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節晚自習後來到了我座位旁

到我們身旁,拿起相機啪地按下了快門。她瞧瞧相機裏的畫面,笑嘻嘻地說:“這張最經典,你們像極了一對農村夫婦,嘻嘻嘿。”

蘇曉珏說得我心花怒放,說得周詩涵羞紅了臉。

蘇曉珏上前來拈起一根棕樹嫩芯問:“能吃?”

周詩涵說:“能吃,剝了就能吃,很香的。”

蘇曉珏哦哦兩聲,說:“拿一根走了哈!”又笑嘻嘻地說:“你們繼續。”然後跑開了。

蘇曉珏這麽一說弄得我和周詩涵都有點不好意思,當然,我心裏很開心,那麽周詩涵呢?

周詩涵說:“難怪你說你小學經常考試不及格,原來都搞這些來了。”

我說:“我小時候把這些當本事,學好了以後可以取個好媳婦。”

這的确是我學這些本領的初中,因為在山林裏,它們都是生存技能,也可以是生活資本。其實,我們男人的很多努力都是為了找一個好媳婦。

周詩涵笑了,調侃道:“你志向真遠大,你們村裏有沒有那個女孩子看上你?”

我說:“現在誰看你這些本事,我必須得會其它本事才能找到好媳婦。”

周詩涵瞅我一眼,說:“你成功了,邱雯雯不挺好嗎?”

我尴尬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周詩涵說:“我怎麽不知道,芳姐以前也是12班的,和邱雯雯關系很好,邱雯雯還跑來問芳姐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對呀,宋小芳以前也是12班的,和邱雯雯一個班呢,邱雯雯問宋小芳,宋小芳能不告訴周詩涵嗎?這個邱雯雯啊,你問誰不好偏要去問宋小芳,你這不是等于向間接地向周詩涵宣戰嗎?

我急忙解釋道:“我和她真的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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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詩涵說:“不是呀,又欣賞你又送蘋果的,對了,她的蘋果好吃嗎”

我說:“我沒吃。”

周詩涵說:“撒謊。”

我說:“真沒吃,一共四個蘋果,胡文童吃了三個,還有一個在那裏。”

周詩涵說:“準備珍藏?”

我說:“怎麽會呢!”

周詩涵說:“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蘋果吃了,種子找塊地種上,看它發芽、長大、開花、結果,多浪漫,多有意義!”

周詩涵明顯是正話反說。她一般不調皮,調皮一下也非常可愛。

我趕緊說:“肯定不會,回頭我還是讓胡文童吃了它。”

周詩涵微微笑了,說:“你嘛,不亂來還是挺好的。”

我說:“我沒亂來。”

周詩涵說:“李老師那裏你的老底都快記一本了!”

我說:“那是以前,以後我肯定不亂來。”

周詩涵瞧着我說:“你自己說的哦,我看你表現。”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幾乎已經追上周詩涵,只待她敢面對她對我的感情,敢面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就成功了。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我聽到了勝利的呼喚,我摸到了勝利的小手,對,我不是牽過周詩涵的手嗎?

許許多多時候,旅程雖然短暫,卻最容易滋生或深化我們心間的感情,因為在旅程中,會發生許多特別的事,産生許多特別的情愫。如果你想追一個女孩子,就邀請她一起去旅游,如果她不拒絕,你已成功了一大半。

仁川跑來對周詩涵殷勤地說:“周詩涵,那邊有好多漂亮的花,我帶你去看。”

周詩涵冷面拒絕道:“我不去,我去看芳姐和胡文童抓魚。”

仁川又讨了沒趣。

胡文童和宋小芳早已沒抓魚了,一個屁股疼一個生理疼,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撲克牌玩最簡單的小五張。胡文童身前贏了一大堆紙牌,宋小芳身前一張都沒有。胡文童得意地說,有的人要被剔光頭了!宋小芳緊盯着手中的五張牌,說,還沒打完。胡文童趁宋小芳不注意迅速換了幾張牌,那點小把戲怎麽逃得過我這牌場老手的法眼。宋小芳打出一個順子,胡文童直接扔出一個炸彈。宋小芳驚道,你怎麽又有炸彈!胡文童說,沒辦法,手氣好。

我笑了。周詩涵疑惑地問,你笑什麽?我小聲說,胡文童在偷牌,這個打法宋小芳不被踢光頭才怪。周詩涵立馬對宋小芳說,芳姐,你別和他打了,他偷牌。宋小芳沖胡文童氣道,難怪你牌這麽好,居然偷牌!胡文童拒不承認,說,打不贏就打不贏,冤枉我偷牌,你有看到?周詩涵說,胡文童你好賴皮啊,肖平說他看到你偷牌了。胡文童兩眼不滿地恨着我,咬牙切齒地罵道,肖平,你就這麽出賣兄弟的!我一陣難辦。宋小芳用手中的牌打了一下胡文童,罵道,太可惡了!胡文童賠笑道,那不算,我們再來。宋小芳說,剛剛算你被剔了光頭!胡文童說,說了不算。宋小芳兇道,算不算?胡文童說,好好好,算算算。

宋小芳問我和周詩涵,要不要一起來?周詩涵說,好呀。我和周詩涵也坐下玩牌。胡文童瞥我一眼,卻又小聲說,要不要一起偷?他其實是故意這麽說的,因為這聲音足夠宋小芳和周詩涵聽到。宋小芳訓道,你再偷試試!又對周詩涵說,周詩涵,我們眼睛要放亮點,他們兩個穿一條褲子的!周詩涵點頭應道,嗯。

☆、浪漫山野6

見我們玩牌,蘇曉珏等四人也圍來,要一起玩牌。我提議摸王八,并對原有的游戲規則稍作了調整。54張撲克牌,去除四條A和小王,餘下49張,一人摸7張,其餘人摸6張,手中配對牌放下,第二人從第一人手中摸一張牌,将能配對的放下,再由第三人從第二人手中摸一張牌,以此循環,誰手中的牌完全配對,這算勝利退出,直到最後一個人手中剩下一張牌,它只可能是大王。此人便為輸,當了一回王八,下把摸7張。

這個游戲很簡單,可大家邊吃東西邊玩得很起勁。胡文童最會裝,摸到王八不動聲色,摸到其它牌反而做出一副沮喪的樣子,将手中牌的位置換來換去,吓得下家蘇曉珏心驚膽戰地摸。而蘇曉珏最不會裝,不管是抓到大王還是摸到大王,都在臉上表露無遺,不過她沒輸一把,因為她會耍賴。我當王八的次數最多,我的上家是周詩涵,她摸到大王後,我盡量幫她抽走,争取害我下家胡文童。

不一會兒,蘇曉珏的媽媽打來電話,蘇曉珏說她正在和朋友喝下午茶。

她在說謊。

周詩涵豁然明悟地說:“我就在想,你爸媽怎麽可能允許你跑到深山裏來玩。”

蘇曉珏狡黠一笑,說:“他們要是知道,肯定不會同意,我說我和孫千紫一起去給同學過生日,孫千紫也是對她爸媽這麽說的,我爸媽和她爸媽認識,只要我們統一口徑,他們不會懷疑的。”

孫千紫點了點頭。

原來,蘇曉珏也是個說謊高手。

摸了幾輪王八,突然從上游的河邊傳來咚地一聲。

周詩涵警惕地問我:“什麽聲音?”

我說:“好像是機關發了”。

蘇曉珏喜道:“呀,真的?我們快去看看!”站起身子,飛奔向上游。

我們趕到一看,機關真踏了。

蘇曉珏開心地說:“小9,快看看抓到了什麽。”

我搬起石頭,石頭下面是一只被壓扁的麻雀,正淌着鮮血。

蘇曉珏呆住了,說:“怎麽會是一只小鳥。”話音未落,嗚嗚地落淚了。

我說:“這很正常,常常砸到小鳥,還有松鼠。”

蘇曉珏哭着說:“小鳥好可憐,就這麽被砸死了,它的爸爸媽媽找不到它會多傷心,都怪我,非要讓你布置機關,結果害死了一只小鳥!”這個小丫頭,居然會為了一只小麻雀悲傷得嚎啕大哭。

幾個女生一陣安慰,好不容易才讓蘇曉珏的情緒平緩過來。

蘇曉珏說:“我們把這只小鳥葬了吧!”

我們只能依她。我用刀在河邊的泥地裏挖了一個小坑,将小鳥放入坑中,用泥土掩埋了。蘇曉珏找來一塊平整的小石頭,讓我用刀在石頭上刻下“小鳥之墓”四字,給小鳥立了一個碑。

蘇曉珏又是一陣哭泣,說:“小鳥,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你下輩子別再做一只小鳥,要是還做了一只小鳥,你一定不要去吃機關裏的食物。”然後跪在地上,向小鳥的墳墓磕了三個頭,這才傷心地離開。

蘇曉珏傷心小鳥的死,沒留意路,右腳踩偏了,踩在石頭的斜坡上,腳下一滑,一個趔趄,蘇曉珏啊地一聲痛叫,跌進了水裏。

我們趕緊将她扶到岸邊,還好水不深,只打濕了她的兩個褲腳,但蘇曉珏手摸着右腳踝,一個勁兒落淚。

她崴到腳了。

我替她脫下右腳上的鞋襪,輕輕扭了扭她的腳丫子,活動無異常。

蘇曉珏一直哭泣。

我問:“疼嗎?”

她哭着說:“疼,好疼。”

孫千紫急問:“沒什麽大事吧?”

我說:“扭到腳了。”

蘇曉珏的腳踝很快出現紅腫。

孫千紫擔憂地說:“怎麽辦啊,回去怎麽交代!”

我說:“先回去再說。”

我們匆匆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城。

蘇曉珏坐在河邊,待疼痛緩過,慢慢穿好鞋襪。

我說:“我背你出去吧!”

蘇曉珏看一眼周詩涵,沖我搖搖頭,慢慢站起身子,嘗試颠簸着小步行走。蘇曉珏說:“不怎麽疼了,我能慢慢走,你幫我弄根拐杖吧!”

我點點頭,将竹矛的尖端削平,做了一根簡單的拐杖。

仁川沖在最前,趙宏飛其次,周詩涵、宋小芳和孫千紫護着蘇曉珏,蘇曉珏拄着拐杖小步小步地走着,我和胡文童在最後。回去的路不需要開道,所以我不會沖在最前面,蘇曉珏現在需要她的身後有人,有靠得住的人。

蘇曉珏本不擅長山路,又一瘸一拐,才行不遠,又跌一跤,把左腳也扭了,而且比右腳扭得嚴重。

蘇曉珏坐在地上哇哇哭泣,害怕地問:“小9,我會不會死在這裏?”她的臉上充滿了無助和恐懼。她沒有經歷過什麽險境,把危險極度放大化了,像一只第一次被人逮住的貓。

我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我将書包交給胡文童,對蘇曉珏說:“我背你出去。”

蘇曉珏哭着說:“等等,我先打個電話!”

蘇曉珏撥通了她媽媽的電話,又是一陣大哭,說,媽,你快來救我!蘇曉珏向趙宏飛問清地址,告訴了她媽媽。

爾後,我蹲下身子,背上蘇曉珏,開始在山路裏艱難跋涉。

蘇曉珏依舊在我的背上抽泣。

我說:“你別哭,我肯定把你背出去。”

蘇曉珏抽噎一聲,問:“小9,我是不是很重?”

我說:“不是很重。”

蘇曉珏說:“我有一百斤。”

我說:“你別說話,把頭低下,小心頭頂的樹枝挂到你的臉。”

我牢牢托着蘇曉珏的兩腿,蘇曉珏緊緊抓着我的雙肩,垂着頭,一直落淚。

仁川遠遠沖在最前方,他是不可能背蘇曉珏的。胡文童屁股疼,自己走路都艱難,怎麽背蘇曉珏。趙宏飛見我背累了,說換他來背一程。蘇曉珏卻不願意,向我哭着央求道:“小9,你別丢下我好不好?”

她不曾遇到這樣的危難,她現在的心理很脆弱。

我只能堅持。

我從不曾背負這麽大的分量走這麽遠的山路,我一直告訴自己,必須堅持,咬牙堅持!我歇了五口氣,花了将近一個小時,終于将蘇曉珏背出山林,背到泥石公路上。

蘇曉珏的父母已站在公路上焦急等待,旁邊停着一輛車。

我第一次見到了蘇曉珏的爸媽。她爸爸四十歲出頭,個子中等,發福明顯,尤其是醒目的啤酒肚,長相一般,但自帶一股威風,這也許是一個領導幹部長久養成的氣質吧。蘇曉珏長得很像她的媽媽,母女倆個頭差不多,她媽保養得很好,看着才30歲出頭,而且很苗條,我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蘇曉珏所說的霸道。

蘇媽遠遠瞧見蘇曉珏就心疼得抹淚,這可是她的寶。待我們上了公路,蘇媽抽泣着責備道:“你不是和同學過生日去了嗎,怎麽跑這裏來了,還傷成這樣?”

蘇曉珏一個勁兒哭泣,什麽話也不說。

我們将蘇曉珏送進汽車,蘇曉珏爸爸怒氣橫秋地瞪着我們問:“你們誰領頭帶我女兒來這裏的?!”

沒有人會回應,除了我。

我向蘇曉珏的爸爸賠罪道:“是我帶她來的,對不起!”

蘇曉珏的爸爸揚手就打了我一耳光,啪,訓道:“我女兒要是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兩眼不屈地盯着蘇曉珏的爸爸,捏捏拳頭,又松開了。如果他不是蘇曉珏的爸爸,我一定掄起拳頭就和他幹一架,不管輸贏。

蘇曉珏激憤地從車裏爬出身子,她站不穩,踉踉跄跄摔倒了地上,蘇曉珏在地上邊哭邊朝她爸爸吼道:“你幹什麽,他把我從山裏救了出來,你憑什麽打他,我再也不想理你!”

孫千紫和蘇曉珏的父母趕緊去扶蘇曉珏,蘇曉珏一把推開她爸爸的手,說:“我不要你扶!”兀自嚎啕大哭。

我們都很吃驚,蘇曉珏發起飙來,完全是一匹脫缰的野馬,平日裏的活潑可愛蕩然無存。

蘇媽和孫千紫将蘇曉珏扶回車中,蘇曉珏爸爸一聲不吭地坐到駕駛位。

蘇媽走過來,歉意地說:“小夥子對不起,他心疼女兒,有點激動!”

我只兩眼盯着蘇媽,什麽也沒說。

蘇媽坐回車中,汽車發動,嗚嗚,帶着蘇曉珏和孫千紫走了。

仁川對趙宏飛說:“我去你家玩玩。”

趙宏飛說:“好呀!”又問我們:“你們要不要去我家玩?”

我們四人都是搖頭。

趙宏飛和仁川走了。

簡陋的公路上只剩下周詩涵、宋小芳、胡文童和我四人。

周詩涵輕聲問:“疼不疼?”她的臉色很暗沉,她在生氣,對蘇曉珏爸爸的做法生氣,她在心疼,為我心疼。

我搖了搖頭,說:“我只想歇一下。”

我就地坐在公路上,任由陽光這位暴君在我身上無情地鞭打,我才發現自己全身是汗,我的雙腿又疼又脹。

宋小芳憤憤不平地罵道:“蘇曉珏她爸爸真不講道理,早知道不背她了!”

我望着呼嘯遠去的汽車,說:“算了,蘇曉珏是個很不錯的朋友!”即使我預先知道蘇曉珏的爸爸會不感恩地打我一巴掌,我也會把她背出來,毫不猶豫,因為她是蘇曉珏,她叫我小9,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周詩涵、宋小芳和胡文童都點頭贊同。

我們等了許久不見有車,這是鄉村公路,你從城裏來可以包一輛車,可你要從這裏回城,卻很難遇到車。

周詩涵說:“看來我只能走回去了。”

我關切地問:“你走得動嗎?”

周詩涵肯定地說:“我絕對能走回去!”

我相信她,因為她是外柔內剛的堅強女子。

我又問胡文童:“你呢?”

胡文童說:“我沒問題。”轉而問宋小芳:“你呢?”

宋小芳沒好氣地說:“我也是農村的好吧!”

胡文童壞笑道:“你不是那個嘛!”

宋小芳尴尬地罵道:“你找死啊,信不信我扯爛你的嘴!”

胡文童龇龇牙,不敢再笑。

于是,一個痔瘡疼,一個生理期,一個溫柔文靜,一個雙腿腫脹,我們四人在公路上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緩慢而艱難地向遙遠的城市走去。可是我們說說鬧鬧,相互鼓勵,為這段特別的旅程劃下了一個值得銘記的句號:同甘共苦。

我們不只是最好的朋友,我們還有機會成為最好的戀人。

這段旅程我記錄了很多,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有機會表演如何玩轉山林,因為這段旅裏關聯了我人生中很重要的兩個女孩,因為我想為我的好兄弟胡文童和我的好朋友宋小芳記下他們曾經這段青澀而甜蜜的時光。

☆、大錯大過1

一夜過後,胡文童的痔瘡沒有好轉,反而疼痛加劇。我陪胡文童到人民醫院檢查,一個邊陲小縣的醫院科室劃分不細,痔瘡屬于外科,給胡文童檢查的正是李mole的丈夫陳醫生。

我第一次見到李mole背後的男人,在個頭和相貌兩方面,我只能用一般形容他,他配不上李mole。但我也是男人,我深知男人重要的不是長相,而是他的本事和品格。他是醫生,在社會上算有本事,品格嘛,他對胡文童的态度還算不錯,不知是他本性如此還是因為胡文童是他妻子的學生。

陳醫生說胡文童的痔瘡有一塊嵌頓,已經壞死,要動手術。胡文童打電話告知他媽媽。胡文童的媽媽在街上開店,爸爸在外地打工,承包一些小工程,既自己幹活掙工資,也拿包工程的抽成,收入相當不錯。因此,胡文童的家境不差,這是他瞎用錢的資本。胡文童的媽媽下午便趕來城裏,她有點胖,穿着打扮不算土氣,畢竟是在街上開店的人。

蘇曉珏的媽媽在外科當護士長,她在走廊裏認出了我,友善地喊道:“肖平。”她能喊出我的名字,這不足為怪,我和她的女兒畢竟是好朋友。她也許是要為幾天前的事向我表示歉意。我瞅她一眼,沒搭理,揚頭走了。

收假後,蘇曉珏沒來,她請假了。

晚自習時,李mole将我喊出教室,厲聲訓道:“你瘋了是吧,怎麽能把蘇曉珏往深山裏帶,還好只是扭了腳,萬一出個其它意外,你擔得起責任嗎?”

我不服地說:“她蘇曉珏是人,我肖平就不是人?她能建設社會主義,我就不能建設?”我不是針對蘇曉珏,而是針對那些基于蘇曉珏的家世将她看得高人一等的人,蘇曉珏的爸媽,李mole,還有其他很多人。相反,蘇曉珏還沒有這麽看自己。

李mole被我的話嗆得哭笑不得,連連吼道:“滾滾滾!”

第二天,李mole讓我與她一起去探望胡文童,就算她不喊我,我也會每天中午去看看他。周詩涵和宋小芳也想去看看胡文童,便與我們同行。

李mole買了些水果和一箱牛奶,我一個人傻乎乎地擰着東西走在前面,李mole和周詩涵、宋小芳悠閑地在後面漫步。到了醫院,蘇曉珏媽媽遠遠瞧見李mole,笑面迎來,熱情地打招呼。李mole親切地喊道“唐姐”。一個是丈夫的同事,一個是女兒的老師,雙重關系下她們很熟。

爾後,蘇曉珏媽媽再一次朝我友善地喊道:“肖平。”

我像上次一樣,瞥她一眼,沒搭理,揚頭走向胡文童所在病房。

蘇曉珏媽媽有些尴尬,李mole也有些尴尬。

李mole追上我,教訓道:“你怎麽這麽沒禮貌,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我說:“我眼睛小,大人物裝不下!”

李mole又被我嗆得一臉無奈。

我們走進病房,胡文童趴在床上,手上輸着液。胡文童媽媽不認識李mole和周詩涵,胡文童做了介紹,胡文童媽媽認識宋小芳,胡文童和宋小芳屬于同一個鄉,胡文童家住在街上,他媽媽認識胡文童的這個老同學很正常。胡文童媽媽向李mole說了很多客氣話,如讓李老師花錢了和胡文童在學校給李老師添了麻煩之類。李mole關心了胡文童的恢複情況。

胡文童媽媽擔憂地說:“我這個娃兒成績本來就不行,又生病耽擱,不知道以後跟不跟得上。”

李mole寬慰道:“先別管課,身體健康是大事。”

胡文童媽媽嗯一聲,看看我們,又看看胡文童,神情凝重地說:“李老師,能不能去外面說幾句話?”

李mole點點頭,随胡文童媽媽出了病房。

宋小芳沖幸災樂禍地說:“胡文童,你媽肯定是問李老師你在學校表現怎樣,李老師要把你的表現告訴你媽,抽煙喝酒,打架鬥毆,上課看小說,在網吧通宵,哦耶,有的人死定了,我想想都開心!”

胡文童被宋小芳唬得悻悻的,其實這不是唬,我們都覺得胡文童媽媽就是問這事,至于李mole,她不會添油加醋,但肯定會說一些。

不多久,兩人回到病房,李mole一臉暗沉,胡文童媽媽神色有些黯然,似乎還哭過。我們猜對了,胡文童媽媽在為胡文童的不争氣怄氣,胡文童的臉色裏有了清晰的害怕。

李mole讓胡文童安心養病,又對我們說:“走吧!”

胡文童媽媽對李mole央求道:“李老師,麻煩你以後多照顧胡文童!”

李mole說:“你放心,我肯定會。”

胡文童媽媽又對我們說:“胡文童沒你們懂事,成績也沒你們好,麻煩你們以後多幫助他。”

周詩涵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拍拍胸脯說:“阿姨你放心,我和胡文童是最好的兄弟。”

宋小芳笑着說:“阿姨,胡文童要是在學校不聽話,我幫你記下來,放假時帶給你,你好好收拾他!”

胡文童媽媽說:“嗯。”

聽聞這話,胡文童唉聲嘆氣地将頭埋在病床上。宋小芳得意地瞧了一眼胡文童,她多了一樣對付他的武器。

回學校的路上,我照樣一個人傻乎乎地在走前面,李mole、周詩涵和宋小芳照樣在後面漫步。當李mole存在時,周詩涵表現得就像和我僅僅認識而已,不會多說一句話,不會多有一個眼神。

李mole問她倆中期考試考得怎樣。成績還沒有下來,好壞只是一種感覺,但關于考試的好壞,成績越好,感覺往往很準。宋小芳說考得一般,周詩涵說考得不好。

李mole關切地問:“哪裏考得不好?”

周詩涵是班裏李mole最喜歡的學生,沒有之一。

周詩涵說:“物理考得很差,數學也考得不怎麽好。”

李mole說:“全年級的物理老師都說這次的物理題超難,大家分數都不會高,不管考得好還是差,都要善于總結分析,這樣才能一直進步,你可是我們班的招牌。”

周詩涵瞧瞧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看到旁邊店裏的冰櫃,心生一出,轉過身大聲問道:“李老師,天好熱,能不能請我們吃個雪糕?”

李mole看我一眼,樂了樂,說:“你們自己去挑吧!”

我笑哈哈沖進店裏,果斷挑了三個最貴的,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

******

蘇曉珏休了兩天病假便來上課,她右腳扭得輕,已能正常走路,左腳傷得重,還不能承力,柱着一根拐杖。晚自習前,蘇曉珏一簸一簸地走進教室,開心地吆喝道:“我回來了!”許多同學趕去迎接,有的攙着她,有的問候恢複情況。

蘇曉珏是我們班最受歡迎的學生,同樣沒有之一。

至于我,是我們班最碉的學生,也沒有之一。

蘇曉珏坐入位置,羅林傑心疼地說:“以後別出去亂玩,太危險了。”

蘇曉珏說:“那怎麽能行,不讓我玩我會瘋!”又擺擺手,說:“反正你不懂,你還是乖乖學習吧!”

羅林傑只得繼續埋頭學習。

羅林傑難得說一句話,幾乎都與蘇曉珏有關,而得到的回複總是讓他乖乖學習。我在想,要是蘇曉珏和他說一整天,他會不會開心得連學習是什麽都忘了。

蘇曉珏朝我笑嘻嘻地說:“小9,我回來了!”

我說:“怎麽不多休養幾天?”

蘇曉珏說:“家裏太悶,還是學校好玩。”

這個怪丫頭,放假時跑得比誰快,讓她在家裏休假,她又呆不住!

我說:“你一瘸一拐的,怎麽回家?”

蘇曉珏說:“這幾天我住外公家。”

我哦了一聲,我真傻,她有外公在學校。

蘇曉珏歉意地說:“小9,那天我爸做得很過分,我代他向你賠罪,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說:“我沒有生氣。”

蘇曉珏說:“你明明有,我媽說她在醫院喊了你兩次,你都沒理她。”

我謊道:“有嗎?我可能沒聽到吧。”我不想讓蘇曉珏難堪。

蘇曉珏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不提這事,以後有機會,我會彌補你的。”

我說:“不用,這跟你無關。”

蘇曉珏說:“跟我有關。”

我強調道:“無關!”

蘇曉珏堅持道,有關!

看得出,她對這件事很認真,很內疚。

我沒有再說什麽,我喜歡狡辯,但不喜歡争辯。

☆、大錯大過2

期中考試成績陸續出來,第一門出的是物理。物理程把試卷交給物理科代表羅林傑,讓他将試卷發下去。物理程笑呵呵的,難得見他在教室裏這麽開心。羅林傑把試卷分給附近幾位同學,人多發着快。大家不喜歡發作業本,但挺喜歡發試卷,因為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別人的分數。蘇曉珏最愛幹這事,可惜腳扭了,只有幹看的份。

羅林傑看一眼試卷的名字,走到對應人身旁,遞去試卷。不多時,剩下最後一份試卷,羅林傑突然兩個眼睛圓圓地盯着試卷,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吓,爾後望望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林傑走來将試卷遞向我,佩服地說:“拽!”

我拿過試卷一看,當即哈哈哈笑了。

我的物理分數是100,我考了滿分。

這說我高中的第一個滿分。

周詩涵看見我的分數,大受打擊,神情十分沮喪,她只考了72。

蘇曉珏看見我的分數,驚得目瞪口呆,說:“小9,你——”趕緊把自己的試卷合上了,她只考了49分。

物理程喊道:“肖平。”

我站起身子。

物理程笑着問:“這套試卷你做過嗎?”

我說:“做過。”

物理程驚問:“在哪裏做過?”

我說:“考試的時候做過。”

物理程長舒一口氣,呵呵笑了,說:“坐下吧!”

物理程對我們班的物理成績做了簡單分析,他說,我們班平均分全年級倒數第一,但我們班的高分在整個年級都非常不錯,這次題很難,全年級只有八個人上八十分,一二班各三個,另外兩個都在我們班,上九十分的全年級只有一個人,我們班的肖平考了滿分,一百分!物理程像在宣布一個重磅消息。

教室裏頓時哇聲一片。

物理程沒多說什麽,開始講試卷。我知道物理程為什麽格外開心,許多老師和學生都說他教得差,但這次考試塞住了大家的嘴,雖然我們考高分不是他的功勞,但我們是他的學生。老師就是這樣,班上的平均分高,沒人會說你教得差,班上的高分突出,也沒人敢說你教得差。物理程翻身了。

仁川考了70,趙宏飛考了66,兩人均是愁眉苦臉。我們班另一個上八十的是羅林傑,剛好八十。我覺得他應該開心,可是他沒有,他在比較,和我。

課後,我撕掉了物理試卷,将紙屑扔進垃圾桶。

蘇曉珏驚詫地問:“小9,你把試卷撕了做啥?”

我自豪地說:“已經考了滿分,留着有什麽用。”

蘇曉珏說:“你可以留作紀念呀,滿分啊,多不容易。”

我說:“不需要紀念,我相信我以後有很多機會考滿分,考一張,撕一張,我倒要看看我會撕多少滿分卷!”

蘇曉珏将嘴撅成O型,哦一聲,說:“反正我做夢也考不到滿分。”

随後出來的是數學成績。數學羅站在講臺上,點一個人名,報出分數,對應的人上臺去領試卷,像定刑。羅林傑125,是我們班的最高分,周詩涵120,仁川116,趙宏飛115,蘇曉珏87,又沒及格。我106分,分數不高,但我很滿足,因為腹瀉脫水,我狀态很差,有超三十分的題目沒做。如果我沒拉肚子,這套試卷我有足夠的把握考到130以上。

數學羅瞅我一眼,冷言道:“我還以為你能考滿分!”

我沒理他,抓過試卷就走。我在心中說,總有一次,我要考個數學滿分給你看!可遺憾的是,我高中數學從來沒有拿到滿分,即使我答得完美無瑕,數學羅還是會給我扣幾分,但我不否認,他對我近乎苛刻的要求是對我最大的鞭笞。

化學我考了92,照樣班上最高,我并不認為考得多麽好,我只有一個選擇題不太會做,其餘都會,卻沒有考到98分,大意讓我多丢了6分。生物我考了91分,班上最高。英語我只考了76.5分,離及格還差一大截。我沒有懊惱,反而很開心。我只做了語法題、完形填空和三段閱讀理解,剩下的聽力和一段閱讀理解全猜,改錯和作文空白,做的75分我只錯了一語法兩完形兩閱讀,才扣8分,說明我的英語已經不再是100分上下的水平,而有考120以上的實力。我沒有白白早起,我的語法書和詞彙沒有白背,我的題目沒有白練,我的所有努力都化成了實力,這是多麽值得慶幸的事。周詩涵118分,全班最高。

蘇曉珏自己考不了高分,但幫好成績算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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