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嘲笑

白暮雨跟着玉煋到了一處府邸,那府邸被層層紫藤花覆蓋,晶瑩閃爍,耀耀奪目。

玉煋忽地一降,白暮雨一時沒坐穩掉在地上,身子本就濕冷虛弱,這一摔,整個人暈乎乎,滿眼望去,全是笑得白晃晃的牙齒。

“大師兄,你把這人弄來幹嘛”一人笑看着白暮雨在地上掙紮,滿眼嫌棄道。

“沒什麽,就是傅予那厮教不會這蠢材,所以托我照顧一下”玉煋摸着敞開的衣襟,戲谑道。

“哈哈哈,就傅予那傻子會教這渣滓,來,讓我瞧瞧,這什麽暗屬性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一人用劍挑起白暮雨的衣襟,白皙的皮膚與黑黃的臉色全不相稱。

“喲,這身子不錯嘛,哈哈哈”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白暮雨回過神來,趕緊捂住胸口,驚恐地看着将他圍成一圈的衆人。

“來來來,傅予教不好,我們來好好教教你”一陣靈力猛地灌向白暮雨,龐大的力量震顫全身。

水性靈力充斥全身,白暮雨雖是水屬性,但是到底等級太低,那人又不懷好意,一股陰冷又霸道的力量沖刷着全身筋脈。

“哈哈哈,我也來”又一人将土性靈力輸送過來,沉重壓迫着白暮雨每一根神經。

好痛,好痛,白暮雨連聲慘叫在地上打滾,他的身子時而拱起,時而緊縮成一團,臉上的表情扭曲驚恐,惹得衆人笑得一浪高起一浪,在他們眼中,白暮雨根本不算是人,只不過是一件不該存在世間的東西罷了。

忽然一陣疾風襲來,衆人連反應都來不及作出,便被數記無形猛烈地巴掌重重打在臉上,頓時無數人影随着風浪飛摔在地,哀嚎一片。

衆人心底頓時一陣惡寒。

這力度,這手段,還能是誰。

一襲白衣迎風飄揚,風自在乘着風浪從天而降,寒着雙目,冷聲道:“你們在幹什麽”

玉煋道行比衆人強些,最先從地上爬起來道:“回風師伯,我們……就是在一起玩一玩,開開玩笑”,臉上的巴掌印紅火火,腫地火辣辣疼,玉煋躬身行禮,不敢看風自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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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暮雨喘着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着晴朗的天空,此刻,他沒有怨那些欺侮他的人,也沒有幸災樂禍那些人罪有應得,只是吃吃一笑,覺得還能活着,真好……

風自在看着躺在地上狼狽不堪、衣裳淩亂不整地白暮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置喙道:“殘害同門,其罪當誅”

衆人一聽,哪還敢趴在地上嗷嗷叫喚,立刻跪坐在地上,連連磕頭道:“長老饒命,饒命啊”

風自在掌管門派戒律,恩怨分明,向來說一不二,無人敢違抗。他們這是倒了大黴了,整一個算不上玩意的東西,居然惹上了這尊大神。

求饒聲不絕,風自在并沒有理會他們,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白暮雨,扶起他,一股柔風包裹着二人,向着天空飛去。

白暮雨眼神迷離,靜靜看着腳下風景。

他已經沒有力氣動一絲一毫了,那巍峨的山峰,閃爍着絕色光彩的花海,還有在蔥綠山林間時而飛起的怪異飛鳥,全都無法再挑起他心底的驚喜。

他只是漠然地看着,感覺自己全然分離在世界之外。

眼淚不知不覺落下,軟和的微風溫柔地在他周身流動,舒服的就像躺在一張無形卻又柔軟異常的大床上,這一切與剛才的地獄相比,溫柔地太突兀,逼得他藏起來的眼淚洶湧而出。

但他不敢嚎啕大哭,只能暗自咬牙,低低抽泣。

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到燕翎風身邊,哪怕只要看一眼也好,只要在他身邊,他便能再生出勇氣,好好地像一個人一樣活下去。

風自在帶着白暮雨,全程沒說一句話。

二人飛降到一間樹屋上,風自在淡淡道:“能站穩嗎?”

白暮雨耷拉着腦袋,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他虛虛靠在欄杆上,堅挺着。

風自在看了眼白暮雨,手指擡起,施了個法咒,白暮雨濕噠噠的衣服瞬間風幹,只剩皺皺巴巴的紋路展示着一天的辛酸苦辣。

“進來坐會”風自在轉身進屋,不再多關注一眼。

白暮雨站在外面,緩了緩,而後擡起疲累虛軟的雙腳,慢慢走近屋裏。

雅致的木屋內,陳設簡單,卻樣樣俱全。

風自在泡了杯熱茶,指了指桌前的位置,示意白暮雨坐下。

白暮雨撐着膝蓋,小心翼翼慢慢坐下。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熱茶,色澤青綠,餘香袅袅,光是聞一聞,頓時便叫人神清氣爽。長這麽大,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喝上一杯好茶,而且第一次喝,就非凡品,只不過,白暮雨現在一點雀躍地心思都生不起。

他只是覺得累,很累。

木屋內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地啜飲聲,細微響起。

身體漸漸回暖,精神也好了起來。

白暮雨後知後覺,兩人一聲不吭就這麽坐着,着實有些尴尬。但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面前這位是他名義上的師父,拜入門之後,他們不曾有什麽交集,他的修煉也全部都是傅予在負責,現在他被這位給救了,還能休閑地坐着喝茶,簡直受寵若驚。

白暮雨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不敢,也不想。今天發生了太多自己不願去回想的事情,如果他還有心思在淨靈門裏待着,簡直無法想象以後還會有什麽遭遇。

低着頭看着自己身上滿是皺褶的衣服,腦子裏想起燕翎風那一身破爛,臉一紅,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師……師父,您這兒有我能穿的衣服嗎,我這一身衣服恐怕是不能穿了,嘿嘿”白暮雨低着頭,輕聲道。

“……”手裏端着茶杯,風自在微微掃了眼白暮雨的衣服,頓了頓,随即打了個傳聲咒出去。

白暮雨端坐着,時間慢慢過去,兩人又是一陣靜默,靜得越久,越顯尴尬,白暮雨也越來越坐得不安穩,但是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好。

再說一次,再要一遍?不過屋子裏冷飕飕的氣場,實在讓他不知該怎麽再開口。

幸好這尴尬沒有持續太久,一道人影禦劍而來,那人肅着一張臉,本是五官端正的姣好面容,卻生人勿進,透着絲絲寒氣。

真是什麽樣的師父,就有什麽樣的徒弟。

風自在朝來人點了點頭,随即對白暮雨道:“自己挑”

白暮雨:“……”

白暮雨先是看了看那捧着一堆衣服的人,那人垂着眼,沒有看白暮雨一眼,也沒有露出任何鄙薄的神态。

白暮雨起身,拿起衣服,一件件挑選,衣服的樣式很多,白暮雨仔細比了比,先找了幾件燕翎風能穿的,再挑了一件适合自己的。

挑完衣服,白暮雨便行禮,說要回去換衣服,風自在點了點頭,便讓徒弟帶着白暮雨回去了。

木屋內,兩杯茶靜靜在桌上變冷,風自在無聲端坐,想着剛才白暮雨挑選的衣服,心中升起一股異樣。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間萦繞,驅使着他飛身到了禁地。

那瀑布還是照樣盡忠職守地傾斜而下,風自在看着那幽幽深潭,眉間冷肅。

禁地裏關着的那人,是一個禁忌。

百年之後,新一代的弟子已經無人知曉當年是何等血腥,只留只字片語,講述着當年的背叛與慘烈。

無人敢提起這個人,這個人的一切也永遠只存在于老一輩的記憶中。

風自在望着那瀑布,就好像看着當年讓自己敬仰的那人一樣,高大,英武,遙不可及,也無法企及。

可是,現在……

林爽死了,死在了這裏。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為什麽偏偏是這裏……

只要跳下去,走進去,他就能确認那人是否還在。

風自在望着寒潭,久久,然後,轉身,飛去。

有些事,并不需要去确認,而他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做,禍兮福兮,彼此自求多福。

白暮雨被穩穩當當送回自己的住處,道了聲謝,白暮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但是衣服皺的太厲害,無論他怎麽弄,都還是弄不平。

忽地想起燕翎風看不見,暗道一聲自己傻,白暮雨推門進屋。

開了門,卻不見人影,白暮雨頓時一慌,着急喊道:“燕前輩,你在哪裏?”

“我在這”低沉磁性地嗓音自門後響起,燕翎風躲在門後,手握破邪。

“燕前輩”白暮雨一陣欣喜,卻也小心鄭重扶着燕翎風坐到凳子上,讓他摸自己給他弄來的衣服。

“你沒成功”燕翎風摸着衣服,垂眼低聲道。

知道自己拿來的不是前輩想要的,白暮雨有些慚愧,但是他下次一定會努力的,不過讓前輩能穿的體面點,也是很重要的。

白暮雨先是道了歉,并保證自己下次一定成功,而後便好言相勸讓燕翎風把身上的衣服換了。

其實燕翎風也察覺自己的衣服好似有些不妥,不過他眼睛看不見,他又對要自己動手去确定衣服狀況毫不關心,所以不知道情況糟糕到了何種程度。

見白暮雨這麽在意,要求自己換衣服,燕翎風也沒在意,小輩的心意,做長輩的受着也是自然。

燕翎風随手拿了件衣服,扯下身上沒幾塊布的衣服,在白暮雨面前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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