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節晚自習後來到了我座位旁
卷到收卷的一整場考試,還能留下一節完整的數學晚自習。他每次都算得這麽精明。可天殺的,今天晚上怎麽能考試!我櫃子裏的炸彈還沒扔,考試也意味着沒有課間休息,我怎麽接電話!無論如何,一會兒我媽打來電話,我都要接!
數學課我要站在教室後面,數學晚自習也不例外。我拿起草稿本和筆走向教室後方。我看見裘衫姍朝我怪笑,我瞬間明白了,那東西是這個賤女人放我桌上的,除了她,誰還能做出這麽污濁的事!這周輪到他們組打掃衛生,她一定是打掃完衛生後趁機放在了我桌上,她早有預謀。賭約之後,她除了在運動會時招惹過我幾句,再無其它舉動,我以為靠賭約擺脫了她,沒想到她給我搞來這麽一個巨大的驚吓!我真恨不得掐死她!
試卷發下,我蹲在地上,趴在一張舊板凳上做題。這是我在數學晚自習上一貫的落魄。
數學羅像往常一樣在五六班來回走動,監考。
下課鈴剛響,蘇曉珏猛地擡起頭,轉過身朝我輕聲喊道:“小9!”像說悄悄話。待我看她,她沖我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母親的電話來了,她一定早已等在電話前,時間一到立馬打過來。
我激動地站起身子,前去從蘇曉珏手中拿過電話,沖出教室。
一個人影擋在了教室門口,厲聲問道:“你幹什麽去?”是數學羅。
我說:“接電話。”
數學羅訓道:“考試,接什麽電話!”
我說:“我只要能做完就行。”
數學羅斥道:“考試要有規矩,不然叫什麽考試!”
電話在我手中不斷震動,仿佛就是母親期盼的心跳。我來不及和他理論,輕推一下數學羅,從他身旁走過,徑直去到教學樓外接電話。
我接通電話:“喂。”
“麻煩你幫我找肖平接下電話。”母親客氣得像讨好。
我輕輕喊了聲:“媽。”喊出這麽一聲,我眼角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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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哽咽着喚道:“平兒。”
自母親外出打工後,這是我們第一次通話,幾個月來,母親和兒子終于說上了話。
我問:“媽,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得好嗎?”
母親說:“好。”
我問:“生活習不習慣?”
母親說:“習慣,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記得嗎?”
我說:“我記得。”
母親問:“有沒有買點好吃的?”
我說:“嗯,我買了很多好吃的。”
母親說:“那我就放心了,生活上別吃虧。”
我說:“我沒有吃虧。”
父母擔心得最多的總是我有沒有買好吃的,他們怕我舍不得。其實,我是挺舍不得,因為他們舍不得吃好吃的,我怎麽忍心自己吃。當然,今天我的确吃了好吃的,那是蘇曉珏送給我的小蛋糕。
母親說:“自己要好生學習,聽老師的話,錢不夠花,給爸媽說。”
我說:“嗯,你在外面別太辛苦了。”
母親說:“我曉得,對了,平兒,這個電話一直能找到你嗎?”
母親沒有電話,每次都是去電話亭或小賣部打電話,她對于父親而言也處于游離狀态,唯一的區別是如果父親真有事找母親,可以通過帶母親出去的那個晚輩轉告,比如昨晚我告訴他的蘇曉珏的電話號碼和下課時間。我和母親則是處于相互游離狀态,我找不到她,她也找不到我。
我說:“這是我同學的電話,我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去問問她,要是方便,我讓爸爸給你說。”
母親說:“好,你快去學習吧!”
我說:“你一個人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
母親說:“我知道。”早已是泣不成聲。
我的眼淚亦噗噗直落。
我和父母之間,從來不會說生日快樂,更不會說我愛你,我們總是像這樣,将那最濃烈的祝福、牽挂與愛融于最平常的語言。我和蘇曉珏屬于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她能從一些特別的儀式上感受家的幸福,而我需要從生活的細微處體會父母的愛。相同的是,我們都很幸福。
我合上電話,抹掉眼淚,走進教學樓。
☆、我想翻身3
在我接電話的這段時間,有兩個人向李mole告了我的惡狀。一個是數學羅,他對李mole說我考試要去接電話,還推了他。一個是仁川,他對李mole說我櫃子裏放着一樣很龌蹉的東西,他坐在我前面,蘇曉珏說出的“避*孕套”三字他也聽見了。然後李mole從我櫃子裏搜出那盒避*孕套,端端站在教室門口旁等我。
李mole臉色鐵青,訓道:“你現在無法無天了是吧!”随後拿起那個藍色的盒子質問道:“這是什麽!”
我呆住了,她怎麽發現了這東西?我又很尴尬,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它。愛和性是不同的概念,愛是把心給對方,性是把自己脫光給對方。
教室裏的同學齊刷刷朝我們望來。
李mole揚手就打了我一耳光,啪,罵道:“卑鄙!”
李mole又打了我一耳光,啪,罵道:“下流!”
李mole再打了我一耳光,啪,罵道:“無恥!”
李mole氣不消停,還打了我一耳光,罵道:“敗類,還敢推老師!”
接連而來的四巴掌打得我臉頰好燙,燙得我全身血液要沸騰!
老子受夠了!
老子要爆發!
我盯着李mole吼道:“你打夠沒!”
李mole被我的吼聲吓得身子一震。
我定了定神,用聲讨的語氣說道:
“李秋蘭,你就不怕把我打聾了,你拿什麽賠我一輩子!”
“今天我過生日,有人放了件禮物在我桌上,我打開後是這玩意兒,我連它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你憑什麽罵我,你憑什麽打我!”
“今天我過生日,我媽媽在外面打工,她想給我打個電話,哪怕天王老子阻止我,我也要接這個電話!”我的語氣變成了咆哮。
李mole看着我,陡然陷入了沉默。
我說:“我每天在你們的夾縫中生存,好累,我只盼着我什麽時候能夠翻身,連鹹魚都想翻身,何況我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句長久埋于我心間的話終于說了出來,我感到一種解脫和釋放。
李mole依舊沉默着,我永遠無法知道她那一刻的心境。
我說:“你要打夠了罵夠了,我走了!”
我從李mole旁邊走過,回到教室。
李mole沒有喊住我,而是将盒子扔進垃圾桶,黯然地走向辦公室。
同學們紛紛異樣地看着我,有的是吃驚,也有的是同情吧。數學羅不在教室,我将手機還給蘇曉珏,繼續回到教室後面蹲着身子做題。我是一個學生,我要想翻身,沒有別的法子,唯有靠成績。可是心中太煩躁,我的題目做得一塌糊塗。
交卷後,我回到位置拿起櫃子裏的彩紙和紅綢,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待裘衫姍出了教室後,我故意與她迎面走過,盯着她小聲說,老子在籃球場等你!
我要找這個賤女人算賬!
我去到籃球場,裘衫姍緩緩來了。
我厲聲問道:“那玩意兒是你給我的對吧!”
裘衫姍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沒想到有人會告訴李老師。”
我說:“誰告的?”
裘衫姍說:“班長。”随後又歉意地說:“我真的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她的玩笑是真的,她的歉意也是真的,後來想一想,她能記住我的生日,說明她心裏的确對我有一份在意。但現在的我管不了那些,所有的全是憎恨與憤怒。
我做了一個非常匪氣的舉動,我一把揪住裘衫姍胸口的衣襟,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憤怒到對女人動手,裘衫姍更沒想到我會對她動手,吓得一臉呆滞。
我憤恨地說:“裘衫姍,我警告你,別再招惹我,我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
裘衫姍畏懼地看着我,不敢說話。
良久,裘衫姍才戰戰兢兢地小聲說:“肖平,你摸到我的胸了。”
我趕緊松開她。
裘衫姍理了理衣衫,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她心裏一定在喊“小處男”,但沒敢說出口。
我徑直走了。
******
我破例沒有上第四節晚自習,而是到了操場。我費盡心力在這個班裏、在周詩涵面前積攢了一點好印象,又被這麽一出鬧劇毀得灰飛煙滅。一直以來,我就像被人掐住後頸按在水裏,好不容易擡出水面,勉強呼吸一口氣,又被按進去,反複如此。我無處訴說,無處申請仲裁,我只能瘋跑。
一圈,兩圈,三圈……這是我唯一的發洩方式,也是我唯一的自我治療方式。如果能用軀體的疲憊代替心靈的疲憊,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可許多時候當你的身體已經累癱,你的心靈還異常清醒。
我很希望來一場大雨,将我淋個透徹,滲進內心,洗去我的憂傷與屈辱。可天空毫無雨的征兆。我靜靜躺在足球場的草坪上,四肢張開,仰望着天空。天空中繁星閃爍,這是我第三次見到星空,在城市裏,在失意時。原來,當一個人本身處于黑暗中時,更容易看見星空。
我告訴自己,我要翻身,我要翻身——
一遍又一遍!
這是我現在最迫切的渴望。
“地上不冷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是周詩涵。
我瞬間複活,翻身坐起。什麽憂傷,什麽屈辱,統統消失無蹤。只要周詩涵在我旁邊,我就擁有全世界;只要周詩涵對我笑,我就是全世界最開心的人。
周詩涵緩緩蹲下身子,遞給我一個長條小盒子,說:“別說我們同學多年,你過生日我禮物都舍不得送你一份。”
她居然送我禮物。我歡喜地接過小盒子,問:“是什麽?”
周詩涵微微一笑,說:“你猜。”
我掂量了一下,說:“鋼筆?”
周詩涵瞧瞧我,失望地說:“沒意思。”
那時的我真傻,不懂得故意猜錯幾次逗她開心。
我嘿嘿笑着說:“這支鋼筆我專門考試用。”
周詩涵說:“翻不了身可別怨我!”
我肯定地說:“不可能,它會是我的幸運筆。”
周詩涵又微微笑了,說:“但願!”
這便是我收到的第三份禮物,一支鋼筆,送我的女孩叫周詩涵。在将來的一天,我猛然發現,這三份禮物似乎就代表了她們在我青春裏的印記。
周詩涵又問:“你覺得是誰在和你惡作劇?”周詩涵把避*孕套的事情說成惡作劇,意味着我對李mole說的話同樣改變了周詩涵對它的看法,我也是受害者,我是無辜的。
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我不敢給周詩涵說是裘姍衫給我的,那樣周詩涵一定會懷疑我和裘姍衫之間有瓜葛,不然,裘姍衫一個女的怎麽會送我這東西。我不想她誤會,我不想她知道我和裘姍衫之間的任何事情,雖然我和裘姍衫并沒有發生過什麽。然後我耍了一個小聰明:“可能誰告我的就是誰放的!”你任川不是害我嗎,那麽我就還你一口黑鍋,老子這叫借力打力!我肖平可不是那種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人!
周詩涵鄙夷地罵道:“卑鄙、下流、無恥、肮髒!”憤憤不平地起身去和宋小芳、胡文童一起跑步。
我心中好痛快,她罵的不是我,而是任川。
跑步結束時,胡文童不知怎麽又惹了宋小芳,被宋小芳追着要打。胡文童逃,宋小芳追不上,朝胡文童吼道,胡文童,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死吧!他們只要撞在一起,必定這般打打鬧鬧。我挺羨慕他們,這樣多輕松,多快樂,我要是什麽時候也能和周詩涵打打鬧鬧該多好。
待胡文童走近,我玩笑道:“早知道運動會上你跑三千米的時候,讓宋小芳在後面追你,你能得第一名。”
胡文童用眼神藐視着我,不服地說:“你是說我怕她?”
我說:“不是怕,是很怕。”
胡文童說:“你不也怕周詩涵?”
我說:“一樣嗎?”
胡文童說:“有什麽不一樣! ”
我說:“哦,原來你喜歡宋小芳。”
胡文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個勁兒給我解釋他不喜歡宋小芳,包括宋小芳兇、宋小芳能吃、宋小芳打人很疼等理由,我故意淡笑了之。那時的胡文童也許真的還不喜歡宋小芳,也許喜歡了他自己還沒有發現,但不管哪一種,他怕宋小芳都是假怕,不然哪還敢經常去故意招惹她。而我怕周詩涵是真怕,怕她不開心,怕我不喜歡我,很怕很怕。我最想翻身的地方其實不是教室,而是在周詩涵的心裏。
這一夜,我睡覺時都握着周詩涵送我的鋼筆,藍色的鋼筆。我夢見我拉着周詩涵的手奔向考場,周詩涵笑得很開心,我也笑得很開心。淩晨五點,我醒來,手中依然握着鋼筆。回味着這個美妙的夢,我癡癡地笑。
我将鋼筆放在枕頭下,悄然起身,背着書包走向教學樓。那裏有一個樓梯口,它見證着我的許多屈辱,也見證着我的許多勃發。四周很昏暗,但我能清楚看到身前的路,這條路通向我的未來,也會通向我那個美妙的夢。
肖平命不好,要美夢成真,唯有奮鬥。
☆、我想翻身4
我還沒問蘇曉珏以後能不能用她的手機接電話,她倒先開口說,小9,以後你媽要是找你,都可以打我的電話。我不好意思地問,你接長途電話要錢嗎?蘇曉珏笑嘻嘻地說,要呀,但這點錢我不在乎。有錢,挺好,至少可以任性。蘇曉珏又對周圍人說,大家要是家裏人找你們,都可以打我的電話,不過別在上課打,我不敢接的。于是,蘇曉珏除了是我們班的開心果,還成了許多同學與家人的聯絡站。這個可愛、大方和善良的小丫頭!
數學測試分數出來了,我考了121分,比羅林傑和周詩涵稍低。這個分數遠不足以讓我翻身。
日子恢複了平靜,胡文童照舊喜歡來前排說說笑笑或和宋小芳吵吵鬧鬧,蘇曉珏照舊帶給我們很多歡樂。我喜歡周詩涵給我講題,我總撐着腦袋傻乎乎地盯着她看,她越看越好看。周詩涵指指題目,說,看題。我哦一聲,瞄一眼題,又看她。周詩涵佯裝生氣地說,我不講了啊!我這才老老實實看着題目。周詩涵,有一天,我要将你看個夠,不過,那一天應該不會到來,因為我永遠看不夠你。
除了講題,周詩涵還矯正我的發音。周詩涵說,長音長音,不是短音,你初中怎麽學的?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初一學發音時我還沒上路子。于是周詩涵在紙上寫下所有的音标,一個一個叫我讀,一個一個給我糾正。周詩涵的英語讀得很好,英語朱常常點她讀課文。我給她開玩笑說,我的英語老師叫周詩涵。周詩涵說,那你是不是得交點學費?我說,行啊,最好把另一門課的學費一齊教了。周詩涵疑惑地問,什麽課?我說,生活課,你當我的生活老師。周詩涵的臉蛋瞬間羞得緋紅,負氣地說,你又開始了是吧,絕交!這樣的日子讓我覺得特別快樂,完全掩蓋了學習的辛苦和枯燥。
我問周詩涵的英語題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難。許多題目她同樣感到棘手,甚至不會。周詩涵便請教英語朱。英語朱給她講時我在旁邊認真聽着,當英語朱講完後,我會問如果哪裏變一下是不是就該選另外一個選項之類的問題。這叫舉一反三。我很會舉一反三,不單在英語上,在數理化生更是如此。我常常看一道題目不是一道題目,而是一類題目,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許多知識在我腦中融會貫通,如修煉內力,外人不易察覺,但我自己很清楚內力在增厚。
英語書上有一篇關于環境污染的課文,英語朱講完課文後感嘆了一番現在的環境與他小時候的變化。河裏的水以前清澈無比,他們常去游泳,現在全黑了。天空以前湛藍,現在灰蒙蒙的。以前只偶爾能聞到農家肥的臭味,現在到處是垃圾的惡臭。英語朱特別說到一點,在城周圍有很多溶洞,小時候夏天他們常去玩,裏面很涼快,很漂亮,但現在被人們東敲一塊、西敲一塊,毀得不成樣子了。聽至這裏,同學們都覺得惋惜。
課後,孫千紫對蘇曉珏說,我聽我爸爸說,城周圍是有很多溶洞。蘇曉珏嘟着嘴說,好可惜,都被毀掉了,要是能進去看看多好。趙宏飛說,我知道一個大溶洞。孫千紫問,在哪裏?趙宏飛說,就在我家旁邊的山裏。趙宏飛住在城郊一個村子裏。孫千紫問,你去過?趙宏飛說,小時候經常去。蘇曉珏急問,現在毀了嗎?趙宏飛說,沒有。于是,蘇曉珏和孫千紫一拍即合要趙宏飛五一帶他們去溶洞玩。趙宏飛同意了。在學習上,蘇曉珏只要能縮頭,絕不會撐起一根頭發;在玩耍上,只要有機會,她堅決不放過。
蘇曉珏轉而開心地對我說:“小9,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我搖了搖頭,說:“我去做什麽。”
蘇曉珏請求道:“去嘛,你不是說山裏是你的地盤嗎,正好給我演示大山裏好玩的東西,布置些機關陷阱讓我長長見識。”
我不想去,又不忍拒絕蘇曉珏,很為難。
蘇曉珏心生一計,從我身後走到周詩涵身旁,親密地摟着周詩涵,可憐兮兮地說:“周詩涵,你和我們一起去玩嘛,還有宋小芳。”蘇曉珏瞅着宋小芳,親切地喊道:“芳姐。”見胡文童走前來,又眼巴巴地望着胡文童,說:“小童童,你陪我們一起去吧!”
胡文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去哪裏?”
蘇曉珏說:“去溶洞玩,五一。”
周詩涵問宋小芳:“芳姐,你想去看看嗎?”別看周詩涵學習很勤奮,只是被教室壓着,她其實挺喜歡游玩,從她初中時非要讓我帶她去水磨潭就可以看出。
宋小芳瞥着胡文童問:“不要臉,你去嗎?”
胡文童哼一聲,說:“你去我就不去!”
宋小芳說:“再好不過,免得我看到你煩。”随即對周詩涵說:“我們就陪蘇曉珏去玩玩吧,當做旅游。”
周詩涵微微一笑,應道:“好!”
蘇曉珏歡呼道:“耶,太好了!”爾後沖我搖頭晃腦,得意地說:“小9同志,你還不去嗎?”
胡文童傻眼了。周詩涵一去,我必去,那他呢?話可已經擱在那裏了。
胡文童盯着我,連續咳嗽,咳咳,咳咳。我沒有理會他的提醒,他也清楚這提醒是徒勞的。
我說:“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山林之子!”
胡文童不滿地長出一口氣,抖着手指咬牙切齒地說:“我平生最恨重色輕友的人!”站在一旁做出悶悶不樂的樣子。
趙宏飛見我要去,使性子地對孫千紫說:“我不去了,你們找別人帶路吧!”
蘇曉珏不滿地說:“你怎麽這樣呢?好不容易湊到人,你居然說不去。”
孫千紫陰笑着對趙宏飛說:“你要敢放我鴿子,我就把書全部給你撕了!”這可是個刁蠻霸道的主兒。
仁川對趙宏飛說:“去吧,我也去,一起去!”
趙宏飛只得說:“行吧行吧,帶你們去!”
羅林傑在一旁羨慕地看着我們,說:“我好想跟你們一起去!”他的想去,或許是因為玩,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蘇曉珏在。
蘇曉珏擺擺手,說:“你還是別去了,在家安心學習吧!”
羅林傑臉上盡是失落與無奈。
蘇曉珏對大家說:“就這麽說定,誰要食言以後我們就再不理他!”真是個吓死人的威脅!
宋小芳對胡文童提醒道:“你可說過我去你不去的,是男人就別食言。”
胡文童一揚頭顱,傲嬌地說:“肯定不去,我五一期間認真學習。”
宋小芳佯裝誇贊道:“有骨氣!”
胡文童瞥我一眼,鄙夷地哼一聲,再罵一句重色輕友,走了。
但我知道,他會去,必去。周詩涵和宋小芳同樣知道。
我開始盼望着中期考試的到來,我要洗脫冤名,翻身、翻身!我更期待着五一的到來,我要帶着周詩涵闖蕩山林,展示我肖平最具魅力的身份——山林之子。
☆、我想翻身5
期中考試前一天的晚自習,李mole講了考室分配的規則。每個考室45人,年級理科班共設15個考室,分別為1到15班教室,文科班設9個考室,為16班和實驗室、電教室等。各考室成員依年級名次分配,第一名、第十六名、第三十一名……在第一考室,其它考室以此類推。我在五班教室,周詩涵就在我們班教室。各考場內位置随機分配,考號為考場號加座位號,如0101。李mole将我們班的考號表貼在牆壁上,說,希望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績,考出自己的真實成績,不管是好還是差!
她後面半句話有很大成分是對我說的。你做過九十九件好事,但你做一件壞事別人就會對你印象大變;而你做過九十件壞事,即使你再做十件好事別人對你的壞印象很可能沒什麽改觀。所以切記:積善如砌樓,一層只是一層;行惡如決堤,一穴可潰千裏。
蘇曉珏搶着去看考號,回來後開心地說,哇:“小9,我們在一個考室,我是0540,你是0501!”蘇曉珏又對仁川說:“班長,你也和我們一個考室,你是0527。”
仁川附和着點了點頭。
0501,意味着我在進門第一個位置,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師們特意安排的,因為這個位置最不利于抄襲。
考試共兩天,每天三門,第一天上午是語文,兩個半小時,下午是物理和化學,各100分鐘。離教室近給了我一個便利,可以将水杯帶到考場。
物理與化學兩門考試的間隔時間,蘇曉珏笑嘻嘻地問我:“小9,你喜歡喝茶嗎?”
我說:“還行,不過我更喜歡偷茶。”
蘇曉珏不解地說:“茶為什麽要偷呢!”
我給他講了小時候去山頂摘茶的故事,我們村的茶集體共有,沒人管,長得很差,鄰村的茶承包到戶,長得很好,我們小孩子就想方設法去人家茶地裏偷茶。
蘇曉珏哈哈笑了,說:“原來你以前還是個小賊,我家裏有很多好茶葉,明天給你帶點。”
我無法拒絕她的好意,答應了。
晚上休息,部分同學會回到本班教室上自習,周詩涵和宋小芳當然在其中,仁川、趙宏飛和羅林傑也不例外,在學習上,他們挺認真刻苦。
仁川問周詩涵:“周詩涵,你覺得這次物理難嗎?我覺得好難,八十分都考不到。”
周詩涵悶悶不樂地說:“我也覺得好難,最後一道題根本找不到思路,前面好多不會。”周詩涵的悶悶不樂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沒考好,另一方面是“仁川送我避孕套”,她不想搭理這個龌蹉的人。
趙宏飛說:“我物理本來就不好,這張卷子我可以說風都摸不到。”
仁川又問羅林傑:“羅林傑,你呢?”
羅林傑嘆一口氣,說:“難,最後一道題完全是亂寫,前面很多題拿不準,聽我爸講,實驗班的物理老師劉老師說這回物理能考上八十就算高分,應該沒人能考到九十,劉老師監考第一考場,他看了李眉的試卷,他說李眉上不了九十。”
“難怪,大家都難,無所謂。”仁川釋然了。
周詩涵問我:“肖平,你今天考得怎樣?”
我說:“語文沒感覺,化學有一個選擇題沒把握,物理我覺得好像都會,反正全做出來了。”
周詩涵驚道:“你物理題做完了?”
我點點頭:“做完了,檢查一遍交卷了,我想上廁所。”
周詩涵低落地說:“還檢查,你打擊到我了!”
我不敢再說什麽,周詩涵很在意成績,我從初中就知道。
第二天上午考英語,英語是這次考試我最看重的學科。在這半學期時間裏,數理化生我穩紮穩打,英語則是重點突擊,清晨背語法和詞彙,已将兩本語法書吃透,要點處全部熟記,平時瘋練題,做完了一本語法題書、一本完形填空題書、一本閱讀理解題書和一本改錯與作文書,兩者相結合,我錯的越來越少,這把寶劍也打磨得越來越鋒利,亟待出鞘,一顯身手。
我早早到達考室,蘇曉珏也早早來了。蘇曉珏從書包裏摸出一小袋茶葉,遞給我說:“小9,你嘗嘗喝不喝得習慣,要是喝得習慣,我再給你偷。”
我詫異道:“你也偷?”
蘇曉珏嘻嘻笑了,說:“我說着玩的,我爸又不會數茶葉有幾包。”
我樂了,這小丫頭。
我撕開包裝袋,裏面還有一個小塑料袋,我打開小塑料袋,倒一袋茶葉全部倒在杯中。
蘇曉珏瞪大眼睛瞅着我,驚道:“小9,你全倒了,煮湯啊,這茶葉泡開了很大的,我爸每次只泡幾顆。”
我不好意思地幹笑了一下。
泡好茶,茶葉細嫩,茶水淡黃,茶香撲鼻。味道一定很不錯。待水溫稍降,我迫不及待地邊吹邊嘗了一口,味道先是微苦,爾後甘甜,十分爽口。
我贊道:“好茶。”
蘇曉珏說:“喜歡就好,反正再好的茶我都不愛喝,我喜歡喝咖啡。”
我說:“我從來沒喝過咖啡。”
蘇曉珏說:“有機會嘗一下,保準比茶還提神。”
仁川不知何時進了考室,臉色凝重地走過來,說:“蘇曉珏,你也舍不得給我帶一包,我很喜歡喝茶。”
蘇曉珏難為情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愛喝茶,明天給你帶。”
仁川呵呵一笑:“我說着玩的,你別當真。”
蘇曉珏哦一聲:“我還以為你說真的呢!”
仁川瞧瞧我的杯子,鄙夷地說:“放這麽多茶葉,不怕拉肚子!”
我反諷道:“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
仁川怪異地笑了笑,沒說什麽。
見周詩涵從走廊裏經過,我趕緊沖出教室。我昨天無意中打擊到她了,今天我得給她打打氣,我不想她因為物理沒考好影響後面科目的發揮。
我輕輕喊道:“周詩涵。”
周詩涵停住身子,轉身問:“什麽事?”
我說:“物理考過就考過,別都想,考好今天的,英語是你的優勢科目。”
周詩涵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說:“還要你說,我又不是第一次考試。”
我只得灰溜溜地哦了一聲。
周詩涵又說:“昨天晚上回宿舍後我在想,做完了又不等于全做對了,再說,理科方面我本來就沒你強,我靠的是語文和英語,所以英語必須考好,不然我拿什麽和你比。”
我驚道:“你要和我比?”
“班上我不和你比和誰比,你不會是覺得我不配和你比吧!”周詩涵有點不滿,別看她性格溫和,在成績上很強勢。
我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也懷疑我是抄的嗎?”
周詩涵瞬間尴尬了,別扭地笑着說:“我是說萬一你翻身呢!”
我肯定地說:“我肯定會翻身的!”
周詩涵說:“那我等着瞧哦。”
回到考室,茶水漸溫,茶葉已完全泡開,滿滿一杯子的茶葉。蘇曉珏說對了,我這真不叫泡茶,叫煮茶葉湯。我飲下一口,再不是最初的味道,而是又苦又澀。我茶葉放得太多,随着浸泡時間延長,濃度增加,味道也就重了。好茶葉講究的是品,哪有我這種煮湯的泡法,可惜了這包茶葉。不過自己泡的茶,再苦也只能喝掉,苦一點就苦一點吧,提神最好。
英語開考,發下試卷五分鐘後便是聽力。試聽時,我腹中突感不适,咕嚕咕嚕亂叫,像有無數水流在碰撞,這是拉肚子的征兆。我心中一寒,這時候怎麽能拉肚子,我必須堅持到聽力放完。可才聽完兩道題目,腹中疼痛加劇,那些水流愈加猛烈,似要決堤。我實在堅持不住,舉起了手。
監考老師輕步走來,小聲問:“什麽事?”
我捂着腹部,痛苦地說:“我要上廁所。”
監考考試疑惑地問:“聽力你怎麽能上廁所?”
我說:“我好像拉肚子,憋不出了。”
監考老師朝門外揮揮手,說:“快去。”
我趕緊沖出教室,奔向廁所。
真的是拉肚子,在我拉完第一遍剛回到教室第二遍又來。我預感到情況不妙,很可能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這門英語考試已注定沒戲,我的寶劍還得繼續藏在鞘中。第二遍後,我匆忙去小賣部買了一卷紙,第三遍果然很快到來。
英語考試的兩個小時內,我跑了七次廁所。交卷時,我只做了兩道聽力題、語法題、完形填空和三個材料的閱讀理解,其餘全是空白。我沒功夫關注考得怎樣,火急火燎地第八次奔向廁所,雖然這時我已覺得全身疲軟、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