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節自認對穿越是頗有研究的!

雖然這點研究基礎僅來源于十幾本穿越小說,但這不妨礙季節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穿越嘛,不外乎是魂穿和身穿兩種。其中魂穿的好處是坐享其中,穿過去就給你一個身份,配一個人設,或顯貴光鮮或低賤卑微,不管怎樣,至少有個模子在,只要依葫蘆畫瓢演下去,既不會露餡,也不會太孤苦無依。簡直就是人生又多了一次投胎機會,還是不用喝孟婆湯那種。

而身穿就有點一言難盡了,穿過去誰也不認識你,等你摸清那世界的規則早被人欺負八百遍了。硬要說身穿有什麽好處,季節耗費了一個晚自習的時間也才勉強總結出來兩點:一是無牽無挂身家清白,能放開手腳去演繹自帶五千年歷史儲備的開挂人生;二是身體素質好啊!小時候吃毒奶粉,長大了吃地溝油,天天吸着大霧霾都還活得好好的,穿到古代那種沒有工業污染,農耕為主的社會,一身對各種病毒的免疫能力,尋常小病小痛那都不是事兒。不小心被蚊蟲蛇蟻咬了,那斃命的準是下嘴那個。

雖然身穿到另一個世界,人生地不熟一切從頭開始是要更辛苦一點,但如果真給季節選擇的機會的話,她會義不容辭的選擇身穿。因為身體跟着穿過來,那至少證明自己還活着啊!而魂穿在季節看來,那是非死即傷的結果啊。

所以當季節醒來,發現自己魂穿到了一個古代架空世界,一個陌生人身上時,傷心欲絕,足足哭了三天三夜。

她才十五歲啊,如此花季年華,怎麽能說死就死了呢?

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沒有嘗試過,就這樣挂了,實在太憋屈了!

奶奶等不到孫女回家,卻等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消息,這得多讓她傷心啊……

還有就是,季家裁縫鋪自她死後,真真是後繼無人了。百年老店慘淡歇業,以後怎麽面對列祖列宗啊。

想想這些,季節躺在床上又覺心窩疼了,眼淚也不自覺的盈滿了眼眶。

站在她旁邊的小丫鬟看到主子欲泣,急的連連上前勸慰:“主子,您萬萬不可再哭了,哭傷了身體,叫……叫梅姨怎能安心上路啊。”

小丫鬟這搭腔還在寬慰她主子,可自個說完眼淚也止不住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下來,臉上一會兒就留下了兩條道。

季節覺得自己可憐透了,哪有心思管小丫鬟是哭是笑,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臉朝向裏層,在腦中仔仔細細過了一遍來龍去脈。

她本人這邊很簡單,千不該萬不幸搭了艘跟泰坦尼克號一樣命運的船,行至大海遇上臺風,整艘船被掀翻,她在水裏苦苦掙紮無果,等再醒來就到這個世界來了。

而她穿的這個主兒這邊,說起來就複雜了,複雜到她十五歲的閱歷理不出個所以然來。硬要理一理,就這三天消化的信息,她也只能勉強說上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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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的這位主兒名叫鄰宛,曾是南宛公主,可惜九歲生日那天國破家亡。按理說這種他國餘孽,早該被當朝斬草除根才對,但多虧她那不成器的父皇在臨死前突然聰明了一會,在齊軍兵臨城下走投無路時,率領萬千将士及一城百姓歸降,向北齊俯首稱臣換取了她的一條小命。

而願意俯首稱臣,讓北齊不費一兵一卒占城為王的條件是大齊的太子爺将來稱帝後必須立鄰宛為後。據說這條件當時可把齊王和太子給氣壞了,但無奈一路長途跋涉攻城略地而來,齊軍早已精疲力竭,如若南宛負隅頑抗,這天下未必能落入齊家之手。

思慮再三,協議達成。

北齊一統天下改國號為齊,定都京城,南宛所有疆土改稱宛南。為顯天威親厚,南宛帝獲封宛南王,其女鄰宛封宛南郡主,及笄之年與大齊太子齊霖成婚。

诏書下後不久,新封的宛南王就在自己宮中自刎了……

天下初定,齊王為了穩定民心或許會給他幾年安穩日子,但将來呢?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個道理他作為一代君王太清楚不過了。為了保全女兒為南宛留下一絲血脈,他做了這輩子最勇敢的一件事,拿劍抹了自個脖子。

那話說回來,這位從公主降為郡主的可憐南宛遺珠又為什麽會出意外死了呢?

季節打聽到的消息是,南宛滅國後,這位郡主因着那一紙诏書婚約,齊家王朝仍讓她住在南宛皇宮裏,還派出大量精衛護她周全。

其實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軟禁更貼切一點。

此次出門是奉旨上京與當今天子完婚。可才行出宛南地界就遭人襲擊,雖有皇帝派出的禁軍保護,但對方人多勢衆且有備而來,幾下功夫郡主就被逼退至懸崖邊,多虧小宮女口中的梅姨拼死護主,将郡主推入崖下深潭才得保屍身,不然早被歹人亂刀砍死了。

郡主估計是不會游泳,在水裏折騰幾下就離開這個世界了,而季節當時在另一個時空可能也是同頻率落水,但因為跟這位郡主有什麽淵源,在快斷氣的瞬間被什麽神秘力量牽引魂穿到了剛被禁軍救起的郡主身上。

想想也算命大,肉身雖然沒有了,但好歹還留了個魂,還能感受這個世界。

倒是可憐了那郡主,命運多舛,最後還被季節這個小丫頭片子占了肉身。真真是紅顏薄命啊!

來到這後,為了搞清楚與鄰宛的淵源,季節不能免俗的使用了穿越爛梗——失憶,來搪塞自己一問三不知的窘況。這招俗是俗了點,但還挺好使,丫鬟們以為她受驚過度忘了以前的事,所以只要她開口問,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來二去,對這個世界多了很多了解。

原來,之所以能穿到郡主身上,是因為她跟郡主在不同時空同一天同一時辰出生,又在同一天同一時辰遇難……

得知這個淵源時,季節開心得飛起,因為照她的邏輯來看,她既能穿到鄰宛身上,那保不住鄰宛也穿到了她身上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靈魂互穿,大家都沒死,謝天謝地。

既然鄰宛沒死,那就不虧欠她什麽啦!

這樣一想,季節瞬間輕松了好多,一時也不是那麽難過了。心情舒坦了,肚子就開始餓了,“秋兒,我肚子餓了……”

郡主幾天都沒好好吃飯,現在居然開口說餓,小丫鬟秋兒一聽可高興壞了,“主子,膳食都給你預備着呢,奴婢這就去給你端上來。”

看着秋兒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給自己張羅飯菜,季節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從小到大,除了奶奶,哪還有人這樣關心她吃飯的事啊!可現在不同了,一大幫子人圍着她轉,噓寒問暖的,別提多上心了。

感念着這點溫暖,季節在心底又謝了一遍鄰宛,謝謝她有一個這麽好的出身,讓自己穿到這個世界不至于餓死凍死。雖然身份是危險了點,但人不能太貪心,得到一些東西,就注定會失去一些東西,人生的好與壞是守恒的。

這個道理,自诩二十一世紀的大哲學家季節一直很看得開的,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當下吃飽飯養足了力氣才是頂要緊的事兒。

行動派的季節果然将自己的信條踐行到底,當晚就滿滿當當吃了三大碗飯,把站在邊上伺候的一幹人等都驚傻眼了,以為郡主遭劫歷難陽氣弱被哪個惡鬼附身了呢!

護衛的禁軍頭領看郡主吃嘛嘛香,身體恢複得好像比以前還有生氣,所以當晚就下令第二天一早出發,全體戒嚴力争在萬壽節前趕回京城。

因為遭遇過伏擊,所以這次再出發相較之前更加小心謹慎,全部人化裝成上京做生意的商隊掩人耳目,一路上走走停停,總算有驚無險的如期回到了京城。

雖然沒誤時間,但算算日子這一路也走了兩個多月時間,這可把季節折騰慘了!

原本迎接大齊未來皇後的是這個世界最高規格的馬車,車體寬敞、行動穩當,可惜它才剛走出宛南地界就在遇襲事件中光榮罹難了。再次上路一切從簡,馬車自然也從最豪華的配置降為最常見的樣式,這對長到十五歲沒怎麽出過遠門的季節來說,簡直是一場磨難。即使走的是官道了,馬車還是走到哪颠簸到哪,搞得季節一路食欲不振,好幾次還吐得昏天黑地,形象全無。

等行到京城住進行宮時,鄰宛的肉身早已面黃肌瘦,對于這一點,季節還是很過意不去的,畢竟當初第一次看到鄰宛這張臉時,她是被深深驚豔過的。但現在攬鏡自照,整張臉黃不拉幾的還有點瘦脫了形,哪裏還有昔日的半點光彩。

大齊當今聖上要是看到她現在這副尊榮,估計都想退婚咯。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季節打心眼裏覺得面黃肌瘦的鄰宛更接地氣、更親切,讓她自我認同從今往後世間再沒季節,只有鄰宛也仿佛更容易了一點。

無論容易還是難,以後她只能是鄰宛。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裏活下去。

季節,再見了。鄰宛,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坑,跪着也會填完!

文筆不好,希望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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