女人說,過來呀,過來了我就是你的。年輕的樵夫抵制住了誘惑,沒有走過去。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後來他天天都來來到這裏,他走上橋,看着女人沖他笑,然後停在最後一步。第七天,女人沒有出現。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