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節晚自習後來到了我座位旁

裏,撫着她烏黑的秀發。當然,我不能告訴她,她會說我猥瑣。我永遠覺得,女孩子最美的兩個時候是哭泣時和沐浴後,前者讓人心生愛憐,後者讓人心生迷醉。我不想看到她哭,我只想要後一種美。

周詩涵不愛說話,她似乎總在學習。周詩涵對我并不熱情,她懷疑我抄襲,和我說的幾句話也多半是訓我。比如有一次我見她不在,偷偷把她的作業拿來抄,結果被周詩涵逮住了,一把扯過作業本,生氣地說,你不會自己做嗎,抄能學到什麽?我灰溜溜地不敢應答,只得轉而借王戀的作業來抄。周詩涵失望地說,你就是這樣證明的?比如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忍不住對她說,周詩涵,你好漂亮!周詩涵恨我一眼,說,你無聊是吧!誰知道她心中到底歡不歡喜。比如一節化學課,課至大半,我犯困,便趴在桌上睡了,我一向認為如果你困了,最好的法子就是睡覺,因為死撐你也很難學進去。李mole突然向我砸來一大截粉筆,不是扔,而是砸,正中我的頭,這個小女人,打我從來怕把我打不疼。我從睡夢中驚醒,哎喲一聲痛叫。教室裏轟然一片笑聲。周詩涵在一旁冷言道,活該!李mole怒視着我,指着黑板上半截反應方程式,問,你說這個反應生成什麽?我站起身象征性地瞅了一眼黑板,說,不知道。這時,下課鈴響起,李mole訓斥道,看吧,在你身上浪費一分鐘,相當于在大家身上浪費了七十分鐘!然後又對大家說,這個反應我下節課再講,下課!我便想,你有說這些廢話的功夫,早把這個反應講完了。課間,周詩涵把草稿本遞給我,問,嘿,這個方程式怎麽寫?天呀,我受寵莫驚啊,周詩涵問題從來是直接問老師,她居然會問我。我得意地寫出了反應物。周詩涵恨恨我,說,你明明會寫,為什麽要說不會?我這才發現,周詩涵問我的方程式和李mole寫在黑板上的方程式完全是一個類型,周詩涵是在試我。周詩涵又訓道,什麽時候才能把你的臭個性收起來!我被訓得答不上話。

雖然我會被周詩涵訓得一愣一愣的,可當她訓我時,我就感受到她在我身邊存在着。要是她很久不訓我,我心中反而失落,有點空。這時,我就故意找點茬被訓。

周詩涵,把你數學作業給我抄一下呗!

想也別想!

……

周詩涵,我真的覺得你好漂亮!

你真的覺得你好無聊!

……

周詩涵,你的頭發分叉了!

要你管,煩不煩!

可是待下次從宿舍來到教室,周詩涵的頭發明顯短了一截,不再有分叉。

我心裏偷着樂,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賤賤的。

不管怎樣,和周詩涵同桌,我迎來了高中生活裏第一段美妙的時期。

☆、威風被滅2

他們說,3月14日是白色情人節。白色*情人節是什麽玩意兒,我不懂。2月14日情人節在寒假裏,七月初七七夕節在暑假裏,只有白色*情人節在學期中,許多談戀愛或想追求別人的同學格外看重這一天。比如秦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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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秦飛就要說三河幫。張健砍人事件發生後,三河幫狠名大振,其它幫派無不忌憚三分,誰希望自己被砍呢?二中、三中和職工裏愛混的三河學生想依仗我們學校的三河幫,主動向秦飛等人示好,城裏所有愛混的三河學生終于取得團結。這份功勞該歸功于張健吧!

在此基礎上,秦飛又靠上了社會上一個叫秋哥的頭目,讓三河幫有了濃濃的社會背景,一般學生誰敢惹?這時,秦飛率領三河幫的兄弟将傷愈歸校的馬亮及馬亮派中的要害人物輪番虐了個遍,昔日的仇終于得報,昔日的願望也終得實現,三河幫成了學校乃至城裏最厲害的學生幫派,秦飛成了學校乃至城裏學生界的扛把子。

秦飛找到我,說:“平哥,你可以嘛,居然敢整個第一。”

秦飛還是很尊敬我,因為我那夜沒有向馬亮供出他們的所在地。他用的是“敢”字,說明他也不相信我是自己考的。

我不與秦飛計較這個,笑着說:“我一般只喜歡整大新聞。你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秦飛得意地說:“那是,現在沒人敢動我們三河幫,對了,平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我很好奇,他混得這麽好,需要我幫什麽忙。

秦飛說:“我想追你們班的蘇曉珏。”

“你要追蘇曉珏?”我吃驚地看着秦飛。

秦飛說:“對呀,蘇曉珏又漂亮又可愛,我想追她。”

我覺得這事很別扭,蘇曉珏完全是一個幼稚的小女孩,怎麽能被人追呢?還是被一身社會污垢的混混頭目秦飛追?

秦飛疑惑地問:“這是什麽表情,不會你暗戀蘇曉珏吧?”

我說:“大家都知道我明戀周詩涵,怎麽會暗戀蘇曉珏!”

秦飛說:“我就說嘛,連我們班的人都知道你喜歡周詩涵。”

“抄”成全班第一讓我在年級裏名聲大震,我喜歡周詩涵的事自然也會被人們說道。它們都發生在我肖平身上,它們是一體的。

我問:“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秦飛說:“我想給她送束花,還寫了一封信,你幫我給她。”

我想了想,說:“行,但我有條件。”

秦飛說:“成了我絕對請你吃飯、喝酒。”

我說:“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如果你追上她了,好好待她。”

秦飛擡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平哥你放心,肯定的,我給你保證!”

我說:“如果追不上,不要為難她,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秦飛罵了一句粗:“操,我秦飛不是那種人,再說,我敢為難她嗎,還想不想在這裏混!”

我說:“好,我幫你的忙!”

秦飛開心地說:“平哥始終是平哥,兄弟始終是兄弟。”

我附和着笑了。

其實,我并不想秦飛追蘇曉珏,我覺得秦飛和蘇曉珏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我和裘衫姍,但我無法拒絕幫他,這個選擇就交給蘇曉珏吧!

晚飯後,秦飛在教室旁樓梯口交給我一束花和一封信。花是玫瑰,九朵,包裝得很精美。信是情書,漂亮的信箋紙,折疊成心型。

秦飛說:“平哥,拜托了,順便幫兄弟說說好話,兄弟感激你。”

我點點頭。

有時點頭的真實意思不是答應,而是應付。我早已想好,秦飛追蘇曉珏之事,我可以做信使RNA,絕不做催化酶,既不說誰的好,也不說誰的壞。胡文童很贊成我的做法。

秦飛走後,我猛然意識到手中的花是燙手山芋,我就這樣大張旗鼓地把花拿進教室?還不被笑死?我隐隐有點後悔答應幫秦飛這個忙。罷了,許人承諾,忠人之事,硬着頭皮上吧,反正我臉皮夠厚,被大家朝笑得還少嗎?習慣了!

我捧着花強裝鎮定地走進教室,教室裏立馬響起一陣起哄聲,劉思成、馮會斌等人還在後面瞎喊“平哥威武”。他們一定以為是我要送花給周詩涵,所有的同學應該都以為是我要送花給周詩涵,這事一般人不敢做,但肖平做得出來。

周詩涵同樣這麽認為,她的臉唰地紅成一個蘋果,雙手趕緊藏在身後,兩眼死死瞪着我,懼怕地小聲說:“我警告你,別亂來,我真會和你絕交的!”

我嘿嘿一笑,說:“是送給蘇曉珏的。”

周詩涵緩緩将手移到前方,尴尬地看着蘇曉珏的位置,緊繃着臉。

我将花放到蘇曉珏櫃子裏,又嘿嘿一笑:“是別人讓我帶給蘇曉珏的。”

周詩涵釋然地舒了一口氣,難道她剛剛很緊張、很失落?如果在我把花送給她和送給蘇曉珏之間選擇,我真不知道她會選擇哪一種。當然,她不可能面臨這樣的選擇,我不喜歡蘇曉珏,不會給蘇曉珏送玫瑰花,我喜歡周詩涵,但我現在還不敢給她送花。

周詩涵數落道:“你一天總要弄出些事出來!”

我嘿嘿笑着說:“我只是一條信使RNA。”

周詩涵白我一眼,沒再說話。

蘇曉珏來了,像往常一樣銜着一盒牛奶閑庭信步地走進教室,坐入位置。

蘇曉珏瞧見櫃中的花,哇地一聲驚叫出來,再輕聲問:“這是誰給我的?”

羅林傑連忙朝蘇曉珏猛搖頭,說:“不是我!”

蘇曉珏說:“哎呀,我知道不是你。”然後站起身子,高舉着花,大聲問:“誰在我櫃子裏放的花?”

我愣住了,丫頭,能不能悠着點?

李mole剛好牽着小露笛從教室外走過,看到蘇曉珏的舉動,松開小露笛的手,沖到教室門口,有些生氣地問:“蘇曉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我心中一涼,完了。

蘇曉珏一愣,趕緊将花扔在桌位旁的地上,垂下頭,小聲說:“沒什麽。”她臉色發白,她很害怕。她雖然學習不認真,但表現一直很乖。

李mole怪笑着說:“不是吧?”

我站起身子,說:“是我的。”我捅出的簍子當然該我承擔。

李mole立即板着臉命令道:“拿出來!”

這就是區別對待,她對蘇曉珏是客氣地詢問,而對我直接是噼裏啪啦地下冰雹。

我彎身撿起花,拿在手中。

小露笛喃喃地說:“媽媽,哥哥手裏拿的是玫瑰花,你能不能讓哥哥送我一朵?”小露笛期待地看着李mole。

大夥兒笑了,小露笛認識玫瑰花,還想要花。

李mole斥道:“你什麽都想要!”

小露笛撅起嘴巴,落淚了,可憐巴巴地望着我手中的花。

李mole向前幾步,厲聲問道:“花是哪來的?”

我泰然自若地說:“撿的。”

“撿的?”李mole哪會信。

我說:“就是撿的,我看見有人扔在地上,覺得可惜了,就撿了來。”

李mole說:“好,就算你是撿的,你拿到教室來準備做什麽?”李mole不可能相信花是我撿的,她只是無法揭破我這個說法。至于我拿花來教室做什麽,李mole想到的必是我送給周詩涵。

我說:“玩。”

李mole問:“怎麽玩?”

我說:“還沒想好。”

李mole訓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馬上去給我扔了!”

我皺着眉頭說:“扔了真可惜?”這是秦飛讓我幫他送給蘇曉珏的花,我可許諾要幫他的。

李mole指着我,惱怒道:“你再辨一句!”

如果不是因為我坐的位置靠裏,她一定會揚手狠狠打我一耳光。

蘇曉珏微微側過頭咬着牙齒地悄聲對我說:“快去扔啦!”

我拿着花,走出位置,準備扔到教室的垃圾桶裏。

李mole命令道:“扔出去!”

我只得走出教室,小露笛一直巴望着我手中的玫瑰花,很不舍,很渴望。

李mole說:“仁川,你去監督他!”

仁川應聲好,立馬起身跟随而來。

我轉過牆角,趁仁川尚未跟上的空檔,迅速拔出一朵花,藏在衣服裏。玫瑰花的刺紮得我的手一陣疼。待仁川跟來,我大搖大擺地走到教學樓外的大垃圾桶旁,将花一朵一朵摘下,揉爛,這才扔進垃圾桶。

我朝監督我的仁川兩手一攤,說:“這下總行了!”

仁川沒說話。

我們回到教室後,李mole問:“仁川,他扔了沒?”

仁川說:“扔了,都揉爛了!”

小露笛一聽花全部被揉爛了,當即哇哇大哭起來。

李mole訓道:“不準哭!”

小露笛哭得更傷心。

李mole不管門口哭泣的小露笛,厲聲宣布道:“以後誰要再敢把這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帶來教室,別怪我不留情面,不管你是撿的還是買的!”

李mole的話哪是對全班說的,分明就是給我一個人說的。

李mole随後盯着我說:“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真覺得自己很威武是吧,遲早一天我要滅了你的威風!”

李mole拉着小露笛去了辦公室。

蘇曉珏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又感激地說:“小9,謝謝你幫我背鍋!”

我說:“這花真是我拿來的。”

蘇曉珏驚訝地問:“為什麽會在我櫃子裏?”蘇曉珏的眼睛望着周詩涵,我拿來的花,不該送給周詩涵嗎?

我說:“是我一個朋友讓我帶給你的,你櫃子裏還有一封信。”

蘇曉珏嚷道:“天呀,居然還有人敢追我,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

蘇曉珏拆開信,大致看了一遍,說:“秦飛,不就是那個三河幫的老大嗎,現在號稱是我們學校的扛把子。”

“你怎麽知道?”我有點驚訝。

蘇曉珏不以為然地說:“我有什麽不知道的,我朋友很多的,我還知道你和他關系不錯,你本來也可以當我們學校扛把子的。”

既然蘇曉珏知道這些事,那麽唐校長也就知道,我終于意識到,我們常常自以為做得很隐蔽,其實學校和老師們深知許多底細,只是沒點破而已。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我在張建出事之後接手三河幫,很有這個可能。

蘇曉珏輕蔑地搖了搖頭,說:“什麽扛把子,以後他們就知道,毫無意義,所以小9,你的選擇是對的!”

我再一次發現,也許蘇曉珏懂的真的比我想象的多。

蘇曉珏又說:“他成績不行吧。”

我說:“成績是不太好。”

蘇曉珏說:“難怪,情書寫得太沒水平,還有錯別字。”

我有點想笑,她居然在研究別人情書中的錯別字。

蘇曉珏說:“他說想請我吃飯,你告訴他,可以,不過我要帶朋友一起。”

我應諾道:“好。”

我突然望着蘇曉珏,喊了一聲:“蘇曉珏——”

蘇曉珏問:“怎麽了?”

我矛盾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

蘇曉珏微微笑了,說:“小9,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我點了點頭。

原來每個女孩都有調皮的一面,如周詩涵,每個女孩也都會微笑,如蘇曉珏。女孩的調皮都很可愛,女孩的微笑都很迷人。

☆、威風被滅3

我環顧一遍四周,李mole不在,仁川在埋頭學習。

我從衣服裏摸出那朵偷藏的玫瑰花,火紅的玫瑰花是一團烈火,這或許就是為什麽它能表着一顆顆愛的熾烈熱情的心。

蘇曉珏見我掏出玫瑰花,再次目瞪口呆,小聲說:“小9,你——”随後連連向我擺手提示,讓我千萬別給她。

周詩涵趕緊将身子背對我,怕我将花給她。

這朵花我既不準備給蘇曉珏,也不準備給周詩涵,我要留給小露笛。我用指甲剪剔去花枝上的刺,我不能讓刺紮到她細嫩的小手。我将花藏在櫃子裏。

我和蘇曉珏密謀了一件事,下課後她去辦公室将小露笛帶出來玩,我把花送給小露笛。我喜歡這個叫小露笛的小女孩,我們一起畫過畫。我不喜歡李mole,但跟她的女兒沒什麽關系。

蘇曉珏同意了,并成功地将小露笛帶出了辦公室。

我将花藏在身後,蹲下身子,細聲問道:“露笛,你還記得我嗎?”

小露笛搖頭。

我說:“我上次在辦公室裏陪你畫過畫。”

小露笛恍然想起,說:“那次你挨我媽媽的批評了。”

我說:“對,就是我,我想送你一件東西。”

小露笛問:“什麽東西?”

我說:“你閉上眼睛。”

小露笛乖乖地閉上眼睛。

我将玫瑰花放在她面前,說:“睜開看看。”

小露笛睜開眼睛,瞬間笑開了,張開嘴驚喜地說:“玫瑰花!”小露笛拿過玫瑰花,禮貌地說:“謝謝哥哥!”

我微笑着回道:“不用謝。”

蘇曉珏說:“露笛想不想吃零食呀,姐姐帶你去買。”

小露笛歡喜地說:“好呀。”又對我說:“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我說:“好。”我抱起小露笛,說:“我們走。”

胡文童追上來,嬉皮笑臉地說,珏姐,帶上我呗!也不管蘇曉珏答不答應,屁颠屁颠跟在後面。蘇曉珏當然不會介意。

出了教學樓,走在籃球場上,小露笛說:“哥哥,你是第一個送我玫瑰花的男生,我男朋友都沒送過我。”

我、蘇曉珏和胡文童都是目瞪口呆。

蘇曉珏笑着問:“你有男朋友啦?”

小露笛說:“有呀,我們班好多女生都有男朋友的。”

胡文童在後面感嘆道:“我們被幼兒園的小朋友甩開了一大截!”

蘇曉珏問:“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

小露笛答道:“他叫章傑。”

蘇曉珏問:“你很喜歡他嗎?”

小露笛說:“也不是很喜歡,但他很喜歡我。”又央求道:“你們可別告訴我媽媽,她知道了會打我的,還會讓我分手。”

蘇曉珏說:“我絕對保守秘密。”

我說:“我也是。”

小露笛問:“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我和蘇曉珏面面相觑,懵了。胡文童在後面笑瘋了。

蘇曉珏說:“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好朋友。”

小露笛好奇地問:“你們為什麽不做男女朋友呢?”

蘇曉珏說:“因為我不喜歡他,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女生。”

小露笛問:“另一個女生是哥哥的女朋友嗎?”

蘇曉珏說:“現在還不是。”

小露笛看着我說:“哥哥,你就不要喜歡那個女生,改成喜歡姐姐,讓姐姐做你女朋友。”

我和蘇曉珏再次面面相觑,胡文童笑得走不動路了。

我說:“但哥哥很喜歡那個女生,哥哥和姐姐是好朋友。”

小露笛嘆了一口氣:“哎,你們大人的世界,我一點兒也不懂。”

我和蘇曉珏都不知該怎麽答話,她小孩的世界,我們誰又懂呢?

小露笛又對我說:“哥哥,要是那個女生不做你女朋友,你千萬不要傷心,我可以做你女朋友。”

我哭笑不得,說:“你還小,我比你大很多。”

小露笛說:“可是我會長大呀!”

蘇曉珏來了興致,笑着問:“那章傑呢?”

小露笛說:“我不要章傑呀,章傑又不好,哥哥送我玫瑰花,我更喜歡哥哥!”小露笛說完将幼小的身子親昵地靠在我的頭上。這是童言無忌的最好诠釋。

胡文童在後面笑得前俯後仰,雙掌直拍。

蘇曉珏笑着說:“小9,我才發現你很讨小女孩喜歡呢,不過,你心思的确很細!”

我無奈地笑了。

喧嘩後的操場就像落幕的舞臺,不太明亮的燈光在舞臺上撒下了幾分凄涼。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有一個小女兒,我一定會很疼她,她一定會很喜歡我。但那個會為我生一個小女兒的她将是誰,會是周詩涵嗎?

李mole帶小露笛走時,小露笛特意趕到教室門口向我和蘇曉珏揮手。小露笛又将玫瑰花放在鼻前嗅了嗅,沖我燦燦地笑。李mole望我一眼,拉着小露笛走了,小露笛一臉依依不舍。

******

胡文童的笑容憋了一晚上,晚自習後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釋放出來。他搖晃着身子來到前排,邊笑邊說,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宋小芳罵道,你吃錯藥啦!胡文童說,你不知道,我講給你你也會笑的。胡文童開始講小露笛談她男朋友的事。宋小芳哈哈大笑,周詩涵也一直抿嘴發笑。這的确是很好玩的事。

胡文童沖宋小芳說:“你有本事別笑啊!”

宋小芳說:“我想笑就笑,你管得着嗎!”

周詩涵說:“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開放了。”

我說:“真不知道他們長大後的世界會是怎樣。”

胡文童抖動着手指,浮誇地說:“這還不是高潮,露笛說她可以給某人做女朋友,不要她的章傑。”

宋小芳哈哈笑了。

周詩涵冷冷地笑了一下,說:“哄小女孩很有一套嘛。”

我說:“小孩子嘛,送她點東西就開心。”

胡文童繼續浮誇地說:“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露笛非要讓某人和蘇曉珏談朋友。”

胡文童說得有板有眼,我、周詩涵和宋小芳的笑容卻戛然而止。

宋小芳瞪着胡文童,罵道:“你有病啊!”

胡文童回敬道:“你才有病!”

我無奈地看了胡文童一眼,這個損友。

宋小芳又朝胡文童訓道:“還不滾回去看書,成績已經爛成啥樣了!”

胡文童掃興地回到後排去了。

宋小芳向周詩涵寬慰道:“童言無忌哈!”

周詩涵努力微微一笑,說:“我覺得某人和蘇曉珏挺般配呀。”

我趕緊解釋道:“我——”

我想說“我喜歡的是你”,周詩涵卻打斷了我的話,依舊微笑着說:“我在想,幸虧我不是一個小女孩,不然也被你哄得團團轉。”

我說:“你——”

我想說“你當然不是一個小女孩”,周詩涵再次打斷我的話,盯着我說:“你什麽你,又想絕交是吧!”

我把話硬生生憋回了肚子,周詩涵,你永遠不知道有些話憋着有多麽難受。

周詩涵不是狹隘的人,不至于對小露笛一句無心之話而耿耿于懷,但我發現,我被周詩涵治得死死的,在她面前,我就像一個小男孩。

年輕,有太多不懂。

不懂你想知道一個女孩子對你的态度,最好的方法不是問她本人,而是從她的閨蜜口中洞悉。

不懂當一個女孩一遍一遍在你要表達喜愛之情時只說出“又想絕交是吧”,然而在你明示或暗示千百遍後她還是沒有和你絕交,說明她不是不想聽到你的喜愛之情,她不是不喜歡你,只是還不想和你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在青澀的年紀裏,在嚴厲的校園中,在高考的大山前。

不懂每個女子的內心都住着一個小女孩,渴望調皮淘氣,渴望得到照顧呵護,渴望做一只輕松快樂的小鳥。周詩涵也不例外,所以她一直希望我成熟點,因為我成熟一點,她就可以幼稚一點。我總把周詩涵擺得高高的,像神一樣恭恭敬敬地供着,可神并不屬于現實生活。許多年後出現了一個叫做“女神”的詞,周詩涵就是我的女神,但如果你真心把某個女子當做女神,注定你很難得到她。因為我們的世界裏只有人,沒有神。

真正幸福的女人,就是一直生活在小女孩的世界裏。

這大概就是青春的懵懂與無奈吧!

☆、威風被滅4

回到宿舍,秦飛已在外面等候我許久。我告訴他蘇曉珏答應赴宴,但要帶朋友一起,秦飛喜不勝收,說,第一次見面,正常。胡文童向秦飛訴說了我因為幫他給蘇曉珏送花被李mole訓的事,秦飛感激地說,平哥,多虧了你幫忙,還害得你在班上出醜。我笑,我肖平臉皮夠厚,受得住。秦飛笑,胡文童也笑。

蘇曉珏将吃飯時間定在周六中午,秦飛當然依從。秦飛按約定在校門外等待蘇曉珏。蘇曉珏沒有食言,赴約了,與朋友一起,與五個女生朋友一起,孫千紫也在其中。秦飛看蘇曉珏身邊跟着這麽多人,有點愣。蘇曉珏說,這些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們都想看看追我的人怎麽樣。秦飛只能說好。

秦飛讓蘇曉珏選地方,蘇曉珏挑了我們去過的那家西餐廳。進入餐廳,坐入位置,蘇曉珏問,我們可以随便點嗎?秦飛大方地說,随便點。于是蘇曉珏和五個朋友大刀闊斧地開始點菜。那裏的東西挺貴,秦飛起初還能接受,漸漸地就覺得心在滴血,卻只能打腫臉充胖子。

蘇曉珏和五個朋友開始交談,談論的全是衣服、鞋包、首飾等,樣樣都非常貴。然後蘇曉珏說到自己家在成都有兩套房子,在哪個位置,每個月可以收多少租金。蘇曉珏突然問秦飛,你家在成都有房子嗎?秦飛尴尬地說,沒有。蘇曉珏哦一聲,繼續和朋友們說她這個手機用厭了,想換一個手機。

秦飛越來越感覺到他和蘇曉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唯一能插上話的時候就是她們談論了一會兒我。蘇曉珏故意問秦飛,你和肖平關系很好?秦飛說,我們是兄弟。蘇曉珏問,你們為什麽都喜歡叫他平哥,他那麽小。秦飛說,大家都很尊敬他。蘇曉珏說,反正我一直叫他小9,小9很夠意思。秦飛附和道,平哥是很夠意思。

結賬時,秦飛硬着頭皮給了飯錢,500塊,換來的只是蘇曉珏的謝謝二字,然後蘇曉珏大大咧咧地和朋友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秦飛獨自行走在大街上。

回到教室,蘇曉珏笑嘻嘻地對我說:“小9,我見到你的朋友了。”

我急問:“你覺得他怎樣?”我的急似乎不是期待,而是擔憂。

蘇曉珏聳聳肩,搖搖頭,說:“一般,反正不是我的菜。”

羅林傑側過身子憨笑着問:“你的菜是哪樣的?”那是一種逃過一劫帶着輕悅的笑。

蘇曉珏說:“你別煩,趕緊學習去!”

羅林傑只得繼續學習。

蘇曉珏将一個信封遞給我,說:“你幫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你朋友,就說中午算我請他的,還有,告訴他,我和他真的不适合,我不好養的。”

我點點頭,不知為何,當涉及到感情的事時,我總覺得蘇曉珏異常成熟。

下午放學後,我和胡文童找到秦飛,我将蘇曉珏的信和話帶給秦飛,秦飛從信封裏掏出了五百塊錢。

秦飛不好意思地說:“兄弟,你們知道嗎,今天中午她們真把我吃心疼了,我從來沒有一頓飯花過這麽多,她竟然還說這餐廳一般。”

胡文童說:“她家裏很有錢的,她給我說過,她穿的鞋子最便宜的一雙都是200多塊錢。”

我說:“我一個月生活費才200塊錢,最貴的鞋子都不超過五十塊錢。”哪是不超過五十塊錢,我常常穿的板鞋,每雙只要30塊錢。

秦飛無奈地說:“她家裏在成都有兩套房,我聽她談到的那些東西,每個月就是一千塊錢也不夠養她,哎,這就是差距!”

我趁機勸道:“所以算了吧,你總不可能去偷去搶。”

秦飛不舍地說:“算了,她的确是個很好的女孩。”秦飛将錢在手上拍了拍,問道:“有時間嗎,我們兄弟好久沒聚了,我請你們去撸串。”

胡文童說:“必須有時間。”左右搭着我和秦飛的肩就走。

我不得不佩服蘇曉珏,她用一種非常直接卻非常聰明的方法讓秦飛知難而退。秦飛非但絲毫不怨恨她,反而還說她是一個好女孩,就是一般人養不起。

☆、威風被滅5

我、胡文童和秦飛來到一家味道不錯的串串店,我們陪秦飛喝了些酒,抽了幾支煙,聊得很歡。總共才花去四五十塊錢,與蘇曉珏吃的那頓飯斷不能比。爾後胡文童說回宿舍休息,我卻執意要去教室學習,胡文童只得依從。

我們來到教室,周詩涵和宋小芳也在。

周詩涵瞥過頭責問道:“喝酒了?”

我低聲答道:“喝了一點。”

周詩涵又問:“抽煙了?”

我低聲答道:“抽了一支。”其實我抽了三支。

周詩涵失望地說:“又死灰複燃了!”爾後拿着書去到後面沒人的位置坐下。

仁川很快拿着書本跑到周詩涵身旁坐下,媚笑着向周詩涵請教題目,周詩涵講給他後,他索性賴在旁邊不走。我心中一遍一遍罵,狗*日的!

我也拿着書本去到後排,在胡文童身旁坐下,監視着任川。我的兄弟胡文童正趴在桌上酣睡,為了陪我。我們的一生會把很多人稱作兄弟,但能銘記于心間的太少,真正的兄弟未必不比戀人珍貴。

任川瞧見我坐到後面,故意找了個話題和周詩涵說笑。

我心中越發不舒服。

任川瞅我一眼,撇撇嘴,說:“周詩涵,以後沒有男生敢和你說話了,你看有人多不爽。”

酒是把雙刃劍,它能讓人的情感變得奔放,當奔放成豪邁時,它算好事,酒壯熊人膽,但當奔放成暴躁時,它就成了壞事,常常引出是非。在酒精的慫恿下,在醋意的誘惑下,我毫無忍耐力,像一堆幹柴,被任川的話燒得難受。

我扔下書本,沖到周詩涵和任川身旁的過道,指着任川叫嚣道:“任川,老子就是不爽,你跟我滾出來!”我或許真有幾分匪氣吧,尤其是喝了酒後!

任川沒想到我會來真的,一臉驚愕,問:“你想幹嘛?”他的性格其實很慫。

我說:“老子想打你! ”

周詩涵唰地站起身子,瞪着我說:“肖平你要發瘋是吧!”

胡文童從睡夢中醒來,瞧見我和任川在對峙,急奔而來。

宋小芳趕緊沖來攔住胡文童,說:“你又想幹嘛!”

周詩涵恨我一眼,對任川說:“你別和他煩,他喝多了!”又沖我命令道:“還不回宿舍去睡覺!”

周詩涵居然幫着仁川,我心中一陣痛,放下手,轉身欲走。可是我不知道,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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