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眼遠處坐的人,又問她,“今後有什麽打算?”畢竟三十了,但後一句她沒有說出口。

“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找一個靠譜的男人嫁了,說不定就這樣一個人過着。仔細想想,其實這八年裏大半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工作了,沒有太多的機遇去遇見另一個讓我動心的人。”

因為怕可能會分開,可能會憎恨,所以選擇做知己。

十七跟楚水可以說從小就是在其裏的呵護裏長大的,雖然其裏只比十七大五歲,比楚水大三歲。可是那些年在萬俟周長跟鄂琴無止境的争吵裏,其裏從小就擔當裏長兄如父的責任。

家裏人對他的期望很高,配偶當然也在期望值內。爺爺雖然不太管子孫的私生活,但是也曾提過希望其裏找個門當戶對的,至少是個賢內助。十七覺得後者,音佳琪綽綽有餘,并且認識多年,知根知底。

可是感情這回事,外人是無法插手的。

夜裏,陽臺上海風徐徐,海浪一波接一波,十七跟獨賦說起這件事,獨賦從房間裏拿過一件披風,披在十七身上,輕聲開口。

“站在男人的角度來說,音佳琪不管是外貌,能力,還是性格,相處起來都會讓人感覺比較舒服,這一點其裏應該會比我們更清楚。可是男人在找女朋友或者是老婆的時候,理智跟感□□彩沒辦法平衡,嘴上說着找個簡單的,不麻煩的。可心裏又向往那種小吵小鬧,時不時還給他帶點小驚喜的生活。”

說到底是一種情趣的問題,其裏在商場遇到了太多中規中矩,處事圓滑的生意人,長期生存在這種工作環境下時,他渴望真正的生活能與工作不同。或者說,他要的那個人,是能夠讓他卸下盔甲開懷大笑的女人。

聽獨賦這麽說,十七若有若思點點頭。音佳琪二十二歲時認識其裏,一路走來,她都想自己能跟上其裏的腳步,所以不管是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還是生意上的精明,她都學的入木三分。

可其裏要的卻不是這樣的。或者,音佳琪自己也知道,所以她說她這八年不是等待,而是陪伴。

十七轉過身,雙手抱住獨賦的腰間,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撞進一雙溫柔寵溺的眼眸,呆呆的問,“那我是那個能讓你開懷大笑的女人嗎?”

獨賦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你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有了你我才更懂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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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時,已是晚上十點。邬萊市大雨傾盆,七個人在機場分道揚镳,楚水明天還有通告,就沒跟杜思浩一起走,音家兄妹上了司機的人,消失在大雨裏。其裏負責送楚水跟音佳琪。

獨賦跟十七上了阿和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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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有些憔悴,上了車就閉着眼睛窩在獨賦的懷裏,在車子輕微的颠簸下,進入了淺眠。獨賦心疼的看着懷裏的人,長期的抑郁性精神失眠症一直折磨着她,這次出行,十七根本就沒睡過幾個小時,有時歡愛後,獨賦就抱着她在角落裏睡,那種睡醒後渾身酸疼的滋味他體會過,可像這樣連續一個星期,這還是第一次。好在他還能在床上睡個午覺,可十七只能眼睜睜看着大海發呆。

阿和從後視鏡看到正睡着的十七,感覺她跟平時見到的樣子有些不同。雨下的有點大,十一月的夜晚氣溫也較低,阿和本想回頭問獨賦要不要把空調開開。

正回頭,還沒開口,獨賦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趕緊搖搖頭,示意他別出聲。

看着獨賦的小心翼翼,再看看他懷裏安靜白皙的睡臉,阿和再次确認這個女孩是不同的。

車子經過小區第一個減速帶十七就醒了,獨賦笑着親了親她臉蛋。下了車,阿和幫忙把行李箱推到電梯口,十七接過兩個小的出聲道謝。

電梯一打開,十七愣了,随即一笑,“剛下班啊?”

居士簡看了眼十七,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男人跟行李箱,點頭道,“嗯,去旅游了?”

“是啊。”十七走進電梯,挽着獨賦,笑着介紹,“居士簡,我鄰居。獨賦,我男朋友。”

“你好。”兩個男人,溫和握手,相視一笑。

回到房間,十七去洗澡,獨賦留在客廳整理行李,把十七要洗的衣服都分類裝籃。十七裹着浴袍出來,坐在沙發上,獨賦給她倒了杯水,十七喝掉一大杯,問他。

“你認識隔壁的居士簡啊?”剛才在電梯裏,他們的表情明顯認識。

“嗯,見他探過绫素素的班。”獨賦扯過十七手裏的浴巾,替她擦頭發。

十七恍然大悟,笑着道,“這世界真小。”她放下水杯,伸手扯了扯浴巾,“你快去洗澡吧,這裏我來弄。”

洗澡後的十七就像只萌萌的寵物,淩亂的毛發,睫毛如扇的大眼睛,白皙的肌膚都能看見臉上的細絨,獨賦抓着她親了一會,才起身去洗澡。

之後的兩天,獨賦都呆在十七這裏陪她。十七知道獨賦又要忙了,除了第一天去了趟公司,便再也沒出門。

由于獨賦的特殊工種性質,他們的活動範圍只能呆在家裏,或者開車出去逛逛。十七偶爾來了興致,也會跟獨賦學做飯,缺乏實踐經驗的她頓時手忙腳亂,一會火大了,一會油炸了的滿廚房都是。

“可以下菜了,翻炒… ”某人好心提醒。

“我知道!”

“那是糖不是鹽。”

“你煩不煩!”某寵物不耐煩。

“這是醋不是醬油。”獨賦戰戰兢兢的在旁指揮,時不時的還替她擦拭頭上的汗珠,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見一雙白花花的小手伸向料酒,獨賦及時制止,“那不是白醋!”

“我|操。”可惜已經晚了,料酒在焦作的鍋底稀裏嘩啦開始炸鍋。

獨賦瞬間拽過十七,把她擋在身後,鍋裏的芹菜跟豬肉像得到某種釋放一樣,亂七八糟的從鍋裏迸發出來,獨賦隔着安全距離關掉煤氣,可惜身上還是沾上了不少。

十七嚴肅的捧着獨賦的臉,仔仔細細的瞧了個透,确認無誤後,才拿出醫藥箱替他清理胳膊上的水泡,嘴上還不忘一本正經的教育他,“你往前湊什麽湊,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就有多遠滾多少,靠臉吃飯的人瞎逞什麽能!”

那口氣俨然像在教訓闖了禍了小孩,全然忘了剛才的廚房戰争是誰引起的。

獨賦坐在沙發上,伸長着胳膊繼續聽她心有餘悸的感慨道,“還好沒破相,不然得損失多少錢啊!”

獨賦谛笑皆非,抽回手抱住她,“小財迷!”

十七挑挑眉不置可否,黑眸如墨。

她怎麽樣,要緊麽。

要緊的是他。

那麽不顧一切追求的夢想,怎麽可以疏忽。

窗外星空苒苒,屋內身影寂寞。

床上的人睡的正香。

他變了很多,跟六年前不一樣了。

六年前是怎麽樣的呢。

孤僻,防備。

這一刻,她挺慶幸的。

還好進去的是她。

☆、第十四

日子不鹹不淡的很快步入十一月底,大多數的人都忙碌着,十七也一樣,緊趕慢趕出了冬款。前不久公司開會,策劃部門提議進軍男裝市場,創立數字世家旗下品牌。女裝品牌市場他們确實已經占有一定的地位,這會趁熱打鐵出男裝品牌,的确是擴大公司規模的好時期,況且,公司的設計師已經出了好幾套系列的男裝圖紙。

十七跟音家姐弟單獨聊了一次,音佳琪覺得這是個機會,消費者群體不應該僅僅只有女性。音律也不反對,并且建議打造高端奢侈男裝品牌,甚至可以打造私人量身定制品牌。

幾人一拍結合,召開股東會議。由于占大股的是萬俟集團,萬俟集團的那些老股東也得參與,他們個個都是老油條,當初創立數字世家的時候,幾乎只有少數人贊同,而如今卻個個笑容滿面。

坐等其成的事情誰會不贊同,而且已經有了不錯的根基。

這時其裏卻提出了反對意見,“萬俟集團應把精力放在現有的項目工程上,創立數字世家是一次例外,能有這樣的成績總部也非常滿意。但是現在市場競争激烈,度假村,酒店,餐廳,房地産開發以及項目工程,已不再是萬俟集團的專利,我們必須更好的打好根基。”

話一出,滿堂意外。不過萬俟其裏的顧慮是對的,萬俟集團雖說是最早的品牌集團,但是後生可畏,如今邬萊市能發展至今,後期崛起的大企業絕不是善類,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超越。

沒人會願意冒着因小失大的可能性,何況這些打定主意要靠萬俟集團養老的股東。

十七跟音佳琪相視一笑,音佳琪從包裏拿出另一份企劃案,讓音律分配下去,女性沉穩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我們尊重總部的選擇做了另外一份企劃案。目前為止,數字世家的公司內部結構已經非常完善,這時候創立旗下男裝品牌對數字世家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們不願意錯過。當然,總部的顧慮我們已經考慮進去了,這次創立旗下男裝品牌,只借用數字世家的品牌,并不與數字世家跟總部連接,所有資金也由我們個人出資,算是數字世家旗下的獨立品牌。至于數字世家的品牌費用,我們會按照市場上的加盟費用的雙倍給予。”

話剛落,股東開始竊竊私語,一時間沒人說話。這時十七緩緩站起來,“當然,為了感謝總部一路對數字世家的支持,只要旗下的男裝品牌開始盈利,每年我們會拿出百分之十的純利潤給所持萬俟集團股份的股東分紅。”

頓時,好像在座的股東頭頂上都有一個計算器,每個人腦袋裏飛快的計算着屬于自己的利益。

十七沒說話,給他們計算的時間。在場的默契集團股東哪個不是商場上的老油條,數字世家雖說是他們自己創立的,但是持有股最大的始終是萬俟集團。現在他們想獨立創立一個脫離萬俟集團的獨立品牌,他們當然不願意輕易放過他們。

本來十七也沒想這麽複雜,讓男裝品牌脫離萬俟集團是其裏提出來的,一來萬俟集團确實不想分散精力在服裝市場上,二來他是想十七能夠擁有一家獨立的企業,一旦萬俟集團可能會出點什麽事,十七能有條自己後路。

“我沒意見。”一位幾乎是看着十七長大的老股東李叔第一個開口。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沒有人再持反對意見。合同上标明男裝品牌“你好,自由。(H,free)”成為數字世家旗下的個人獨立品牌,跟萬俟集團沒有關聯,每年支付品牌費用。合同暫時為三年,在合同期間如果沒有特殊狀況,不得違約。三年後,雙方可以自主選擇是否再合作。

萬俟周長在簽字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萬俟其裏。知子莫若父,在場的人都明白他是為了保護十七,何況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他再婚,這三個做子女的沒有一個人表示不滿,也沒有人表示贊同,但是他心裏知道,他們是有防備的。

其裏不管萬俟周長怎麽想,該是他保護的人他不會松懈。十七也不管萬俟周長怎麽想,其裏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拿下合同後,十七跟音家兄妹立馬敲鑼打鼓張羅。數字世家本就是他們創立的,內部結構以及各部門都比較完善。他們沒有大幅度的擴大公司規模,只是在隔壁租下了一層寫字樓,招了一批人成立“H,free.”的工作室。至于其他運作團隊,都可以用數字世家的規模。

十七計劃明年開春後正式運作男裝品牌,她新引入了一批設計師,又從數字世家調走了好幾個,作為男裝設計師團隊。音佳琪跟公關部,策劃部開了幾天的大會,敲定了推廣跟廣告的方案。音律帶着市場部拿着品牌方案跟一家家奢侈商城談合作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等他們有時間喘氣了時,已經是一月底了。

這天下班時,天空下起了大雪。十七驅車往家趕,看着窗外的雪花飄飄,她突然很想停下來,想停下來把它接住握在手裏。

鬼使神差的一腳踩住剎車,還未來得及打開窗戶,後來傳來一陣陣催促的鳴笛聲,十七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輕笑一聲。這是冬天的下午六點,天空幾近全黑,遠方的天空一線微亮,前方雪花在燈下舞動,多美。

可這個城市裏太多的人沒有注意到,或者是他們沒有心情注意,就像不久前下的那場雪,就像以前下的每一場雪,她同樣沒有注意到。

在車庫裏遇見居士簡時,他穿着灰色的大衣,圍着一條淺色的圍巾,修長的身板像極了雜志封面模特,特別是那張五官比例無懈可擊的臉。十七才發現自己很久沒有看見這位鄰居了,沒去上課,兩個人回家的時間也都是不固定的,所以就算住得這麽近也難得見面。

十七主動走到他身邊,笑道,“難得見你準時下班啊。”

“你也是。”居士簡比十七高一個頭,兩個人走向電梯,他調侃的說,“兩個月在忙什麽,怎麽沒見你去學校睡覺了。”

“我這樣的學生不去不會影響什麽,反倒是件好事。”十七笑出聲,電梯到了,兩人走進去,十七想起他說過他只是代班老師,便問他,“下學期你還教麽?”

“嗯,要教完一個學期。”

“考試結果出來了吧,我一直沒去拿。”十七湊近他,睜着大眼睛問,“我的成績怎麽樣,及格了吧。”

“你還在乎你的成績?”他還以為她什麽都不介意呢。

“那當然了,不在乎成績,我去考試幹嘛。”十七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催促問,“怎麽樣,及格了沒。”

居士簡有點無奈,生平第一次遇見十七這種性格的,雖說大家考試都是為了成績,可是從一個上學只是為了睡覺的人嘴裏說出來時,有點怪異。

“及格了,而且每科都剛好及格。”這一點,居士簡倒是挺佩服十七的,什麽課都沒聽過,卻每科都能剛好及格,他看着十七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冷不丁問她,“你是不是買通了學校的考試題目?”

十七噗嗤一聲,“題目我是買不到,老師還可以打打交道是吧,居老師。”

居士簡無奈的搖搖頭,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這丫頭天賦不錯,他的社會心理學十七解答的觀點也非常獨到,就是有些觀點過于獨到透徹,他只能給個及格分。

叮當一聲,電梯到了,兩人分別揮揮手。

夜晚十一點時,窗外還在安靜地飄落着雪花,十七放下手上的設計圖,走到落地窗旁,靜靜的看着它們一片,一片,争先恐後的落下。

外面的窗沿跟屋頂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馬路旁估計已有不薄一層的積雪了。明天清晨醒來時,汽車的輪子,自行車的輪子,人們的腳步會把下了一整夜的雪所帶來的美好給破壞掉吧。

十七開始心癢,突然很想在雪白透淨的雪地裏滾一滾,很想脫掉車子,把腳丫裏伸出去,很想躺着看它們飛落下來…

去吧!十七笑出聲,跑到卧室換下家居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帶了個冬帽,走時順便在浴室扯了條浴巾。出門等電梯時,十七看了眼2601的大門,不知道居士簡睡了沒,平時這個點他才下班,說不定還在看圖紙呢。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趣些,十七抱着試試看的想法走到2601門口,按下門鈴。兩分鐘後,居士簡穿着睡袍打開門,看到十七整裝待發明顯一愣。

十七沒想到他是被自己吵醒了,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你沒睡呢。”

“剛睡沒多久。”居士簡看着十七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臉本來就笑小,帶個帽子更覺得一張臉就剩一雙大眼睛了。“你這是要去幹嘛?”

十七嘿嘿一笑,“下了一晚上的雪,肯定有積雪,我想去看看。”

“進來等會,我換身衣服。”居士簡看着那雙發亮的眼睛不忍拒絕。

“會不會打擾你休息啊?”十七虛僞的問了一句,人已經言不由衷的鑽進了房間。

竄的比兔子還快,居士簡忍俊不禁。

心滿意足的坐上居士簡的SUV,雪天馬上路的行人不是很多,車子也比平時少了一半,駕駛座的人敞着厚實的羽絨服,露出裏面的黑色高領毛衣,五官的輪廓在灰暗的光線裏越發立體。

十七摁下副駕駛的玻璃,雪花一點點飄進來,她伸出手接住一點點,白花花的小手竟然跟雪花一般白淨。

居士簡挪開目光,看了眼她懷裏的浴巾,似笑非笑,“你這是還想在雪地裏洗個澡?”

“我腦子又沒病,這大冬天的再凍着。”雪花在手心裏融化了,十七抽出一張紙巾擦拭,“洗澡不行,洗個腳總沒問題吧。”

居士簡笑而不語,十七看着離市區越來越遠,問他,“我們這是去哪?”

“雨花公園。”

“雨花公園?沒聽說開放了啊。”雨花公園是邬萊市政府去年批的一個項目,號稱打造邬萊市第一公園,也就是說公園的規模,綠化,環境,娛樂項目會比常規的公園要奢華一點,好像是今年九月份完工的,但內部的細節跟商家還在建築跟招募,廣告打的鋪天蓋地的,但是還沒聽說向外開放了。

“嗯,大概春節的時候對外開放。” 居士簡一手轉動方向盤,車頭朝向左邊的入口。

“沒對外開放去個…屁啊!”十七詫異的見門口站崗的小夥子替他們打開栅欄,好像跟居士簡很熟似得,低頭問了一句,“居總,下這麽大雪還這麽晚來看啊。”

居總?十七目瞪口呆,想起他的職業,驚詫的問,“這公園不會是你設計的吧?”

“不是。”居士簡摁下窗戶刷了卡,又坐回來說,“只有一小部分結構,政府計劃春節對外開放,所以這幾天我都在這裏完善細節。”

車子緩緩的開進這個廣告鋪天蓋地的奢華花雨公園,裏面的建築确實上檔次,中間是一個大型的音樂噴泉,旁邊有許願池,左側老人鍛煉身體的器械,還有摩天輪跟旋轉木馬。右側是一條卵石路,兩盤的綠化做的非常漂亮,種植的草地以及款式不一的花蕾。

再往裏走,是一個圍滿白色栅欄的人工湖,周圍設計了許多亭子跟座椅,還有一條商業木屋,應該是給商家提供的。

居士簡把車子停在湖邊,十七踩在還比較厚實的雪地裏,一手搭在栅欄,伸長着脖子往下看,飛落的雪花很快融入在湖面上。

她搓了把手,感概道,“真美,看着都有一種保護欲。”

“保護欲?”居士簡站在旁邊挑眉。

☆、第十五

居士簡把車子停在湖邊,十七踩在還比較厚實的雪地裏,一手搭在栅欄,伸長着脖子往下看,飛落的雪花很快融入在湖面上。

她搓了把手,感概道,“真美,看着都有一種保護欲。”

“保護欲?”居士簡站在旁邊挑眉。

“是啊,不都說要保護原生态麽,你看邬萊市越來越繁華,周圍的那些海也沒有我們小時候那樣好看了,居然能在市中心不遠處看見這樣的風景,真希望它能維持的久一點。”轉念一想,十七笑了一聲,“不過這畢竟是商業化建築,對外開放後收費麽?”

“收費,三十塊錢一個人,也就是一個門檻,希望大家有保護環境的想法。”

“哪塊結構是你設計的?”

“就這裏。” 居士簡背靠在栅欄上,一雙手插在褲兜裏,路燈剛好打在他的臉上。

十七下意識的吹出一聲口哨,笑着湊近他,“敢情我剛誇這麽久,就是你的傑作啊,一點都不謙虛。”

“你也沒問我啊,我要是主動介紹,不更顯得不謙虛了。”居士簡一臉坦蕩。

十七樂了,“還真是。”

雪下的有點大,十七側着臉微笑,長長的睫毛沾上落下的雪花,她自己全然不知,帽子下白皙透亮的臉蛋凍上微紅,像只更憨的寵物,居士簡沉了沉眼眸,對她說,“你不是要洗腳麽?”

“呀,差點忘了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了。”十七輕笑一聲,脫下一只鞋襪,還未觸碰雪地,就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居士簡上前扶住她,“不行就別逞能。”

“我就不相信了。”十七一咬牙,閉着眼睛把白花花的腳丫子伸進去,頓時跳腳,“我|操,好冷!”

居士簡笑意怏然,看着十七一蹦一蹦的居然沒兩下就适應了,見她彎腰脫下另一只鞋襪,踏進雪地裏時,硬生生又來了句:“我|操。”之後就跟方才一樣,亂七八糟的蹦了幾下。

居士簡沒有忍住的笑出聲,好像在看一只踩到陷阱的兔子,第一次踩到時,說聲我|操,甩甩腳丫子繼續前行,再次踩到時,眉毛都不皺一下。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陪她出來發瘋了,說實話,三十年來,他見過不少女人,但是能把髒話都說的讓人不覺得不舒服的,十七是第一個。

這一刻,居士簡想起了關于她的很多畫面,她不認識他之前,他見過她的滿不在乎,她的冷清,她的善良,她認識他後,他覺得她身上有種随心所欲的灑脫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十七光着腳丫子裏雪地裏撒野,踩出一個個小腳丫子的印子,又在另一塊平潭的雪地上踩出自己的名字,最後累出一身汗,腳丫子凍的通紅卻沒有那麽冷了,十七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交錯的雪花紛紛落在她的臉上,一陣莫名的痛快。

“玩嗨了?”居士簡走過去,擋住了路燈的光線。十七眼珠子一轉,雙手抓起一捧雪,直直的扔向居士簡的臉上,扔完了快速起身躲在一邊捧腹大笑。居士簡被她氣笑了,同樣抓起一捧雪扔過去。

十七立馬跳開,兩個人你來我往在碧水湖邊打起了雪仗,居士簡每每手下留情,十七則用盡全身力氣,毫不留情。女人的體力總是有限的,十七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投降,“不來了,打不過你,車上有水麽,渴死我了。”

居士簡也出了一身汗,從車上拿過礦泉水坐在十七身邊遞給她,“就一瓶了。”

十七不客氣的接過去咕嚕咕嚕喝掉一大半,又遞給他,居士簡看了她一眼,沒接。十七瞪着眼睛道,“拿着,放心喝,我沒病!”

居士簡嗤笑一聲,喝之前深深的看了眼瓶口。

“幾點了?”十七見他喝完了,才問。

“兩點了。”居士簡看了眼手表,才發現兩個人已經瘋了兩小時了,側頭問她,“困了?”

十七像是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頓時笑出了聲,“沒有,我不困,我有精神性失眠症,你困了嗎?”

“精神性失眠症?”居士簡有點驚詫,接手教他們社會心理學前,居士簡浏覽了大量的心理學資料,對這個名詞并不陌生,一般都是經歷了較大的挫折,或者受到了嚴重的身體創傷與心理創傷,才會形成的心理問題。

“嗯,就是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床上也睡不着,每天只能窩在角落裏睡上三四個小時。”對于這個病,十七本人都習慣了,風輕雲淡的。

“學校能讓你睡着是麽?”難怪她說她去學校是睡覺的。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你們當老師的講課都有一種催眠的作用。”

十七嘴上帶着調侃的味道,居士簡卻很嚴肅,“睡不着的情況有多久了?”

她收起笑容,沉默了會,才淡淡開口,“兩年多了吧,忘了。”

居士簡撲捉到她眼裏很快消逝的戾氣,冰冷的讓他驚訝,好像看到了一年多前她在酒吧身上的影子。那時候雖然表現的很輕浮,但是眼裏的笑意卻有着藏不住的冰冷。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

十七坐累了,再次躺下去,伸出五指看着漫天的雪花從指縫中留着,笑着說,“你看這雪,像不像愛情。能讓人喪失理智,大半夜不管不顧的從家裏跑出來,就為了欣賞它的美,即使它可能明天就面目全非了。”

居士簡躺在她身邊沉默,突然覺得她說的不對,她大半夜跑出來是為了這場雪,可是他呢?

十七收回五指,側頭看他,突然問,“你愛你女朋友嗎?”

“目前單身。”誰有女朋友大半夜還陪她出來撒野。

十七咦了一聲,奇怪的問,“那個什麽。”她一時沒想起名字,“叫什麽來着,獨賦說你經常去探她的班,也是個演員。”

“绫素素。”居士簡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她想起了輪船上的那一次。

“嗯,對,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

“噢。”十七沉默了一會,又問,“那你愛過什麽人嗎?”

愛過嗎?居士簡看着這片雪海沉默了,誰沒年輕過呢,只要年輕過都會愛過吧。大學期間他有個女朋友,曾經也覺得他們會一直走下去,畢竟那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那麽上心。畢業後,他留在了邬萊市,女孩跟着父母移民新加坡,剛開始時兩人還保持着聯絡,時間久了,兩個人都沒有了聯系對方的興致,默契分手。之後也談了幾個女朋友,都挺不錯的,可是要是結婚的話,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十七見他沒回答也不強求,閉着眼睛感受一片片雪花落在臉頰上的觸感。

不知過了多久,居士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呢?”

“嗯?”十七睜開眼睛,有點莫名。

“你問了我那麽多,那你呢,愛你男朋友嗎?”他記得他們拍過一組新娘沒露臉的婚紗照。

“愛,要結婚的。”她星眸炯炯,說的很堅決。

“嗯。”居士簡望着漆黑的天空沒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麽,就十七這口吻,讓他心裏真不是滋味,覺得自己特虧,憑什麽啊,自己陪她瘋了一晚上,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男朋友,愛就愛呗,還說的那麽氣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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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天陽光高照,窗檐下雪融成水珠滴答滴答,昨夜的雪景好似一場美夢,只留下後遺症,十七窩在角落裏,腳邊全是擦鼻涕用過的紙巾,嘴裏咬着一根體溫棒,五分鐘後,十七松開嘴唇,看了體溫棒上的數字,無所謂的扔到一邊。

39°2,還好。

居士簡八點出門,等電梯裏的時候看了好幾眼2602的大門,昨晚回來的時候就感覺她有點着涼,躊躇了兩下後,他走到門口按鈴。

十七披着一塊毛毯開門,臉頰緋紅。

“發燒了?”居士簡上前一步,一只手探上額頭,十七下意識退了兩步,居士簡抓着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又摸了摸她臉頰,“多少度?”

“我沒事,休息會就好。”長時間站着腳有點飄,十七撇下他走向沙發。

“你瘋了吧,都燒成這樣了還沒事。”居士簡關門走了進去,在客廳的一角發現她的窩,地上有些淩亂的圖紙,不過能看出來都标有順序,一張有塗色的圖紙上側放着一根體溫棒,居士簡走過去撿起回到十七身邊,“張嘴。”

七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的十七,眼簾一擡,避開腦袋,不耐煩的說,“剛測了,39°。”

居士簡看着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态度,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用力抓住她的下巴,把體溫棒硬塞進去。十七瞪着眼睛掙紮甩開,可惜下巴上的手就像塊鐵似的,再加上她渾身無力,最後只能兇巴巴的沒有一點氣勢的瞪着他。

居士簡被她的樣子搞的有點想笑,手上的力氣忍不住稍稍放軟,卻沒挪開,“高燒39度可能會感染肺炎,別沒事找死。吃藥了嗎?”

十七臉頰通紅,就着他的手搖搖頭。

見她眼睛都有點燒紅了,居士簡松開手拿□□溫棒,頓時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疼,“39°5,你真是想死了是吧。”

十七沒什麽力氣跟他說話,悶着腦袋嘟囔着,“剛才才39°2呢。”

“打電話叫個人送你去醫院。”居士簡也不跟她廢話,彎腰在沙發上找她的手機。

“不用,我真的沒事。”十七抓過他的手,倔強的搖搖頭,她不是逞強,以前在監獄的時候不燒到40度根本沒人會理你,有時候還是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燒,比這個嚴重的多,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居士簡今天真有事,接近年尾公司還有些工作沒有落實,雨花公園的項目今天上午九點有個會議,他真是沒時間跟十七在這墨跡,在廚房燒了一壺開水後,他返回2601,拿了點退燒藥喂她吃下去。

“我等會有個會議,吃完藥你再睡會,人要是實在不舒服就去醫院,別死撐着,你男朋友呢?”他站在沙發邊俯視道。

“外地拍戲呢,你走吧,有事我會去醫院的。”他海拔太高了,十七擡頭與他對視都有點費勁。

居士簡這次真走了,趕到某酒店的時候恰好還有三分鐘到九點,會議室裏已經到了不少人,這次的項目政府非常重視,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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