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烽火

樓華前腳剛到樓蘭,還沒來得及整頓休息,後腳與樓月一起留在大魏的暗探将樓月身死的消息傳回了樓蘭。

“樓月死了?”樓華臉色難看地望着跪在下首的暗探,“孤記得并沒有給她留美人淚。”即便是沒有美人淚,依舊能茍活幾年,可聽暗探的禀報,她是服食了過多的美人淚毒發身亡。

沒想到魏國這麽快就動手了,明明三國休戰不到兩年,都還沒恢複元氣,樓蘭與魏國再次開戰對兩國都沒好處。樓華自認不如慕容瀾,自己都不會做的蠢事,他相信慕容瀾也不會做。

可如今事事已至此,不戰便是怕了他魏國,畏首畏尾,對士氣影響極大;若是戰,他也沒把握打得過宋霄精心訓練的西北軍。

樓華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王上,若羌來使。”

樓華大致猜到了那只老狐貍的想法:“宣。”

“還請樓蘭王節哀。”來使行禮寬慰到,可語氣并不惋惜,反而隐隐透着興奮。

“有話直說。”樓華懶得跟若羌之人兜圈子,說到底他們也是敵對關系。

“公主明明被送去聯姻,最後死在了魏國,樓蘭王真的打算忍下去嗎?”

“費盡心思挑撥離間沒用。”樓華冷笑,“孤不需要若羌假惺惺的關懷孤,至于樓月,她同孤勢同水火三國中人都心知肚明,她死了,孤樂得都想舉辦場宴會慶祝慶祝。”

若羌的那個來使見樓華直接攤開來說,頓時也不廢話,直奔主題說明自己的來意:“我們王上想與樓蘭王聯合起來,借此事攻打大魏。”

“兩國八十萬聯軍,足足比大魏多了一倍的兵力,都被宋霄打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難到這次若羌王有把握能夠勝宋霄一回?”

若羌來使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自從宋霄來了西北,他們就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所有戰役,無一落敗。宋霄這個名字,對于兩國可以說是噩夢般的存在。他心有戚戚:“我們王上說他已有足夠的把握讓宋霄落入我們的手中。”

樓華聽出他底氣不足,一挑眉,反問道:“既如此,若羌王自己為何不出兵,偏要拉樓蘭一起下水?”

“您沒有選擇的。”若羌來使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取出屬于若羌的那份合約,呈給樓華,将若羌的誠意完完全全捧到樓華面前,“公主之死是對魏國出兵唯一的正當理由了,而若羌則需要樓蘭這個同盟讓戰争變得名正言順。兩年,樓蘭與若羌的軍隊都沒有休整好,魏國亦是如此,錯過了這次殺宋霄的機會,就不知道要再等到什麽時候。還是說,您當真願意做二十年魏國的屬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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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如一記重錘落在樓華的心頭,他好不容易才做了這樓蘭之王,結果偏生樓月先他一步代表樓蘭同宋霄簽了和平合約。他這一國之君一夜之間就淪為了大魏的臣子,差點沒怄死。

樓華不怒反笑,接過那份合約,撫掌連道了三聲“好”,然後命人取來屬于樓蘭的那份,當着若羌來使的面一并撕毀。一揚手,隔着如飛雪一般紛飛而落的紙片,樓華那雙陰郁的眼染上了一層血腥之氣:“若是真能殺得了宋霄,這場戰役便注定勝利,到時候……”

到時候,自是樓蘭與若羌結束合作、争奪中原霸主之際。

心細之人留意到,汴京中出現了不大不小的變化,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醉月樓歇業了。宋将軍離京的那一日,醉月樓的掌櫃從櫃臺下抽出一把三尺長一尺寬的大刀擱在桌面,不卑不亢道:“各位貴客,賀某在此向諸位賠罪,今日起醉月樓閉門謝客,待到宋将軍凱旋之日,賀某做東,不醉不歸!”

大家送宋霄離京時才發現,醉月樓那個低眉順眼相貌平平的掌櫃,竟然是西北軍聲名赫赫的副将賀憫。

“我在眼皮子怎麽一直在跳。”君卿嘟囔了一聲,揉揉眼睛,敬了宋霄一杯,“子毅,此去西北,山高路遠,多多保重。”

賀憫騎在馬上,擡起胳膊肘捅了旁邊的宋霄一下,直樂:“弟媳這是關心則亂。”

“等我回來。”說罷,宋霄不再多言,直接拍開封泥,舉起酒壇。仰頭灌了半壇後,将剩下的半壇倒在了軍前,朗聲道:“敬皇天後土,護我袍澤,佑我大魏。”

“護我袍澤,佑我大魏!”身後的宋家軍異口同聲地重複了三遍,格外振奮人心。

宋霄深深地看了君卿一眼,調轉馬頭,啓程,向西而行。

·

國師一行人走走停停,仿佛在游山玩水。當他們行至天水縣時,西北軍已經與樓蘭若羌兩軍展開了第一次交戰。

玉無痕掏掏神官的衣袖,偏頭告知謝明珏盤纏已經用完了,問他身上還有沒有多餘的銀兩。

謝明珏:“……”他被國師劫出來的時候,将那身婚服留在了栖鳳宮,只穿了一件裏衣,怎麽可能會有錢。

玉無痕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幽幽地嘆了口氣,于是三人在天水縣落腳。

玉無痕随便披了件道袍,将覆眼的冰绡也換成了普通質地的白綢,指揮神官在橋下口擺了張桌子,立起幢幡,仙氣飄飄地往那一坐,頓時就唬住了來往的百姓。

謝明珏看他這副“瞎子算命”的架勢,不禁扶額,尋思着到底靠不靠譜。

被國師嫌棄礙手礙後腳趕至一旁的神官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低聲道:“世子放心,算命蔔卦是無痕最為擅長之事,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謝明珏無言半晌,才小聲問他,“馬車裏的那條百獸皮毛制成地毯子,拿到當鋪都能抵押萬兩黃金。國師為什麽要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是被縣令知曉,會被以‘妖言惑衆’的名頭抓起來,這樣反而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神官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更是一片空白,俄而才麻木地告訴他:“他不喜苛待自己,更何況我們本就沒隐藏行蹤。”

謝明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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