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她才真正放下心。

“不過,你還是決定要嫁給他嗎?”

“什麽意思?”

楚水冷哼,“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收集這麽多關于你的信息,難道是外人嗎?別告訴我你心裏沒譜,還不知道是誰。”

十七斂眸,沒說話。

是誰,她心裏确實有了答案。

楚水瞅她一眼,繼續說道,“你覺得你們還能結婚嗎?你不在乎在以後的日子裏天天成為別人茶飯之後的談資,你還能不在乎獨賦嗎?他是一個公衆人物,走到哪都會有人對他的私生活感興趣,每到媒體采訪的時候都不會差這個話題,你要他怎麽回答?每次都閉口不言,還是廉不知恥的說他不在乎?”

十七皺眉,啞口無言。

楚水自顧自的笑道,“真是設計了一個好局,不愧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把你的弱點算的清清楚楚,她知道九年前你能替她兒子頂罪,就不可能讓他以後過的不痛快。”

“真他娘的敢賭。”十七冷笑,一手抓過茶幾上的香煙,還未有動作,餘光瞟到門口的地板上有攝像機的倒影,頓時冷汗冒出,她厲聲道:“誰在門口!”

哐當一聲,好像是攝像機撞到門欄上的聲音。

十七顧不上穿鞋,直奔門口,一個黑影推開通向樓梯的門一溜煙的跑了,她臉色突變,連忙追了下去。

“站住!”

樓梯間只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到22-20層的時候突然聽不到了,這時楚水也匆忙趕了下來。

十七沖她打個手勢讓她下21層去查,自己對着靜悄悄的空氣冷聲喊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告訴你,不出一天我就能查到你,到那時候事情就沒這麽容易解決了,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我希望你自己做一個判斷。”

楚水從21層的通道口走出來沖十七揮揮手,表示沒有人,十七蒼白了小臉,繼續冷聲的說,“你拍這些無非是為了錢,你現在出來,要什麽條件什麽價格都好商量。但是,你要是敢把這些曝光出去…”她停頓了一下,冷哼,“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人,能做出什麽事情,殺人放火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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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靜悄悄的樓道依然靜悄悄,十七繼續往下走,剛要繼續出聲,19樓的電梯突然響了,十七瘋了似得從21樓飛快跑下去,趕到時電梯已經關閉往下,她又奔向,18,17樓,還是沒有趕上。

“別下來了,趕不上了,趕緊打電話給物業,通知保安攔住帶攝像機的人。”十七沖着還在趕下來的楚水喊。

“沒帶手機!”楚水立馬掉頭往上爬,“我上去拿。”

“操!”十七一腳踢在牆上。

物業說沒看見有帶攝像機的人員進出,這個點進去登記的一般都是送快遞的,他們也無法分清真假快遞員。

十七真是連跟他們發脾氣的心情都沒有了,怒道,“把26層樓梯間跟通道的監控給我調過來!”

物業怯聲道,“樓梯通道內沒有布置監控。”

十七直罵娘,“那就走廊通道,電梯也有監控吧,都調過來!”

物業擦了把汗說,“別的樓層的走廊通道都有監控,但是您那一層通道的監控在2601戶主的屋內。”

十七氣的渾身發抖,“那就先把前室,電梯裏的監控先調過來!別他媽再跟我說沒有了!”

挂了電話,十七又快速打給居士簡,第一遍的時候無人接聽,打第二遍的時候,過了好一會,居士簡才接起。

“你在哪?”十七氣勢洶洶。

居士簡愣了下說,“怎麽了,公司開會呢。”

十七一字一句道,“居士簡,我不管你現在在幹嘛,如果你能半個小時內趕到家,我在家等你。如果你趕不到,我就把你家門給砸了!”

“等我二十分鐘。”

“好。”

“怎麽說?”楚水在旁問。

十七扯了扯T恤的領子,“二十分鐘。”

楚水點點頭,滿臉懊悔,“是我的錯,剛才屋裏煙味太嗆人了,我把門打開通風忘記關了。雖然我挺不待見獨賦這人的,但是也從未想置他于死地。”

九年前的事情,他們再怎麽氣也過去了,要是如今再爆出來,可想而知等待他的結果是什麽。雖說他活該,但是十七那六年的牢獄之災豈不白受了。

十七搖頭,“姐,不關你的事。”

楚水摸了摸她的腦袋嘆息,“先打個電話給獨賦吧,把事情跟他說一下。免得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十七簡單的跟獨賦說了來龍去脈,那邊震驚後只剩下良久的靜默。

十七紅了眼睛,“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會替你守住你的夢想,更不會讓它毀在我的手上。

電梯裏一開,居士簡就看見十七眼眶通紅,幹巴巴的蹲在對面牆邊等着。

居士簡感覺腦袋有些缺氧,快速走過去一把拎起她,“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為什麽,見他在冬日裏趕的滿頭大汗,見到他擔憂的目光,讓她有種想擁抱傾訴的沖動。

可是,她不能。

她擡頭撞進那雙黑瞳,“我要看你房間的監控。”

監控裏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四十左右的男人在楚水進去大概十分鐘左右從電梯裏走出來,探頭探腦的走到2602的門口,發現門沒關後,蹑手蹑腳把包裏的攝像機拿出來,由于門縫的口子不是特別大,他只能把攝像機放在地上拉長鏡頭拍攝。

大概十分鐘分鐘左右,男人似乎聽到了令他震驚的事情,用右手捂住了嘴巴,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十七能想到當時他聽到了什麽。

随後他匆忙奔向通往樓梯間的大門,起身時攝像機的長鏡頭撞到了揚在外面的門邊。

看到這裏十七附身暫停畫面,畫面裏的男人五官清楚,小眼睛,皮膚黝黑,國字臉。

楚水深吸一口氣,暗罵一聲,“是錄像的。”

十七嚴肅的點點頭,拿出手機把畫面拍下來,在手機上搗鼓幾下,又撥出一個電話。

締納美儀态萬千的聲音傳過來,“怎麽,想我拉?正想約你晚上吃飯呢。”

“納美你聽着。”十七鄭重的說,“剛我給你跟峰子發了一張圖片,我現在要立馬找到他,我知道峰子對這種事情門路多,這個人應該是狗仔,職業蹲點人或者是媒體記者之內的,有了相片應該很快能找到,我想說的是,你們找到他之後,要在第一時間控制他,不要讓他有任何機會接觸網絡。”

“我操,發生什麽事了?”

十七沒回答,繼續說,“你先聽我說,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你讓峰子再查查他的背景跟家庭成員,先不要動他們,先把這個人給我控制住。不管用什麽辦法,要花多少錢,我也不管他是誰,今天下午我就要見到這個人。他手上有個攝像機,你們一定要拿到,在我到之前別給任何人看。”

締納美沒再問什麽,“行,我知道了,等我電話。”

挂掉電視,室內一片沉默,楚水站在落地窗旁靜靜的看着她,陽光打在她臉上有種冷冽的美感。

一時間,十七愣了,身上的戾氣突然在這一刻煙消人散。

楚水她眼裏挂着淚水,轉過身笑着對十七說,“你進去的那六年裏,每一個節日都是我跟其裏兩個人過的,當時我們就在想,是不是那兩年我們給你的陪伴太少。其裏一直在愧疚,他說是不是你上高二的時候,我們都在外地上大學從而忽略了你,所以才導致你對有些事物産生了偏激。”

十七愣在原地,眼眶也是紅的。

楚水依然笑着,淚水卻流了出來,“當年我們沒能阻止你,你那麽堅決,我們也沒法阻止你,只能順從着你。看你被宣判後其裏走出法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說是他沒有照顧好你。”

十七咬着唇,啞然哽咽,她從來都不知道。

楚水擦掉眼淚,輕笑出聲問,“十七,憑什麽?憑什麽他犯的罪要讓我們一家人去承擔?我不管獨賦今天以後會怎麽樣,我都不可能再讓他傷害我們一家人。今天如果你膽敢做出點什麽事,我保證,我會讓獨賦徹徹底底的身敗名裂,把九年前應該他受的都還給他!”

萬俟家的人從來不是軟柿子,獨賦是個例外,這個例外其裏跟楚水都覺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十七高二那年遇見獨賦。

那年,楚水剛步入大學,其裏大四。

楚水每天忙着學習文化課跟基礎表演,其裏忙着畢業跟着手管理萬俟集團,他們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子,雖然兩人偶爾不忘給十七去個電話,但是誰都知道,手機裏的聲音,無法填充形影單只的孤寂。

第一年,他們知道了有獨賦這麽個人。其裏托朋友查過他,父親早期因病去世,母親在一個不正規的酒吧裏做媽媽桑,母子多年相依如命。盡管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獨賦從未自暴自棄,還比一般的孩子更加上進努力。

甚至被一個導演看中,考進了邬萊市唯一一所表演學院。

十七的堅定是他們沒有料想到的,當時其裏跟楚水說,不怕這個人未來沒有前途,就怕他太想要。

青春期的愛情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算受點挫折,那也是一個正常人必不可少的經歷。

從前沒有想過的一生,以後不會有的一生,不過是初戀而已。

不過是初戀而已。

誰不是在懵懂中開始,在撕心裂肺中結束,然後平淡回味。

可他們錯了。

有的人,初戀,也許就是一生的執念。

“只是這一次,不管獨賦是死是活,九年前的例外決不可能再重來一次。”

楚水撂下狠話,筆直着腰板一步步離開。

她絕望着想着。

十七,适可而止吧。

不然我會讓獨賦萬劫不複。

☆、第二十九

十七顫抖着雙肩看着楚水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聽到噠噠的高跟鞋聲,聽到電梯裏叮咚打開的聲音,聽到了他們的愧疚聲。

卻唯獨沒聽見自己未說出口的抱歉。

不知道多久之後,旁邊遞過來一杯冒着熱氣的水杯,十七就地而坐,搖頭說,“讓我在你這裏呆一會,就一會,什麽都不要問。”

居士簡收回水杯,聽話的坐在一邊不發一言。

水杯裏的水涼了,握在手心裏的水杯也涼了。

地上的人兒依然把腦袋蒙在兩膝之間,房間裏光線敞亮,那團單薄的身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空調雖足,但是南方冬日的地板依舊冰冷。居士簡多次想要替她添件衣服,卻望而卻步在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安靜的悲傷上。

沒有哭泣,沒有發洩,只有安靜承受。

一個人心裏得藏多少不能與人訴說的情非得已,才能讓她痛的不能自己時都只能一個人默默忍受啊。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她的執念為何那麽深。

直到締納美的電話打過來,地上的人兒才有了動靜,估計那邊已經有了消息,十七悶哼一聲說知道了。

挂掉電話,她看了眼坐在沙發的人,說:“我走了。”

不等人回答她已轉身。

居士簡起身拉住她,“我送你過去。”

十七皺眉,“不用。”

他态度堅決,男女力氣有分,十七掙脫幾下無果,冷了黑眸透着不耐煩。

居士簡也不妥協,抿着嘴唇紋絲不動。

錫頭某會所的一間包廂。

兩男一女分別坐在牛皮沙發上,締納美跟峰子面對面坐着,中間隔了塊矩形大理石茶幾,另外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坐在中間沙發,不安的四處張望,看起來有些焦慮。

峰子翹着二郎腿,實在不明白這個長的這麽着急的記者拍到了什麽,惹得一向波瀾不驚的十七如此大費周折。

“你們到底找我有什麽事?”李源春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焦慮的再次發問。他真不相信那個女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她,如果不是這樣,那麽又是誰。

締納美好笑的看他一眼,“你再問三遍我們也是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不如你自己說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們這算變相非法拘禁,最好趕緊放了我。”李源春虛張聲勢。

峰子從煙盒裏掏出兩根煙,一根丢給締納美,一根自己咬着,朝中間的男人揚了揚下巴,“抽麽?”

“我不抽煙。”李源春坐直身體,以為自己的話對他們造成了心理上的壓力,口氣也硬了許多。

峰子嗤笑一聲,“哥們,別裝腔作勢的,做這行不短了吧,你應該知道這社會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也不想說什麽東西瞎吓唬你,要是真拍了什麽不該拍的東西,勸你一句,早點交出來。”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屑于瞎吓唬。

真正有能力辦你的人,不會假模假樣威脅你,因為他壓根不會把你當回事。

其實不管是娛樂圈也好,還是商業圈,官場,有太多不為人知的□□被人拍到後依然消沉大海,甚至能讓拍到的人徹徹底底消失在一個圈子,一個城市。

一個視頻能讓人一夜暴富,一夜立足。也能讓人一夜失去所有。

他們圈子裏,有不少人以拍到的視頻交換金錢,名利。他也不是沒有過。

況且這麽重量級的消息,要是真曝光了,對他來說不一定是好事,畢竟他一個娛樂記者是鬥不過這些人的。白天的時候他甚至想過站出來跟萬俟十七交換,只是直覺告訴他,要是當時站出去,就失去了主動權,有可能什麽也撈不着。

沒想到她真有本事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找到他。

想通了這些,李源春也不緊張了,他們的目的不就是那個視頻麽。

“我是拍到了一些東西,我也知道你們要什麽,但是要東西就得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峰子諷刺一笑,還未出聲,一個冷清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說的好。”十七皮笑肉不笑的走進來,目光冷冷的落在李源春身上,“白天的時候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好像是你不太領情呢,現在想好了?”

見十七進來,締納美拍拍屁股站起來,沖十七後面的居士簡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後伸了個懶腰說,“人交給了,我跟峰子先出去,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說一聲。峰子,相機。”

“噢。”峰子撿起沙發邊地上的黑色攝像機遞給十七,“給,相機是從他身上拿過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十七接過去點點頭,“行,謝了啊。”

峰子揮揮手,笑道,“小意思。”

締納美走到十七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跟峰子一起離開。

房內只剩三人,十七面無表情的望着沒有絲毫想離開的居士簡,驅趕的意味很明顯。

居士簡挑眉,“我還有離開的必要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想他都知道了。

楚水的話雖然隐晦,但對他來說已經夠明顯了,十七顯然也想到了,

已經領教過一次他的堅持,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了。

李源春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居士簡,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跟萬俟十七關系不一般。

可惜十七對自己名譽并不在乎,她坐下笑問,“李源春是吧,我說了今天之內能找到你,怎麽樣,對我的能力還滿意嗎?你說要坐下來好好談談,想怎麽談?”

“應該是你們想怎麽談吧?”東西在他手上,就看拿出什麽交換的條件了。

十七點頭嗤笑,舉了舉手裏的相機,問他,“是這個麽?”

李源春點頭,“是的,不過我那裏還有備份。”他拼命跑回公司就是為了拷貝,當時要是交出去那就什麽籌碼都沒有了。

“噢。”十七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把相機往桌上一放,敲敲桌面問,“為什麽沒有把視頻交給你的領導或者是上傳到網上?別告訴我沒來得及,你有時間拷貝,怎麽會沒有時間上傳?”

李源春坐直身體,“是的,盡管你的速度很快,但我仍然有足夠的時間交給領導或者是用自己的自媒體ID上傳到網上。”

“但是你沒有這麽做。”十七懶洋洋倚靠在沙發背上,他沒有說謊,他确實有這個時間。

李源春說,“因為我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我也并不想跟你作對。”

他表示,自從她的信息在網上大肆曝光後,幾乎邬萊所有的媒體與自媒體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他們公司也不例外,并且為她成立了五人調查小組。他們調查了好幾天,發現她跟網上報道的傳言有所出入。一個蹲過六年監獄的女人,居然在不依靠家族的力量,自己獨立成立品牌,而且能做到今天的成績,是足以讓人意外的。

那天他在居士小區門口蹲守,發現了楚水,衆所周知十七是楚水的妹妹,可能會有新的信息,所以他跟了上去,沒想到她們說話時沒有關門,更沒想到會拍到如此震撼的信息。

一個女孩在28歲的時候就有辦法瞞天過海替人頂罪,還有什麽是她不敢做的。

他無非要的是錢跟名,沒想跟命過不去。

十七拿起峰子留下的煙跟火,點燃猛吸一口,然後吐出來。

“那你白天跑什麽。”

李源春有點囧,“這麽大的消息一時消化不了。”

十七嗤笑,“我看你不是消息不了,是怕沒有備份自己沒有了談判的籌碼。”

李源春無言以對。

十七彈了彈煙灰,眯着眼睛說,“你還算個聰明人,也算坦誠。既然這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要多少錢,你說。”

李源春想了想,說,“八百萬,這錢對你跟獨賦來說都不算多,何況這個視頻絕對不值這個價。”

十七沒有馬上回答,居士簡深深地看她一眼,他覺得她要的不只是視頻那麽簡單,她能為獨賦頂罪坐牢,怎麽會留一個這麽大的隐患。

果然沒那麽簡單。

十七掐掉煙蒂,沖李源春伸出兩根手指。

“兩百萬?”李源春嗤笑,“這個視頻值多少錢我想你心裏應該明白的,就算是賣給雜志社都不只這個價…..”

“不。”十七打斷他,“兩千萬,再加一套房子。”

李源春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麽意思?”

十七說,“但我有幾個條件,你得消失在邬萊市,并且從此不在這個圈子裏工作,還得配合我演一場戲。”

李源春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條件,一時腦子有點亂。

十七說,“你不用這麽快回答我,或者說先聽我說說你的事,李源春,三十八歲,父親是退休初中數學老師,母親心髒有問題正在住院等待心髒支架手術,你老婆剛生完小兒子,大女兒在上初中,岳父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經營着一家早餐店,沒錯吧?”

李源春越聽臉色越難看,“你什麽意思?”

“你這麽聰明,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意思呢?”十七風輕雲淡,“八百萬買這個視頻是不貴,但是誰能保證你以後能管住自己的嘴呢?”

“你不相信我?”李源春有些激動。

十七不屑的看着他,“你覺得你可以相信嗎?實際上,我知道你現在身上帶着錄音筆。”

李源春頓時冷汗直冒。

十七厭惡的說,“拿出吧,我沒在談話開始時收掉你的,我就敢保證你帶不出去。”

“我…我只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畢竟我不知道你們會對我做什麽。”李源春吞吞吐吐從黑色羽絨服裏掏出一只銀灰色的黑色錄音筆,他焦急的解釋,“我真的不是想收了錢之後再有什麽動作,我本來想談好之後交給你們的。”

十七像是沒聽見似的,接過錄音筆放在矩形大理石石桌上,她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從裏面傳過來。

居士簡頓時臉色鐵青,這個錄音要是流出去,毀的可不是獨賦一個人,他‘騰 ’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李源春,一字一句的說,“把衣服脫了!”

“我真沒有了!”

“脫了!”居士簡渾身戾氣。

三分鐘後,李源春身上只剩一條黑色的平角短褲,居士簡在旁檢查他的衣服,錢包,鑰匙,名片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掉一地。

直到确認沒有錄音之類的東西後,臉色才緩和一點。

十七看着有些想笑,就這麽緊張麽?

笑完卻突然有些鼻塞,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陪她犯傻,原來在她無所畏懼,孤軍奮戰的路上,還有一個人會不顧形象的替她擔憂。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真的沒有了!”李源春抱緊雙臂滑稽埋怨。

她低頭微笑,忍住發酸的眼眶,再次點燃一根煙,“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剛剛說的了麽?”

李源春很不甘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憑什麽讓他離開邬萊啊,憑什麽讓他離開工作了長達十年的行業。

十七知道他怎麽想的,不以為然的笑出聲,“我并不想勉強你,但是我又不能留着你,這樣吧,先聽聽你要是不答應的後果,先說說你母親,快七十歲了吧,心髒搭橋這個手術可是有風險的,稍微刺激一下可能會致命的呢。還有你那年邁的老父親,一生沒少為你操心吧,要是不小心出了個車禍可怎麽辦呢…”

“你敢!”李源春被十七的威脅刺激到了,雙眼赤紅。

十七視若無睹,歪着頭輕聲問,“我有什麽不敢的呢,我都蹲過六年大獄了,真不差再蹲一次,再說了,交通事故而已,邬萊市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啊。”她像是想起什麽似得,側頭漫不經心的問居士簡,“我記得你懂些法律,你告訴我,我要是不小心發生交通事故而致人重傷,會怎麽樣啊?”

☆、第三十

居士簡微微愣了愣,無奈一笑,默契的一本正經配合,“刑法第133條規定,因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發生重大交通事故致一人死亡或者三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但是,如果你沒有違反交通法規,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并且主動賠償的話,一般不會追究刑事責任。”

“噢…”十七故意拉長語調,不屑一顧,“這麽簡單啊。”她信誓旦旦拍怕胸脯向李源春保證,“你放心,到時候你們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你們不要太無恥!”李源春被他們一唱一合氣的脖子通紅。

居士簡語重心長的瞟向臉色蒼白的李源春,用苦口婆心的意思,“哥們,你今年38歲,在這個崗位幹了十多年也就今天這成就,我想以後也不會再有多大的上升空間。換句話說兩千萬加一套房子是你這一輩子都掙不來的,孰輕孰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說了,一個演員的前途是好是壞,跟你又有多大的關系呢,真犯不着拿你一大家子去賭。”

居士簡句句肺腑之言,他希望李源春能看清現實,做個聰明人。他更不希望十七再去冒險付出。

室內無人再說話,十七也沒再繼續使用威脅策略,三人心裏都明白,十七并不是只會說說的女人,她決定能一條條實現她所說的。

李源春垂睫思慮,是啊,說到底,一個演員的前途是好是壞跟他有什麽關系呢,這個男人說的确實是現實,他在這個行業庸庸碌碌幹了十多年,連市區邊一套房子都是按揭的,兩千萬別說他這輩子掙不到了,下輩子估計都沒可能。他今年三十八了,就算再奮鬥十年又怎麽樣呢,兩邊的父親要贍養,一兒一女都還小,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何苦跟一個真相,一個跟他無關的演員較勁呢。

最容易摧毀一個人道德的,是不甘于現狀以及金錢的誘惑。

當兩者同時發生時,那麽,結局也已經注定了。

“好。”李源春斬釘截鐵伸出三根手指,“不過,我要這個數。”

十七笑意怏然,“好,三千萬的戲可不好演,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十七心裏早已有了算盤,三言兩語把計劃闡述了一遍。李源春默不作聲的聽着,終于明白了她的真正意圖。

一個男人上輩子得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讓一個女人這樣為他盡心竭力。這個時候他也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作為一個局外,他從心底裏佩服這個女人。

回去的路上,十七累的躺在副駕駛上淺眠,居士簡卻五味雜陳,有種說不上來的疲倦跟心疼,或許還有點嫉妒吧。

原來這雙看似從來沒有真正裝進過什麽東西的眼睛,裝的都是執念。之所以沒被人發現,是因為她從未隐藏過半分。

對于這份執念,她坦然接受,坦然承受,并沒有一分抱怨,沒有一分責怪,沒有一分不甘。坦坦蕩蕩擁有,甚至已經把它看作為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

她甚至沒有想過會割舍吧。

那麽他又該怎麽去做,那可是一份已經長在她骨髓的執念啊。

“居士簡。”

“嗯?”十七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用一雙透黑的眸子看向他,裏面流露出深深的倦意。

居士簡從心底‘咯噔’一下。

她把頭靠在車枕上柔聲問,“你認識我之前是怎麽過的?”

他說, “就跟一般人一樣吧,白天上班,晚上不知道會幾點下班。前幾年骨子裏有股沖勁,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應酬。這兩年人懶了,好多應酬能不去就不想去了。”

十七問:“周末呢?”

他答:“一般都宅在家裏休息,現在朋友也就那麽幾個,有時會約出去聚一下,爬一下山啊什麽的,再者就是被家裏人叫回去相親,年紀在這裏了,逃不掉。”

“沒什麽兩樣嘛。”十七若有所思笑了笑,“我以為那種生活是會不一樣的,原來沒什麽不一樣啊。”

居士簡放慢了車速,明白了她問的是什麽意思。

她從青春悸動時期開始就遇見了獨賦,直到今天。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沒有呼吸過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空氣,所以她并不知道沒有執念,沒有獨賦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那你想象的是怎麽樣的?”他不答反問。

十七眨巴眼睛歪着腦袋嘟囔,“不知道,沒想過。”

居士簡輕笑,右手從方向盤上移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管是你,還是我,又或者是別人,不管是家庭環境,生活環境一樣還是不一樣,生活的原理幾乎都是異曲同工的,沒有什麽人會有太大的區別。”

“那遇見我以後你的生活跟以前還一樣嗎?”她問。

居士簡說,“生活依舊,想要的生活卻不一樣了。”

其實,人這一生,不管你遇見了誰,離開了誰,生活是依舊的。不同的是,遇見了那個人時,有這個人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

當那個人離開時,生活還在,人卻不在了。

“想要的。”十七調整坐姿,深陷在副駕駛座裏深望前方呢喃,“我想要的,也就這樣了,放他自由吧。”

居士簡看着被夜色籠罩的她,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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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天時間,一個叫‘八卦我來爆料’的自媒體賬號發布了的帖子:獨賦女友,富家女十七殺人□□另有隐情,被無數微博網絡自媒體賬號瘋傳,一時間再次流言紛紛。

帖子裏表示,據知情人透露,獨賦與十七相識在十一年前,能讓一個男人等待六年之久,并且不介意女友是殺人犯,到底是真愛還是感恩?如果是真愛,那麽女友的六年牢獄之災,獨賦為何一次都不曾去探望?帖子裏還聲稱,有知情人稱,萬俟十七的家人都不喜歡獨賦,并且對他有非常大的意見,導致婚紗照拍了長達一年之久,還不允許他們舉行婚禮。

帖子裏還諷刺獨賦的情有獨鐘,嚴重質疑獨賦不在意女友是殺人犯,不在意女友多次在深夜與其他男子私會,是否真是癡心深情?

這個帖子一時間在網上炸了鍋,有人指責如今的自媒體為了賺錢不擇手段,颠倒是非黑白。有人謾罵獨賦的真實面目,有人斥責十七紅顏禍水。

各大媒體記者紛紛致電獨賦,十七,甚至致電萬俟集團取證,卻沒有得到一個回應。

事情的真相被人傳的撲朔迷離。

到了第三天,獨賦的工作室微博,與獨賦的個人微博前後發表律師聲明,微博裏表示,此事已交給警方跟律師接管,他們不過問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也請造謠者到此為止。并且,‘八卦我來爆料’的自媒體賬號當事人已經在接受警方的調查了。

亞明挂掉一個被暫停廣告的廣告商電話,臉上的焦慮無法掩飾,“十七到底要有沒有把握,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一不小心…”

獨賦用力搓了把臉,口氣不善,“別說了行嗎?我已經覺得自己很不要臉了!”

桌子上的水杯被他一聲怒喝一掃而地,他還算什麽男人,一次兩次不敢承擔,九年前他害怕,現在他更不敢面對全世界的唾罵。

亞明嘆息一聲,一步錯,步步錯。九年前,軟弱無能的,又何止是獨賦一人,是他先動的手,獨賦錯手殺的人,十七頂的罪。

如今的一切,都是那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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