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近春節,對外開放後安全問題是非常重要的安全隐患,來了幾個負責這個項目的領導,在臺上講了一個這個公園對邬萊市形象的重要性,并且透露臘月27會有市領導到公園審查,希望負責各個分項目的負責人做好準備。

“士簡,你那個雨花湖尤為重要,上面希望不要任何的安全隐患,排水系統以及周圍的安全措施你要做好詳細的報告。”

“好的。”

“招募商家的事情是小陳負責的是吧。”

“是的。”小陳點頭。

“我記得有規劃游湖項目,到時候你跟士簡多溝通一下,要保證進出口通道的寬敞以及周圍的安全系數,不能出現有任何可能性的安全隐患問題。”

“千萬要記住,不要留有任何可能性的安全隐患。”

一個會議開了三個半小時,內容無非是安全問題,環境問題,品質問題。整個公園大部分細節其實已經完工了,結尾的工作就是做一些複查的工作。居士簡不僅負責設計一個湖,還有湖周圍的建築,綠化,亭椅。而且他設計的那一塊,正好是設計游客驟停休息的重要節點,所以不論是排水系統,還是消防的安全問題都應該有密集緊急預防措施。

散會時正好到了午飯時間,一行人吃過飯出來已經下午兩點了。居士簡喝了不少酒,一直等幾個領導走了才跟助理方傑一起上車。在後座上眯了好一會,才把那股反胃感給壓下去,方傑像是見多了似得,習慣性的拿過一瓶礦泉水遞過去。擔憂的說,“居總,要不要停車先休息下?”

☆、第十六

散會時正好到了午飯時間,一行人吃過飯出來已經下午兩點了。居士簡喝了不少酒,一直等幾個領導走了才跟助理方傑一起上車。在後座上眯了好一會,才把那股反胃感給壓下去,方傑像是見多了似得,習慣性的拿過一瓶礦泉水遞過去。擔憂的說,“居總,要不要停車先休息下?”

“不用,走吧。”居士簡摁下後窗玻璃,試圖散去身上的酒氣。其實他并不是不能喝,只是今天喝的實在有點多。人都說商人能喝酒,殊不知真正能喝的是政府的人。

而如今做他們這行的,根本避免不了酒桌上的應酬,特別是政府派下來的工程,除了不能不接以外還不能不喝。居士簡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跟政府的人打交道,門道多,心眼也多,有時候跟他們說話費勁了腦細胞。

把會議上說明的幾件事向方傑囑咐後,車子路過一家粥店,後座的人突然喊了聲停車。

方傑直直的把車停在原地,還未問清緣由,居士簡就下了車,不一會提着一碗打包的粥上了車,吩咐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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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奇怪的是并沒有熟悉的發黴腐爛的味道,她睜開眼,剛醒的腦子裏一片紅白,視線慢慢挪到打着吊瓶的左手。

她只看了一眼,果斷的坐起來把針頭抽了,扔在一邊,然後抱住雙腳把自己蜷在一起,顫抖的咬住蒼白沒有血色的雙唇。

不知道蜷了多久,直到有人推開門,十七緩緩的朝門口看去。

來人手裏提着流食,看到此景明顯一愣。視線在那只青紫帶血的手跟支撐架上沒打完的消炎水時,三步作兩步走到床邊摁下呼叫鈴。

居士簡皺着眉頭看着床上的人,眼裏似乎有點責怪,還有點疼惜…

十七面無表情的回望他,眼眸從迷茫到清明。

護士很快過來幫十七重新插針,又用消毒液清理了舊傷口,拿出棉簽讓居士簡幫忙摁住,全程十七的視線絲毫沒有從男人身上挪開過,認真又虔誠。

過了好一會,十七才眨巴兩下眼睛,把視線放到被人摁住的手上,輕聲開口問,“我睡了多久了?”

“燒了兩天。”

“你送我來的?”

“不然呢?”居士簡挑眉。

“噢。”十七淡淡點頭,看了眼身上的病服,又問,“你幫我換的衣服?”

居士簡一怔,眼裏有些沉重,“嗯,你燒的糊裏糊塗的,拍肺部片子的時候需要把內衣摘了。”

十七靜了兩秒,明白了他眼裏的沉重。居士簡突然想說點什麽,沒想到十七搶先開口了,“這麽說你把我看光了?居老師。”

十七又恢複了往常的口吻,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好像剛剛那個渾身帶着戾氣把自己蜷在一起的人不是她。

居士簡沒接她的話,松開摁住的手,又觀察了一番,見沒出血了才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買了粥。”

“不想喝粥。”十七舔了舔嘴唇。“我想吃牛排。”

“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吃流食。”居士簡不理會她的刁蠻,把小桌子置放在她面前,又把粥放上去。

十七瞧着眼前挂清的白粥,心裏莫名生了煩躁,随手一推,聲音冷了起來,“我說我不要喝粥,我要吃牛排。”

居士簡把她眼裏焦慮看在眼裏,放軟口吻,“你昏迷了兩天,胃裏沒有一點東西,現在不适宜吃牛排。”

“呵!。”十七冷笑一聲,坐起來就想再次拔掉手上的針管,被居士簡眼疾手快握住了,十七抽了兩下,沒抽動,頓時冷了面龐,“居士簡,你什麽意思?”

這是十七第一次叫他的全名,而且是在隐忍的激躁下。他稍微放軟了下力氣,妥協似得,“先把粥喝了吧,等會我去買牛排。”

“我憑什麽聽你的,你是我什麽人?還是你覺得我可憐?想要同情我?”十七句句帶諷刺。

自從她知道是他換的衣服後整個人慢慢進入焦躁的情緒,居士簡明白這是因為什麽。

十七見他沒回答,脾氣更加暴戾,冷着聲音諷刺,“讓我猜猜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麽,咬痕,煙頭痕,指甲痕,螺絲痕,還是被牙刷戳傷的?”她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牽扯嘴角笑着說,“噢,還有燙傷,是麽?”

她眼裏全是對自己的厭惡,對他的防備。

居士簡心裏像是狠狠被人揪了一下,說實話,那天晚上替她衣服的時候,因為着急,拍片室內又有點灰暗,他壓根沒注意到。直到拍片的醫生驚呼一聲,“這女孩是什麽人啊,怎麽滿身的傷。”

他才詫異的卷起他的衣服,小腿,大腿,肚子,背上,稀稀疏疏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有被人咬的,齒痕到如今都清晰可見,有煙頭燙的,還有一條條指甲痕,還有一些彎彎曲曲不知道用什麽工具刮傷的,傷痕有些淡化了,雖然不是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但還是聽到了自己抽氣聲。

“這女孩蹲過監獄吧?”拍片的女醫生在旁看到了,說,“我們醫院偶爾會收到從監獄來的病患,她們身上幾乎都是這樣的。”

直到做完一系列檢查,看着床上呓語不斷的人兒,居士簡才給商左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一下萬俟集團的三小姐萬俟十七。

兩個小時後,商左打電話過來,一陣沉默後問,“你讓我查的這個十七,不是在你家吃飯的那個十七吧?”

可是這世界上還有誰的名字是叫十七的呢。

“說吧,查到什麽了?”居士簡聽他的口吻,心裏大概也有了譜。

“我發你郵箱裏吧。” 商左幹了幹嗓子,實在有點難以想象那天那個灑脫的女孩會有這樣的經歷。

萬俟十七,萬俟集團的三小姐,18歲生日的淩晨過失殺人,六年牢獄之災,出來一年後成立“數字世家”。上面還伴有幾張她穿着囚服在法庭上的圖片,從角度看來是偷拍的。

萬俟集團的三小姐過失殺人,這麽大的新聞在網上居然沒有一絲痕跡可查,可以想到當年萬俟集團花了多大的精力壓下這個案子。

居士簡望着外面的華燈初上,心裏一陣漣漪。前兩天她還穿的跟粽子一樣,露出兩只近似寵物般的眼睛在他家門口說她要去看雪。他那時候覺得這年頭誰還有這樣的心境去欣賞一場雪,而且是半夜11點。

這麽美好的一個女孩,誰也想不到她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沒人把她往那方面想,她的輕浮,冷漠,善良,不可一世,乖張怪異,又認真,都是那麽引人想要探究。

她把自己掩飾的太好了。

居士簡望着床上穿着病服的人兒,腦海裏回想起她身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傷痕,終于明白她為什麽總是穿牛仔褲,為什麽總是穿寬大的T恤,那是因為只有那雙手臂能放在陽光下。

盡管這樣,居士簡從心底裏從來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好,只是很惋惜,還有一點莫名的心疼,紅了眼睛。

直到剛才,從他提着粥進病房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她的心理問題,或者說那六年的監獄,那些暴力給她造成的心理問題,遠遠要比他想的嚴重。

她呆若木雞的抱着自己的雙腿蜷縮在床的一邊,不确定自己在哪,不确定後來的一切是不是做的一場夢。直到看到他進門,她眼裏的虔誠才讓她回歸現實。

可是…她知道他看見了,那是一種費盡心力掩飾後潰敗的表現。

她字字嘲諷,聲音低的像風吹動湖面,“噢,對了,還有燙傷是麽?”

“我沒看出來你哪點需要別人的同情。”居士簡由衷的說,實際上她的堅強與韌勁已經讓大部分男人自愧不如。

十七覺得心裏住了一個惡魔,她拼命的想壓制住,可是力氣懸殊,它一步步吞噬她的意識,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跟面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她就是抑不住脾氣。

哐當一聲,十七炸了,掀手連桌帶粥一并甩下地,再次歸位的針頭從皮下撬了起來,鮮血再一次湧出來。

十七像沒看見似得,眉頭都沒皺一下,焦躁的情緒在她臉上易顯無疑。

居士簡看了眼流淌在地上的粥,輕嘆一聲,走到床邊再次摁下鈴,又到洗手間拿了拖把,一言不發的打掃殘局。

護士一進來就黑了臉,再次處理好傷口忍不住抱怨幾句,“要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我們還要不要工作了。”然後又沖着居士簡口氣不善,“你女朋友還是個病人,脾氣不好是正常的,要吵架也等她身體好了之後回家吵。”

沒等居士簡說話,十七擡眸皺眉,想說點什麽,又咽下去了。

打掃完了,居士簡去洗手間洗了把手,出來後視線掃過十七那只又多添了一塊青紫的左手,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人走了,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十七感覺自己那股子暴躁也讓他帶走了。她自認為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人家好心送她來醫院,好心陪着她,她知道自己不該發脾氣,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天知道,當醒來知道自己在病房時,那種溺水的無力感再次襲擊而來,窒息着她每一次呼吸。

頭兩年,她幾乎每天都能聞到傷口腐爛的味道,那是自己身上流出來的濃水,監獄的床單很長時間才換一次,那些黃色,黑色的濃水硬在被單上,讓她無比惡心。

那是一種類似長時期沒換沾血的衛生巾引發的臭味,那是隔壁床板上經常自|慰,又不清洗分泌物甬道的獄友身上散發出來的,讓人想作嘔的下|作味。那是一種潮濕的醫務室裏散發出來的死屍味道,就連消毒水的味道都是腐爛的。

十七抱着雙腿發呆,再次回憶,身體還是忍不住輕微顫抖。

她沒有那麽堅強,也沒有那麽風輕雲淡。

沒有人會知道,當年她是如何咬着牙走進那間到處充斥着腐臭味的十平米監房。

華燈初上,窗外的夜色慢慢爬起來,可能吊的水有讓人昏昏欲睡的療效,十七抱着雙腿抵着床沿,埋着頭睡着了。

居士簡進來的時候以為她在發呆,喚了兩聲,沒見回應,才知道她是睡着了。

剛放下手上的外賣,十七就醒了,擡頭一看是他,睜着眼睛問,“你不是走了嗎?”

“下午有個會。”居士簡神色淡淡,好像下午那些事都沒發生過。

“喔。”十七點點頭,扭頭看着床頭櫃的袋子問,“買了什麽?”

“粥跟牛排,現在吃嗎?”居士簡認真望向她。

“嗯。”睡着的時候不覺得,醒來真是餓了,燒了兩天,身上別說脂肪,連水分都丢了。

居士簡把外賣袋打開,拿出牛排跟粥放在她面前,又從袋子裏掏出勺子,遞給她,“先喝兩口粥,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十七噢了一聲,聽話的低頭喝了一口,突然擡頭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他應答之後,十七就沒說話了,一個勁的埋頭吃,看來是真餓了,絲毫不見下午張牙舞爪的氣勢,乖得不像話。

居士簡看着她把一碗粥跟一份牛排都吃完了,起身把打包盒仍在垃圾桶裏,又給她倒了杯熱水。

十七接過去,喝了一口說,“我想出院。”

居士簡蹙眉,“你連續燒了兩天,雖然燒是下來了,但是還得留院觀察一天。”

十七仰頭,不滿道,“我不喜歡這裏的味道,再說了晚上我也睡不着。”

居士簡俯視她眼裏的平靜,腦中閃過下午推開門進來看到她無助迷茫的樣子,沉了沉眼眸,說,“明天再來複查一次。”

☆、第十七

還有五天就過年了,街道上已經有了些過年的氣息,兩邊的青松樹上挂滿了彩燈,在夜裏格外的好看,替彩燈下的路人抹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路過一個熱鬧的廣場,裏面各種各樣的展櫃開始為人們置辦年貨搞促銷,三四十歲的婦女帶在孩子擠在人群中,生怕錯過打折的商品。

廣場口站了好幾個小孩,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手上拿着五光十色的熒光棒,大概是家長在廣場內購買的。

十七收回目光,車內開了空調,溫度很暖和,旁邊的男人穿了一件格子毛衣,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手腕的鎖骨,幹淨又修長。

路燈時而照進車內,若隐若現的打在那雙手,十七突然嗓子有點癢,別開眼睛,找了個話題打破燥熱的情緒。

“你們公司幾號放假?”

“29,有不少外地的員工,索性就提前放假一天。”

十七點點頭,現在很多公司都是這樣,雖然法定假日是從30號開始,本地人還能趕在大年三十陪父母吃個午飯,外地的估計連晚飯都趕不到,這時候就看老板做人行不行了,不過大多數老板都會提前放假一天,除非國家單位的,很少有較真的。

十七望着車外感慨,“你覺不覺得現在的人過年就跟過周末一樣平常,沒有小時候那麽熱鬧了。”

“是你心态不一樣了而已,你看外面那些小孩,還是挺喜歡過年的。”

十七嗤笑一聲,“說我老了啊?我倒覺得造成這樣局面的無非就是現在通訊太發展,交通太方便。就因為現代科技一直在縮短人與人的距離,反而人心越來越遠。”

居士簡挑眉,在黑暗裏看了眼十七,有時候他真覺得這女人太聰明,不管什麽事總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是8點,居士簡把十七送回房間,燒水給她吃了藥,囑咐她明天要去複查,才起身離開。

十七窩在沙發上看着居士簡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一股莫名的感動,鬼使神差的把他叫住了。

“嗯?”居士簡手拉着門把手,回頭看她。

他站在門口的櫃臺燈旁,一身暖色,黑眸溫柔如水。他們就那樣對視,誰也沒說話,十七好像能看到他眼裏自己的樣子。

良久,十七才蠕動嘴唇,“沒什麽,就是想對你說聲謝謝。”

居士簡眨了下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開門,離開。

其實在感情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有一把戒尺,這把戒尺無形中會替他們去衡量時間,深淺,以及道德倫理。十七明白這是一種不能越界的感激。

獨賦給十七打電話的時候,十七跟音律在辦公室忙的昏天暗地的,快過年了,春季的款已經在各大商場的專賣店熱賣了。洽談的入駐男裝品牌的商場也已經确認十家了,春節後正式入駐。電商部門也已經成立了男裝的專賣店跟官方網站。

獨賦說這幾天太忙,沒顧得上聯系她。

十七明白,年底了也算是演員最忙的事情,要上各種電視臺晚會不說,還要各種排練,廣告。楚水最近也是忙的沒給她打電話。

獨賦疲憊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這幾天過的怎麽樣。”

她瞧了眼左手背上還未消下去的青紫說,“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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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號晚上在酒店舉行公司年會,十七懶洋洋的露了個臉講了幾句客套話,臺上的抽獎活動跟員工表演才藝辦的如火如荼,十七仰在凳子上感慨,“這氣氛也就音律能搞起來,臉帥,吸引小女孩。”她頂了頂佳琪的肘子,“你說他會不會在公司內部給你找個弟妹。”

“我倒是想,但是也要他看得上啊,整天除了工作就沒個正型的。”音佳琪說着,掃到十七的左手背,“你這手還沒好啊。”

十七嗤笑一聲,“你們姐弟倆都一個德行,誰也別說誰。”

音佳琪眼睛一瞪,“我們姐弟整天忙死忙活在為誰幹活啊,沒良心的,被狗吃了啊。”

“得!”十七舉手投降,“我錯了,是我耽誤您兩位帥哥美女談對象。”十七樂呵呵湊到佳琪耳邊,“可是我又沒耽誤您上男人的床,我可沒霸占你晚上的時間啊。公司裏那麽多男人,結婚的沒有,上床的應該可以挑出一兩個吧。”

音佳琪一把推開十七,十七笑的前撲後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說真的呢,考慮考慮啊,有些事你不戳破那層膜,你就不知道有多舒服。”

“什麽多舒服?”林妍抱着抽獎箱從後面蹭過來一個腦袋。

兩人一回頭,撞上林妍認真研究的眼神,四目相視,兩人的肩膀忍不住顫抖,抱成一團眼淚都笑出來了。

林妍是十七的助理,在她身邊耳濡目染多了,立馬領悟過來,翻了個白眼抱着箱子走了。

年會開到一半,十七就閃了,音佳琪嘀咕,“每次都這樣。”

十七對這種規規矩矩的年會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露個臉是沒辦法的事,有個老板在,大家夥也玩不開,這樣不利己又不利人的事非湊在一起做什麽。

一出會議室,酒店大廳烏泱泱的都是人,十七才想起大部分公司都在今晚開年會。她裹着一件米白色風衣從一群西裝革履,長裙着地的精英白領人群中向門口走去。大廳經理在門口招呼客人,看着十七的身影覺得有點熟悉,走近了一看,殷勤的跟十七打招呼,“十七小姐,您也在這裏啊,老板在二樓開年會。”

十七點頭, “知道了,你忙吧。”

“好的,您慢走。”

這家酒店是其裏名下的,十七從監獄剛出來不久的時候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公司有啥活動都在這裏,沒想到這個大堂經理記性挺好的。

酒店外冷風飕飕,十七想了想還是給其裏發了個信息,說她在酒店門口,沒兩分鐘其裏回信:就下來。

十七看了一眼,沒回。兩只悠閑的放在風衣口袋裏低着頭,腳尖在水泥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齊頸的黑發被風吹往一邊,安靜等候。

門口喧嘩的站了不少人,他們臉上多多少少都帶着些興奮,可能因為要迎接新年了,可能因為終于到年假了。所以當看見一個女人神色淡淡,靜如冬天的氣溫,不免詫異多看幾眼。

“十七。”其裏西裝革履從旋轉玻璃門裏出來,在她面前站定,眼裏全是寵溺,“怎麽不上去。”

十七仰着臉沖他笑笑,“不想上去,看你一眼就回家了。”

“可不。”其裏笑笑,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勉強她。伸手替她撥弄淩亂的頭發,“最近很忙?”自從開完股東會議後他們兄妹就沒在見過了。

“還行,就是公司那些事。明天早上你別來接我了,我自己過去,楚水上午有通告,要中午的才能到。”十七想着他今晚應該會喝不少,想讓他多睡會。

“嗯,她給我打電話了。明晚去爸那裏吃飯,你們別買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十七聞着他身上的酒味,鼻子微酸。這些年,她跟楚水的家就是其裏,從小他就是為兄又為父,長大後亦是如此,不管什麽事,都是以她們為先。

因為大年三十要去爺爺那裏吃飯守夜,萬俟周長沒離婚之前,她們一家子過的是29的年。萬俟周長再婚後,楚水跟十七總覺得那是別人的家,她們就像個外人蹭了別人家的熱鬧。其裏發覺後,就跟萬俟周長商量,二十九號他們三兄妹一起過年,晚上再去一起過去吃飯。

“好。”十七嘴角上揚,“去別人家,帶禮是應該。”

其裏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想說點什麽時,手機在口袋響了,不用猜也是催他上去的,他拿出來看了眼掐掉,“你喝酒了嗎?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沒喝。”十七搖搖頭,聳了聳鼻子說,“你快上去吧,我自己開車回去。”

“嗯。小心點開車。”其裏對十七笑笑,轉身走了。

十七看着其裏的背影,嘴唇蠕動兩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本來想跟他說少喝點,可是這種場合也由不得他。

她裹緊風衣,準備去停車場開車,正轉身時,差點撞上一個胸膛,那人黑色風衣,身板筆直,十七笑了笑,“你怎麽在這。”

“公司年會。”居士簡神色淡淡,身上同樣有酒味,剛出來透口氣沒想到看見十七跟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說話。實際上,他跟萬俟其裏在商場上有過幾次合作,剛才差點沒認出來,跟商場上那個人判若兩人。

十七點點頭,猜到了,“喝多了出來透氣的?”

居士簡笑,“你也是?”

十七把腦袋縮在大衣裏,問他,“還進去嗎?不進去的話,跟我走?”

“去哪?”居士簡垂眼瞅她。

十七說,“把你賣了換頭豬。”

居士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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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開車把居士簡帶到一處別墅區,門衛見過她,低頭打招呼放行,旁邊的男人自從上車後就沒再說過話,微醉微醺的靠在副駕駛,黑色風衣敞開着,大概是因為喝了酒,臉色有點發白,半眯着雙眼望着十七,生生比平時的嚴謹添了幾分不羁。

此時門口已經挺了不少好車,別墅的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可是到門口時還是能聽見裏面刺耳的音樂聲,十七挑了挑了眉,自然的牽住身邊的男人,居士簡看她一眼,沒有反對。

十七按了門鈴,不到一分鐘大門開了,驚天動地的音樂撲面而來,締納美人都沒看,好像篤定是十七似得,開門就罵,“操,打你電話關機,我他媽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視線掃到居士簡時,突然噤聲,“我操!”

十七無視她的大驚小怪,拉着居士簡就往裏走,“手機沒電了。”

房間裏男男女女大概有二十多人,桌上紅酒,啤酒已經喝了不少,有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醒酒,有人拿着話筒撕心裂肺,有人在一旁玩牌,十七掃了眼,大多都是認識的。

拿着話筒唱歌的女人首先注意到這邊,驚的脫口而出,“我|操,我他媽是不是眼花了,那女的是不是十七。”

這高音喇叭的威力實在是不可忽視,衆人齊齊往門口望去… “我|操。”

有人跳起來,“真他媽見鬼了,終于舍得帶男人出來了,這就是你他媽說的結婚對象吧?。”

有人掐掉煙招手,“遲到罰三杯,趕緊的!”

十七不解釋也不反駁,被他們氣的笑罵,“真他媽沒加過男人是吧,等着,等會過去喝,一杯也不會少了你們的。”

“站着招魂啊,過去坐啊。”締納美拿了兩杯紅酒過來,一杯給了居士簡。

音樂聲再次響起,大夥熱情高漲各歸各位,十七坐在居士簡旁邊,兩人挨的極近。締納美沒跟他們聊兩句,就被人叫走了。

居士簡一手搭在沙發上,食指玩轉着十七的頭發,低頭問,“這些都是你朋友?”

他剛被締納美灌了兩杯,嘴裏呼出淡淡的酒味。

“朋友談不上,一類人吧,平時沒事就在一起聚聚,固定在一起的就那麽幾個。”十七沖締納美的方向揚揚下巴, “除了締納美,她是我朋友。”

居士簡問,“一類人?”

“嗯,活的明白的人。”

“這怎麽說?”

十七懶洋洋的靠在居士簡的臂彎裏,在外人看來俨然就是一對情|人在說悄悄話,“太多人到了四十歲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怨天尤人,理由無非就是彌補年輕時沒有做過的事,可事實呢,不過是荒唐一場,這種沒有意義的意|淫我們可不幹。正年輕時,就跟一樣年輕的人接吻,上床,搞對象。跟所有年輕的人一樣,工作,奮鬥,拼事業。我們都是明白人,不委屈自己。”

☆、第十八

十七懶洋洋的靠在居士簡的臂彎裏,在外人看來俨然就是一對情|人在說悄悄話,“太多人到了四十歲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怨天尤人,理由無非就是彌補年輕時沒有做過的事,可事實呢,不過是荒唐一場,這種沒有意義的意|淫我們可不幹。正年輕時,就跟一樣年輕的人接吻,上床,搞對象。跟所有年輕的人一樣,工作,奮鬥,拼事業。我們都是明白人,不委屈自己。”

勿忘良人,勿妄機遇,勿枉年輕。

居士簡把玩着十七的發梢,有人活到老才明白這個道理,這個小丫頭卻有着與生俱來的通徹。但是,有一點這丫頭說錯了,在場很多人并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只是盲目的活在當下,沒有人跟她一樣明白。

十七側瞟,“玩夠了沒。” 她的頭發只到脖子,被居士簡有一下沒一下的轉着,發梢時不時蹭到脖子上,怪癢的。

“半年怎麽才長一點。”認識的她的時候好像就是這麽長。

“長長了就剪了,長頭發不好打理。”十七屈身去拿桌上的紅酒,趁機逃脫他的魔掌。“還喝嗎?”

發梢從居士簡手上溜走,他搓了搓手指,輕笑一聲,還沒開口,就聽見有人喊,“十七,帶你男人過來喝兩杯,膩膩歪歪幹嘛呢。”

“來了。”十七笑着回應一聲,回頭對居士簡說,“去玩玩?”

居士簡看着她笑,真不帶解釋的。

大家都是年輕人,大部分人家裏都有點底子,在這裏不問出處,不刻意攀附,有人認出居士簡,也就是相視一笑。

十七這是第一次帶男人過來,跟她比較熟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居士簡,一上場就是連幹三大杯紅酒,然後挨個使壞敬酒,居士簡來者不拒,全部買單。大家夥氣焰高漲,拍手叫好。

有人說,“十七終于把你帶出來了啊,難得啊,她總說自己有個結婚對象,可我們也沒見過啊,今天終于見到了啊,你們,有想法追十七的都死心了吧。”

全場哄笑,十七也笑,居士簡放開說,“那我再喝一杯,感謝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高擡貴手。”

有人伸手摁住了酒瓶,笑道,“酒呢,你已經喝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想看點實際點的東西,平時都是十七看熱鬧,是不是啊!”

“是啊,每次她都是看熱鬧的人,今天我們也想看一回。”

十七抿嘴微笑,居士簡看了她一眼,對大夥說,“你們想看什麽?”

“喂酒!”有人吹哨。“快!”

“出息。”十七嗤笑,儀态大方的站起來倒了杯酒,對大夥說,“睜大眼睛看着啊。”

十七仰頭灌了一大口,上前一步拉住居士簡的手臂,踮腳湊了上去,耳邊響起大夥的哨子聲,唇是涼的,酒緩緩向口腔中流淌,慢慢的居士簡變為主動,一手撈住十七的腰貼在自己懷裏,嘴上用力吸食,直到榨幹她嘴裏最後一絲氧氣。

兩人表面斷的幹淨,好像真的只是喂了口酒,十七坐下來又灌了口酒吞下去,“夠了吧。”

“我|操,看的我全身燥熱,來來來繼續玩游戲!”

“來來來。剛才誰是王?”

看的人都燥熱,何況是當事人呢,十七忍住身體的異樣,面色發紅,往旁邊看了眼,居士簡離她有一個座位,中間沒有人,看向他時,他也在看她。

十七低罵一聲,起身往洗手間走。

洗了個冷水臉,頓時清醒很多,締納美倚靠門口抽煙,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說,“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十七把手放在龍頭上用涼水沖着,心裏有點焦躁,轉頭說,“給我根煙。”

締納美把煙盒子丢給她,“那建築師啊,你們什麽情況。”

“能有啥情況。”十七點上煙,猛吸一口,“來的時候在酒店門口碰見的。”

“別他媽給我裝。”締納美笑罵。

十七翻了白眼,把水龍頭關了,甩甩手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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