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認識一年的那個暑假，慕景時回國之前在街上搜索着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去了一個又一個的禮品店，選了一件又一件的禮物，但總覺得不太滿意。
直到他進了一家首飾店，本來只是想給她自己買條手鏈，但無意間看到一對純銀手鏈，他立刻下定決心買下來送給她。
手鏈有個大約三厘米的矩形方塊，方塊兩端各有一顆小鑽石鑲嵌，很簡單的款式，在那麽多首飾裏面一點都不搶眼，可他一眼就看中了。
慕景時讓店員在每條手鏈上刻了四個字，矩形方塊的正面居中都是刻的她的名字，背面的右端還有個很小的名字，是他的。
當天晚上十二點他和她通電話，告訴她他快回國了，給她選了生日禮物。
“小姑娘，吃午飯了嗎？”
她坐在窗前，抱着聽筒迎着耀眼的陽光笑着說：“吃了呢，景時哥哥呢？在吃夜宵嗎？”
坐在書桌前的他正摩挲着買回來的手鏈，聽到她的話後不禁失笑，“小吃貨，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大半夜偷偷爬起來找吃的？”
她呵呵笑，清脆的笑聲透過聽筒再傳進他的耳朵，就像是小貓兒在他耳邊喵喵叫着沖他撒嬌一般。
“這裏天氣很好呢。”她伸出手晃了晃，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被陽光照的熱熱的，“景時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還有四五天吧，放心，你生日之前肯定能趕回去，生日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唔，今年是什麽啊？”她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指纏發尾玩，頗有些懶洋洋的模樣，身後的落地扇不知疲倦地吹着，遲舒意閉上眼，感覺陽光就安靜地落在她的側臉上，有點熱。
“見了面給你，到時候自己摸摸看啊。”慕景時心情很好，笑說道。
“嘻……猜對了有獎勵嗎？”
“有。”
她把聽筒放在耳邊，手貼了貼臉，眯着眼對他呢喃道：“有點困呢，睡覺好不好？”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笑，那個時候遲舒意還不知道有個詞叫“撩人”，她只是知道他的笑聲很好聽，仿佛一陣涼風吹來，帶走些許夏日的灼熱。
“去睡吧，睡醒記得練琴。”
她乖乖應下來，“好。”
“七七午安。”
“晚安啊，景時哥哥。”
有着十二個小時時差的兩個人，隔着廣闊的太平洋，一個迎着正午的陽光一個望着深夜的明月，互道着他們的午安和晚安。
小姑娘，我這裏夜深人靜之時，你那裏正陽光普照，我想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總會條件反射性地先想你那裏的時間适不适合接電話，會不會吵到你休息，會不會影響你練琴，會不會……
我的瞻前顧後卻被細心的你察覺，你和我約定好每周六中午吃過午飯通電話，至于為什麽要選擇吃過午飯這個時間，你說和我通完電話你一個人在家午睡會更安心，而瑛姨每個周六下午都要去做鋼琴家教老師給其他小孩子指導，不能在家陪你。
“晚安啊，景時哥哥。”
耳邊響起她溫軟耳語，慕景時合上裝有手鏈的盒子，将它放進抽屜裏，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各式各樣的高樓在月色下的輪廓，眼前浮現出她嬌俏可愛的笑臉，還有四天，七七，我們就快見面了。
四天後他回了國，休息了幾個小時等天亮後就去了她暑假補習所在的學校門口等她。
遲舒意和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樣，她只是周一到周五的每天上午去學校上課，除了周六遲瑛不能在家陪她練琴，其他幾天的下午她都是要在遲瑛的指導下彈鋼琴的。
被遲瑛送去上學的遲舒意剛到校門口就被一道溫潤的男聲叫住。
“七七。”
遲舒意幾乎是在聽到他叫她的那一瞬間就回了頭，正要掙脫開遲瑛的手他就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瑛姨。”他禮貌地叫人。
遲瑛是個十分溫柔賢淑的女人，之前見過幾次慕景時，對他的印象還蠻好，第一次見他是一年前暑假裏某天他在下雨天把七七送回家，小閨女沒事，他的身上卻被雨水打濕了。
“哎，”她應了聲，問：“才回來？”
“昨晚下的飛機。”慕景時低下頭看了看正撲閃着眼睛的遲舒意，笑着說：“想來看看七七，”然後擡手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摸了摸，“最近有乖吧？”
“有呢。”她笑嘻嘻地回答。
“這樣，我送七七進去吧瑛姨，您去忙，中午我可以過來接七七把她送回家。”
遲瑛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點點頭說了聲好就看着慕景時拉着七七的小手帶她進了學校。
到了教室走到她座位前，慕景時彎腰對她說：“七七認真學，中午我來接你。”
“好。”她乖巧地點頭。
他笑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說了句真乖就離開。
出了學校剛走了幾步就看到遲瑛在路邊向這個方向張望，慕景時從容地走過去。
“瑛姨。”
遲瑛溫婉地點頭笑了笑說：“有些話想和你說。”
“嗯，您說。”
“景時，我很欣賞你，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才華方面，你都超出常人的出類拔萃，按常理來說，像你這樣優秀的青年……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麽，”遲瑛略艱難地開口：“我有一種感覺，你……”
“不是錯覺。”慕景時十分淡定地給出了答案。
遲瑛雖然心中早就猜出十之八.九，但見他如此篤定地說了出來還是有些錯愕，一時語噎，不知如何接下去。
良久，她才輕咳一聲，說道：“我不是很想插手這件事，但七七她現在還小，雖然我從沒過問過你的家庭情況，但也能看的出來孩子你家世顯赫，”她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暫且不提我們兩家的家世背景差距，只時間和年齡這個鴻溝，真的很難跨越，再者，你不在乎她是否能看得見，你家人呢？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就要面對這些問題，而我作為她的母親，确實很自私地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哪怕她有缺陷，也是我遲瑛的寶貝。”
“瑛姨，您說的我都明白，也都理解。我不會打擾到她，瑛姨您放心，我會等她，等她長大，在此之前不會讓她有任何困擾，她盡管做她一切喜歡的事，我會守護她。至于感情的事，我自己能做主，只要我在她身邊一天，就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可是你知道等一個人有多難嗎？”遲瑛看着眼前自信陽光的少年，深深地嘆了嘆氣，繼續說：“如果等來的不是你預想的，那種打擊有多大你體會的到嗎？”
“如果她長大後另有所屬，只要她幸福，我就祝福。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就算最後等到的不是我預想的結果，我認了。”慕景時沉穩得仿佛不是一個才将近二十歲男孩，更像一個在社會上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精英，那種自信篤定的氣勢，任誰都忽視不了。
遲瑛有些無奈，邊往前走邊說：“七七對我說過，在她二次失明初期，遇到過一個大哥哥，她說那個大哥哥說她應該試着彈鋼琴，哪怕看不見，也應該試試，如果努力過還是不行，那才是真的不行，根本沒有努力過就說自己做不到，只會讓自己越來越沒自信。”
“我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你，謝謝你景時，這一年多來，如果不是你時常和她聯系，鼓勵她支持她，也許這個孩子真的再也不彈鋼琴了，那樣的話，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再也實現不了了。”
遲瑛攏了攏被風吹起的長發，繼續道：“你們的事我不會管太多，順其自然吧，如果将來能成為一家人更好，如果沒那個緣分……你們兩個各自幸福也好。”
她側身面對他，說：“你回來她很開心，這幾天接送七七就麻煩你了，我先去上班。”
“謝謝瑛姨。”慕景時看着遲瑛削瘦的背影，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如果不是你時常和她聯系，鼓勵她支持她，也許這個孩子真的再也不彈鋼琴了……”
如果那個下午沒有遇到她，他又怎麽能擺脫家裏的安排走上這條他自己選擇的路。
不止是他之于她有幫助，她亦在他的人生路途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那場相遇讓他覺得人活着也可以過得很有意義，而不是從小就被安排好，按着和寫好的劇本差不多的計劃按部就班地機械性地應付家長的期望。
那個午後，他幫她找回了重拾鋼琴的信心，也讓自己在迷霧重重的深林中看到了出口的光亮。
他們的初遇，不管是之于她還是之于他，都有着非同尋凡的意義，也成了之後八年間他們彼此無數次無休止的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男女主的回憶，我覺得……還挺甜的吧_(:з」∠)_
以後重逢了會更甜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