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入險境

夜裏的山風在樹林裏穿行,白日的溫暖到了晚間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寒冷與濕氣。湛藍雖然帶着傷,但仍然不能放心童真一個人。

“找些幹木棍,還有柔草,鋪在山洞的高處。”他側躺在地上,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語氣十分鎮定。

童真連連點頭,想盡其所能的照顧好他。她立刻站起來。

“等等,不要走遠,在我視線範圍之內活動,确保你始終能看到我,知道嗎?”無論如何掩飾,童真還是能看見湛藍的嘴唇發白,眼神渙散,氣息發虛。

她重重點頭,“嗯!”

喉嚨裏堵着淚,她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湧上眼眶。

轉身,每一步都是不舍,都是擔憂,承擔着生死離別的風險。

如果這一槍傷及了內髒,而湛藍又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會不會引發她不可承受的後果?

她走着走着,忽然回頭望了一眼湛藍,發現他一直望着自己,心裏又難受又感動。轉回頭,眼淚就滴下來,腳下的葉子輕輕啪嗒一聲。

彎下腰,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根幹樹枝,童真聽見湛藍在後面喊她:“童真!”她剛一擡頭,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你是誰?”等到意識再次清醒,童真發現自己還是什麽都看不見。她動了動身體,感覺自己被綁在一個敦實的木椅子上,并且雙眼被黑布蒙住。

根據自己聲音的回響,她判斷房間并不狹小,但具有一定封閉性。

會是薛佳瑤嗎?

她不确定。如果是薛佳瑤,她為什麽不把湛藍也帶過來,從上次的事看來她不希望湛藍死。

那麽會是攻擊湛藍的那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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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找到了她和湛藍,為什麽不當場射殺?難道他們的本意不是殺湛藍,而只是想傷害她以此警告湛藍?

童真緊皺眉頭,她想到另一個可能,她現在是被抓來威脅湛藍的人質!

蒙住雙眼,她就無法得知有效信息,更不可能通過某種方式傳達給湛藍。她的心理也會因此遭受折磨。

她試着慢慢移動。

房間裏有人笑了,嗓音華麗清透:“小可愛,你在想是誰綁架了你嗎?”

童真定住,這是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也就是說,她不認識這個人,但不代表這人就是綁架她的主使。

很可能只是用來迷惑她。

見她不說話,只是蹙眉一個勁的思考,白鳶覺得很沒有意思。他赤腳走在地毯上,走近她,拎起書桌上的酒瓶,往玻璃杯裏倒了一點紅酒。

童真微微側頭,現在她知道,離她約兩步遠的地方有個實木桌,桌上有玻璃杯和紅酒瓶,桌邊站着的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六到七八,身形應該偏瘦削。

“幹嘛呢,分析我?”白鳶輕佻地撓了撓她的下巴。

童真終于開口:“你們有什麽目的?”

“我們?”白鳶笑了笑,“準确來說,只有我。而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娶你做我的壓寨夫人。”

這種狗屁話,拿來騙小孩都不一定管用,更何況是刑警童真。

換作平常,童真不會理會這種無聊的調戲,但是現在她身處險境,湛藍也生死未蔔,她要盡可能多的從他嘴裏了解信息。

“那你為什麽蒙住我的眼睛?”

“效仿古代娶妻蓋紅蓋頭,驚喜留在洞房花燭夜,豈不美哉?”

童真心裏大罵無恥,但是嘴上還是說:“我聽你聲音,倒不像個見不得人的禿頭啤酒肚的老變态,但是……”她話鋒一轉,“我接觸過的人裏面,大部分聲音好聽的人都長得醜,你蒙住我眼睛,就是這個緣故吧。”

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了笑。

打出生就沒人不誇他好看的白鳶,哪裏受得了她這話,上去一把扯掉眼罩,“我倒要讓你看看!”

童真重獲光明,只見眼前的男人面容英俊,眉眼透着帶水的秀氣,唇角天生上揚,身形身高如她所估計的那樣。

但是她稍稍看了幾秒,就立即轉移視線去看周圍環境,擺設。

“喂,你才看了我一眼!”白鳶非常受挫,他到哪不是被盯着看,追着捧的大帥哥,怎麽到童真眼裏,就成了路人?!

他拒絕這種落差!

走到童真面前,他完全擋住她的視線,“你看見我,什麽感受?”

童真擡頭看着他,不太想回答。

“說不說?”白鳶拿起她滑落到脖頸的蒙眼布,要挾的挑眉。

“帥。”童真面無表情擠出一個字。

白鳶得意一笑,“還有呢?”

“白。”

“還有呢?”

“沒了。”

“沒了?!”白鳶表示不能接受,“曾經有喜歡我的女生給我寫過三萬字情書來描寫見我第一眼的感受!”

“而你!”

童真非常平靜,“我已經有老公了。”

“我知道!!”白鳶一拍桌子,“你老公是誰我還不知道嗎?當年跟我搶學校女生的臭不要臉!”

童真默默翻白眼,這絕對是嫉妒。

“所以說呢?”童真已經知道他是湛藍的老同學,估計也一起受過訓練,但是心理素質這麽差,又不太像被訓練過。

……

山路難走,如果不是有特殊标記,栗原,希嘉禾他們很可能要找上幾天幾夜。

“老大的車。”希嘉禾指着路邊一堆燒焦的鐵皮,又低頭繼續尋找痕跡。

栗原抽了根煙,“天要黑了,我們一會兒打手電沿着小路上去找,連夜盡快找到人。”

“這有血。”希嘉禾摘下一片被血漿包裹的綠葉,遞給栗原看。

“傷的不輕,快,繼續找,看他們去了哪個方向。”

希嘉禾卻搖搖頭,“那麽緊急的情況下,估計老大不會留标記,他要保護大嫂,不能冒一點被發現的風險。結果很可能是他寧願自己受傷死了,然後大嫂想辦法逃出來。”

“呸呸呸,說什麽呢!”栗原想避開這個話題。

“栗原,如果是我,我也會像老大一樣,拿命換你……”

“你夠了!”

空氣忽然沉默。

打開車門,拿出兩個手電筒,栗原塞到希嘉禾手裏,低聲嘟囔:“搞得好像老子不愛你一樣……”

他伸出手,有些粗魯的說:“握着,別走丢了。”

希嘉禾眼圈發紅,牢牢握住,與他十指相扣。

夜裏得見度本身就低,加上今晚的月光黯淡,林木濃郁,更是漆黑一片。手電筒的光只能照見腳下的路。

但是山路在露水的濕潤下,變得滑腳,栗原和希嘉禾算有一定經驗,才沒有摔得鼻青眼腫。

希嘉禾一腳沒踩對位置,停滞了半步。

“怎麽了?”栗原摟住希嘉禾的腰,低頭查看,“靠,這麽大口子!”

“沒事。”希嘉禾自己看了一眼,只是腳底被尖石塊紮了個洞。

栗原瞪眼:“怎麽沒事!感染了怎麽辦?”

希嘉禾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安靜,“別大驚小怪,扶着我,我從包裏拿消毒水處理一下,就沒事了。”

栗原立馬彎腰,幫他脫鞋襪,“你沒鞋穿了,我背你上山。”

“那我豈不是成了累贅。”他往傷口倒消毒水,眼睛都不眨,倒是栗原看得心疼不已。

希嘉禾瞧他這副樣子,忍不住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嘿嘿。”栗原十分受用。

栗原在鞋底墊了一塊牛皮,又在外面貼了一片鱷魚皮,才把鞋還給他。

兩個人扶着,繼續往裏走。

因為相處多年,他們憑直覺和經驗就能大致判斷,湛藍會傾向于選擇什麽路線和地點,來尋求庇護。

山上不時有各種動物的叫聲,在他們四周走動,打了照面的會迅速躲進草叢中溜走。

希嘉禾有些擔心,“山裏有食肉動物嗎?”

“幹嘛,怕他們出來吃了你?哈哈”

“我是怕老大身上的血腥氣……”他沒說完,栗原就已經明白意思。

“放心吧,沒有豺狼虎豹,要有,也早被咱們國人抓去煎炸烹炒了。”他打趣道。

走到岔路口。

“走哪邊?”栗原問。

左邊是更隐秘的山路和林子,更适合躲避追蹤,右邊是相對平坦的大路和瀑布,似乎更容易被發現。

希嘉禾分析道:“他帶着傷,大嫂也不慣走山路,走左邊的路,更耗時費力。右邊好走,瀑布可以掩蓋聲音,所以……”

栗原接過他的話,“所以我們走右邊。”

巨大的水流從山頂傾斜而下,濺起無數雪白水花,拍打着沿途的岩石。

走了好一會兒,兩個人什麽也沒發現。

“要等天亮嗎?”栗原開始擔心他們是不是選擇錯了路,也許湛藍現在就在另一條路上等着他們去解救。

希嘉禾做了個“噓”的動作。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特殊标記在月光下若隐若現,指向十點鐘方向。

兩人立即行動,順利摸進了山洞。

“老大?”空洞洞的黑暗裏,栗原聽見自己的聲音發抖。

希嘉禾試着叫:“湛藍?”

栗原沖他瞟了一眼。

幾塊石頭滾落下來,他們往裏仔細看看,發現湛藍正躺在底下。

“你別動,我來。”栗原第一時間趕過去把湛藍扶起來,然後試了試呼吸,脈搏,體溫。

希嘉禾哪肯閑着,把藥箱裏能用的全部找出來,身體擋住洞口,手掌聚攏住燈光,好讓栗原給湛藍處理傷口。

“呼……也是底子好,命大。”栗原如釋重負的嘆出一口氣,根據經驗,湛藍扛得住這種程度的傷,但是天亮之後,他們必須要找到人來做手術。

希嘉禾給他擦額頭的冷汗。栗原有些犯難,“他傷在胸口,不能背,不能抱,那……”

“沒事,我可以,你做擔架吧。”希嘉禾從包裏拿出繩子給他。

栗原邊熟練的把繩子結成軟擔架,邊擔心,“真的行嗎?你腳能堅持嗎?”

“不然呢?”希嘉禾堵得他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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