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火珠說
趙卿醉在鐘羽樓呆了幾天,覺得無趣又煩躁。
雖然她很不想去人間,但更不想呆在這個煩悶的鐘羽樓。
想到這,兩相一比較,她還是決定去人世間轉轉。
從最好的裁縫那裏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衣服,她想了想這身雖然嬌豔,但不太妥,于是轉身換了身男兒的服裝。
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看起來玉樹臨風、英姿飒爽。
她一路搖着折扇去了長安最好的酒樓:聽風樓。
見到財主上門,掌櫃的笑眯眯的看向她。
她要了個視野頗好的包廂,小二很熱情的把她帶上二樓,便走邊打量她:“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趙卿醉對着他雙眼一看:“你當然不認識我了,趕緊帶路吧。”
那小二只覺得腦中白光一閃,便不再看她,恭敬的把她帶去包廂。
趙卿醉點了一桌子的好東西,慢慢的吃着、喝着。
對面的戲臺上,正有一絕色女子嬌聲的唱着戲曲,歌聲婉轉動人,正是江南名妓薛梅蘭。
“那年離別日,只道住桐廬。桐廬人不見,今得廣州書。”
薛梅蘭的歌聲紅遍整個大鄭朝,聽聞她一直與丈夫在江南一帶四處走穴,沒想到如今來了長安,來了聽風樓。
她素聞薛梅蘭歌聲絕妙,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遂而多聽了一會。
但不多時,她便匆匆走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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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個說書人上場。
立刻有人道:“難得薛姑娘來我們這裏,我們還沒有聽夠她的歌聲呢。你下去,讓薛姑娘上來。”
“對啊,對啊。”
“是啊,薛姑娘的歌聲繞梁三日不絕于耳,好不容易可以飽飽耳福,我們要聽薛姑娘的歌曲。”
見衆人情緒高漲,頗有收不住的架勢,掌櫃的立刻上前來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啊!薛姑娘已經唱了一天呢,她的嗓子要好好養護,不宜過度。否則傷了嗓子,大夥以後不就聽不了這麽美妙的歌聲了嗎?說書的今天帶來了關于鐘羽集市天火珠的後續,大夥不想知道嗎?”
聽到‘天火珠’,大夥的情緒消褪了點,有關鐘羽樓和天火珠的事最近在建康城廣為流傳,很多人都想知道後續,但怎麽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少了很多。
但還是有人堅決想聽薛梅蘭的歌聲,堅決讓說書人下去。
掌櫃的只好再次安撫道:“各位各位,這樣,今天凡是在聽風樓點的菜一律打八折,就當是為了薛姑娘,大夥覺得如何?”
聽風樓飯菜的昂貴比它的名氣還大,雖說來的都是達官顯貴,但薛梅蘭不來已經成為事實,聽到可以打折,大部分也就順水推舟不再說話了。
良機不可失,掌櫃的立刻沖着說書人點了個頭。
說書人立刻笑道:“我們接着上次的繼續說,話說上次那個鐘羽集市被天火珠消滅之後,人間又重新出現一個鐘羽樓,那麽這個鐘羽樓跟鐘羽集市究竟有沒有關系呢?”
鐘羽集市?天火珠?
趙卿醉一直在茶上的注意力被說書人轉移了過去,這說書人知道鐘羽集市,看來果然是知道的挺多的,可這天火珠又是怎麽一回事?
天火珠滅了鐘羽集市又是怎麽一回事?
“不錯,這鐘羽樓的前身就是鐘羽集市,但天火珠自從滅了鐘羽集市後就消失不見了。傳聞,因為鐘羽集市的力量過于強大,天火珠無法完全消滅它,只好跟它同歸于盡。鐘羽集市經過此番重創,直到千年以後才恢複生機,而天火珠則是完全消失不見了。”
趙卿醉對這番說法半信半疑,民間的這種傳聞素來真真假假,真假分不清楚。
“噔噔~”
樓梯間傳來腳步聲,趙卿醉聞言看過去,卻見一個仆人打扮的人匆匆走上樓,朝着她包間的方向走來,最後定格在她左面的包廂。
沒多久,包廂就走出一人,小厮跟在他身後匆匆下了樓。
趙卿醉一眼就認出領頭那人是李偏安。
這時候,李偏安剛才所在的包廂傳來聲音道:“他家裏的那只母老虎要生了,自然得趕回家,小心伺候着。”
“你說男人活成他那樣,還有什麽用處?被人處處管着,這家夥以前風流成性,可如今哪個風月場所都不敢去,整個都變成了一只縮頭烏龜。”
這話的聲音頗大,傳到了樓下,樓下衆人開始竊竊私語,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聽聞正妻和妾侍同時有孕,他高興壞了。”
“有什麽好高興的,正妻再怎麽厲害,生出來也是個傻子。”
“你說他夫人好好的,怎麽生出來都是個傻瓜呢,這李家和武家都是有名望的人家,聽聞後代子孫都十分聰穎,祖上也從未出過這樣的事情,如今怎麽會這樣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應該是過于狠毒的報應,這李偏安以前甚是風流,側室和妾侍不少,但娶了正妻之後,接二連三的死亡,孩子也沒了。聽聞都是這大夫人做的,但大夫人家勢力大,他也沒辦法。”
“他不是還有個妾侍嗎?是落敗的譚家的女兒。”
“譚家是出了名的書香門第,要不是落敗了,怎麽會讓女兒給商賈人家做妾?而且進門之後處處受氣。”
“這武家還是當官的呢?還不照樣把女兒嫁進商賈之家?”
“那怎麽一樣?做官處處需要錢打點,朝廷嚴禁官員在外做生意,這當然需要李家的經濟支持。”
“這譚家的女兒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都十分的聰穎。只是可惜了,一個死了,一個被吓傻了,裏面肯定有什麽貓膩。”
“哦?那這一次應該再生出個聰明的兒子了吧。”
“不一定,我聽聞這大夫人一早算過命,說嫡子一定十分的聰穎,舉世無數。她聽到後十分高興,重重的打賞了那算命之人。”
·
趙卿醉正聽的津津有味,想不到這些人懂得可真多,不管真假,說的都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似的。
“啪~”
隔壁包廂傳來重重拍打欄杆的聲音。
趙卿醉吓了一跳,她循着聲音看過去,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愣住:是他?
他不是寧王的兒子韋景牧嗎?怎麽會在這裏?而且看樣子神情很是懊惱。
韋景牧以前常去鹹宜觀,被寧王知道後,多次斥罵。
因為是庶子,寧王對他也不怎麽上心,他們父子關系素來就不太好。而韋景牧也不把寧王放在眼裏,根本不怎麽願意搭理他,甚至有的時候為了惹怒寧王,故意去觸其逆鱗。
去鹹宜觀應該就是如此。
她還記得第一次跟他見面的情景。
那正是她被人陷害的時候。
那時剛剛立秋,鹹宜觀到處還是一片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庭院中間或偶爾有幾片落葉飛下,卻顯得并不蕭條,倒是有一份秋日別致的美。
一整天沒見到剛來的道姑綠兒,她于日落之前進屋找她,可剛一推門而入,就見到綠兒瞪大的眼睛看向自己,胸口插着一把她常用的刀。
她大驚。
正準備出去喊人,鹹宜觀的其他人紛紛出現,說她殺了綠兒。
她立刻明白是有人在陷害她,心道不好,她是掉入有人事先設好的陷阱當中。
有人故意殺死綠兒嫁禍給她的。
她的目光飄過衆人,就見到韋景牧正摟着一個道姑冷眼看着這一切,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漠不關心和嘲笑。
但她總覺得他是在裝樣子,白天的時候,他和其他來鹹宜觀的客人別無兩樣,喝酒嬉戲樣樣都來,但晚上從不在這過夜。
韋景牧至今并未娶妻,連妾侍都沒有一個,就是這一點,讓她明白這男人是在逢場作戲,故意做給某些人看的吧。
·
韋景牧也看見了她,心生疑惑。
趙卿醉知道在衆人眼中,她早就死了。雖然她現在穿着男人的衣服,但難保不會有熟人認出自己。于是只要碰見熟人,必定讓對方忘記自己。
于是,她雙眼看進入韋景牧的眼眸深處,悄聲道:你不認識我。
見他發愣,趙卿醉滿意的收回視線沖着他點了個頭,韋景牧也點了點頭。
再看到樓下已經遠去的身影,他又重重拍了下欄杆。
這一次用的力度更加大。
樓上衆人早已覺得不對勁,紛紛看向韋景牧所在的包廂。而他則是一甩手,不顧包廂內衆人的勸阻,走了出去。
說書人說來說去就那幾個點,看來這人知道的消息也甚少。
樓下衆人的話題已經轉為誰家又娶了妻,誰家又發財等之類的家長裏短。
見得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趙卿醉也轉身跟着出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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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此時,整個李府都在忙忙碌碌的。
李偏安站在産房門外,一臉焦急的看向門內。
時不時有丫鬟端着東西進進出出,門內傳來女人十分痛苦的叫聲和産婆大聲的鼓勵‘夫人,再用點力,孩子馬上要生了。’
不等這邊孩子生出來,立刻有婢女匆匆進了院子焦急道:“老爺,二夫人馬上要生了,需要一個産婆。”
兩名夫人同時有孕,李府早就請了好幾名有經驗的産婆在府中靜待二位夫人分娩。因大夫人分娩,此時府內的所有産婆都在大夫人的院子裏面。
李偏安聽聞立即對站在一旁的一個産婆道:“你去二夫人的院子給二夫人接生。”
一個打扮的稍微光鮮亮麗的丫鬟出來道:“老爺,小少爺尚未出生,府內的所有産婆必須留在這裏,直到夫人安全分娩為止。”
李偏安無奈,皺眉道:“管家,派人出去找媒婆給二夫人接生。”
二夫人房內的丫鬟立刻跪下哭着道:“大夫人肚子裏面是您的孩子,可二夫人懷着的也是您的骨肉啊。您不能不聞不問啊。”
“哇~”
房內傳來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李偏安大喜,立刻準備進屋去。
“老爺!”那丫鬟跪着上前幾步:“二夫人還沒生呢。”
趙卿醉皺眉,饒是她現在早已沒有憐憫之心,但也覺得這李偏安甚是過分了。
李偏安看向剛才的那個産婆:“你去給二夫人接生。”
說着,頭也不回的走入了産房。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現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