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慘遭毒手

薛沉璧猝然清醒了大半,頰上因醉酒而生出的紅暈也漸漸消退,她的眼神幾番閃爍後瞬間明亮。

上輩子用盡心機折磨她羞辱她的仇人,即便如今是這樣一番人畜無害的模樣她也忘不了她從前的心狠手辣。明明進入了娘親的身體中,薛沉璧卻覺得似乎還是縮在自己殘破的軀殼裏,背上被刀隔開的傷痕、被鞭子抽開的血肉似在這一刻又重新開始痙攣。

薛沉璧隐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攥了攥,手掌按住酒案的邊緣穩住微顫的身形。她隔着女眷們望去,殿中的姑娘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嘴角笑意深深,柔婉的眸子裏倒映出屋梁上垂懸琉璃宮燈,淡淡光亮在她瞳孔中燒得灼灼,襯着她眉尾那一點似血的紅痣,迷離恍惚得叫人如墜幽夢,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卻生得這樣嬌媚,這樣撩人。

姜鳶的足步愈跳愈急,身姿愈旋愈是凄婉,小小的足斂在燦如豔霞的紅裙下只露出一點精致足尖,玉足在绫羅綢緞上蜻蜓點水般袅袅起舞,裙角散開,衣帶飄飄,柔豔不可方物。

樂音漸止,姜鳶收舞盈盈一拜,衣裙委地,她朝高坐于上方的容熙行了個跪拜大禮,而後翹了唇角對着容熙身旁妝容端莊的姜皇後道:“阿鳶給皇後娘娘請安,願娘娘身體安泰,福運綿長。”

姜皇後聽了欣慰笑罵:“你這死丫頭怎生今日見起外來了?從前也沒見你這般油腔滑調,真是姑娘家年紀大了也就拿捏不住了。”

姜鳶止不住笑:“我的皇後姑姑,慣會取笑阿鳶。”

薛沉璧想起姜鳶上輩子一開始的身份是鄂邑郡主,她的養母是容熙最小的胞妹,養父則是姜丞相,除去上頭容熙的諸位公主們和南安侯府的南陽公主,大周就數她在女子中身份最為貴重。後來姜家被抄斬,她因身上淌着皇室血脈被容熙留下,容熙自覺對不住親妹妹便給了她們母女二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希望能夠以此彌補,在得知長公主愛慕上薛懷後,容熙大筆一揮,降旨,賜婚。

任薛懷如何苦苦哀求,容熙仍是毫不動搖,聽聞薛懷家中早已有糟糠之妻,容熙立即封了辛蘭為诰命夫人,又下旨令長公主以平妻身份入薛府,與辛蘭平起平坐。未幾,辛蘭郁郁而終,長公主成功上位成為薛府正室夫人。後來的機緣巧合下南安侯與姜鳶相認,姜鳶脫了鄂邑郡主的身份成了南安侯獨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陽公主傅凰歌。

薛沉璧在心底裏又是一聲蔑笑,帝王就是帝王,想怎麽玩弄天下就怎麽玩弄,被玩弄的人還不能反駁抗議,卻應感恩戴德三拜九叩,這等道理真是可笑之至!

姜鳶享受了一世的富貴安康,從郡主到公主,受衆人敬仰擁戴。然而薛沉璧卻想不透她一個南陽公主怎會跑到姜府,還成了長公主的郡主。上輩子的薛沉璧也沒聽說什麽傳言,只有幾個異想天開的說書人說姜鳶是“李代桃僵”,因沒有什麽證據,此事的真相最終仍是撲朔迷離。薛沉璧的預感一向靈敏,姜鳶身世多變,她隐隐覺得這其中關節另有隐情。

以薛沉璧的經驗看來,有姜鳶的地方就必有容庭,然而直至酒宴将止,諸人酩酊大醉,薛沉璧眼角餘光一直暗暗注視殿門都未見容庭入席。

事出無常必有妖,薛沉璧暗忖中瞥見姜鳶囑咐了宮女幾聲便意欲悄悄離席,心中一凜也要跟出去瞧上一番。

薛沉璧拍了拍凝露耳語道:“我且出去解個手,不過片刻就會回來,你先替我應付着。”

凝露憂心忡忡:“夫人身子不利索還是讓凝露陪着您吧?”

“咳咳,”薛沉璧掩了掩唇,“這等事還是我一人去便好,”她見着姜鳶快要消失,推開凝露道:“你先替我兜着,我速速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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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璧跟着姜鳶一路穿梭茂密幽靜的樹林,穿過假山流水,也不知過了多久走到了何處,只見姜鳶停在一處半舊宮殿前。

不遠處姜鳶纖細窈窕的身影在婆娑樹蔭裏影影綽綽,看得不太明晰,姜鳶娉婷立在陳舊的屋檐前,手裏挽了個宮燈,來來回回踱着碎步似是在等着什麽人。薛沉璧甚是驚嘆,不愧是一對渣男賤女,連幽會的場所都挑得這樣暧昧,年紀輕輕的就知曉怎麽暗通款曲,這兩人簡直是要上天啊!

薛沉璧趴在牆根邊一動不動地聽着牆角,樹影一陣劇烈搖動後有人踏過綠葉青草緩緩而來,薛沉璧忙伸了頭去看,飛葉落花間一襲黑衣的人緩緩朝着姜鳶走去,又在她面前停下。姜鳶身量只能夠到他的胸下,由此可見男子已然成年并不是容庭。

薛沉璧越發覺得這事詭異,凝神尋思又見那黑衣男子彎腰在姜鳶眉尾的紅痣印上一個吻,一個帶着些許寒意的吻,冷得薛沉璧不經意間就是一個寒戰。

男子撫上她的頭,如同撫着一件心愛的玩物,指尖溫柔不足陰森有餘,嗓音嘶啞道:“将南安侯府和薛家的人弄死後,你就回去吧……”

薛沉璧不可思議地死死捂住嘴,她張了口想要說點什麽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呆若木雞地看着依偎在黑衣男子胸口的姜鳶,腦中一片空白。

薛沉璧想了一輩子都想不到姜鳶前世想弄死她的理由不是因為她嫉恨她,只是因為薛沉璧是薛府人。而南安侯府……姜鳶究竟是抱着什麽樣的目的竟要毀了她最開始的家和一個如今看來同她沒有半分恩怨的薛家,她到底在幹什麽

薛沉璧失魂落魄看着屋檐下的那對男女,太陽穴處暈眩發麻。姜鳶吹滅了宮燈,雙膝一彎重重跪倒在地:“殿下,我懇求你放姜家一碼,只要放過姜家就好……”

男子低頭道了句模糊的話,薛沉璧正要上前一步聽的更仔細些,卻感覺脖間一陣劇痛。

她掙紮着垂下眼睛卻見一雙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手死死掐住她的頸子。嗓子裏擠出幾個破碎音調,薛沉璧奮力扭過頭看着身後的兇手無奈卻被人箍得更緊,她被箍在兇手的懷中漸漸感受意識的流失。她竭力将那雙手掰下來,那人卻死死捏住了她的喉嚨,十指修長像一根不知不覺就纏上她脖頸的藤蔓,在她鎖骨上游移燒灼,難受得她再不能呼吸。

薛沉璧感覺胸腔裏湧出一股腥甜的水,喉嚨被灼得劇痛難忍。薛沉璧看着不遠處的二人淚眼朦胧,頸間微帶薄繭的手所及之處仿佛都燎起陣陣烈火,那烈火一點點蠶食薛沉璧的意識,最後一刻,喉骨碎裂,她只能感覺,這個要掐死她的人,是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在寫阿璧被人掐的時候為了更加寫實,我伸手掐了一把自己脖子……我去,我的喉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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