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人換來的。
是啊,這個世界上最想獨賦平安無事的人,除了她別無他人了。
十七瞟了眼桌上的水果,神情冷淡的看向不速之客,“你來幹什麽?”
陳鳳面容憔悴,發型也沒有上次見面那般精致,她哆哆嗦嗦的叫着十七的名字,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了,“十七,我求求你,幫幫獨賦,我求求你。”
十七像是看神經病似得看着她,“阿姨,你沒病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的那些報道都得拜你所賜吧,怎麽,沒想到會牽連自己的兒子?”
陳鳳悔不當初,如果知道事情會鬧得這麽大,她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她只是不想獨賦娶她而已,僅此而已。
她真的沒想到這件事會被人挖出來,那她兒子以後怎麽辦啊,怎麽還有臉活下去!
想到這裏她真的顧不了那麽多了,淚流滿面的跪在十七面前,“都是我的錯,我求你,放過獨賦吧,求你了。他是個明星是個公衆人物,要是曝光了,他還有什麽臉活下去啊!牢你都坐了,你就站出來承認吧,再幫幫他,求你了!”
“你走吧,別在這裏鬼哭狼嚎了。”十七厭惡這種愚蠢,作繭自縛的淚水跟祈求,只想她趕緊離開。
可陳鳳卻以為十七這是不願意幫忙,繼續聲淚俱下哀求,“你不能眼看着他身敗名裂去坐牢啊,你不是喜歡他嗎?你們不是還要結婚的嗎?我不阻攔你們了,你們結婚之後我也可以不跟你住在一起,要是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也可以不出現在你面前,你幫幫他吧…”
十七越聽越不耐煩,她實在讨厭這種一哭二鬧自導自演的戲碼。
“阿姨,你走吧,獨賦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只要呆在家裏不要再幹一些愚蠢的事情就好。”
陳鳳淚眼婆娑,忙不疊點頭,“謝謝,十七,謝謝你,我們欠你的,等你們結婚之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十七起身把她扶起來,有些無奈,“阿姨,我跟獨賦不可能結婚了。”陳鳳剛要說話,被十七擡手打斷,“不管你現在是怎麽想的,總之你最初的目的達到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獨賦,你不用謝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謝,你要是真想為獨賦好的話,那就忘了九年前的事,好好過日子。”
十七把她帶過來的水果都歸還給她,“拿着,走吧。”
陳鳳哆哆嗦嗦接過去,走到門口時,她回頭說:“十七,我真的不是讨厭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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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不想聽她廢話:“你走吧。”
夜裏大雨突然降臨,獨賦打電話過來,十七提起這事,問他,“你沒有告訴阿姨嗎?”
獨賦說,“你沒有把計劃都告訴我,所以沒跟她細說,我不知道她會去找你。”
十七說,“可能是擔心吧,沒什麽事。”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十七,我很抱歉,網上那些報道你的消息,可能是我媽透露的。”
“我知道。”
十七用手指在落地窗上的玻璃上稀稀拉拉描繪着,外面的雨水淅淅瀝瀝流淌着,別人家的燈火通明倒影在玻璃上。
“對不起。”
十七搖搖頭。良久,她問,“獨賦,剛遇見我的時候,你想要的夢想裏有我嗎?”
獨賦說,“十七,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估計這輩子都還不起了,但是我會盡我一生好好待你。”
“回答我,好嗎?看在十一年的份上。”
“剛開始的時候,沒想過,也不知道自己會有今天。”
窗臺的燭光淡了,玻璃上的潦草散去了,倒影的人兒不在了。你聽,CD還在放着士兵遠行時義氣昂揚的軍樂,一絲一弦蠱惑人心。你瞧,雄壯的號角聲不如歸來隊伍的腳步聲來得動人,他們臉上有着鮮血的力量,如此可愛。窗外的雷聲響了,雨越來越大了,原來不過是破陣子,可憐白發生!
十七躺在冰冷的陽臺上。
你不是沒想過,只是想的全是夢想。
後來的你,也不是因為愛情,而是我成就了你的夢想。
因為我成就了你的夢想,所以你讓自己愛上了我。
你的夢想,大過了你自己,大過了我,大過了愛情。
就像我對你的執念,大過了我自己,大過了你,大過了愛情。
唯一不同的是,
遇見你時,我想要的生活就有你,有你的夢想。
并且,我以為你也是這樣的。
原來不過是破陣子。
可我依然,依然不怪你。因為你的夢想,是我的執念。
☆、第三十一
一月底,邬萊市警方在官方微博上聲明,九年前的案子沒有任何疑點,萬俟十七在九年前防衛過度致人死亡,案子已塵埃落定,萬俟十七也接受了法律的制裁。關于诽謗獨賦先生名譽的網絡ID賬號‘八卦我來爆料’當事人李源春也接受了警方的調查。根據審查,李源春先生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我國刑法第246條诽謗罪,現已被警方拘留。
幾乎同時,獨賦工作室,數字世家的官方微博已經獨賦,楚水的個人微博紛紛轉發。
李源春所在的媒體公司也在第一時間聲明他們并不知情員工李源春的所作所為,現下已被開除。并且誠懇公開向獨賦先生道歉。
不少網友紛紛大罵自媒體的道德與職業操守。
隔天,李源春在探望室接受采訪的視頻被曝光,他穿着囚服向獨賦跟廣大網友鄭重道歉,他說一月中旬的時候潛伏在十七所居住的小區,偷聽到十七跟楚水聊天,得知十七跟獨賦已認識多年。他說那個時候正巧母親生病住院,太太剛生小兒子,家裏負擔重,就一時鬼迷心竅,想要利用ID賬號賺一筆。最後他聲淚俱下,請求獨賦跟廣大網友的原諒。
一切已塵埃落定,有人感慨,兩個月的時間,獨賦跟十七的故事,像是演繹了一部懸疑片。
當事人卻站在窗前看雪,好像發生的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似得,好像她只是一個局外人似得。
她說,“今年的雪來的真晚,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
居士簡替她披上一件外套,體貼陪伴。
沒有人會知道這場十七從頭至尾都沒出現的鬧劇,竟是她一手策劃的。
這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好像依然如初,好像依然從未真正裝進過什麽東西似得。
從此之後,就算有人質疑獨賦,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了。從此之後,獨賦不會再有後患之憂。
她的用心,知情人只能嘆服。
締納美深夜致電,聰明如她,已經猜到了所有的劇情。
她流着淚罵着蠢女人。
十七依然微笑。
“還有力氣麽?”
“不知道。”
“還愛麽?”
“這輩子是忘不掉的。”
締納美輕笑,這才是十七。
大年三十全家人前往老宅,十七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家裏人卻無人指責,甚至刻意不提起。
吃過飯,萬俟正海把十七叫到書房。
“爺爺。”她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端端正正的站在書桌旁。
萬俟正海嚴肅的問,“你跟獨賦那孩子的事你有什麽打算?”
十七低垂着小腦袋,眼睛看着鞋尖小聲的說,“打算分開了。”
萬俟正海點點頭,随後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小啊,就你最會讨你奶奶喜歡。不管你們以後怎麽樣,都別委屈了自己。”
“爺爺,我不會的。”
“嗯,出去吧。”
人生就像一艘漂泊在大海裏的小舟,小舟那麽多,難免會撞到一起。而陪你一起掌過舵的那個人,并沒有義務給你養老送終。
你可以為了愛情掌舵,為了那個人掌舵。
但不要把手上的舵交給別人。
十七明白。
獨賦為了夢想掌舵,她為了執念掌舵。
他們都不是會把舵交給別人掌的人。
新年初三,十七回到居士苑,期間獨賦多次打電話過來,十七都未接聽。
晚上居士簡送餃子過來時,手機再次響起,十七瞟了眼來電姓名,随手摁下靜音,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居士簡放下筷子,替她在小碟裏添了點食醋,“不接?”
十七置身事外,黑眸如夜,“等會人就到了,何必多此一舉。”
居士簡點點頭,“明天就二月十四了。”
十七說,“我知道。”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十七放下筷子,起身開門。
獨賦急切的站在門外,鬓角跟肩膀都沾了不少雪花,十七墊着腳用手替他擦拭,柔眸軟聲微怨,“怎麽不知道打把傘,感冒了可怎麽辦。”
“十七。”獨賦伸手把十七緊緊攬在懷裏,再想說什麽時,餘光瞟到了餐桌旁的居士簡,微微一愣,随後放開懷裏的人兒,沖裏面的人颔首微笑,“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
居士簡從容不迫,淡定自若起身,“我來給她送點餃子,要是有事,你們先聊。”
獨賦拉着十七的手欣然接受,“多謝。”
待人一離開,獨賦再次擁住十七,把他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忐忑不安的問,“怎麽不接我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十七盈盈一笑,雙手回抱結實的腰間,“我能出什麽事。”
獨賦笑着低頭親了親紅唇。
窗外飛雪如畫,男人筆直的站在落地窗旁,外套被他脫下來搭在手上,輪廓分明的五官在玻璃上顯得有些模糊。
“給。”十七走過去把水遞給他,順手把他的外套随意的扔向沙發一角。
獨賦無奈笑了笑,一口氣喝了半杯。
十七雙手插兜,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輕笑道,“這雪是不是跟那年我追你兩條巷子時一樣。”
獨賦有點囧,“還在怪我呢?”
十七光明正大埋怨,“可不,那麽冷的天,我都沒穿外套,害我感冒了一個星期,連期末考試都沒參加。”
獨賦摸了摸她的黑發,微嘆,“傻丫頭,你追我幹嘛。”
十七嘟囔,“費了那麽大的勁才追到你,哪能讓你說跑就跑啊。”
獨賦把她的腦袋往自己的懷裏靠了靠,“對不起,那時候是我不成熟。”
十七擡頭望着那雙明亮的雙眸,萬般感慨,年少的防備與冷漠,終究有一天溫柔如水。
這條路,她走了十一年。
如今看來,卻是轉眼瞬間,這十一年裏,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無奈屈指可數。
本就不妄能與君白首,所以不怨造化作弄人。
唯願今生的多年相守,能換得來生能再相遇。
十七抽出他的懷抱,整理了思緒,面對萬家燈火。
她說,“獨賦,我們分手吧。”
獨賦呆住了,“你說什麽?”
十七轉身相視,“分手吧。”
獨賦真是懵了,死盯着十七看了好半天,他們之間跟別的情侶不一樣,九年前十七進去的那一天,獨賦沒覺得十七離開了他,六年沒見面,他沒覺得十七離開了他,即使是她剛出來的那一年,她甚至都沒主動找過他,可他依然覺得她在。
因為她從未親口說過分手。
而,現在,她說分手吧。
“為什麽。”
十七沉默不言。
獨賦上前一步,“是因為我嗎?”
十七紅了眼眶。
獨賦把她攬在懷裏,眼睛通紅,“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對不起,讓你替我承擔了罪名。對不起,讓你替我承受了外界的辱罵。對不起,讓你一次一次奮不顧為我做的一切,一切。
十七就着他的胸膛搖頭,雙手推開。
“不是你的原因。”
“對不起,十七。”獨賦雙手抓住十七的肩膀,滿腹愧疚,“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我們忍忍好不好,剛開始外面的人可能會對你指手畫腳,議論紛紛,可是時間一過,他們就會淡忘的,娛樂圈的緋聞都是這樣,你不要擔心。”
十七輕笑一聲,特嘲諷,“你也知道我跟你結婚之後就會成為別人的茶飯之樂啊,我是沒關系呢,你呢,當媒體每次問起你的殺人犯老婆,你要怎麽回答,當別人問你為什麽不介意的時候,你告訴我,你要怎麽回答?”
獨賦無力僵在原地,他怎麽會沒想到,他怎麽可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最了解他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媽,一個是她。
他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卻沒辦法做到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應對那些輿論。
人吶,有時候就是這般虛僞,自己可以不要臉做着下三濫的缺德事,卻沒辦法接受外界的道德指責。
不要指望每個人都能坦蕩,□□還會立貞牌呢,何況是嫖客。
面對他的沉默跟無奈,十七嘆息一聲看向窗外,“其實,也不是這個原因。獨賦,我跟你坦白吧,我跟別人好了。”
“是他?”獨賦看了眼餐廳裏餐桌上還未吃完的餃子。
十七點頭,面色沒有一絲難堪,“別跟我說你沒有一點察覺。”
獨賦把剛才還未喝完的半杯水拿起來一飲而盡,心裏卻五味雜陳,說沒有一點察覺是假的,從開始驚訝她能上床睡覺,到有意無意抵觸他的親近,這些變化別人不知道,他怎麽會不留心。
特別是那次在電梯裏,她跟居士簡行同陌人,眼神卻不曾從他身上挪開過。
他不是沒察覺,只是他不怪她。
比起她為他所做的,所受的,這些又算什麽呢?
不過是一場放縱而已。
但是…他從未想過十七會愛上別人。
“愛上了?”他艱難的問,本想讓自己不那麽難受,沒想到話一出口就哽咽了喉嚨。
畢竟他們之間有十一年啊,畢竟她愛他愛的那麽深,誰他媽相信,她還會愛上另一個男人。
情願為他坐牢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愛上別人。
“不知道。”十七回過頭,哽咽的聲音,“但是獨賦,你知道的,遇見你以後,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要去愛另一個人。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不知道心裏沒有執念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獨賦啞然流淚。
十七擦掉眼淚,“獨賦,我最好的十一年都給你了,下面的日子你能不能讓我好好生活。”
她說,“我是真累了。”
愛到最後無法再近一步,不是因為誰錯了,而是一方或者是彼此在愛情裏耗盡了所有力氣。
她的付出,獨賦的包容,都是導致分手的引導線,他們以為是為彼此好,沒想到這種‘好’,也是一種巨大的心理負擔。
那麽,就放你自由。
也放我自由。
夜已深,屋內的溫度似乎更冷了些,窗外的大雪像一個無情的局外人,它見證着這世間冬春所發生的所有一切,卻漠不關心。
在它看來,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很愚蠢,愚蠢的愛着,愚蠢的堅持着,最後愚蠢的放手。
這時,門鈴響了。
面對門外擔憂的眼眸,她疲憊無力的笑了笑。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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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大年剛過,大街上新年的餘味還未散去,就迎來了玫瑰鮮花的芬芳,十七坐在新泥路某夜總會門口的臺階上抽煙,來來往往的情侶笑顏如花,賣花的小女孩乖巧的提着籃子,挨個向走來的情侶獻上樸實的花言巧語,十塊錢一朵的玫瑰花,不到十分鐘就賣出去一半。
十七認真的看着小女孩,着實很聰明,三兩句話就哄的漂亮姐姐的男伴慷慨買單,也很會挑地方,情人節來這裏找樂子的男女,一般不會在乎這兩個小錢。
又過了一會,門口的人稀少了,女孩提着籃子坐到臺階上歇息,十七瞧了眼,籃子裏還剩最後一朵。
女孩看了眼十七,眼珠子轉了轉,随後甜甜開口,“姐姐,你要買花嗎?”
十七帶着笑意搖搖頭,“不,我等人。”
女孩問:“是等男朋友嗎?”
十七說,“不是的,姐姐沒男朋友。”
“噢,這樣啊。”女孩有些失落,回頭望了望成雙結對的情侶,又看了看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的十七,像是做了什麽決定般,她從籃子裏拿出最後一朵玫瑰遞給十七,“那這個送給你吧。”
十七沒接,好心提醒,“我可沒錢,今晚買花的人應該不少,這朵花等會就可以賣出去的。”
女孩猶豫了會,随即又甜甜一笑,“沒關系,送給你。”
☆、第三十二
十七嗤笑一聲,剛要說話,一個黑影籠罩過來,帶着獨有的磁性聲音,“小美女,花賣嗎?”
女孩擡頭望去,是一位穿着不菲的男人。
“哥哥,對不起啊,這花送給這位姐姐了。”
亞明看了眼十七,蹲在小女孩面前,笑道,“哥哥就是想買來送給這位漂亮姐姐。”
女孩驚訝的看了眼十七。
十七面無表情的說,“一千一朵賣給他。”
亞明爽快應聲,起身就要從錢包裏掏錢。
女孩慌亂的站起來,“哥哥,不用一千,十塊就好。”
亞明輕笑一聲,掏出一疊現金塞在女孩手裏,順手拿過玫瑰,“趕緊回家吧,太晚了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女孩不知所措的握着手裏的錢一個勁的道謝。
十七看了眼女孩的背影,面無表情轉身朝裏走,亞明欸的一聲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臉的說,“你看,這花也買了,好歹你也拿着啊,就算我替獨賦送你了。”
十七打掉他的手,“找我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啊。”亞明一點都不介意,厚臉皮的說,“好歹我們也是多年的舊友呢,找你敘敘舊不行啊。”
十七皺眉,“沒事我走了。”
“行行行。”亞明舉手投降,“是有話跟你說,上去吧大小姐。”
服務員帶他們上到三樓,十七停在門口看了好幾眼330房號,亞明了然一笑。
“你們請慢用,有什麽吩咐再叫我。”服務員接過消費轉身離開。
屋內應有盡有,水果紅酒早已上桌,亞明撿了顆葡萄丢進嘴裏,瞟了眼十七,裝模作樣把房間四處觀看一遍,評價道:“是比以前豪華多了啊,好多年沒來了,聽說這裏換了好幾個老板。”
十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點根煙,“我沒時間聽你念舊。”
亞明嘆息一聲,有些遺憾的說,“欸,你說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沒人情味了,以前的你多可愛啊,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獨賦不待見你,你就天天跟着他屁股後面跑,打都打不走。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家獨賦不近女色,你反駁我說食色乃是男人本色。”
他越說越投入,說到最後不自然的笑出聲,就像在聊兩個舊友在懷念舊時的時光。
聽者卻無動于衷,從頭到尾叼着一根煙,仿佛聽的是別人的故事。
亞明雙手搭在膝蓋上看着十七麻木不仁的眼神笑,他說,“說實話,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一點都不意外,當年,你除了對獨賦死纏爛打的,對其他人都是這屌樣。”
十七還是視若無睹。
亞明冷笑一聲,點頭,“是,是,我們都他媽欠了你的,要不是你的自我犧牲,我們哪能有今天啊,是吧?但是,十七。”他指着她,“從來都他媽沒有人強迫你,我知道我這麽說挺不仗義的,但是你呢?有意思嗎?把他弄成要死不活的樣子,你他媽心裏特舒服是吧?這兩年你他媽看看你自己的樣子,給過他一個笑臉嗎?看他整天像個傻逼一樣圍着你,你就特高興是麽?”
“說好今天領證,你他媽又在作什麽妖,非得你一個不高興,他就得跪在你面前,你他媽才覺得心裏舒服是麽?”
十七如風過耳,冷眼旁聽,不說話,不解釋。
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俨然激怒了亞明,他覺得自己像個演蹩腳戲的傻缺一般,可是又拿對方毫無辦法,煩躁的抓起桌上還未開瓶的紅酒往地上一摔,頓時碎片四分五裂,酒水像一條小溪般在地板間縫隙間分叉流淌。
這一幕像極了多年前那個轉點的夜晚。
地板上默默流淌的紅酒,就像那個夜晚地板上的鮮血一般,讓血液在到達沸騰點時突然被一盆冰水從天而下。
亞明愣住了,畫面太相似,回憶就像突如其來的暴躁般無法控制。
十七手裏的煙已到盡頭,手指驟然疼痛讓她回過神。
她費盡全身力氣彎腰,把雙手□□發間,用力一抓, “還有話說嗎?”
“對不起。”冷靜下來的亞明滿臉愧疚。“對不起十七,我不是故意的。”
十七擺擺手,眉眼裏全是厭惡,“你還有事嗎,一次說完。”
亞明頹然坐下,一口氣幹了小半瓶紅酒,“獨賦前天晚上找完你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家裏不吃不喝也不見人,十七,縱然他有錯,是死是活你給個痛快話,這麽多年他沒有一天好受過。”
十七冷笑一聲,“那我他媽的還要怎麽做呢?亞明,你告訴我,我他媽的要怎麽做你們才心安理得?你說當年沒有人強迫我,那當年你們為什麽不說出真相,當年你們誰站出來了!我做了,你們又說有心理負擔,沒有一天好受過,我他媽是死是活都是錯,我還能怎麽做!”
亞明啞口無言,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想求一個心安理得,自己卻比誰都清楚永遠無法心安理得。這感覺就像出軌的男人,明明是自己跟條哈巴狗一樣不知廉恥偷吃,被媳婦知道後,還想不要臉的說自己是被□□勾引的。
十七氣的渾身發抖,強忍着委屈的淚水,“還有,我跟獨賦已經分手了。”
“什麽?”亞明詫異擡頭。
十七一字一句強調,“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聽明白了嗎?”
“為什麽?”他不相信是獨賦提出來的,只能是她。
十七歪着頭,特嘲諷,“為什麽?你這個經紀人不知道嗎?我發覺你們真好笑,先是陳鳳爆料,你們就都知道了我會怎麽做,然後一個個來問我為什麽,很他媽有意思是麽?亞明,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心裏怎麽想的我會不知道?你跟陳鳳一樣不希望我跟獨賦結婚,你跟她都認為獨賦沒必要為了報恩一輩子在我面前低聲下氣,不是麽?”
亞明坦然承認,“是,之前我是覺得你們不适合結婚,所以當我發現陳姨派人跟蹤你的時候,我沒有攔着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你們不适合?你看看你們這兩年的相處模式,一個像個性|冷淡的面癱,一個像個神經病一樣低三下四讨好,這他媽能過一輩子嗎?這是你們想要的婚姻嗎?”
十七真的聽樂了,捂着肚子笑的眼淚嘩嘩的流,她說,“亞明,你們真他媽的讓我惡心,敢拿坐牢的事情搞我,不就是認定了我不會讓獨賦出事麽?你以為你們是什麽人?你跟陳鳳不過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牲畜,有什麽資格認為我跟獨賦不合适?嗯?還他媽冠冕堂皇,大言不慚的說你們在背後做那些龌龊的小動作是為了我們好,能他媽要點狗臉麽?”
亞明惱羞成怒,“十七,你他媽說話注意點,陳姨是獨賦他媽!”
十七不屑冷哼,随手操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摔,用食指指着亞明嘲諷道,“我他媽告訴你,你跟陳鳳在我眼裏就是兩只吃不飽的白眼狼,有一句話你沒說錯,你們是欠我的,你跟陳鳳今天的榮華富貴,你能在這裏恬不知恥跟我擺架子摔幾千塊錢一瓶的紅酒都他媽是我施舍給你們的狗糧!”
“十七!”亞明雙手握拳‘騰’地一下站起來,額頭青筋驟顯。
十七鄙夷不屑,“怎麽,想打我?來啊!有本事你他媽的動手啊!”
亞明積羞成怒一拳打在不鏽鋼玻璃上,茶幾紋絲不動,他說,“十七,這麽多年的情分,你一定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情分?”十七嗤笑,猛地點頭,“好,好,情分。”她操起桌上一瓶開封的紅酒,氣壯山河的說,“來,為了我們的情分幹了這瓶,從此以後別他媽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仰頭咕嚕咕嚕灌下,有不少酒漬從兩邊嘴角流出來滴在灰色的風衣上。
“十七!”亞明伸手想去搶。
十七後退一步躲開,由于喝的太猛,最後一口吞下去又吐了出來。
“沒事吧。”亞明連忙攙着她,被她厭惡的一手推開。
十七胸口燥熱,胃裏排山倒海般翻滾,她一撐在沙發上,諷刺的笑道,“亞明,如果不是因為獨賦,你跟陳鳳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從此以後你別說認識我,我們更沒有半分情分。還有,你們要的不就是心安理得麽,我告訴你,我跟獨賦分手是因為我跟別人在一起了,這樣你們心裏好受了嗎?別再來惡心我了!”
說完,她跌跌撞撞向門口走去,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睛,出門時,她聽到後面傳來一針哽咽。
“對不起。”
十七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從來沒覺得他欠了我,是你們自己認為欠了我的,還費盡心思來我這裏找心安理得。”
一路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十七無暇理會他們的謾罵聲,推開洗手間的們一頓狂吐,這樣的場面在夜總會的洗手間裏很常見,幾個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像是沒看見似得,嫌棄的從她身邊走過。
十七兩天沒進食,胃裏除了剛才灌進去的紅酒,就只剩胃酸了。待連扣帶挖吐完後,她筋疲力盡的癱在一邊。
等胃裏緩和點她才站起來到洗手臺洗臉,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兩眼赤紅,臉色煞白,風衣胸前全是紅色的酒漬,狼狽極了。
看着看着,她笑了,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像個瘋子一般笑出聲。
“十七?”一個女聲出聲喚她,好像不确定的似得,“是你嗎?”
十七眯着眼睛回頭,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
淩素素快速走上去攙着她,“真是你啊,你沒事吧?怎麽喝這麽多。”
十七問:“你是誰?”
绫素素看了看四周,把口罩摘了下來。
十七沖她微微一笑,“是你啊,你怎麽在這。”
绫素素又把口罩戴了回去,擔憂的問,“我跟幾個朋友在這玩,你沒事吧,這是喝了多少啊,還能走嗎,要不要我給獨賦打個電話?”
剛才她進洗手間,看見一個女孩跪在馬桶上嘔吐,總覺得側臉有點眼熟,走出洗手間才想起側臉有點像十七,圈內傳言她跟獨賦分手了,出于好心她轉身回去看看,畢竟見過面,跟獨賦也合作了好幾部作品,沒想到再次進來時看見她一個人望着鏡子狂笑。
前陣子發生的事應該沒人不知道,绫素素有點懷疑她現在的精神狀态。
“不用。”十七擺擺手,“你走吧,我沒事。”
绫素素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那我扶你出去吧,你在哪個包間?”
十七被她纏的有點不耐煩,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我等會就走了,真沒事,謝謝。”
說到底兩人根本不熟,聽她這麽說,淩素素只能作罷。
十七雙手撐在洗手臺邊,狠狠的咬住下嘴唇,直到嘗到了血腥的滋味才把心裏那股蠢蠢欲動的暴戾壓下去。
胃裏驟然陣疼,剛走到洗手間們口就不得不蹲下來隐忍承受,淩素素趕緊走過來,“你沒事吧。”
十七蒼白着小臉,“你怎麽還沒走?”
淩素素說,“不太放心,你還能起來嗎?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十七!”亞明從洗手間走出來,詫異的看見蹲在地上的人兒,他以為她早走了,“怎麽了?”
“亞明。”淩素素站起來沖他笑了笑,他是獨賦的經紀人,兩人見過多次,也算得上熟人了。她替十七解釋道,“應該是喝多了。”
亞明眼裏閃過一絲愧疚,想要把十七扶起來,沒想到還沒碰到她,十七冷聲怒斥,“別他媽碰我!”
淩素素驚詫,他們的關系好像不怎麽好。
亞明尴尬的看了眼淩素素,蹲到十七面前輕聲對她說,“那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這個樣子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
☆、第三十三
十七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實際上明眼人都應該可以看出來她對亞明極其厭惡的情緒。
亞明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抓着十七一把提了起來,“我送你回家!”
“欸…”淩素素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十七明顯是不希望他碰她的。
結果還沒來得及阻止,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方才一直沉默隐忍的十七在亞明把她提起來的瞬間,硬生生給了他一巴掌,随後一腳揣在亞明肚子上,亞明沒有防備生生的往後退好幾步。
她怒目而視,“我說了,別他媽碰我!”
“十七!”亞明咬牙切齒,憤然往前走想要再次抓住她。
淩素素以為亞明要還手,急忙想要拉住他的胳膊,誰知,一個身影沖了了過來,一拳打在亞明臉上,看清來人後,她驚呼,“士簡!”
居士簡撇了眼地上的亞明,徑直走到十七身邊,一手擡起她下巴,陰測測的問,“怎麽搞的?”
十七皺眉,別開腦袋甩開他的手,不耐煩的對亞明說,“你走吧,我自己會回去。”
亞明抹了把嘴角,警告的看了眼居士簡轉身離開。
淩素素被這反轉的劇情弄的有點莫名其妙,她看向居士簡,“你們認識?”
居士簡點頭,對她說,“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